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陵阳陡地失去卓涉迹影,大骇,双手狂动疾打出十八掌,团团护住自己。
“飕!”
一股清冽的气息,钻入他的火劲再破入他的眉际。
温陵阳已感受到死亡的阴暗。他遽地悲哮,两脚怪绝地再蹦出火劲,猛端向卓涉。
卓涉正要得手时,却感到腿下两团火热侵来。他首次动容,回剑猛一疾旋,侧往一旁去,恰躲过温陵阳的搏命一脚。
温陵阳也因而逃过一次死劫。
温陵阳再一惨嘶,奋进体中余力猛然砸下十团火球后,一个急闪,飘往远处去了。
卓涉闷哼,血睛一化十,刺出十剑荡开温陵阳的十球火劲。
而温陵阳却也得以逸出他的追杀。
卓涉因为关心烈易玄的状况,所以并不穷追温陵阳。
容之高见温陵阳单独逃生,竟留他与面前的两个大煞星对峙,不由恨得牙痒。他虽然十分渴求于马上离开现场,但镇摄元冷漠如冰的眼神,却令他不敢妄动。
卓涉血睛剑再插入衣襟,脚步一滑,已到烈易玄与姣妙身前。
“如何?小师弟该没事吧?”
姣妙满脸慌惶,只是摇着头。
卓涉探了探烈易玄的气息,再摸了摸烈易玄的手腕,咧开嘴笑:“没事!只不过是不支昏过去罢了。”
姣妙这才放了心。
镇摄元冷绝的眸神,牢牢缚住容之高的行动。
容之高僵涩地笑了笑。“在下可以离去?”
“名字?”
容之高一楞,才会意道:“在下容之高。”
“容之高?”镇摄元问:“怎么样?”
容之高理不清,镇摄元的问话,只得定定地愣看着镇摄元那傲然冷绝的俊脸。
卓涉道:“不算大恶。”原来,问题是问卓涉。
“断一臂?”镇摄元很平常地问。
“嗯。还可以。”卓涉也很平常地回答。
断一臂?断谁的的臂?难不成——?容之高脸色败坏,“这、这在下未尝惹得两位,这何以要——?”
“我高兴!”镇摄元很冷很冷的说。
容之高惨白的面色,加上虚浮的眼神,显示着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卓涉哈哈一笑道:“因为,你是‘冠廷卫’。而我说的不是大恶的意思,便是小恶你在所难免也做过。所以,他高兴斩你一臂。当然,你可以拒绝!”
容之高神情坏到极点。他要怎么拒绝?他能拒绝吗?他有那样的本事拒绝?卓涉说的等于是废话。
“一招!”镇摄元又说。
“一招?”容之高不解。
卓涉又解释道:“你只要挡得住他一招,他就不斩你一臂。”
镇摄元一喝:“走!”
卓涉紧接着说:“你还不跑?你轻功够高的话,他的那一剑自然就砍不到你的手臂。那你岂非就没事了,快跑吧!”
容之高听完,二话不说,人已往后飘了出去。
镇摄元并不急追,背上宝剑“天巅”,依旧深沉孤冷地伏着。
“骇神十殛”第一式“电极”,正在镇摄元心中、手里、剑颤,蕴酿着。
容之高已急掠出三涯离(约一百公尺),转眼间便要失去人影。
镇摄元动疾动!
“咻!”
风随着他的去势,卷荡了一地的黄叶,漫天飞流。
兀自疾奔的容之高不敢回头望。他死命地跑,死命地跑,忽然,一个人影落在他身前。
啊!竟是“绝剑士”!
容之高两掌猛击地面,借力飘向另一方向。可惜等他落地后,镇摄元也早已在那里等着他。
容之高当然不想坐以待毙,刹那间他改退为进,极尽他所能的击出八掌十九腿,全数攻向镇摄元。
镇摄元神情冷漠,冰寒的眸神淡淡地扫了容之高一眼。随即拔剑!他手腕一抖,破出一剑,劈往容之高。
天巅的冰绝寒芒,满天满地裹住一切。
容之高见掌飙腿浪已要击在镇摄元身上,不由暗喜时,才赫然发现镇摄元的剑,很快!
非常快!
他的剑,快得如电!
就在他以为要打中镇摄元的时候,镇摄元的天巅剑却已后发先至,早一步斫下他的手臂。
“?”容之高不能置信。他呆呆立在原地。满满的困惑,使他忘了断一条手臂的痛。他忘了与他相结一生的手臂脱离时的极痛。
镇摄元那平平一剑,那流旋的青光,竟一下子就莫名奇妙地砍下他一只手。
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难道,他与镇摄元的程度真是差上这么多?多到即使他使尽一生一辈子的力量也没法了稍稍遏止镇摄元的剑击?是这样的吗?
“砰!”
失神呆想的容之高,前仆昏迷。
这时,镇摄元早已掠回原地,与卓涉、烈易玄、姣妙扬长而去。
飘飘浮浮的黄叶,落下。
“蓝天”与“绝”、“狼”的相会,在血的厮杀中邂逅,同时,也化去了“蓝天”的一场杀厄!
云破月轻抚灵问剑。
她并没有试图阻拦独孤寂心等人。
元与极。
“剑阁”与“孤独”。
唉
想不到,独孤寂心这么擅长运用气势。其实,她看得出独孤寂心已近灯尽枯竭之地。然而,他那不可一世将深邃宇妙融入的天威之状,强烈地憾住往场所有的人。当然,也包括她“仙子剑客”。
眼前的独孤寂心,俨然是另一个天地,傲绝卓立于他们的眼前,让所有的人都心有顾忌,不敢率先击杀独孤寂心。
他们害怕着“孤独”的冷、剑、无情、血杀,与魔般的狂野意识!
他们无可遏止地害怕着,这也许是因为,他们害怕改变。
那宽阔仁立仿佛极尽远古未来的姿态,深厉的啄着人心的流向,没人可与天地敌战!
独孤寂心成功的运使气势,慑住群雄的围杀。
独孤寂心那融汇天字深奥的数剑,气势强得无以复加,令人不由得误以为他有足可力抗现场数千人的莫测实力。即便有所怀疑,也未有人敢以任何动作,来加以测试。
云破月的“元剑”与独孤寂心的“极剑”,在某一种层面上,是处于灵心相通的程度。
当独孤寂心的精气蓦然狂升到化成一个天地时,融进天地之间的云破月便很能清楚地感受到那份对峙的重量。
孤绝、惨厉、凄寒、悲怆、寂寥。
还有,一缕奇异的怅惘!
独孤寂心的世界,充满了阴暗的负面。
他在孤绝的景况下踏入武林,却始终没有摘掉他人的生命。以他的心理阴暗面,早该往江湖掀开满天满地的风雨血荡。但他没有。好强的压抑啊!他卓绝地控止住自己血沸的激腾和极欲发泄的渴狂。
那他为什么直到今日才要夺去胡啸英的生命?
他只是纯然的行自己的道路,他一直在寻找真实!他自己的真实!将胡啸英的生命消灭,有助于他获取他自己的真实?
他不惜叛尽一切规律、矩度、禁锢、既定意识,只为了他的梦与真!他不在意别人的论定,他只在乎他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想寻觅的是什么?
多么自私自我啊!他藐尽天下人的规矩观念,他只为了他自己,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他将死亡的暗影附在胡啸英的生命上?
太可恶了!云破月不禁想道。
但这样的他,却别有一番冷冽的寂凉!
一如“修罗”寒冰心的追梦天下。
因为,有他们的存在才能带动麻木于假象安稳的天下人,来思考什么是生命?什么才是生存的意义?什么才是足以觅求的价值?
她不自禁地有些期待所有人都能追求着自己的真实的那一日到来,只是可能吗?
唉!她摇了摇头,想着——
等等!那他又为何将胡啸英的尸身,带离现场?
为什么呢?
难道——?!
云破月想到这里,蓦然疾飘,直驰往独孤寂心离去的方向。
因为,她猜出了一个可能。
一个她希望会发生的可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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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浴死复生
独孤寂心抓着胡啸英的尸体,快捷地飙向远方。
他望了望身后,追来的除了司徒蕾、“黑盟”“问天楼”所属外,还有满脸忿怨的胡莫愁、担心其夫的单莺语、悠然深秘的雪夜舞、冷骨寒容的唐梦诗。她们身后,则是谈谈笑笑、从容至极的游僧空宇,以及浪荡不拘的空星罗。
再之后,有一条正急速赶来的人影,瞧那宁逸雅致的气态,该是云破月。
在那一片混乱中,距离独孤寂心甚近的几人,都追了上来。至于九大掌门则被独孤寂心的抛人攻击,搞得分寸大乱,没一人追来。
前方,凤霞飞、“鬼舞教”移动的迹影,犹然可辨。
今后的他,又该如何?
背负情的重量、染上情的温柔、挂缚情的枷锁,他!独孤寂心该怎么,在这生存随时将流散、崩溃的红尘里,肆意漂浮于人与人之间,悠游自在,没有任何牵绊?他该怎么独立于人间之外,冷观天下大势?他该怎么做?
“随我练刀!”
翔靖相立即应了声好,带了点雀跃的兴奋。
“但,在那之前,你必须先习练,如何与天地同源?如何与你的刀心魂同感?如何与你的梦臻至最热烈最确切的真实?这些,你都必须要会!”
翔靖相听得眉头大皱。“这么难以寻握的事,要如何会?”
“感觉!”
“感觉?”
燕孤鸿翻忽的衣襟,在深夜里更显得出尘超俗,潇洒非常。“把你的感觉磨利。”
“感觉,磨利?”翔靖相听得有些傻了。
“嗯。磨利你的感觉。”
翔靖相怀疑地道:“这,该怎么做,才可以、可以把感觉磨利?”
“感觉,心。感觉,自己。感觉,刀。感觉,天与地。感觉,生命。感觉,自然。感觉,宇宙。感觉,一切。一切的一切!”
“这样就可以了?”
“这样,就可以了?怎么?你以为所谓的这样,很容易?你以为,感觉是一件容易的事?”
“很难?”
“感觉需要,舍弃。”燕孤鸿俊极的脸,闪过一丝厉气。
翔靖相一脸惑然。“舍弃?”
“舍弃你的意识。”燕孤鸿断然道。
“怎么可能,舍弃意识?”
“不可能?”
“当然唆!人的意识,正是体验感觉的来源,不是吗?”
“全部都是?”
翔靖相支支吾吾道:“不是。不过呢?总不能用刀子,将意识切分开来,看看那些才是感觉的根源吧?”
“所以,才要舍弃。惟有舍弃,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惟有舍弃,才能令感觉独立深化破茧飞出,于意识的范畴之外。也惟有舍弃,才能回归本心,掘出真意,将原本的自我,完全释放出来,让感觉愈发鲜络灿明,足可体酝一丝、一毫、一分、一缕的天地气息的流变,这些就只有完全舍弃自己的意识,才能获得。”
“可是,完全舍弃自己,又怎可能感觉?”
“这是一种非亲历其境其味,便无以体会的曼妙奥秘。当你将现实中的自我意念,完完全全地抹去后,你便能发现另一个真我,一个绝对而真实的‘我’!”
翔靖相沉思着。
“一会儿,燕某授予你‘天地无极’的几个口诀,你要好好地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