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珠儿是小玲的手帕交,无话不谈,她也是小美人一个,与小玲相比,有点矮,圆圆的苹果脸上长着数点雀斑,但更显得可爱,是一个活泼开朗,爱开玩笑的小女生,班上的一些文娱活动,她都担当主角。
因为她叫珠儿,小玲就叫她小猪。
“小猪说这次暑假,到乡下的亲戚家里避暑度假,听到一些鬼的故事,讲给我听,好恐怖好有趣喔,老师,你说这世上有鬼吗?”
“这世上根本没有鬼,那都是人潜意识中对死亡的畏惧而产生的幻觉,你们别信。”我断然说。
“是真的,我亲眼看到,邻居的阿旺鬼上身,在屋顶上表演翻筋斗,一连跳了30圈,然后掉下来摔得半死,把全村人吓得目瞪口呆;还有更夸张的,平时胆小如鼠的六婶,在月圆之夜挥舞着柴刀,一边叫著‘天佑,救命喔’,‘抬财,还我命来!’后来村里九十六岁的元叔公说,天佑是他的父亲,早在一百多年前的一场瘟疫中死了。”
“别自己吓自己了,你们只是看到一些人行为不正常而已,你并没真正看到鬼,对么?”
“是啊,我没看过,但村里有五个人看到过,它们飘浮苍白,特别在村东那座废弃的祠堂附近最多。当地人都说那是鬼屋,住一群厉鬼。
我开始不信,和小学的两位男同学去探险。那里真是阴森恐怖,在荒芜的芦苇丛中,风吹草底,到处露出墓地,乌鸦叫得凄惨吓人,明明是大白天,可四周好像黄昏一样。还没到祠堂,他们两人就要打退堂鼓了。”
“后来你们进去了没有?”我一听,有些着急了。
“老师,你担心我啦!”珠儿有些得意。
靠,是我的学生,我当然担心了,这丫头真不知深浅。
“当然进去啦,里面到处是蜘蛛网,屋角里堆满了牌位,屋顶好像在飘浮着一些什么东西,我们很快就跑了出来,嘻嘻,到河边时,一位男生还吓尿了裤子。但那天晚上,我做了奇怪的梦,我跑到村东的小河边唱歌,是一首我从没听过的山村情歌。第二天,我妈妈在河边找到我,之后马上就带我离开了小村庄,现在家里没人看到的地方,都贴了驱邪的灵符。”
难怪在上周末到她家家访时,会碰到死灵,原来了这个惹事的丫头从乡村古屋里带出来的,我问:“唱山歌?”
“是啊,我现在还记得呢,不信我唱给你听:
阿哥不知妹的心,放支目箭探真情;
一箭放去不得知,二箭放去笑嘻嘻;
三箭放去脸皮烧,四箭放去来做轿;
五箭放去没啥嫌,六箭放去结姻缘。”
“好了,别唱了,你没发现四周给你唱得好阴冷。对了,发生那种事,你就一点都不怕吗?”小玲向我身旁靠拢,轻轻地抱在我的臂膀上,透过校服,我能感受到她的柔软和体温,还有一股甜美清幽的少女体香。
我想,当年郁儿若没有死,也该有这样的体香吧!心中一痛,紧紧地闭上双眼,听着耳边轻微的风声。
“我才不怕呢?邪不胜正嘛!我从小就喜欢稀奇古怪的事,六年级我就开始订《飞碟探索》,有整整一个月,每天晚上,我都用小型天文望远镜观测天空,但始终没见过飞碟。而现在,我对鬼学感兴趣了。”
看着珠儿满不在乎的样子,我心念一动,如果当初晓清子将灵能传给她就好了,珠儿对一切都好奇爱学,又天生胆大,好打报不平,定会成为一个济世救人的女侠巫。不像我,早已心如死灰。
“好了,天晚了,你们该回家,否则父母会担心的。最后点火我来看住!”
“才不啦,老师,你知道吗?上次你家访后,我母亲说学校的先生是文曲星下凡,有神光护体,叫我经常跟着你呢!”
“老师,你说小猪是不是真的鬼上身过?”小玲关切地问,对我一脸依赖。
此时天已昏暗下来,半湿的叶子还没有烧透,火光在风中一闪一闪的。操场四周空旷无人,而清洁区在一排小树林后面,更显得冷清。
我摇了摇头,我忽然知道,死灵其实并不可怕,因为他们在人界没有实体,能见到他们(即有阴阳眼)的人万中难寻一人,样子故意搞得再恶心恐怖也没人看得见;可怕的,是有一些怨灵,他们以一股怨气为动力,有意识有吸收灵能强大自己,最后能侵入人的神经,控制人的精神即三魂七魄,驱动人的身体发泄怨气,做它们爱做的事,如报仇什么的。还好珠儿缚体的死灵是一个善良的怨灵。
忽然间,我感到一股冰冷的灵力从珠儿那边袭来。
我心念一动,伸手触摸珠儿的圆脸,然后停在她的眉心上,拂过她垂下的发丝。从指尖,除了她脸上忽然变红发烫外,我没感受到珠儿体内有任何死灵与我的灵能发生感应。
她身后除了书包,再没有任何东西。
当我注意力集中到书包时,我胸口的玉佩发出一层白光,在昏暗中异常明亮。
小玲惊喜地说:“老师你真的是神仙吗?你胸口在发光呢!”
“胡扯,这是一块玉,玉能辟邪,你妈妈没教你吗?好了,珠儿书包留下,和小玲立即回家。”
“才不!”她们异口同声。
正当我要行使老师权限时,一阵阴恻恻平板板的女音从书包里悠悠传来,像是坏了的传声机,声音比平常慢了二拍,在空气中回荡阴冷可怕:
“阿哥不知妹的心,放支目箭探真情;
一箭放去不得知,二箭放去笑嘻嘻”
随着歌声,一个透明的幻影从书包里缓缓地升起来,她梳着一个古老的发髻,穿着一件对襟袄,脚底下是一双绣花鞋,这是清朝城乡最常见的衣服,模样清秀朴素,正当青春年少,生前像是一名小家碧玉。
小玲“啊——”地尖叫一声,扑进我的怀里,但神情并没像行动那样惧怕,双眼紧盯着那支女亡灵看。
其实说真的,那张鬼脸没有七窍流血,披头散发,且光洁秀丽,还有点看头,只是那双眼睛阴森森的,如一团黑雾。
我不知道,她居然能幻化人形,并收敛灵能,瞒天过海——当然,我法术低微也是不争的事实。
我一手将珠儿扯了过来,站起身来威胁死灵先:“你敢动我学生,信不信我将你打得魂飞魄散!”
然后自然举起胸衣内的玉佩,默运丹田内的灵能,但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这时,奇情发生了,珠儿居然跑了过去,拦在我身前对女鬼大呼小叫:“唉,拜托你小心点,别吓我的老师和同学!我不是叫别乱出现吗?干嘛出来,还唱歌,你不知道你唱歌有多恐怖吗?”
然后回过头对我说:“老师,她真的是鬼,但别害怕,它是只好鬼,是我的朋友,除了那晚因怕别的坏鬼害我,而抢先上我的身外,再没做过。”
老天!
那支鬼却没听珠儿的话,而是径直穿过珠儿的身子,来到我身前盈盈下跪,然后我的心灵出现它微弱的声音:“大师,妾婢叫林彩霞,甘大村人氏。妾大胆来找您,是想请大师超度妾身及村子大小五百余口冤魂!在九月十五日之前,消弥一场大灾难。”
虽然鬼在说什么听不到,但看这种情形,小玲和珠儿张大了嘴,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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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悟灵
说实话,我真的不想在学生面前表现我的异能,但面对这支死灵,我却无法不开口了,现在才想起即使我再不愿当巫师,也应该学学巫术中一种叫传心术的东东,不用动不动就开口和鬼讲话。
“我不是大师,我是教书的先生。说实在鬼小姐,你求我也没有用,因为我根本就不知该怎么超度。五百多支鬼啊,老天,怎么会这么多呢?”
死灵仍在磕头。
“哇,老师,你能听见她说话呀,我是做梦时,才听得到她讲身世,好可怜,就收留她啦!她昨晚要我带它进学校,说学校里住着一个神仙一样的大法师,能帮她。没想竟会是你。老师,你太酷了,你真是我的骄傲!”
面对这支跪着不动的女鬼,我头都大了,“得了吧,住嘴,你烦不烦啊!喔,我不是说你呢,鬼大姐。”
忽然,阴风阵阵,我发现,四周又围拢十数支死灵,飘飘渺渺,定睛一看,是上次被我的玉佩赶走的那群。
小玲和珠儿大概能看到四周有一片黑乎乎的异物,虽然不最肯定那是什么东西,但眼前这支鬼是确确实实的,她们不约而同地向我紧靠着我。
“害怕吗?”
“有老师在,我什么都不怕。”小玲和珠儿坚定地点点头,大树底下好乘凉,有我在,大有站一旁看热闹先的嫌疑。
“老师,是不是周围又来了许多鬼?”珠儿则一脸好奇,紧抓我的手臂东瞧瞧西看看,“可惜没照相机,不然拍下来一定很值钱。”
“你们真的不怕?可我心里毛毛的。”我老实说,“我真是命苦啊,想过得平淡点都不行。”
“老师不是平凡人,我早就知道了的。”小玲在一旁拍我马屁,好像不知道我当班主任至今,是谁一直在垂帘听政。
那些死灵跟在清朝女鬼后面,黑压压地跪倒一地。
我一个头两个大,越怕事越来事,我一向量力而行,每件事有十足把握才去做,能不做尽量不做,因此从不主动揽事,但现在真正叫阴魂不散,逃都逃不掉。
“各位大哥,你们也是要我超渡是吗?可是我真的无能为力。因为我从没学过什么超渡之类的东东,你们找错人啦!快回去吧,我要收工了。”
“不,先生行的。它们要我转告您给,它们魂魄缺残,目前无法自己找到轮回之路,超渡重生,以先生现在的灵界法力,帮他们超渡是举手之劳。
他们很惨的,生前是大学讲师,文革在下放这里劳教,后来在一次武斗中,被逐一打死,他们虽有怨世之气,但为鬼善良,三十年来,没做过一件扰乱人界之事,还常常阻止其它游浮灵进学校滋事捣蛋,保护学生。”鬼小姐又在我心灵说话。
“是啊,这么好的鬼,我不救的话,那要天打五雷霹的。”我懒洋洋地说,无奈啊,“好,你能幻化人形,并懂得传心术与我对话,一定修练了不少灵能吧,你就当我师傅,教我怎么运用吧!”
“老师、老师我知道。”珠儿高举起手,“电影上的鬼片不是有演吗?穿上道袍,摆上道场,设有祭案、招魂幡、烧香、摇铃、舞金钱剑、唱经文、念咒语”
“停停停,”我立即打住这位唯恐天下不乱、唾沫横飞的女生,“你以为我是江湖骗子啊!那是三流巫师才要表演的把戏,他们要借助器具、形式、咒语才能将自己的一点灵能加持在死灵身上,而实际上,往往心理安慰的作用大于亡灵的超渡。像我这种大师,才不需要那么烦琐。”
咦,我怎么懂得这些?天才啊!
“是的,先生知道,只是不愿自己知道而已。我生前曾向一位姓晓的师傅学过一点巫术皮毛,当时他在村里临时当巫卜,我是村长的女儿,一时好奇,就缠着他传我修灵之术。”
“快说!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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