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相思 作者:陈小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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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相思 作者:陈小菜- 第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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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他的气象之大,非你能了悟……你居然敢把他当沈墨钩养,小缺,你的眼光……”
  苏小缺沉下脸,收拾了银针药物,打断道:“你昨天说要吃的栗子粥和桂花糖糕……没有了。”
  新鲜的板栗,新鲜的桂花!只这个季节有,一年也就吃几回!
  谢天璧年轻时并不馋,归隐后硬是被苏小缺养刁了嘴,从此破绽就有了两个,食色性也。
  当下一愣,忙跟了上去,轻声求道:“我要吃……”
  苏小缺傲慢的拒绝:“不给。”
  谢天璧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脸色,自知有错,开口坦诚道:“我错了。”
  苏小缺心思灵动一如当年:“错了就更不该吃了。”
  谢天璧不死心:“我已认错了。”
  “你只配吃栗子皮。”
  到得晚间,饭桌上一人一碗粥,中间摆着两个菜,虽然没有栗子皮,却是一碟子黄瓜皮,一碟子萝卜皮,另有一只咸鸭蛋,苏小缺一半,苏错刀一半。
  苏错刀没眼力见儿,自顾闷不出声的就着鸭蛋喝粥。
  苏小缺手艺极好,鸭蛋金红流油,蛋白也只香不咸,就是半颗着实少了些,苏小缺疼苏错刀,便将自己的半颗蛋也给了他,苏错刀谢过之后,高高兴兴的吃了个精光。
  一抬头,却发现谢天璧瞪着自己目光森冷,忙自省片刻,仔仔细细剥了一头蒜,递给谢师。
  第二日谢天璧几乎没把苏错刀操死。

  第七十四章

  传他刀法中缠滑滞醇四字;不遗余力的亲自喂招,从日出练到日暮,渴了喝白水;饿了吃秋风,练足六个时辰。
  谢天璧太一心经数十年的功力,苏错刀廿八星经刚废新练,便是刀术跟得上,内力也是不继,但谢天璧就这么黑心肠的,冷酷霸道的,生生逼他釜中生鱼平地抠饼。
  苏错刀心里既已认定谢天璧为武道之师,便任由搓扁捏圆;你喂招,我便接招,你不留手,我亦全力相抗。
  无数次的真气耗尽,但每每到那一个枯涸将死的点,谢天璧便以太一真气渡入。
  这股真气虽精纯却只有一点。
  但就这一点,如一滴水珠从竹叶尖缓缓滚落,入经络,过脏腑,在空荡荡的丹田内回响蒸腾,活泼泼的滚动牵引,激发出澎湃生机新发真息。
  回环反复,生来死去。
  所有精微奥妙都不复存在,只是丹田里一口气,云蒸霞蔚,淋漓自在。
  在谢天璧惨无人道的压榨和不动声色的庇助下,苏错刀枝节贯通,意与神会,一次次将廿八星经的修行领悟推至极限的巅峰,心无旁骛,浑若无我。
  苏小缺吃完早点,看了看后院中的花木,瞥了一眼师徒二人,睡了个午觉醒来,又过来溜达一圈,却见开得正好的几株木槿已歪头耷脑,显然生机已被破坏,想想不远处自己视若珍宝的药圃,思忖良久,叹了口气冲进厨房。
  晚间谢天璧如愿以偿吃到了栗子粥和桂花糕。
  苏错刀十分尊师,吃完咸鸭蛋,又给他剥了一头蒜。
  豆子镇的日子就这么平淡无奇的过了下去。
  苏错刀好端端的吃饭睡觉,习武做事,从不叫人操心费神。
  苏小缺原想养一条大狗,现在也不想了。
  但中秋将至,苏错刀却明显的古怪起来。
  葫芦坊的生意不好不坏,一般时候,无质无相二人前面忙活也就尽够,两位掌柜的隔天戴上苏小缺精工巧制的面具,去翻翻账簿或是招呼几声熟客。
  自苏错刀来了,便说是远房侄儿来投奔,俩掌柜也不浪费饭食,不厚道的直接就当伙计使唤,他下酒窖搬酒坛,算账写账,斟茶倒酒上菜,什么活儿都干得利索。
  葫芦坊里陈设简单,方桌长条凳,粗瓷碗壶,酒也并非佳酿,只是寻常村醪,苏小缺还尽指使苏错刀往里羼水。
  这天一瘦小汉子喝得微醉,拍桌怒道:“这酒里有水!”
  若是苏小缺,一定笑眯眯的说道:“怎么会?我这青囊大补酒就是这样的,温脾胃通经络,保肝护体,延年益寿,还能治不孕不育养肾安胎!就是入口淡些,你打个嗝儿就闻到酒味了!”
  若是谢天璧,必然走上去,随便轻拍一拍那些致晕致睡的穴位:“这位客官喝多了。”
  若是苏错刀平日,多半一言不发的充聋子,但今日却莫名的火大,冷冷的便是一句:“酒里没水那还是酒么?你识字么?会写酒字么?”
  苏小缺匆匆赶到,撵鸭子也似把苏错刀撵到后面去,陪着笑解释:“欠了他上个月的工钱……脾气就大了,对不住您,来,再给这位上一壶,小店送的!”
  到得晚间,熄了灯还特意在枕边给谢天璧学了一遍,问道:“你这几日……会不会把他操练得忒狠了些?”
  谢天璧摸了摸他的头发,道:“没有,应该是其他的缘故。”
  “那你明天问问?”
  “不问。”
  苏小缺威胁道:“回头他练刀就不专心。”
  谢天璧不假思索:“那我就揍他。”
  苏小缺气结,睡梦里抽了谢天璧好几记大耳光。
  但过了几天便深觉后悔,那几个耳光应该赏给苏错刀才对。
  苏小缺闲来无事,便一门心思的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有趣有情,中秋团圆日,自己做月饼酿桂花酒。
  到十三这天,馅儿也制得了,面粉兑好糖浆蛋液揉得筋道,一个个包好准备上炭炉,一回身,却见苏错刀悄无声息的弯着腰蹲那儿,狗熊掰棒子也似,把好端端的成了型的月饼掰开来,看一眼又丢下,再去掰另一只,一边掰,一边还满脸的不高兴。
  苏小缺闭上眼睛,调匀呼吸,足足一炷香时间,方把一口恶气咽了下去,道:“错刀你在挖坟啊,还是掘墓啊,还是自掘坟墓啊?”
  苏错刀头也不抬:“为什么没有鸡枞的?”
  这话问得轻松,直把苏小缺问得愣了,再看一眼月饼们山河破碎满目疮痍的惨烈,不禁心疼,冷笑道:“鸡枞月饼?苏宫主,你可真会挑稀罕玩意儿……鸡枞又不是大葱,哪能到处都是?便是京城里的达官显要,也极少吃得到鲜鸡枞。”
  闻声而来的谢天璧听了片刻,道:“豆子镇没有鸡枞月饼,二百里外的江渚城里或许能买到。”
  苏小缺大摇其头:“未必有……照我说还得去玉州城,那里有家老字号的采薇斋与京城的信源斋齐名,咱们前年在那儿买过不少点心,我记得有鲜花鸡枞饼,是么?”
  谢天璧若有所思,道:“玉州城太远,距此地近千里。”
  苏错刀静静听罢,也不收拾一大摊子分崩离析的饼皮馅料,转身出门。
  苏小缺若还是年轻时候的脾气,早辣块妈妈王八蛋的一顿海骂了,饶是如此,也不禁气歪了鼻子,怒道:“五百钱分两堆,你们师徒一对儿二百五!”
  谢天璧躺着中箭,但身处庖厨,就没敢吭气,默默的帮他把月饼重新团起来,奈何手艺太潮,捏出来的跟羊粪蛋没什么区别。
  八月十三,苏错刀夜奔,一夜疾驰二百里,天明至江渚城,寻遍大街小巷各个糕点铺子大酒楼,均没有鸡枞月饼。
  当下策马往玉州城方向而行,一个镇子又复一个城的走下去,浑然忘了日升月落身遭万物,这天日暮前,终于赶到玉州城内,问了路,直奔采薇斋。
  有小伙计殷勤招呼,苏错刀直问道:“鸡枞月饼……有么?”
  小伙计忍不住嗤的一声笑,没什么恶意,却也有些好奇,他又是个话唠碎嘴子,当下滴沥咕噜就是一串:“客官,今日已是八月十八,中秋早过啦,谁家还卖月饼买月饼?这月饼可是应节令的……什么时节做什么事,老天爷早定好了,您开了春找雪,入了秋看柳,可不乱了时节么?您瞧,本店的鸡枞月饼那是名扬天下,您不早早儿的抢着买了,现如今可悔了吧?”
  苏错刀一双星眸本已血丝遍布,闻得此言,更透出几近凄厉的绝望之色。
  老掌柜慈眉善目,又是阅事无数,见这年轻人风尘仆仆,嘴唇尽是干裂开的血口子,必是狠赶了远路,知其中定有缘故,忙喝止小伙计,温言道:“这位小哥……你若喜欢鸡枞口味,小店另有些鸡枞鲜花、鸡枞火腿的糕点,倒也不比月饼滋味差。”
  苏错刀摇了摇头,声音嘶哑:“多谢。”
  出了采薇斋,阳光炫目,但毕竟过了中秋,有些白森森的冷意了。
  苏错刀闭了闭眼睛,错过了……
  回到豆子镇已是半夜,苏错刀十日几乎未曾下马,推门一进院中,人已倒了下来,小腿内侧一片火辣辣的湿腻,皮尽磨掉了,血把裤腿都粘到了肉里。
  徒儿失踪十日,回来一副山里下过煤窑码头扛过大件儿的惨状,谢天璧却眼睛也不多眨一下,道:“明日别忘了起早,咱们练练八方藏刀式。”
  苏错刀应道:“是。”
  苏小缺还有几分良心,走近瞧了瞧,但见月光正照在他脸颊上,两痕湿亮。
  苏小缺心中一软,正要好生细问了劝解安慰一番。
  苏错刀已哑声道:“是汗。”
  这人当真是没心没肺狗一样的脾气,苏小缺踢了他一脚,回去睡觉了。
  苏错刀看着窗纸上朦胧映出两个人影成双,再看天上明月已缺了一半,提不起力气回房,就在后院地上睡了一夜。
  秋夜虽寒凉,奈何苏错刀身子精铁打就,第二日醒来,除了脏了点儿臭了点儿,没事人一般。
  苏小缺叹为观止,看着谢天璧与他站在一处,都是又高又瘦,那股骨子里的力道和气势,竟是一个模子拓下来的。
  一时心中五味陈杂,盐中求雪,磨砖为镜,却忘了人有面貌相似,但终究不能魂魄重归。
  苏错刀只是苏错刀。
  而七星湖的那株山茶,凋了就是凋了,纵然来年再开,亦非当年那一枝。

  第七十五章

  转眼冬去春来;豆子镇仿佛一夜间冰消雪融,吹面不寒杨柳风。
  苏错刀搬着一坛酒从酒窖出来,一打眼看到院子里桃花竟已开了好几朵;颤巍巍的很单薄,颜色却娇嫩新鲜得让人眼前一亮。
  苏错刀站着看住了,只觉一阵恍惚,春来得如此之早,多少年岁已这么追也追不回的悄然流过。
  大半年来,江湖大事无非两件,一是七星湖崛起之势不可挡,杀得江南两门三帮七派只余一帮三派风雨飘摇岌岌可危,居然还有余力出一支奇兵偏师;转手绝了邪道罂城一脉,越栖见却尚有闲暇少林礼佛武当论黄庭,风神秀彻,见者无不心折。
  这位七星湖的新任宫主,似正似邪,却又隐隐超脱于正邪之外,含着一抹氤氲如雾的微笑。
  悲悯与冷酷,优雅与血腥,在他身上完美融合毫不生硬,行的是雷轰电掣所向披靡之事,一双青藤鞋却一尘不染,一语一笑温雅蕴藉。
  越栖见几乎已是江湖第一人。
  第二件大事则在唐家堡。
  正月里唐家掌门唐一星正式立次子唐拙为少主,同时收一义子,唐丑唐拙后有了唐家三少唐离。
  原本江湖中前辈对晚辈动了爱才提携之心,或收为徒,或认螟蛉,都算不得稀罕,但唐一星这义子却收得出奇,一板一眼郑重其事,竟是开了宗祠记入族谱,而这位唐离,更是无人得知其身世、武功、师承乃至相貌,一时哗然纷扰,传言若沸,种种揣测,不一而足。
  唯独越栖见漫不经意的听何雨师禀罢,侧身看池中一群锦鲤团团唼喋,笑了一笑,道:“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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