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想个法子把他再弄进去?”杜昭提议道。
“妈妈?”邹晨失笑,“以往是他做错了,所以陈宗长才会把他关起来,咱们纵是再想办法,只要不涉及到陈家的利益,陈宗长是不会处罚他的。以后陈家若是再来送礼,比以往再小心些就是了。”
“这大宅门里面的事情就是麻烦!”杜昭撇撇嘴,在邹家过了几年清心的日子,她是实在不想再去过那种提心吊胆处处需要防备别人的日子了。
“丁先生在闲着还是在忙着?”邹晨随口问道。
“我回来的时候顺便去看了一眼,丁先生正在书房监督着七郎写字呢,我看七郎撅着个小嘴似是满肚子委屈。”杜昭说完了后就捂着嘴轻笑,深为小七可怜。丁贤之这月余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兴趣,看到小七非常聪明,意是有了指导小七的意思,每天除了给邹晨讲经说史,陈琦来时他给指导一下功课,便把剩下的时间都用到小七身上了。
邹晨看到后,便暗暗的令杜昭上上心,让丁先生身边的几个女使小心侍候着,万不可怠慢,又悄悄准备了丰盛的礼物和二百两银子送到了丁贤之在洛阳的家中。丁贤之知道后,不在意的笑笑,可是以后再指导起小七来却更严肃了。只是苦了小七,小小年纪正是爱玩爱动的年龄,却每天被拘在家中写字读书,比后世的那些学生们不知要辛苦多少倍。
“丁先生的年礼都备好了吗?”邹晨看着石竹石燕在收拾书桌,突然想起来了马上要过年,丁先生是肯定要归乡过年,走时要送年礼的。
“准备好了!”杜昭笑道,“哪里还用安排,刘成早早的就把东西给准备的齐齐停停。单子我都拿来了,您瞅瞅……”说着从荷包里拿出来一张礼单来。
邹晨接过看了看,不过是一些布匹、酒、文房四宝、茶叶之类的,想了想道:“前几天,陈家不是送了我一小块龙涎香,我觉得怪香的就放库房里了?把这个香料给丁先生带上,再多送一些上好的南茶给丁先生家里,上次去送东西的人回报说,丁先生家里的几个郎君都是爱茶的。”
“对了,棉花都准备好了吗?上次送东西的人说丁先生家里缺少棉花呢。”
“备了,备了,……”杜昭一迭声的答话。
“走,我们去看看丁先生去。”邹晨突然起了兴致,非常想看看小七到底是怎么个撅嘴法。
小七正被拘在书房里学写字。
和邹晨不同,丁先生最多也只能是写一张贴子让她临摹。小七却是可以手把手教的,如果写的不好,立刻就是一尺子下去,把左手打的通红。小七一会挨一尺子一会挨一下,痛得两眼泪汪汪的,可是还得可怜兮兮的写着字。
一边看,一边往门口瞅,刚才他错眼看到杜妈妈在窗户外面晃过,肯定会给姊姊告状的,等到姊姊来了,自己就装做满肚子委屈。对,先哭,哭完了以后再把通红的手拿出来让姊姊瞧瞧,姊姊肯定会罚这个小老头的。
想到这里,不由得心思涣散,丁贤之站在他身后哼了一声,拿起尺子照着左手的手掌又敲了一下。
“嘶”,小七吸了吸鼻子。
“想甚?好好写字!”丁贤之敲着红木窗楹踏脚书桌上的纸,严厉的说道。
这个邹阳民,聪明是怪聪明的,就是不老实,想必是被家里惯坏了。学习起来老爱溜号,从没有一次是认真坐在书桌前写字的。可是若说他不认真吧,每次让他背书总是能倒背如流,倒是颇有邹元朗过目不忘的风采。只可惜,就是不肯用功,若是肯用功的话定是比现在学的更多。
想到这里,却看到小七雀跃起来,把毛笔往笔架上面一架便屁颠屁颠的跑到门口,亲手掀起帘子让外面的人进来。
邹晨刚一进来,便看到小七那委屈的小脸蛋上面双眼通红,眼泪似乎要掉落出来,可是却在眼眶里打转,鼻子一翕一翕的。小七伸开手臂,将左手可怜兮兮的伸到邹晨身边,然后撒激āo道:“阿姊,……”刚说完了这两个字,眼泪便扑簌簌的掉落下来,好似受了多大的委屈。
邹晨急忙蹲下身子仔细的看着小七的手掌,只见手掌心全部通红,上面都是被戒尺敲打的痕迹。轻轻mo了上去,只听得小七嘶了一声气,然后便扑到邹晨脖子上,惊天动地的哭了起来……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一章写福字
邹晨又好气又好笑的把小七从自己脖子上扒拉开,却只见他翕翕鼻子,委委屈屈的又叫了一声阿姊,可怜兮兮的把手伸到了邹晨嘴边,“阿姊,给我吹吹。”
邹晨似笑非笑的瞅着他,直到把他看的低下头去,不好意思的把手背到身后。
“瞧你,都多大了还跟小孩子似的,哭鼻子?真羞羞……”邹晨在脸上划了几下羞他,小七皱皱鼻子哼一声。
“先生管教你,那都是为你好,你不感激先生就算了怎么还能告状呢?”邹晨轻轻啐了他一口,让他去向先生赔罪。
小七扭扭怩怩的走到丁贤之身边,拱手道:“先生,弟子错了。”
“知道错在何处否?”丁贤之问道。
小七撅着嘴,“我不该不认真写字。”
“那以后待如何?”丁贤之又问道。
小七吸溜了一下鼻子,看了一眼邹晨低下头去,“以后好好写字。”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个姊姊生气,邹晨一生气他就怵了。
眼珠一转又说道:“可是,先生为什么只打我一个人?不打琦哥哥,也不打我姊姊?”
丁贤之紧紧抿着嘴,端着茶啜了一口,方才说道:“琦哥每日认真读书写字,哪怕现在下雪他不能来也每隔几日把功课派人送来。这样用功的弟子,我为何要打他?你姊姊嘛,她乃是女子皮激āo肉nèn,岂可随意打骂?”
小七一听,立刻不依了,“先生,那您也将我当成女子看待吧?我也皮激āo肉nèn的啊。”
丁贤之正严肃的喝着茶,不妨听到小七这一句话,一个没忍住茶水喷了出来,他连忙扭过头猛的咳嗽了几声才转过脸来,看着小七嘴角直抽抽。
邹晨一个爆栗弹到小七额头上,嗔道:“胡扯什么?就会胡言乱语!还不向先生赔不是。”
小七这才撅着嘴又拱了下手。
邹晨赔笑道:“先生莫怪,这小子不打不成器,您不用担心,只管使劲打骂。”小七一听这话不干了,合着打得不是你啊?要是先生这样一天打你几顿,你还能说出这话来吗?可是这句话只敢在心里嘀咕,不敢说出来。
丁贤之觉得这一家的关系甚是奇妙,父母从来不管儿子们学习上的功课,只是一味的溺爱,可是几个孩子却个个没长歪。尤其是那个三主母,整天就没见她问过七郎一次功课,每次见到她和七郎说话,总是问他:乖,累不累?要是觉得累咱就不读了。这能是一个母亲该说的话吗?
倒是身为姊姊的邹晨,反而肩负起了母亲的责任,每日监督着七郎学习。
就连家里那几个在府学读书的小郎君,看样子也是极为听这个小妹的。
他摇了摇头,这一家子,真怪。
“无妨,无妨,七郎年纪还小,心还没有定下来,等到再长大几岁,心定了自然就好。”丁贤之便说道。
邹晨听到丁贤之这样说,便长出了一口气,丁先生在家里呆了几个月,她深为满意,尤其是丁先生竟是暗地里研究法家之术的,这和后世的法制之道非常的接近,她的想法,只要一和丁先生说起来,总是有一种不谋而合的感觉。每次俩人谈论起一件事情来,都是会不约而同往一个地方去想,渐渐的她竟是生出了几分知已的感觉,这种感觉和陈琦在一起时她从来没有感觉到。她想,这也许就是岁月沧桑之后,一个人所散发出来的生活智慧和魅力。
一个年轻人,是无论如何也没有这种洞察一切的观察力,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精力和冲动。
俩人正说着话,便看到二郎四郎六郎提着几个篮子到了书房。
二郎一进书房看到邹晨也在这里,便惊喜道:“我到你院子外面喊了一声,那个带酒窝的小女使说你出去了,我还以为你去理事院了呢,没想到在先生这里。”
“怎么了?你们不在自己院子写字,提着几篮子的红纸来这里做什么?”邹晨看到他们喜气洋洋的提着几篮子红纸,奇怪的问道。
“这几年不是附近乡子里都跟着咱们开始贴福子了吗?这篮子里都是帮别人写的福字,我们是特地来请先生写几个福字,想沾沾先生的福气,准备贴到我们几个的书房门口。”四郎听了小妹的问话抢着说道。
“好!”丁贤之乐呵呵的答应了。他虽然不知道这写福字是怎么一回,可是自古以来古人雅客最爱干的是什么事?那便是给人写字,有人请自己写字,那是极荣光的事情。
邹晨便低声把邹家庄福字的意思给讲了一遍!
丁贤之听完之后抚掌叫好,“好想法!果真好想法。原来这福字倒着,就是福到了的意思。是了,是了,谐音,谐音啊,……”说完之后哈哈大笑。
邹家这几年兴旺发达,先是两个男主人当了直节郎,再然后当上了司农知事,几个儿子们争气,在府学里读书,几个侄子推恩当上了县尉,五郎又和文相公的孙女订了亲,在十里八乡是极为有福气的人家。
所以这几年便时不时的有人来邹家请几位郎君们帮着写福字,贴在家中孩子的书房中,也让他们沾沾福气,求个好兆头。邹家的几个人本就是热心乡邻的,自然是有求必应,便自备纸墨为别人写福字。时间一长,来求福字的人是越来越多。
在邹家看来,能为乡亲们写福字,那是极有面子的事情,所以不论是谁来求,都可以来拿走几张福字。结果就造成邹家的几个儿子一到过年的时候便天天埋头写福字,倒是把福这个字给练的极好。
屋子里几个人说干就干,去其他屋搬了一张屋子,让小七蹲在地上写,他们几个在桌子上面写,不一会便写了百来张。
小七一笔一划的慢慢写着福字,也想跟着写大福字,可是他人小力气小,写出来的字又不怎么好看,几个哥哥怎么肯让他写?就扔给他一张红字,让他慢慢的去写,一会就急得满头大汗,邹晨见了便掏出帕子帮他擦。
“阿姊,我何时能替别人写福字啊?”小七着急的看着三个哥哥写着福字,而自己却只能蹲在地上在白纸上写,又看了看自己写的那一张大福字,丑得无法言语,大为气馁。
邹晨便趁机教训起他来,“哥哥们都是苦练了几年的,哪里像你,吃不得苦,练了几个字便说手痛肩疼头痛,浑身上下就没有不痛的,你这样哪里能给别人写福字。要是别人看到你写的福字,还不笑话你啊?”邹晨说着便想起那一年,自己骗他说只要缸里的水被染黑他得字就能好看的事情,想到那一大缸被他故意磨墨黑掉的水,不由得好笑起来。
“那我以后好好写字。”小七下定了决心。
邹晨便欣慰的笑笑,用手mo了mo他的头。
过了一会丁贤之的福字便写完了,他只需要帮着邹家写上十几幅贴到房间里,写完了之后就去看二郎他们的字。
看到二郎他们几个的字体各有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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