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相思 作者:陈小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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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相思 作者:陈小菜-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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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错刀道:“桑鸿正两张脸皮的伪君子一个,收养你只怕没安好心,你在我这儿,没必要桑伯伯长桑伯伯短的叫得那般亲热。”
  越栖见眼眸晶亮,却道:“桑伯伯待我很好,衣食无匮供应无缺,我很知足。”
  苏错刀笑着:“那你还回桑家么?”
  捉住他雪白剔透的手指,只觉指尖指缝间全然光滑细腻,一点学武之人的粗糙都没有。
  越栖见立即摇头,直言相求:“错刀,我留在医舍,行么?”
  苏错刀眉梢微扬:“七星湖的名声太好……你不怕将来正道人人喊打?”
  越栖见道:“我只是在医舍,并不会伤人害人。”
  苏错刀嘴角含笑,声音却透着严冷峻意:“那也是七星湖的医舍。若你只想学医,我修书白鹿山孟自在,凭你的医术,亦能有一席之地。”
  堂堂越家独子桑家教养,身世清白医术精湛,自甘堕落的要明珠投暗,七星湖却得了便宜卖一矜持自重的乖,摇身一变成了蓬莱仙岛桃花源,端出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嘴脸,把人往外赶。
  越栖见讷讷道:“你……难不成疑心我要对七星湖不利?”
  苏错刀叹了口气:“不是,我自然盼着你留下,但你我……终究殊途异路,我又难得真心喜欢一个人,更不想你将来后悔难过。”
  拉着他起身,道:“此事不急,你再好生想想罢。”
  一路回到医舍,孔雀正立在溪水边苦等,见苏错刀陪同越栖见而来,惊得一跤跌入水中,鲜绿的罗裙湿了个透,爬起身来,当着越栖见的面,却不知该不该行礼。
  苏错刀低声道:“退下罢!”
  孔雀明白他不再隐藏身份,当即依言退开,临走却小心翼翼的看了越栖见一眼,有些歉疚之色。
  越栖见闻着空气中的药材清香,回到家一般心绪宁静,笑道:“我进去啦,也让楚姑姑放心。”
  苏错刀嗯的一声,却不曾松开他的手:“对了栖见,我还有一事相求。”
  越栖见道:“什么事?”
  苏错刀神色轻松,闲话道:“你练的内功心法颇有可取之处,有空便教了给我,可好?”
  越栖见一怔,随即脸红了,十分惭愧:“我……我不能教……”
  苏错刀奇道:“为什么?”
  他就像珍馐美味饱餐餍足后的人,要求再来一小杯酒却被拒绝,明显有些失落不解,但也仅此而已,并没有穷凶极恶欲求不满之态。
  越栖见手足无措:“我练的一苇心法算不得什么,但毕竟是家传的……父亲交代过,万万不可传于他人。”
  苏错刀神态自若,颔首道:“一苇心法……取一苇渡江之意,丹田有江海之深广,而身法如苇叶随风而荡,却能定于其根,柔中有刚,飘摇可久。”
  越栖见听他所言字字中的精髓尽出,俨然武学大师的眼光见解,不由得既惊且佩,道:“我自幼练这心法,却也没你这般见地。”
  苏错刀道:“方才渡内力给你时,对你的内力运转稍加揣摩有些领会,再说江湖中各派心法虽高下有别,但万变不离其宗,便是廿八星经,与你的一苇心法也有互通之处。”
  他如此坦然,越栖见愈发不好受,斟酌着说道:“要不我教你别的?越家的飞燕同心机关图谱我还记得……”
  话音未落,一眼瞧见苏错刀眸中淡淡的嘲弄之色,脸霎时通红,已知自己说错了话。
  苏错刀身为一宫之主,跺跺脚正邪两道都要抖个激灵张望个半日的,自己这样鱼不成虾也凑合,仙桃不给烂杏来一筐,简直是把他当要饭的招呼打发。
  苏错刀沉默片刻,却没有发作,反而笑道:“飞燕同心的机关么?七星湖以前有位唤作明蝉女的宫主最为擅长,不过越家的定也有独到之处,苏某就先谢过越公子赐图之情。”
  越栖见便是七窍被黄泥塞了,也明白他这是替自己化解尴尬,忙就坡下驴:“我今晚就画出来……不,我一会儿就画,你就寝前我就送过去。”
  苏错刀突然低头,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道:“送什么?送图谱还是送人?”
  越栖见慌忙往后躲,却忍不住笑,乌黑水润的眼睛里更多了几分鲜活明朗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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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雀隔着药圃竹篱尽收眼底,不禁嗤的一笑,索然无味的打了个呵欠,自己一个看戏的,自然不怕戏台高,但身在台上的越栖见却以幻为真,不懂得粉墨覆脸,只怕最终散场后,只得他一人立于戏台残骸中,两手空空,堕入疯魔。
  叶鸩离笑逐颜开,猫一样灵敏优雅的跑上前:“错刀!成了么?”
  苏错刀亦笑:“不急。”
  却是胸有成竹的自信。
  叶鸩离爱煞了他这般模样,扑上去缠着问道:“你怎么骗他的?快说给我听!”
  苏错刀道:“我只是直言相求,让他教我一苇心法。”
  叶鸩离一愣:“就这样?”
  “不这样,还能怎样?”
  叶鸩离若有所思:“他没有答应?”
  苏错刀点头:“自然不会答应。”
  叶鸩离略一沉吟,笑嘻嘻的叹了口气:“我都有些可怜那位越公子了。”
  他是聪明绝顶之人,已明白了苏错刀的用意。
  明明是志在必得攸关性命之物,却视之以轻的随意开口,求的人都不以为意,被求的人又怎会有奇货可居之慎?
  而且苏错刀所求,已明晃晃宣之于口,越栖见咬牙拒绝已觉有所亏欠,往后再有什么百般手段施展出来,他也不会警惕进而反感。
  苏错刀即便骗人,也骗得一派堂皇不低身段。
  叶鸩离越想越有趣,他是踩在别人伤口上翩然起舞的性子,当即道:“咱们打个赌,就赌那小贱货能撑多久,会打滚撒泼的求你收下一苇心法。”
  苏错刀却微一失神,道:“不赌。”
  “为什么?”
  苏错刀道:“骗他非我所愿,只是迫不得已……”
  叶鸩离趴在他的膝头,抬头仰望着:“可他骂我杂种。”
  苏错刀眸中闪过一道冷光:“是么?不要急,阿离,我必须使得廿八星经再无瑕疵隐患,这是咱们七星湖安身立命的根基……你可懂我?”
  叶鸩离点了点头,道:“我懂。”
  苏错刀身形修美,甚至略嫌瘦削青涩,叶鸩离却深知他宽袍广袖下的线条是何等的强悍紧实,似最精湛的刀功最上乘的材质雕琢而出,绝非徒具其形的突兀贲张,而是洗练流畅,优美利落,充满惊人的爆发力。
  无人时叶鸩离最喜欢蜷缩在他的膝头胸口,不说话不动弹都是一种享受,但此刻却不安的动来动去,终于忍不住低声道:“错刀,我有些怕越栖见。”
  这话说得不光荒谬而且好笑,活像一头正咬着小白兔脖子的大灰狼,龇着带血的牙,一脸委屈的表示他被小白兔横加蹂躏了。
  苏错刀却听得很认真,问得煞有介事:“怕他?为什么?”
  叶鸩离有着野兽的直觉,危险再未知,隐藏得再深,于他也像是水流之于游鱼,风行之于鸟雀,清晰而敏感。一时沉默片刻,迟疑道:“这个人说不出的讨厌,我见着他那幅模样就心里发毛……偏偏又找不出一丁点儿的不对劲。”
  苏错刀若有所思,静静道:“不着急。”
  叶鸩离生性悍狠,那种无从捉摸的些微恐惧转瞬即逝,已挑眉笑道:“或许他是我命定的宿敌罢。”
  苏错刀笑了笑,道:“宿敌?你太高估他了。越家这位公子,虽有他的好处……却连阿离一根手指也比不上。”
  越栖见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颓然叹气,神色间很有些沮丧难过。
  回到医舍后,越栖见即埋头与楚绿腰学易筋换脉之术,画好的飞燕同心机关图一直揣在怀里,都忘了送给苏错刀。
  他的进境令楚绿腰很觉满意,翻检着瓷盘中一条新剔的银白色筋络,赞道:“你的一双手是天生医者,可传我衣钵。”
  越栖见却对自己十分苛刻,自责道:“这条筋络一剥离,血脉尽塞生机已绝,姑姑,我还是太慢。”
  楚绿腰道:“这些技巧唯手熟尔……再有个三年五载,你当不逊于我。”
  看着他眼底隐约的青色,劝道:“欲速则不达,这十来天你废寝忘食,着了魔也似揣摩经脉论,却忘了医道绝非一蹴而就之事,如此伤神,必不可久。”
  越栖见心不在焉的点头,问道:“姑姑,人体血脉运行的精微之处,我有些地方还不能领会……对了,医舍中可有活的无翼飞豹?”
  楚绿腰叹了口气,断然道:“今日你不许呆在医舍,地涌金莲籽已炼制成药,你给宫主送去!”
  越栖见怔了怔,知自己过于急躁了,赧然一笑,接过楚绿腰递过来的药瓶:“那我去了。”
  倒是没有半分犹豫,干脆利落,一派从容自然。
  楚绿腰微笑,眸中有欣赏之色,道:“栖见,你是我的嫡传弟子,除了宫主,七星湖中谁见了你,都需礼让三分。”
  越栖见明白她的好意,心中却只有淡淡的怜悯,医舍若真是地位尊崇,上次叶鸩离又怎敢肆无忌惮的侮辱自己?就连楚绿腰,恐怕也曾屈从于绛宫堂主阴烛龙。
  当下却应道:“是,姑姑放心,我不会给医舍惹麻烦的。”
  楚绿腰凝视他良久,低声道:“先前我瞒着苏宫主的身份,你心里怪不怪我?”
  越栖见忙摇头道:“人总有不得已的时候,姑姑也不容易……我不也没有坦然告知我的身份么?何况姑姑待我这样好,栖见心里只有感激。”
  楚绿腰眼眶微涩,柔声道:“你是个好心肠的孩子,去吧。”
  苏错刀律己极严,每天练武四个时辰,从无间断。越栖见求见时,他刚拭擦完凤鸣春晓刀,发梢犹有汗珠,神采飞扬得像是展翅的鹰。
  越栖见把一瓶药膏递过去,猛地想起一事,忙从怀里拿出图谱,道:“这是我那天提过的飞燕同心机关……”
  苏错刀随手接过,打开翻看,却将药瓶又扔回越栖见手中。
  越栖见不解其意:“你的腿不用敷药么?”
  苏错刀比他还惊讶:“你不帮我么?”
  越栖见觉得头有点昏:“你手不方便?”
  “方便。”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敷药?”
  苏错刀打量他一眼:“你手不方便?”
  越栖见头更昏了:“方便。”
  苏错刀理直气壮:“那你为什么不给我敷药?”
  于是苏宫主舒舒服服的半躺着看图谱,越栖见勤勤恳恳的给他膝后足踝的伤痕敷上药膏。
 
  第十四章

  越栖见眼圈发青,是因为睡得少,手心发热,是为了促使药效散发,脸颊发红,原因却说不清楚了。
  苏错刀的脸太美,便是无心,也很轻易就能营造出一种浓烈的旖旎风光,何况如此近的距离,这般亲密的动作?他肌肤的触感宛如将凝的琥珀,内蕴的坚硬与热度蓄势待发,令人不忍释手。
  越栖见的手指仿佛被看不见的线缚在了他的肌肤上,自知这份感情来得猛烈而突兀,正如一脚踏入沼泽,身不由己,无力自救。
  正心神恍惚间,只听苏错刀问道:“为什么这么多天都不来找我?”
  越栖见定了定神,道:“跟姑姑学易筋之术,不敢分心。”
  苏错刀看着他温雅得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的眉眼,轻声道:“你留在七星湖医舍之事……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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