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泓嗤笑,“叔叔正在气头上,你觉得我能有多大面子劝得动他?劝你省省吧,只要他没什麽异常,就按一般孕妇先照顾著,回头等事情摆平,舅舅气消了再说。”
年轻男人流露出一点他这个年纪才有的无措,懊恼的道,“可我连宝宝到底几个月了,什麽时候生都不知道,怎麽给他准备衣服鞋子?”
陈泓看著表弟的表情,忍俊不禁,“你还挺有点当爹的架式了啊?行啦,这件事我记著了,你赶紧去洗洗,晚上先打足精神应付冼家那老家夥吧。不过,万一冼家大小姐就是认定了你,这事还真挺麻烦的了。”
尉迟临风霍然起身,去更衣室了,那烦燥的心情就是从背影里也能看出来。陈泓收起平时玩世不恭的样子,带著几分担忧看著表弟的背影,替他发愁。
家族规矩,一旦动用圣药之人,就一定要为家族利益做出奉献。现在正是红门遇到麻烦,有求於冼家的时候。如果冼寿春一定要嫁给尉迟临风,就算是表弟再不愿意,恐怕也必须屈服。
摇了摇头,反正他陈泓这辈子是肯定不会为了任何人去求圣药的。不管是男人女人,谁都不行。
不过让个男人为自己生孩子,也挺有意思的吧?脑子里不知怎麽突然浮现起一张又倔强又无助的脸来,如果让他怀上宝宝……打住!陈泓一阵後怕,出门去了。
洗了个澡,尉迟临风出来想给江意打个电话。今天晚上有饭局,肯定会弄得很晚,就不再影响他休息了。
可是拿起手机时,却发现上面已经有了几十个未接来电,全是逄燚的。这是出什麽事了?尉迟临风立即回了过去。
电话一通,对面就是逄燚略带惊慌的声音,“老大,今天江意回家的路上昏倒了,当时安保看他是被熟人接走的,就没过去。但现在我们怎麽查,也查不出他的下落了!”
什麽?心头一跳,手机不觉从手上滑脱,幸而机敏的身手反射性的又及时抓住,才不至於摔了电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语气已经变得十分恐怖,“查不到?怎麽会查不到?”
“当时跟著的人有记住那个车牌号码,可是……可是那个车牌号码没有任何资料显示。”
没有显示的车牌号,可能是问题车辆,也可能是某些特殊机构的车。那麽江意到底给谁带走了?他又怎麽会认得那样的人?他现在还怀著宝宝,万一给人发现,别人会怎麽想?会不会把他当成怪物?万一此事泄露,那又将掀起多麽大的风波?
心头的阴影如蔓延的冰川般迅速扩大,冻得尉迟临风每个毛孔都透著寒气。
追风(现代生子)55
江意又做梦了。
这一回的梦里,不再是他和尉迟临风两个,而出现了另一个人,一个孩子。
孩子的脸上象是蒙著层面纱,让他怎麽也看不清,但强烈的直觉告诉他,那是他的孩子。孩子很小,好象才两三岁吧?还没自己的大腿高,但那软软的小手和稚嫩的笑声却让自己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他。
梦中依旧是在那片无边无际的大草原上,但已经没有了漫天的黄沙,只有绿绿的草原和无数星星点点的小花。
天是蓝的,云是白的,太阳照到身上是暖融融的,他带著孩子欢快的奔跑,张开五指,任凭风儿从他们指尖滑过。
小家夥笨拙的张开五指,又费力的合拢,似乎想把风儿抓住。
真是个小傻瓜!江意只觉得自己的孩子可爱得不得了,风儿怎麽能抓得住呢?但他还是不厌其烦的和孩子一起一遍又一遍试图抓住那飘渺的风。
突然,他突然想出一个好办法,把双手窝起来合拢,这样是不是就能抓住一丝风的尾巴?
正想讨好的给孩子看,却蓦地发现,孩子不见了!
霎时间天昏地暗。
天是灰的,云是灰的,草是灰的,阳光是灰的,连花也灰了。铺天盖地的灰霾里把人压得喘不过气来,他似乎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可就是找不到他的方向。
孩子!孩子!江意急得也快哭了,心象硬生生被人从中凿出一个大洞,呼呼灌著冷酷的风。
他不知道孩子丢在那里了,但他却有种莫名的绝望,这辈子,他都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孩子了!
他不要,不要!
……
“醒醒,醒醒!”
脸上传来的轻微的痛感,让江意沈浸在无比的悲痛中,仿佛被冻得麻木的身体慢慢恢复了一点感觉。
费力的睁开眼,他惊觉自己眼前一片模糊,什麽也看不清楚了。
“你梦到什麽了?哭得这麽厉害?”
等脸上的泪水被温柔的拭去,江意看到一张不算太陌生,可也不太熟悉的脸,让他有瞬间的迷惘。
“你是──”
“你不会失忆了吧?还是被穿越了?睁开眼睛,好好想想我是谁。”对面的男孩眨巴著一双异常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著他,那神态象极了正在卖萌的大白猫。
江意怔怔的看了他一会儿,从恶梦中清醒过来的脑子慢慢开始运转,想起来了,“你是……慕容烈?”
“还以为哥哥把我忘了呢?原来还是记得我的呀。我就说嘛,象我这样花见花开,人见人爱的宇宙超级无敌美少年,怎麽可能没人喜欢?”
“又在这里胡说八道了!”背後,突然出现一个穿著白大褂,戴著眼镜,斯斯文文的年轻医生,不满的拿文件夹在慕容烈的脑袋上敲了一记,“去把门关上,如果不能闭上嘴巴老实坐下来,就出去呆著。”
江意愣了,看医生的年龄,明显比慕容烈年长一些,两人面貌也不甚相似,但却奇怪的给人一种违合感,就象是一家子。
很快,慕容烈就捂著脑袋,皱著那张妖孽般的脸证实了他的猜想。
“哥!我都几岁了,你还打我的头?我要回去告诉老爸!”
“你就是长到一百岁,我也还是你哥。就你这样成天嘻嘻哈哈,不负责任的人生态度,老爸早想揍你了。以为自己是超人吗?还妄想拯救地球,也不算算自己有多久没回家了,你怎麽不去拯救外太空?”
“我是想去的嘛!可是买不到飞机票,又没外星人来抓我。要不你召唤一下?”
“滚啦!再气我,信不信把你揍成猪头,让爹地也不认识你?”
“爹地脑袋经常脱线啦,他本来就不太认得我,指望他还不如指望老爸。”
“你有完没完?没看见这里还有病人吗?”
慕容烈终於被大哥吼得老实下来,去关门了。但他没有出去,而是气鼓鼓的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还嘟囔著,“在我朋友面前,也不知道给我留点面子,这就是你做大哥的态度吗?”
江意完全给这兄弟俩无厘头的对话弄傻了,这家人究竟是怎麽回事?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不管是哪一家,如果有慕容烈这样的活宝,估计都会被气得七窍生烟。
做医生的哥哥收起面对妖孽弟弟时的凶恶嘴脸,转过头来对著江意友善一笑,“你好,我是慕容刚,是一名医生,刚才没吓到你吧,我弟弟性格有点古怪,你不要理他就好了。”
“喂!”慕容烈刚开口抗议,就给哥哥瞪了回去。
慕容刚不跟他罗嗦,转头继续问江意,“你现在完全清醒了吗?知道醒来之前发生什麽事了吗?”
他体贴的把床头靠背摇起合适的角度,方便江意靠著,又倒了杯温水过来。水里还格外加了一勺蜂蜜,散发著好闻的淡淡花香,顿时让江意觉得口渴起来。
喝了两口水,整个人舒服多了。再次打量这屋子,好象是一间病房,却布置得很温馨。
“这里是医院?我记得自己在路上晕倒了,是你们救了我?”
“是我,我救了你!”慕容烈坐在沙发上,从哥哥身後露出炫目的笑容,“你要不要以身相许?放心,我大小通吃。”
“慕容烈,你要是再说一个字,我就把你从楼上扔下去。”慕容刚的声音奇异的冷静下来,可那只妖孽立即老实下来了,这回连嘟囔也不敢。
再次转过头来,慕容刚依旧是斯文儒雅的医生。可江意突然觉得,搞不好这兄弟俩都有变脸的基因,只是一个正常点,一个夸张点。
“虽然我弟弟的话有些夸张,不过这件事是真的。”名叫慕容刚的医生温和的注视著江意的眼睛,委婉的问,“你知道,你的身体状况吗?”
江意微哽,不知道应不应该承认。毕竟他到底有没有宝宝,只是听尉迟临风在说,连他自己都没有十足的把握。可这样的态度,很快让对面的医生明白过来。
“你不用担心。”慕容刚在床边坐下,摘下胸牌递给他看得清楚,“我是医生,还是研究特殊生殖以及遗传方面的医生,这次来欧洲是来开一个专题会议。因为我弟弟把你带来的时候,感觉有些异样,所以我对你的身体作了个小小检查。很抱歉触犯了你的隐私,如果你不愿意留下的话,随时可以离开。但这里有份病历,还请你先看一看。”
不得不说,他自然亲切的态度极大的缓解了江意的尴尬。打开面前的文件夹,赫然看到一张彩超的图片。
那一团花花绿绿的影像旁边,用中英文清楚的标明,“胎儿约为3。7…3。8cm,发育正常,妊娠约为9…10周。”
虽然心里早就知道了,可真正看到这行字,还是让江意脑子空白了一瞬,再看旁边那团影像,他忽地明白过来,吞了吞唾沫才艰难的问,“这个……就是他?”
这样意味不明的话,慕容刚也听明白了,耐心的讲解著,“对啊,小宝宝正在里面努力的生长呢。最危险的流产期就快过去了,现在他的肾、肺、生殖器和胃肠系统都已存在,只是还没有发育成熟。如果是个小男孩,他的睾丸已经开始产生睾酮了。
你可别以为他在里面乖乖的睡觉,其实他会不断的动来动去,不停的变换著姿势。他的胳膊和手会比腿脚长得更快一些,再过2周左右,他还会打哈欠呢!”
江意听得傻了,不自觉的追问,“这麽小就会打哈欠?”
“当然啊,这是为了出生之後最重要的第一课,也就是呼吸做准备。我家小闺女就是12周的时候观察到呼吸的,当时可把她爸爸乐疯了。”
看这位医生脸上幸福而腼腆的笑容,江意反应过来之後,再一次傻了,结结巴巴的问,“她……她爸爸?”
慕容刚拿出手机,调出照片大方递到他面前,“喏,我们一家四口。”
照片里,一个帅气逼人的男人正露出满口白牙傻笑著,亲密的侧头和慕容刚抵在一起,坐在阳光下的草坪上。
男人怀里抱著一个小女娃,打扮得跟洋娃娃一样,乌黑的眼珠子眨也不眨的盯著镜头,那好奇的小模样可爱极了。
可慕容刚怀里抱著的一个小男孩正调皮的扯著那小女娃粉红色的小袜子,把妹妹肉肉的小脚丫都暴露出来了。
照片中,小男孩身後的慕容刚应该是发现了这一点,伸手正想拍开小男孩的手,眉头也不自觉的皱了起来。可那样的神态与其说是责备,不如说是甜蜜的烦恼,看得人整颗心都是暖融融的。
“我们一家就没拍到过一张正经合影,有小朋友在,每回总是有人出状况,这张算是最好的了。”慕容刚呵呵轻笑著,注视著照片的眼睛里,一片温馨与满足。
“真好。”江意是真心说这话的,可是他更加不解了,“可这孩子是……”
“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