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姑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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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姑手记- 第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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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龙葵也想陪哥哥去!”这是龙葵的声音。
“徐手下!你给我留着哪都不准去!给我看着盒子!”景天又提高了声音交代着,卿儿不由的停下手中的动作,然后一瘸一拐挪到窗口看了看,随后叹了口气:“看来景兄弟真的讨厌我了。可是我到底哪里惹到了景兄弟呢?唉……难道真的是因为唐姑娘要嫁给云霆,所以心情不好迁怒于我么……景兄弟果然是喜欢唐姑娘的……”

卿儿,圣姑我……我觉得可对不起你了……虽然说唐雪见的这个事也是个理由,可是景天误会以为是紫萱给你送药,这才是导致他心情不好的最关键的原因。
白矖让我“见机行事”,是不是就是说我应该现在找景天说清楚?反正我也在雷州,想见到景天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想到这里,我下定了决心,起身打算出门。走到门口,我又停住了脚步。
我是谁啊?我是圣姑啊!女娲族的圣姑,守护女娲后人的神族牧者。我等下见到景天我该怎么说?哦,我说景天啊,徐长卿那个草药是我从南诏国送过来的,你不要误会了……这样吗?

但是这不是很奇怪么,毕竟我和紫萱在他们心中是“一伙的”。我如果这么说,不是反而会有越描越黑的感觉呢?景天要是反而更确定这件事和紫萱脱不了关系了,这又该怎么办呢?
而且景天现在这个情况,也根本不可能会冷静下来分析。
是啊,退一万步说,对景天而言,即便不是紫萱亲自送的,至少也应该是紫萱托付圣姑来送的,毕竟紫萱深爱着长卿——这是景天他们知道的。
再说了,甚至连卿儿自己都弄不明白我为什么知道他对景天的感情,而且又为什么会特别的关心他,又何况是完全不知情的景天呢?

唉,我又怎么会知道,就一个看起来根本都不起眼的环节,居然会引出这么多麻烦事。而且好像目前看来怎么也没办法补救了。

不说实情吧,景天误会了;说了实情吧,说不定误会更深……
我叹了一口气坐在凳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

纵观这整件事发生到现在,也许就像白矖说的“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改变一个大事件的”。我想在卿儿和景天之间的情感之路上,这件事应该是一个很大的事件了。也许真的是各种各样的巧合加误会,卿儿和景天各自的性格,那个小伙计的转述,还有唐雪见要嫁给云霆这件事的干扰,让这件原本很简单的事搞的这么复杂。
呵呵,真是乱成一锅粥了。

我苦笑一声,无可奈何地趴在桌子上。
“眼不见为净,眼不见为净……”我闭着眼睛,喃喃自语道。

“圣姑,近来可好?”
……这声音……

我抬起头一看,床上的灵镜上方突然出现清微的影像。
呃……这家伙怎么会来联系我的?
我努力地艰难挤出一个礼节性的微笑:“清微掌门,好久不见啊。”

“圣姑啊,看你笑的这么勉强,一定是也算出长卿即将要和紫萱‘再续前缘’了吧……呃,圣姑你当心……”
我从地上爬起来,心中暗想:“这老狐狸非要这么来刺激我是么?上次在安宁村也是这样,好像思维从来不跟我在一条线上似的……”

“我没事,是这凳子不稳。”我抓了抓脖子,解释道。

“圣姑啊,我知道你很反对长卿和紫萱在一起这件事,唉,长卿是我蜀山的大弟子,是我们五个投入毕生心血培养的蜀山的接班人,我们其实从内心深处说也不愿意他和紫萱有什么瓜葛啊。”
咦?他以前可不是这么明确表明观点的啊。

我不做声,镇定地慢慢倒了一杯水,然后放在嘴边慢慢喝着,用眼睛余光看着影像中的清微。

见我没搭他的话,清微好像也有点意外。但很快他就换上了平时那副从容的表情,捋了捋胡子,眯起眼睛微笑起来:“清微觉得,与其强加干涉,倒不如顺其自然。圣姑你意下如何?”
哼,我能怎么说?这一路来我因为插手做多余的事我吃得苦还少么。不仅如此,还让卿儿面对各种艰难的选择,也把他慢慢推到绝望的境地。再不顺其自然,我还能怎么办呢?

“清微啊,我也想通了,”我慢慢将杯子放在桌上,起身来到床边坐着,看着灵镜上方清微的影像,“假如说——我只是说假如啊,假如卿儿和紫萱真的有这么一段不能避免的缘,我也就顺着他们吧。可是,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了……那对于蜀山而言,不是会很难堪么?”
清微此刻露出了特别难以捉摸的表情,怎么形容呢,应该是那种有点不屑,但又有点得意——虽然只有一瞬间,可是我居然会有这种感觉。

“蜀山自有蜀山的自尊,我们尊重长卿的选择,但我们也有自己的方法。有些事现在说还言之过早,清微也不方便透露。长卿还需要经历紫萱这一劫,不然还无法真正成长,成为一个合格的蜀山掌门。”
他们……他们不会是……已经完全押宝在卿儿身上了吧?

怎么讲呢,听到清微这么说,我其实是有点心动的。至少在清微看来,紫萱和卿儿,只是卿儿人生中经历的一个历练,并不是最终结局。
可是对我而言,假如卿儿最终真的成了蜀山掌门,那么是不是也预示着,他与景天之间,最终也是遗憾的分开呢。

“我们都是为了卿儿好,希望他在人生的道路上越来越成熟。虽然他是我交到你手上的,但怎么说他也是你蜀山的人。我的初衷是希望他此生再也不要跟紫萱有任何纠葛了,可是现在看来,似乎很难避免了……”
“看来你也同意贫道的意见了?”
我迟疑了,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清微满意地笑了笑,影像慢慢消失了。

唉……没想到,从某个层面而言,白矖和清微,可以说是想法一致的。看来卷入这个事件里的“长辈”中,唯一不冷静的就只有我了。
也许是我私心真的太重了吧,是我太任性了。

我下楼让小二给我重新准备被子和床单,然后就来到回廊,俯视着外面的景色。

依然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真的是特别热闹。我不知道远处的人群中是不是有景天茂茂和龙葵的身影,或者唐雪见和云霆他们也有可能会出来逛一逛,我只是为那个独自留在客栈里委屈的卿儿,而觉得一阵阵的心酸。

紫萱……这个我目前刻意远离的人,其实从未真正离开过我的生活。

老婆婆,床单被褥都换好了。”店小二的声音从我身后传了过来,我回头看了看,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种酥糖是雷州的特产,别的地方是吃不到的。在制作的时候周围会覆上很多的这种粉末,所以吃的时候很容易撒的到处都是。老婆婆您不要放在心上啦。”这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说着,咧开嘴笑了笑。
……这孩子真会说话,真是给我下了个台阶。

“这几天雷州可是有大喜事啊,老婆婆您怎么不出去逛一逛?”店小二来到我身边,也看着远处的人群。
“你是指云霆公子与唐姑娘的婚事?”
“是啊,看来您也知道这回事了。而且我刚才听客栈里吃饭的客人说,云霆公子还特意请了长安最有名的烟花团,今晚啊,整个雷州城的人都能看到美丽的烟花了。这场烟花啊,其实是为了唐姑娘,也就是未来的夫人准备的,咱们啊,都是沾光呢!”
“看得出来你们雷州人很尊敬和喜爱那位云霆公子吧。”
店小二点点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看来这个唐雪见真是捡到宝了……

假如说唐雪见真的和云霆就这么定了终生,其实对于我而言,真是帮了大忙——至少一个大障碍排出了。
但是,我眼前仿佛总是出现景天那种模棱两可的态度,还有龙葵奇怪的表情。
也许……这件事背后还有隐情。

是啊,每个人都有私心,大家只是为了共同的目标而暂时结盟——这个我在以往发生过的事件中早就总结过了。我也无心去窥探他们的内心,毕竟我自己这边发生的事都已经难以控制了。说句实话,我也害怕自己一直以来精心经营的东西以失败告终。

我的执念,其实一点也不比紫萱少啊。

店小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去,年轻人嘛,可能想为晚上在最佳的地点看到美丽的烟火,早早的占位置去了吧。
还不知道卿儿那个腿脚能不能去看烟火……啊,说到卿儿,不知道清微有没有联系卿儿给他明着暗着透露点什么……
毕竟卿儿目前看来,虽然说心里难过,但还不至于明显的和紫萱有什么“再续前缘”的表现。要是清微为了卿儿所谓的“历练”而去故意“创造条件”,那可不成!

赶紧锁门,然后打开灵镜——这次我把桌上所有吃的都放进柜子里。
看不见就想不起来吃了……

“白豆腐,我都跟你说了半天了,拿点芝麻叶给我都不行吗?”哦,是景天的声音,他不是才出去没多久么,怎么又回到客栈了?
卿儿看了看景天急切的眼神,又歪着头从窗口看了看:“景兄弟,你要这芝麻叶,是为了给唐姑娘洗头用么?”
“你既然都知道了,就拿给我好了。”
“……如果我说,长卿……长卿恕难从命呢?”
景天瞪大眼睛看着卿儿:“我……我只不过要问你要几根叶子而已!这么小气?”

卿儿撇了撇嘴,叹了口气:“景兄弟,云霆公子和唐姑娘就快要成亲了,你这个时候和唐姑娘……这样不太合适吧。”
“你自己有喜欢的人都不敢跟别人说,我跟你可不一样,我现在这么帮她弄头发我乐意!你自己有了相好的紫萱,你凭什么管我啊!一句话,拿不拿给我?我现在可是好言好语啊,把我弄急了,你可别……”
“长卿没有!”
“哼,什么没有?‘我爱紫萱’是什么?两次醉酒你都说了!你别说是你酒后胡言,我告诉你,酒后就是吐真言!而且何止是酒后吐真言,我看呐,你当时把人家赶走,根本只是缓兵之计吧,其实暗地里一直都在联系的吧!我算是看透了,你们道士就是心口不一!你去喜欢你的,我去喜欢我的!我管不到你,你也别管我!!”
“长卿没有!!!”卿儿声音越来越激动,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

这时候,散着头发的唐雪见走到门口:“你们……怎么了?”
“没事,你先在那里等着,我拿个东西很快就过来。”景天走到门口,轻声对唐雪见说着,语气比刚才跟卿儿说话不知道温柔了多少倍。
个死景天!要不是我们卿儿喜欢你,你还有什么天下苍生的什么任务的话,我真想弄死你!

景天目送着唐雪见走到井边的凳子上坐好,然后转过脸来恶狠狠对卿儿说:“我告诉你徐长卿,我当你是个男人,看的起你才跟你说这么多!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啊?你这样闷着,喜欢也不敢说出口,偷偷摸摸藏着掖着算什么男人?我看啊,你喜欢谁真是谁倒霉!”

卿儿的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
没有任何哭声,只是默默流着眼泪。
我想,最后这句话应该是触到了卿儿心中最脆弱的地方。

卿儿打开怀中的小包袱,慢慢拿出几根芝麻叶,低着头,也不去看景天。景天一把夺过来之后,看着卿儿低着的头,迟疑了一下,可能也觉得刚才的话说重了吧,有点尴尬地撇了撇嘴,然后低声说:“不谢了啊。”转身出门。

景天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真的深深伤害到卿儿的心了。
那个死孩子,都在那里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这样下去,可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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