《赠我一世蜜糖 作者:十四郎》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赠我一世蜜糖 作者:十四郎- 第28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谭书林急忙提醒:“这里是男洗手间!女士的在隔壁。”
  这姑娘好像没听见,扶墙晃了几步,忽然又摔地上,谭书林被吓一跳,飞快过去推她:“喂!你怎么了?喝多了?”
  她脸上有种异样的潮红,身上酒气并不重,可是整个人却像喝醉了一般迷离。本来身上的吊带T恤就单薄,眼下一根吊带还掉下来,大半胸脯都清晰可见。谭书林不知怎么是好,只得推门朝外招呼:“快来人啊!有人喝多了!”
  有几个守在附近抽烟的年轻男人过来看了一眼,纷纷失笑,钻进洗手间,把谭书林往外面推。
  “你走吧,我们来照顾。”
  谭书林被他们推出门,眼看他们还要关门,他不由恼了:“干什么呢?!关什么门?”
  有个男人朝他冷笑,亮了一下拳头:“少管闲事!走你的!”
  谭书林刚被苏炜教训过,对这种混混有些阴影,本能地退了两步,洗手间的门在他眼前关上,用膝盖想也知道里面会发生什么。他束手无策,只得回身去找酒保,把情况跟他大概说了一下,酒保却露出个暧昧的笑:“让他们去吧,都乐着呢。”
  “乐什么乐?”谭书林简直不可思议,“这是什么乐子?!”
  酒保上下打量他:“来我们这里不找乐子,你来干嘛?喝酒聊心事?”
  谭书林还想说,酒保早就转身走了,他在洗手间门口徘徊了半天,里面一点点细微的动静都令他感到毛骨悚然。
  这绝不是他心目中的夜色酒吧,所有人居然对这种犯罪的事情司空见惯。谭书林用力拍了一下门,大叫:“出来!出来!”
  里面传出阵阵笑声,还夹杂着女孩子哭泣的声音,门还是关得死紧,偶有路过要上厕所的客人见到这种情况,也毫不在意再转身走开。
  谭书林心中那种违和的感觉越来越强,他捏着手机,想要打给老维,可是他的号码始终处于通话中,通讯录里剩下的人,没有一个能说这种事的,他居然一个可以帮忙的朋友都没有。
  他烦躁地在门口走来走去,最后下定决心似的,再度打开手机,按下110三个数字。



三十二章

    没几天,海雅还是跟着杨小莹搬去了学校宿舍住。小陈似乎打过几次电话,出乎意料,每次杨小莹都接了,既没有吵也没有哭,态度很平静。海雅记得她有次说过,如果恋人对不起你,你跟他没完没了又哭又闹,你就落了下风,证明对方背叛的不过是个把自己放在最底层的无脑女人。而杨小莹,永远是爱自己最多的那一类人。
  这样潇洒而理智的姿态,曾是海雅憧憬的目标之一,可是现实里见到杨小莹那种冷静到甚至压抑的态度,她却不由自主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杨小莹再也没大笑过,无论在宿舍还是在打工,她一个人静静发呆的时间变多了,以前还会和海雅说一些简单的心里话,如今一字不提。她像是逼着自己忘掉和小陈在一起的所有过往,唾弃它、漠视它,仿佛这种理智冷静的外壳才是世上唯一正确的真理。
  小陈大概也被她这种态度弄得心灰意冷,搬去宿舍第三天后,他再也没来过电话,杨小莹也并不在意,日子还是一如既往那样过着,好像世上根本就没有小陈这人的存在一样。
  不适应的人是海雅。
  她从有记忆以来,就没住过宿舍,上下铺的床,她睡下铺,上铺是一个还没回家的同学,每天晚上只要她一翻身,海雅就立即惊醒,陌生的小房间还有陌生的沉睡鼻息声,总是令她彻夜难眠。
  八人合住的宿舍,居然那么小,小到连她两只大箱子也没地方放。宿舍中间摆着几张破旧的桌椅,有时候夜里起来上厕所都会不小心撞到。当然,最不习惯的还是厨房澡堂厕所,没有厨房,澡堂厕所都是公用的。记得她刚来的时候,对着每层楼的公众厕所发呆,不知所措,还是杨小莹在后面推了她一把,说:“住习惯就好,你会适应的。”
  适应总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上铺的同学回家后,海雅难得睡了个好觉,可是很快又被一种很细微的电子屏的声音给惊醒。
  天刚蒙蒙亮,宿舍窗帘只合了一半,风把对面杨小莹的蚊帐吹得飘起来,海雅眼睁睁看着她一遍一遍从通讯录里调出某人的名字,再一遍一遍强制取消,被压得极低的哽咽声偶尔泄露,仿佛在提醒她,眼前姑娘所有冷漠理智都不过是个脆弱的壳。
  她和所有20岁出头的姑娘一样,对恋爱有着极其美好的憧憬和热情,那天红着脸说想搬去跟小陈一起住的女孩子,是她真实又感性的那部分。
  海雅暗暗叹了一口气,反正天也快亮了,她被吵醒就很难睡着,索性推开被子打算跟杨小莹好好聊聊。刚起身,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叮叮当当响了起来,她忘了设置震动,被响亮的铃声吓一大跳,连杨小莹都被惊了,扭头惊愕地望过来。
  海雅尴尬地朝她笑了笑,急忙打开手机,来电人显示,是爸爸。
  他几乎不会主动给她打电话,而且还是这么早的时间,海雅只觉心脏猛然往下一沉,不由自主想到那天谭书林的怒吼,他说叫她等着,他会把一切都捅出来。
  ……该来的总是要来。海雅深深吸了一口气,按下接听键,爸爸略带怒气的焦急声音立即炸开:“雅雅!你在哪里?怎么不在家?”
  她愣住。
  “我现在已经在N城,敲了半个小时也没人开门。你在哪里?”
  海雅突然感到一阵恐慌,隔着千里之遥,她可以在电话里充满勇气地说要搬出去,要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可是一旦与家人面对面,她觉得自己的勇气正在迅速流泻。
  “……我在学校宿舍。”她勉力维持声音的镇定,“我搬去宿舍住了。”
  爸爸似乎松了一口气:“N大宿舍?你现在起床,我马上过去接你。”
  海雅听出他语气里异乎寻常的紧张,而且好像是跟自己的事情并不完全相关的那种紧张,一时有些奇怪,问:“出什么事了?”
  “嗯……电话里说不清楚,是书林出事了,现在人在医院。沈阿姨和谭叔都赶去医院了,你也跟我去。”
  谭书林住院了?海雅一头雾水,印象里他身体一直特别好,几乎连感冒发烧都很少有,会折腾到住院,难道是什么大病?还是说出了车祸?
  她赶紧起床梳洗,换了身衣服回头吩咐杨小莹:“帮我跟经理请个假,今天临时有事不能去上班了。”
  “才六点!”杨小莹愕然,“你去哪儿啊?”
  “我家人来了。”
  海雅推门飞快下楼,刚到楼下,就见一辆黑色奥迪缓缓驶来,车门打开,爸爸在里面朝她点头:“上车。”
  这明显不是的士,也不可能是她家或谭家的车,谭家生意做得比较大,估计是谭叔在N城相识的朋友借的,能开进大学校园,想必有点背景。司机在前面把车开得飞快,爸爸神色凝重,问她:“书林搞了个酒吧的事你知道吗?”
  海雅想起他得意洋洋领自己去看的那家又破又小又偏僻的酒吧,默默点头。
  爸爸眉头皱起来了:“你知道怎么不说?!这么大的事,你居然替他瞒着!”
  海雅无话可说,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压根就没往心里去。
  “缉毒大队的人四天前把书林带走了。”爸爸揉了揉额角,“说酒吧里贩卖软性毒品,书林是酒吧责任人之一,剩下还有个外族人目前正在全国缉拿。贩毒这种事,抓住了从没有轻判的说法,好就好在警局有记录,是书林自己报的警,你谭叔正在找上面的人,看能不能弄个戴罪立功的说法。”
  海雅倒抽一口凉气,贩卖软性毒品!她猛然想起那天苏炜找老维问话,提起麻古的事,老维当时赌咒发誓绝不会再弄这些,这种人的话果然不能当真。谭书林的酒吧才开几个月,生意就那么好,原来古怪出在这里。
  可是贩毒跟住院又有什么联系?谭书林好好的怎么去医院了?
  “他被缉毒大队的人审了整整四天。”爸爸好像有些避讳谈这个话题,“现在有生命危险。”
  生命危险?海雅有些被吓到了,那个不可一世狂肆张扬的谭书林?这四天他到底遭遇了什么?被毒打被虐待吗?
  事实证明,谭书林受到了暴力对待,肋骨断了两根、部分脏器有不明程度的损伤、左边小指骨有裂痕、颅内轻微出血、以及身体各个看不见部位的瘀伤。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封闭治疗室里,浑身都插着管子,唯有脸部干净整洁没一点伤痕,如果忽略他过于惨白的脸色,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似的。
  沈阿姨隔着玻璃死死盯着他,哭得快要窒息,因见海雅过来了,她眼泪流得更凶,抓着她的手连声问:“海雅,到底出什么事了?到底怎么回事?弄酒吧的事,为什么你们一个字也不说?”
  海雅依旧无话可说,她默然看着封闭治疗室里的谭书林,心里隐隐有些愧疚,还有点难受。如果当初她早点跟爸妈说酒吧的事,大概一切也不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再如果她当初没有嫌麻烦,而是把老维会贩卖麻古的事跟谭书林说清楚,他也可能不会走到这一步。
  他所犯下所有任性的、放肆的错误,并不值得用生命作为代价偿还。
  沈阿姨在哭,谭叔在角落里打电话发火:“……我不管这些!现在我只确定一点!他是主动报的警!他还受到虐待!现在有生命危险!何况酒吧工作人员也做了口供,他根本就没参与贩毒的事!这件事你能说就这么算了?!他要真死了,也是白死?!”
  沈阿姨哭着捶他:“什么死?你怎么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大人们闹成一团,有哭的,有要讨个说法的,海雅唯有依着玻璃窗,静静看着谭书林,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或许是她的错觉,她好像看见谭书林的眼皮动了一下,正要仔细再看,忽然发现他的睫毛慢慢颤抖着,然后他真的把眼睛睁开了。海雅屏住呼吸,反手一把抓住沈阿姨的衣服,喃喃:“别吵,他好像醒了。”
  可能这只是不省人事的一次睁眼,谭书林觉得浑身上下都很重,很麻木,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也没有。他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被人紧紧抓着,他也感觉不到一丝皮肤的温度。
  不过慢慢地,眼前渐渐开始有了光亮,他吃力缓慢地转动眼珠,感觉眼前有一个人影在晃,好像是妈妈的脸,她脸上挂满了眼泪,妆都糊了。谭书林本能地感觉有了依靠,眼皮颤动,张嘴想和她诉苦求救,但他发不出声,视点也无法对准,看什么都模模糊糊的。
  玻璃窗外还站着几个人,是他爸爸,还有海雅的爸爸,谭书林看不清他们目前是什么表情。旁边还有一个人,长长的头发,白色T恤,他唯独看清了她眼神里那种冷漠的怜悯和悔意,让他备受煎熬的感觉仿佛再一次侵蚀而来,还夹杂着那四天里零零碎碎的恐怖回忆,他眼眶迅速变红,一滴泪顺着眼角滚落。
  “书林?是不是疼得厉害?你别急,别哭,妈妈马上叫医生给你止疼!”
  沈阿姨不敢摸他的脸,怕动作不小心又伤到他的脑袋,她猛按床边的铃,哭得肝肠寸断。
  “……我疼。”谭书林吃力地张口说话,声音哑得像磨砂纸在地上擦,“我疼……”
  他仿佛只会说这两个字,闭上眼,眼泪滚滚而下,好像有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