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了？”
夜修宸急切地问道，看到她难受的样子，他握着遥控器的手竟然在颤抖，无法再继续看下去。
“请少爷放心，小姐的身体状况，没有恶化的现象。”
“什么意思？”
夜修宸浓眉微蹙，他要的不是恶化，而是她恢复到健健康康的样子。
闵医师犹豫了片刻，决定如实回答。
“少爷，小姐的身体虚弱太久，不是短时间能恢复的，加上，小姐的心情，似乎，一直不好，这对身体的恢复有很大的阻碍。”
“她，不开心吗？”
夜修宸看了一眼窗外渐渐刺眼的阳光，黑眸被刺得生疼。
她的笑容，她的礼貌，原来，真的，是她的伪装。
不想让他看到她的内心，她的真实感受。
就这么，讨厌他吗？
闵医师看着夜修宸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小姐的病情，身体上是其次，心上，才是病根所在。
而心病，他也素手无策。
书房内昏黄而又静谧，夜修宸黑眸深凝，沉默良久，突然问道。
“闵医师，我想知道，她，还有没有怀孕的可能？”
闵医师没有料到夜修宸突然会问这个问题，其实，早在雨洛受了枪伤接受检查的时候，他已经大致猜到了她的情况，后来助手的报告进一步证实了他的想法。
他是医生，自然知晓，一个女人，如果失去了孕育的机会，那几乎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如果她有了孩子，是不是，就会开心一点？”
夜修宸看着窗外，声音幽远飘渺，像是在问闵医师，却更像是在问自己。
虽然早已经知道，他的洛洛，这一辈子做母亲的机会已经很小很小，可是，他从不愿意放弃，只要有一丝的机会，哪怕是亿万分之一，他也要去尝试。
所以，每一次，他与她亲密，都格外绵长，努力想要让她怀孕。
他知道她一直不开心，但是，别人都说，女孩子做了母亲之后，都会开心起来。
他的洛洛，如果能够怀上他的孩子，也一定，不会这么伤心了吧。
闵医师沉默着，夜修宸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缓缓而坚定地握在一起。
“我不相信这世界上有我夜修宸做不到的事，如果这是命中注定，我也会想办法扭转命运。”
“啪！”
书房门口，骤然响起一道声音，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
夜修宸心里一惊，急忙拉开门，门外的地方赫然掉落一个听诊器，雪白柔软的地毯上，一双白皙的赤足猛然撞入他紧缩的瞳孔。
第二百四十二章
属于夜修宸的冷硬五官，在看到出现在书房门口的人儿之时，骤然一变。
“洛洛……”
身体的力气，像是在这一刻，被突然抽离，第一次，觉得这样无力，前一刻，还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他夜修宸做不到的事，下一刻，这个宣誓，就在雨洛苍白透明的脸色还有震惊失错的眸子中化为泡影。
如果夜修宸真的无所不能，那么，他为什么，不可以让时间倒退？
如果时间可以倒退，他宁愿，付出一切，也不会让她听到那样残忍的事实。
“洛洛……”
夜修宸手伸了出去，想要碰触面前几乎石化了的女孩，她却像是突然被惊醒，猛然后退几步，后背重重撞上坚硬的墙壁，看向他的眼神，有着怀疑、恐惧，还有伤痛，但很快，苍白的颊边，荡漾出一抹笑容，天真的眸子眨了眨，盯着他。
“哥，我来把听诊器送给闵医师，抱歉打扰到你们谈正事了。”
她慢慢走到书房门口，蹲下去将听诊器捡起来，递给闵医师。
“给。”
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就好像，她什么都没有听到。
“谢谢小姐，你没事吧？”
闵医师愣了愣，接过她递过来的听诊器，握在手中，眼里却浮现出一丝担忧，小姐的脸色，苍白得可怕。
“我没事。”雨洛笑了笑，“我还有点困，先回房睡觉了，再见闵医师，再见，哥。”
话音一落，她便对闵医师和夜修宸点了点头，转身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洛洛，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擦肩而过的时候，夜修宸忍不住，攫住了雨洛的手腕，手心传来的冰凉触感，让他瞳孔一缩，攫住她手腕的手也下意识一紧。
雨洛身体一僵，忘记穿鞋子的双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却像站在了虚无的云朵之上，软绵绵的，好像，随时都可能倒下去。
脑子，几乎快无法思考。
“没有啊，我只是来给闵医师送听诊器的。”
“是吗？”
“嗯。”
雨洛重重点了点头，可是，未被束缚的五指，却将身上的睡衣拽得死死的。
夜修宸心里最后一丝希冀消退，她努力想要伪装，却不知道，她是他心中这个世界上最单纯的天使，她的一颦一笑，轻易就能被他看穿。
“哥，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房了。”
雨洛试着抽回被她握住的手，来自他掌心炙热的温度快要将她灼烧，加速她的内心崩溃。
她骗了他，也骗了自己，她听到了她宁愿一辈子也不知道的事情。
“洛洛——”
娇小的身子被人拥进宽广的怀抱，腰间扣了一双大掌，对方，用了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的力道，她根本动弹不得。
“洛洛，无论你听到了什么，请你相信我，就算还有一丝机会，我都会——”
“不要说！”
雨洛不敢再听下去，她想骗自己什么都没听到，他却残忍地捏碎她的希望。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我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啊……”
雨洛激烈地在夜修宸怀里扭动着，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双耳，晶莹的泪水沾染了浓密修长的睫毛，像两把刷子，狠狠刷在他的心上。
“洛洛，冷静点！”
夜修宸紧紧抱着她，不让她乱动，她的身体，已经禁不起再一次的折腾。
“放开我，放开我——”
雨洛失控地挣扎着，在她感受到自己的孩子从身体里一点一点流逝的时候，她恨不得自己也跟随着那个小生命一起消失，现在，他却残忍地告诉她，她这一辈子，都再也没有资格做母亲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对她……
“夜修宸，你告诉我，我听错了是不是，是不是？”
雨洛仰望着满是泪水的脸，瘦削的下颚，深深映入夜修宸的黑眸，薄唇微动，他想要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她真的听错了，可是，话到了唇边，却无法说出口。
他还记得，听到医生说她这一辈子很可能不会再有孩子的那一刻，他有多么恨自己，然而，他却无法瞒她一辈子，也许，现在知道，对她和他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如果许多年后，在她好不容易接受自己以后，她才知道这个事实，那么，她一定，会更恨他吧。
得不到夜修宸的回答，雨洛眼里浮现出一抹慌乱，她着急地看向闵医师。
“闵医师，你诊断错了对不对？我怎么可能无法怀孕？你再替我检查一次好不好？”
“小姐……”闵医师不忍伤害雨洛，皱着眉选择了沉默。
最后一丝希冀轰然坍塌，雨洛的世界，在顷刻之间，黯淡一片。
“洛洛，你冷静点，医生只是说几率不大，但并不代表不可能。”
“呵。”
雨洛苦笑着，低下的头突然抬起，曾经明媚的眸子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水汽，迷蒙让人看不真切。
“夜修宸，你杀了我的孩子，为什么不连我也一起杀了？”
她宁愿，在子弹穿透身体的那一刻，永远闭上双眼，也不愿活在这个世界上承受这一辈子的痛。
“洛洛，不要说傻话！”
夜修宸心里泛起不安，慌张地将她拥进胸膛。
“傻瓜，我怎么会杀你？”
夜修宸的手，轻轻擦去雨洛脸上的泪水，扶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按在自己的胸膛上，下颚抵着她柔软的发，语气温柔得不可思议。
任由他将自己拥进怀里，雨洛侧着脸，靠在他的胸膛之上，眼眶里盈满的晶莹泪水滑落，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裳。
良久，他听到，她说。
“不想我死，那么，放我离开……”
第二百四十三章
“你说什么？！”
夜修宸捧着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嘴角溢出一丝慌乱的笑。
她很安静，安静得，让他感受不到一丝生气。
“洛洛，你在说什么气话？”
夜修宸手一紧，大手攫住她的双肩，摇晃着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雨洛低下了头，她不想掉进他深邃的黑眸，她以为，在被他伤害得那样深以后，只要她这一辈子都只将他当做自己的哥哥，那么，她和他，仍旧可以相处下去。
然而，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以后，她知道，无论她和他之间以怎样的身份相处下去，对她来说，都将是不可能了，她无法，无法再继续面对这张脸，面对这个，曾经见死不救的可怕男人。
“说话！”
夜修宸黑瞳一缩，攫住雨洛双肩的手渐渐用力，她的沉默，她的冷淡回应，让他心里的慌乱和不安都化作了怒气，怒气汹涌澎湃，直至滔天。
雨洛被他的力道攫得肩骨生疼，然而，身体上的痛楚，对她来说早已经是家常便饭一般麻木，再痛，也比不上心如死灰。
这个男人，太霸道，太残忍，她永远不被允许忤逆他、反抗他，就像现在一样，她只需要一点点的沉默，他便失了耐心，指尖的力道，好像要捏碎她。
在他的心里，大概，他希望她是一只乖巧的宠物，他高兴了哄哄她，他不高兴的时候，她也必须顺他的意，稍有差错，等待她的，便是万劫不复。
她累了，想要好好，休息一下。
“说什么呢？你想要我说什么？”
雨洛无力地抬起头，属于他的黑眸里太过沉重与暴戾，她承受不起。
“你！”
她嘴角淡然的笑，还有眼眸里死水一般的空洞，让夜修宸恨不得摇醒她，却又怕，怕她真的会，离开他。
“洛洛，”他试着让自己的语气放软，“不要说傻话了好不好，你身体还很虚弱，我抱你回房休息，好吗？”
他伸出了手想要抱雨洛起来，她脚上没有穿鞋子，虽然地上铺了柔软的毛毯，他仍旧担心她受了寒气。
然而，雨洛却躲开了他，眼眸死死盯着他的手，眼神里，不是惊恐，而是，厌恶。
这样的认知，让夜修宸的心为之一震。
“洛洛，你怎么了？”
夜修宸试着平复内心的不安，黑眸紧紧锁住她苍白的脸。
雨洛看着他的大掌，就是那样的一双手，曾亲手，杀死了她的孩子，毁了她的一切。她没有办法让他靠近她，触碰她。
她会觉得，恶心。
她就像个傻瓜一样，还以为他真的是爱她的。
试问，如果真的有爱，他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那个也有他一半血液的小生命死在她的腹中；如果真的有爱，他又怎么忍心一次次让她伤心让她难过？
“夜修宸，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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