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等我!文鹤,不知道这个女孩最后是否见到男孩。我现在就在午夜的阳光下等你,你会来吗?”
……
第三十八个:
“文鹤:日子过得真快,转眼你离开我已经快两年。我总是幻想着,你会在某个地方等着我,这两年来,我兜兜转转地走遍了许多地方,但是,你却都不在。不仅如此,你甚至狠心地不在我梦里出现哪怕一次!你是惩罚我吗?惩罚我没有为你燃烧过!可是,你难道不明白?你是我的知己,我的兄弟,我的亲人,我的伴侣,我的丈夫!好吧,如果这真是惩罚,那么我接受了!我愿意像苦行僧一样继续流浪,直到你觉得这惩罚可以结束为止……”
……
第五十个:
“文鹤:近来我又开始思考重生的意义。重生后的这个世界,与重生前的那个世界,会是什么关系?有没有可能,这其实是两个平行的时空,互不干预呢?我希望是这样的。因为,那一个世界的梅飞飞虽然死了,但林文鹤却仍然活着,只因我不曾在那个世界与你相遇。由此可见,我确实不应该重生。我的重生,只给别人带来灾难。你走了,安迪疯了,而傅远……近来,我也常常想起他。对不起,文鹤,我不该这样……但是,我总有一种感觉,他一直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虽然两年多来,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甚至也没有提过他。在我们的婚礼上,我责怪他推开了我。其实,他有什么错?换作是我,我也会那样做的……”
……
梅飞飞随意地看了几篇,仰起头来,默默地坐了一阵,又低下头,点了点鼠标,新建一个文档。
“文鹤:今天是你离开的第八百五十一天,我坐在拉萨的机场,却不知道要往什么地方去。在这个最接近天空的地方,神灵的呼吸也仿佛近在咫尺,但他们没有告诉我,你的灵魂究竟去了哪个时空。倘若这里也不能找到你,是不是意味着,你真的,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如果是这样,我要怎么办呢?……”
写到这里,她停下来,想了想,要再写点什么,终究是一个字也敲不出来,只好长叹一声,关上电脑。
随即,她拎起包,走向购票的柜台。
“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售票员职业性地微笑。
“嗯……我想买一张机票。”梅飞飞迟疑着道,目光在滚动的信息屏幕上浏览。
“好的,请问您想去哪里,要几点的航班?”
“嗯……请问,现在最快起飞的,是哪一个航班?”
“请稍等,我帮您查一下……哦,是去Y市的,现在已经开始登机了。您这会儿赶去,刚刚好。”售票员礼貌地道。
“好!”梅飞飞咬了咬唇,“就要这一趟。”
售票员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这女人是出来做什么的?似乎没有任何目的地。难道随便乱逛吗?这可是坐飞机,不是坐公交车啊!看来还是个白富美……她心里嘀咕,脸上仍然保持微笑,手上不停,麻利地办完手续。
取过票,梅飞飞道了声“谢谢”,便匆匆地离开。
售票员转眼把这事抛在脑后,继续办理起下一位客户业务。两三个之后,她习惯性地抬起头,向后面排队的人扬声道:“下一位!”话音未落,人已呆住。
只见迎面走来的,是个高大挺拔的男人。他看上去不过三十来岁,面容伟岸而英挺,但脸上留着络腮胡子,平凭了几分成熟的魅力。
“你好!”他礼貌地先开口,声音淳厚深沉。脸上和身上都带着风霜之色,但眼神却明亮深邃。
“呃……哦!你好你好!”售票员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脸上顿时飞上一抹红霞。
男人微微一笑,不经意地道:“我想请问一下,刚才是不是有位梅飞飞小姐,在这里买了机票?”
“啊?”售票员刚刚回神,却又愣住。
“哦,是这样的!”男人认真地解释道,“其实她是我的太太,因为和我吵架,赌气出来,也不肯说是去哪里。于是,我只能……”说着,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哦!原来是这样!”售票员恍然,心中顿时有了不自觉的失落。
“那么,能不能请你告诉我她要去哪里?然后,也帮我买一张同航班的机票?”他又极礼貌地请求。
“可以可以!”售票员急忙点头,说着低下头去看电脑,一边说道,“她是去Y市……”
男人一怔,重复道:“Y市?”
“是啊!哎呀,可是……”售票员正要开口,话未说完却被打断。
“你说什么?是Y市?今天去Y市?!”男人似乎大大地吃了一惊,神情紧张万分,“快!给我也买一张!”
售票员张了张口,这才接下去道:“可是……飞机已经起飞了……”
他顿时像被人迎面击了一拳,神色大变,手中的行李“呯”的一声重重落在地上。
“先生,你没事吧?”售票员小心翼翼地道。
“那我买下一航班去Y市的,要快!越快越好!”男人突然双手握住了柜台边角,迫不及待地说道。
“嗯,好,请等等,我查一下。”售票员低下头去,看了半天,就在他急得几乎要发脾气的时候,终于抬起头来,“有一班直飞,但是要到傍晚。还有一班需要转机,全程要多两个钟,但是一个小时后可以起飞,请问……”
“我要转机那班!”男人果断地道,立刻掏出身份证和银行卡。
售票员接过先看了一眼名字,很简洁:“傅远”。正想再搭讪两句,抬眼却瞥见他脸色吓人,只得噤了口,快速地办理完,将机票递过去。
不料,傅远接过机票,拎起行李便匆匆离开,竟一改初见时的温文有礼,连“谢谢”也忘了说。
售票员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远去,回过头来,不解地撇撇嘴,摇了摇头,心中暗道:“难怪老婆会离家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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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市很小,横竖不过几条街。这是一个以旅游业为主的小地方,但是景区多在市外,Y市就是旅人们落脚歇息的场所。
梅飞飞从机场下机再坐车去Y市,颠簸了近两个钟头,到得Y市已是中午。随便吃了点东西,在一家小旅馆办理了入住。小憩一会之后,去市外风景区转了转,再回Y市,天色已晚。
这原本就是个偏僻荒凉的小镇而已,入夜之后几乎没什么消遣。游人们这时通常已经累得筋疲力尽,第二天通常又还要匆匆奔赴下一个景点,因此大多没有休闲娱乐的精神。
梅飞飞倚在床头,拿着摇控器,随便按了几下,已经是重复的频道,不禁索然无味。事实上,她也无心在看。近期,她越发真切地感觉到,林文鹤是真的不在了!走远了!因为,她甚至已经开始回忆不起他的容貌。他在她的心底,已经渐渐化为一种温暖的感觉。每当想起,只觉得温馨无限,十分美好。这又使她觉得,仿佛他并不曾走远。
也许,两年多的自我放逐,可以结束了。只是,她应该回G市?还是去其他地方开始新的生活?回G市,是否能真的放下一切?不回G市,这茫茫世间,又能去哪里呢?
这个问题,她想了又想,但终究如往常一样,没有结果。最后,她只能轻轻一叹,关了电视,在黑暗中躺下来。
前世,梅飞飞总觉得缺少自由,但如今,除了自由,她一无所有。人活到这个份上,强烈的爱与恨都体验过之后,究竟世间还有什么是值得渴望的?
倦意上涌,她在胡思乱想之中沉沉地阖了眼……
不知睡了多久,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声急切万分的呼唤:“飞儿!飞儿!……飞儿!你在哪里?……”
她一下子睁大了眼,惊疑不定地注视着眼前的一片黑暗,不确定究竟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然而,这的确不是梦!
门外一阵阵的骚动声中,傅远的声音像是穿透了遥远的时空,清晰地传来:“飞儿!飞儿!你在哪里?快出来!飞儿……”
梅飞飞不及细想,从床上一跃而起,随手捞了件外衣披上,立刻打开了房门。这一打开,便惊呆了。
只见旅馆的走廊里脚步匆匆的尽是住客,一个个拎着行李,衣裳不整,没人理会她的愕然,瞬间已经走了个干净。
这是一栋四层楼高的小建筑,梅飞飞住在三楼最靠里的小房间,傅远仍然在喊她,但却不知是在哪一层。这时她大声回应道:“我在这里!我在这里!”说着,快步走向楼梯。
所经之处,全部的房间已经人去楼空。她心中蓦然有了极不好的感觉,忽然间又惊又怕。脚下步子加快,越发大声地喊道:“傅远!你在哪儿?我是飞儿!我在这里!”
走廊里只亮着一盏小灯,一个人迎面冲来,看不清容貌,但梅飞飞却一眼认出,是他!是傅远!
“出什么事了?”她只来得及问了一句,便被傅远脸上惊急惶恐的神色吓住了。--除了那日的婚礼上,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副表情。
傅远已经将她一把搂进怀里,力道之大,使得她一个趔趄,随即便淹没在他铺天盖地的气息里,一时之间,耳畔只剩下他“呯呯”作响的心跳声。而他紧紧抱着她的高大身体,竟然在微微地颤抖。
“怎么了?”梅飞飞惶惑地问。
傅远这才像是突然醒悟过来,松开她,急急地说了声:“快走快走!”说完,扯了她就往楼梯的方向冲。
梅飞飞着急地道:“哎,我的行李……”
话音未落,突然间,一阵山摇地动,整个楼房都开始晃动起来。两人立即站立不稳,同时摔倒。危急之中,傅远身子一偏,抱住她就地一滚。
梅飞飞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觉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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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不知哪里传来一阵剧痛,梅飞飞呻吟一声,睁开眼来,却只见到一片黑暗。
“飞儿!”傅远疲惫却惊喜的声音立刻在耳边响起,她能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就在脸颊一侧。
又是一阵剧痛,她闷闷地哼了一声。傅远又紧张地问道:“痛吗?哪里?”黑暗中有一只大手轻轻地伸过来,碰了碰她,又缩回去,像是怕弄伤了她。
梅飞飞这时就是反应再迟钝,也知道这是遇上地震了。两人定然是困在倒塌的房屋里。她定了定神,忍痛道:“我也不知道,好像是……脚……让我感觉一下。”说着,动了动左脚,似乎没事,再动右脚的时候,又是一阵剧痛,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旋即咬紧了唇。
“怎么样?”傅远焦急地道,“是脚吗?伤得厉害吗?”
她渐渐适应了黑暗,这才感觉到两人所处是一方狭小的空间。在危急之中,傅远抱着她滚到了墙角。墙倒下之后未没有完全碎裂,恰好形成一个三角形的空隙,将两人护在其中。但这充满了血腥味的空隙也仅容两人并肩躺卧,根本调不了头,无论是她还是傅远,都无法弓起身去察看脚上的情况。
梅飞飞叹了口气:“是右脚,好像……被压住了。动不了。”
黑暗之中看不见彼此的脸,但她能感觉到傅远怔了怔,旋即小心地道:“很痛吗?”
“不……不动就……不痛……”她故意轻描淡写地道。
一只手准确地摸上她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