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宏武大吃一惊,他感觉后心有些刺痛,知道对方的剑已抵上了背脊。
紧接着,又一条人影来到正面,是个半百老者,满脸的杀机。
田宏武缓缓弯腰放落手中尸体,才开口道:“阁下有何指教?”
老者咬牙切齿地道:“先报上名号?”
田宏武道:“在下没有名号!”
身后用剑抵着他后心的那人开口道:“你不说就给你穿个窟窿。”
田宏武有些哭笑不得,想不到一念之仁,反招来麻烦,当下冷声道:“两位何不先示来历?”
老者重重地哼了一声,道:“老夫管子钧,你身后的是闻祥,与李氏昆仲合称‘剑林四友’,这样你大概清楚了,现在该你说为什么要杀害李家兄弟?”
田宏武苦苦一笑道:“在下是一念存仁,予以收埋,并非杀人者。”
管子钧怒喝道:“有种杀人,就该有种承担?”
田宏武又急又气,身后有剑抵着,他一点办当也没有,吁了口气道:“听‘剑林四友’这名号,必属正道之士,正派人物应该讲理的,是么?”
身后闻祥冷声道:“你连名号都不肯报,讲什么理?”
田宏武道:“在下不惯于被剑指着说话。”
闻祥嘿嘿一声冷笑道:“你别想出花样,如果不是要问问杀人的原因,早把你劈了。”
管子钧道,“那人是谁杀的?
田宏武道:“说出来怕阁下惹不起!”
管子钧咬了咬牙,暴|奇…_…书^_^网|喝道:“说,谁?”
“芙蓉女!”
“什么,‘英蓉女’?”
“不错。关外‘化身教’教主千金。
“鬼话,‘芙蓉女’凭什么杀害李氏昆仲?你小子想藉别人名头脱身么?”
“在下还不屑为,信不信由你。”
“是你目睹的么?”
“虽非目睹,但却是亲耳听到她自己说的。”
“人呢?”
“走了!”
管子钧厉笑了一声道:“别人杀人,轮到你来善后?你说谎话之先,该先想想再出口!”
闻祥接着道:“大哥,用不着与他多费唇去了,不见棺材不掉泪,放倒他再问不迟。”
自卫与反抗,都是人的本能。
田宏武当然不甘心束手待宰,情急之下,只有铤而走险一途,猛可里一按腰间剑柄,剑鞘向后反挑,单足用力,斜射而出,动作快如电光石火,这一着谁也无法预料得到。
惊呼中,田宏武已在八尺之处回身站立。
管子钧的反应相当神速,田宏武身才立定,如涛掌力已罩身袭到。
“砰!”然一声,田宏武身形晃了两晃,结结实实地承受了对方一掌。
紧接着管子钧拔剑在手,与闻祥双双钳形欺近。
“呛!””地一声,田宏武神剑出了鞘,口里冷冷地道:“两位仍然要打么?”
闻祥栗声道:“非毙了你替二友复仇不可!”
田宏武这才看情这姓闻的是个中年汉子,穿的也是黄衫。
管子钧接着道:“现在你可报名号了?”
田宏武淡淡地道:“在下说过没有名号。
管子钧面皮抽动了数下,又道:“至少你该说出杀人的理由?”
田宏武毫不踌躇地道:“在下已经说过两次了,还要说第三遍么?凶手也指出来了,两位要为友报仇,该去找‘芙蓉女’才是?”
闻祥怒哼了一声,道:“杀人埋尸,现场只有你,还想狡辩……”
话声中长剑电攻出去。
管子钧可保持了正派武士的风度,没有跟着出手。
田宏武手中剑一横,斜斜迎去,他无意伤人。
金铁交鸣声中,双方乍合即分。
闻祥感觉这一击声音有异,目光一扫剑身,不由神色大变,靠尖锋一尺处,已然碎裂了豆大一个缺口,他猛一挫牙,再度发剑攻击,凌厉狠辣兼具,的确是名造诣不凡的剑手。
寒芒闪耀中,金铁疾振,紧接着是一声惊呼,田宏武的长剑,横勒在闻祥的喉头,两人的身形贴近到不足三尺。
闻祥面色惨变,他做梦也想不到对方会有这高的剑术造诣。
管子钧亡魂大冒,手中剑发出一半,又收了回来,他知道解不了闻祥之危。他窒住了,在他所知道的剑道人物中,没听说有这么个杰出的年轻剑手。
田宏武缓缓收剑,退了两步,道:“在下无意伤人,贵友的后事,由两位接办!”说完,归剑入鞘。
管子钧抱拳道:“老夫已经确信少侠所说的事实,适才多有得罪,谨此致歉,有句话要向少侠请教……”
田宏武道;“请讲?”
管子钧声音带激地道:“少侠是否知道‘芙蓉女’为了什么对李氏昆仲下杀手?”
田宏武当然知道是李氏兄弟向残了一臂的“闪电手”芮丙吾寻仇,凑巧被“芙蓉女”主婢碰上,而下的杀手。但这只是凭听到的一句话来判断,也许其中还有内情,自己犯不上牵涉到里面。
心念之中,微一摇头道:“这点无可奉告,两位有机会可以去问‘芙蓉女’本人。”
管子钧的眉头皱紧了。
闻祥咬着牙不发一语,满面悲愤之色、
田宏武知道他俩的感受,要想找“芙蓉女”报仇,根本就办不到,江湖上没几人惹得起“化身教”,弄不好会再赔上两条命。
管子钧低沉地道:“少侠可以见示名号么?”
田宏武还是那句话?冷漠地道:“在下没有名号!”
管子钧尴尬地一笑,道:“听说道上新近出现了一位惊人的剑手,叫‘追魂剑’田宏武,惯常穿着白衣,唯一的特征是兵刃从不佩挂,捏在手中,少侠会过此人么?”
田宏武内心一阵跳荡,摇摇头,道:“设会过,告辞!”
他身形一转,扬长出林而去。
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遥遥可见洛阳近郊的灯火。
他走得很慢。“复仇者”之谜,紧压在他的心头,他不知道该如何着手查探,邋遢和尚“悟因”的话在他心里生了根。
“凤凰堡”血案可能是凶手故意嫁祸四大堡的,企图完成取代四大堡独霸北方武林的野心。
一个可怕的问题,涌上了心头,会不会真正的杀人者便是“复仇者”?
想到这一点不禁有些不寒而栗。
如果事实止如所料,就未免太可怕了。
他不期然地想到了神秘莫测的“影子人”,自己手中这柄“追魂剑”,是他换与自己的,说是奉命行事,神物仙兵,无价之宝,凭什么平白无故地与自己交换?这非但不合理,也不近情。
他奉何人之令?为什么故神其秘?
“影子人”的作风,很近乎“复仇者”的手下童梓楠与那无名的村姑,他们是不是一伙,利用自己做杀人的工具?
童梓楠否认认识“影子人”,极可能是句遁词。
愈想,愈发事态严重……
第二十九章
墓地,两声凄厉惨号,破空传来,是身后的方向。
田宏武心头一震,忽地想到了“剑林四友”的管子钧与闻祥,车转身便往回奔,心想:
“会不会是‘芙蓉女’主婢仍滞留在附近,双方碰上了?”
到了原先停留的地方,入林一看,不山头皮发了炸。
现场加了两具尸体,赫然正是管子钧和闻祥。
“剑林四友”全死了,是谁下的手?
“芙蓉女”是否因了曾杀李氏昆仲,而来个永杜后患?
“闪电手”是独臂人,在路边小店里曾受痞棍欺凌而无法反抗,他当然不可能杀死像管子钧这等高手……
双方都已离开了,又回头杀人么。
他俯身检视死者,只见血污狼藉,是死在剑下,李氏昆仲死后不见伤痕,这又不像“芙蓉女”的杀人手法。
谁是凶手?
“芙蓉女”杀人不用剑,“闪电手”已成残废,杀死“剑林四友”另两友的是谁?
田宏武感慨万端,江湖人命不值钱,武林二字差不多便是凶残的代名词,身为武士,走上了江湖路,实在是人生的大不幸,事事身不由已,是世界中的另一个世界。
他摇头叹息了一阵,把四友合葬在一起,继续登程,他盘算赶到洛阳,当已是午夜时分。
此刻,大约是三更过外,迟升的月亮已经探出了头,逐走了笼罩大地的幽暗。
“月娘,月娘,你在哪里?”一个苍老而凄侧的呼唤声,划破寂静的夜空,遥遥传了过来。
田宏武心中一动,暗忖:“乡居人家都习惯早睡,这般时分,还有老爹唤女儿,这叫月娘的,定是个野丫头。”
呼唤声再度传来:“月娘,你不能做傻事啊!”
田宏武不期然地停下了身形,他感觉到老人的呼唤不寻常。
呼声又起:“月娘,月娘啊!你忍心撇弃爷爷我么?”
原来是呼唤孙女儿。
爹娘唤儿,本极寻常,但田宏武总觉得声音不对劲,也许这只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目光扫描之下,附近不见人家,只远远地有幢茅屋的影子,却没有灯光,听声音像是从茅屋那边发出来的。
于是,他折身朝那间茅屋奔去。
几圃菜畦,围着三开间的茅屋,屋前有株老柳树,一个老人昂着头,站在树下,手里柱了根鸠头杖。
“谁?”老人突然大声喝问。
田宏武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喝,倒是吃了一惊,忙应道:“小可是过路人!”
老人颤巍巍地道:“过路人,此地并不是大路,你到底是谁?”
田宏武道:“小可说了,只是路过,您老人家在叫唤令孙女么?”
老人突地一横手中鸠头杖,厉声道:“你终于还是找来了,你真的不肯放过月娘么?”
田宏武不由心头一震,想不到这老者竟然是个武林人物,定眼一望,又是一惊,这老者双目已盲,一对白果眼直向上翻。
老人又道;“说话呀,你打算怎么样?”
田宏武吁了口气,道;“您误会了,小可真的只是路过,听见声音才一窥究竟的。
老人放下了拐杖,道:“既然你不是……赶快离开走你的路吧!”
田宏武期期地道:“听话声……令祖孙是不是有了麻烦?”
老人摇手道:“别问了,请便罢,这档子事谁也管不了,老夫也不愿让人管。”
田宏武无话可说了,他只是一时好奇,来看个究竟,说什么也不能横岔一枝,事实上他本身的麻烦已经够了,哪有余力来管这种闲事,当下道了声:“打扰了!”转身便朝来路走去。
身后传来老人的喃喃自语声:“出去整整一天了,不要发生事才好,唉!谁叫我是个瞎子……”
田宏武摇摇头,觉得这份好奇实在是没来由。
月色更白了,寂无行人的官道,无声地沐浴在银光里,显得无比的静谧。
奔行了约莫里许,突然发现道旁的一块大石头上,坐着一个秀发丝披的少女,登时心中一动,莫非她就是老叟的孙女月娘?
心里这么一想,脚步便不由自主地停住了。
那少女似乎没发觉有人来到身旁,痴痴地望着路的尽头,像一尊大理石雕像。
田宏武忍不住开口道:“姑娘深夜在此何为?”
这句话问的很笨拙。
少女置若罔闻,连头都不转一下,当然她不会是听不见,只是故意不理。
田宏武向前挪近数步,再次道:“姑娘是叫月娘么?”
少女像是突然受了惊,一下子跃下大石来,面对田宏武,栗声道:“你怎么知道的呢?”
田宏武的目光登时发了直,一颗心“怦怦!”乱跳起来,脸孔也发了热,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美,这样迷人的女子,真是造物主的杰作,似乎造物主把一切的美,都集中在她一人身上了。
她的美,无法形容,从头到脚,无一处不美。
他所接触的女子中,像朱接媛、丁香、小师妹、“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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