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哥和三叔虽然现在有一千人的兵丁,不过他们将来可是要出海的,出海之后怕是要在海上飘流个一年两年,极为艰苦。……”看到敬平的脸色不变,便又说道,“不知道敬二叔是准备混怎样的出身,是从军吗?”
敬平便说道:“世道艰难!我们在草原上厮混了几年,和那些大大小小的马匪干了不少的架,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伤,眼见得百十个兄弟便只剩下了这十几个,便想回到大宋做个田舍翁。可是谁曾想,文相将家庙立在洛阳,现在洛阳地面上在肃清。我们这些人呆不住,早晚也是要被官府给抓出来,就想到军中混个出身。”
邹晨又道:“敬二叔,军中可是要在脸上刺字啊!你们都同意吗?而且这可是一辈子,以后除非老死,否则不能军转民。”
敬平朗声大笑:“我等死都不怕,还怕刺个字?”
邹晨听了这话,便道:“既如此,我给我大哥和三哥写信,你们带着书信前去,他们见信自然会收下你们。”邹晨话音刚一落地,便听到院子里十几个人发出欢呼声。她扭过头去,狐疑的看着这些人,难道脸上刺字也要高兴吗?
她却是不知道,中国任何的一个朝代,只有宋代是农民暴*最频繁可是却最快被镇压下去的。只是因为其他的朝代的暴*是为了要一口饭吃,而宋代的暴*却是要当官,要招安。宋代的军人虽然脸上要刺字,可是待遇却是非常的高。一个普通的厢兵,一个月就是两贯,外加一身两身衣裳。如果是禁兵,如果是长得俊俏人又高大,可以收到仪仗兵里去,一个月便是四五贯银子。而象东京城守门的一个相貌堂堂的禁军,一个月挣的钱就是高达十五贯。
要不然的话,宋江也不会在梁山上挂着一杆大旗,上书替天行道,说什么反贪官不反皇帝,其实就是想通过非正常的手段,重新成为国家机器中的一颗螺丝钉。说白了就是一句话,宋代的福利好啊。虽然有的时候兵丁并不能真正拿到那么多钱,但是每个月只拿一半还是很不错的,最主要的是军人管饭管衣裳。
所以那些人听到可以从军,自然是欢呼阵阵的。
朝堂上今天也吵起来了,仁宗刚上了殿,司马光便直接上书将兖国公主臭骂一顿,称她的宫殿居然会被雷劈中,肯定是德行有失,要求仁宗戒饬公主“法者天下之公器,不遵规矩,虽天子之子,亦不可得而si。庶几戒惧,率循善道,可以永保福禄,不失美名。”然后又说,仁宗如果一意孤行宠爱公主,只能是害了公主,并且公主和前驸马并没有什么夫妻失和之事,要求将公主重新送回婆家让她们夫妻团聚,称此事为上思天地宗庙之奉,下为万世子孙之计。又提起了仁宗的母亲杨太后,“若近章懿太后忌日时,陛下阅奁中故物,思平生居处,独能无雨露之戚、凄怆之心乎!”
仁宗刚说了一句,家事非外人所预,便被杨畋给骂个狗血淋头。杨畋捧着玉笏口若悬河,称“自古误人主者,多由此言。天子以四海为家,中外之事,孰非陛下家事?无不可预之事,亦无不可预之人。”把仁宗骂的半天抬不起头来,只得讪讪笑着称骂的好,骂的妙。
回到宫里之后,曹皇后过来拜见仁宗,说起公主的事情,曹后道:“官家念章懿太后,故玮得尚主,今奈何yu为此?”仁宗听得无言以对。
兖国公主在宫殿之中听说不管是朝堂上的大臣也好,还是后宫的曹皇后也好,竟都是要把自己推到驸马身边,一时心灰意冷,拿了一根白绫就要上吊,被身边的女官所救。
仁宗听说之后忙到女儿宫中劝慰,兖国公主的精神刚刚平复一点,几个时辰后,另一bo的弹劾又开始了,司马光等人斥责公主“以死挟帝”称她不配为公主,要求将她降阶。
仁宗快晕了,一边是朝臣们说公主不敬,一边是公主大喊大叫着不想活了……
这时,包拯上表了。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五章文彦博辞相
包拯一上表,先称司马光为小人。芒果直播网
称若是普通人家的夫妻不合,身为长辈遇到这件事情会怎么办?是会任由他们过得痛苦却强行将他们合在一处,还是会为他们着想让他们和离?以后男嫁女嫁各不相干。公主在公主府中与驸马失和已经人尽皆知,岂能睁着眼说瞎说?难道将二人强行绑在一起,公主以后便能幸福了吗?驸马以后就幸福了吗?
包拯声称,宫中的建筑多是用木材所建,木材遇雷失火这乃是常有的事情,所以要求以后再建宫殿之时请尽量选择砖瓦之料。再则,昨日明明是雷雨交加,为何下着瓢泼大雨之时,公主的宫殿居然能升腾起这么高的火苗?要求彻查公主宫中所有的宫人,以防止有人泼油助火势。
最后斥责了司马光,称其风闻言事,捕风捉影,要求皇帝将其贬谪。
包拯上完了表,司马光等人还来不及反应,文彥博便紧跟着上表,称自己最近身体不好,常有昏厥之症,要求辞官归乡。文彥博刚一说完,便把目光转到了欧阳修那里,等着看他发言。可是欧阳修却是坦然自若,仿佛事不关已。司马光等人却诡异的缄口,不再对此事进行攻诘了。
要说这件事情谁对谁错,根本就是说不清楚。司马光的意思是公主代表着皇室体面,一言一行皆要合乎规矩。如今因为她和驸马的事情皇室居然被人议论纷纷,所以要求戒饬公主。而包拯却是站在一位长辈的立场,声称公主有权利得到幸福。
仁宗按照常理,将包拯的奏折留中不发,对文彥博的辞表直接驳回。
可是转眼间,刚刚还寂静的朝堂又热闹了起来,你来我往。c魂枪舌箭,刀光剑影不断。
几日后的邹家庄,风摇雨落。
院子里几丛青草随风狂舞,一株白玉兰抖动着身躯婆娑影姿,雨滴轻轻柔柔地敲打着邹晨手中的桐油纸伞,细细密密的在伞上织成了一层雨雾。她身上天青色的襦裙,细细簌簌的被风吹起,一条丝络随着风雨摇摇飞舞,最终无可奈何的沾满了雨水垂落在她的身侧。
石竹瞧了石燕一眼,撑着伞向前走了一步。木屐发出踏踏的声音,低声劝道:“小女郎,雨大了。我们回院吧!”
“石竹,你往前看,你看到了什么?”邹晨轻轻的询问。
石竹闻言仔细看了看,除了风就是雨,前方除了那几株白玉兰。便是地上的青草,青草丛里是几丛开得正艳的血红色景天。
“奴,未曾看到有何物。”石竹低低的回答。
邹晨长出一口气“是啊,什么也未看到,我什么也看不到了。”她的书桌上面。是五郎刚刚寄过来的家书,上面写了一件历史上根本没有发生的事情,兖国公主的宫殿被雷击中。朝堂中因为这件事情又开始了新的一轮争吵。
美国气象学家曾经说过,一只南美洲的蝴蝶,扇动了它的翅膀,可是却在美国德克萨斯州引起了一场龙卷风。这足以证明了,一件毫无关系、非常微小的事情可以影响整件事物的发展。
由于她的存在。整个大宋朝好象开始走入了另一个未知的轨道。
她失去了先知的力量。
文彥博没有被罢相,依旧好好的在朝堂中呆着。至今已经做了四年的相公。狄青没有死,幽居在京城关门避祸。兖国公主早早的和驸马离了婚,回到了宫中。南国郡主没有在历史中消失,而是在宛丘和仇九接连生了两个儿子。
如果这一切都改变的话,那么她的存在还有什么意思?历史改变了,必然有些人就不会死去,有些人会早早的死去,那些死去的人中会不会有她的祖先?如果她的祖先都死去了,那么她又是从何而来?
她mi茫了……
杜昭这时撑着伞走了过来,看到几人呆立在雨中,便笑道:“小女郎,敬平已经走了。”
邹晨转过身,勾起一丝笑容“劳累妈妈你替我去送敬二叔了。”话语中全是疲惫。
杜昭便趁势扶了邹晨的手臂,引着她往自在居走,一边走一边给石竹石燕使眼色,让她们跟上。
“这有什么劳累的?让他在家中多住几天,等雨停了再走,他等了几天便死活等不了,非要往南边去不可。”杜昭看了一眼邹晨的脸色不悦,又道“小女郎是担心风五娘吗?”
邹晨挽住了杜昭的手臂,将自己的伞侧放在一边轻轻的在手中转动,轻声道:“妈妈,当年的事情我已知道,原来他们竟是扮的假夫妻,我自然不是担心五娘婶婶。我担心的是咱们家铺的太过,将来不好收场!”
杜昭扭过头笑道:“我也没有多少学问,但是我在宫中却学到了一句话,现在送给你,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邹晨低低的咀嚼了好几遍。
是啊,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huā明又一村。我又何必庸人自扰,自艾自叹,现在又不是卑梁之衅时,还怕他大军压境不成?遂甩甩头将一切抛诸脑后,一身的轻松。
果然,以后邹晨不论遇到任何事情,从来都是迎难直上,不再哀叹。
邹晨给五郎写了一封长长的家书,信中将自己对朝堂上的判断仔仔细细的描写了一番。并对五郎问她是否可以再次使用请圣人像的事情进行了反驳,声称这样的事情以后最好不要再参与了。任何事情都有两面,书生们抬圣人像游街,虽然可以逼迫朝堂上的大臣。然而书生们毕竟都是容易受到别人的煽动,她害怕有些别有用心的人会用这个去利用书生们。
她又说道,文相的家庙已经建好,但是现在的洛阳怕是成了山泽水国,她深为担心,害怕家庙被水淹……
两日后,文相看到了这封家书。立刻叫来了幕僚们商议事情。第二日朝会之时,文相再次上表,声称家庙建好,可是现在洛阳却被水给淹了,他身为文氏子孙,深恐祖先怪罪,所以想请辞相位,回洛阳修整家庙。
这个奏折拿孝字当头,仁宗没有任何办法反驳,劝慰了文相一番。不得已之下只能做了同意文彥博辞去宰相一职。授其检校太师同平章事,河阳三城节度使,知河南府。兼西京洛阳留守,随后文彥博又推举富弼为首相。
几日后,文彥博便收拾了行李,带着五郎和几个孙子去了洛阳。果不其然,文彥博一辞相。有关兖国公主的弹劾慢慢地少了起来。
包拯站在十里长亭中,看着老友渐渐地消失在官道中,不由得老泪纵横。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老友们,一个一个的都走了……
他突然想起了那些与自己走过青葱岁月的人。曾经,我们都年少轻狂,鲜衣怒马。倨傲鲜腆。如今,恍若昨日,而人却都已经离去,没了踪影。
他抬起头,看着初升的阳光。再看着枝头上的昨夜雨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晶莹闪亮。
或许阳光便是另一场骤雨的开场,你们都走了,留下我在风雨之中。
半城阳光,半城烟雨……
包拯低下了头,落寞的走回马车,车夫扬起马鞭,转眼也消失于官道之中。
邹正业焦急的走到女儿的理事院,猛的拉开门,顾不得屋里还有其他人,大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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