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静和贾清二人对视了一眼,便把空间留给他们二人,相继出了卧室。
“伯符的伤势,看上去稳定了很多。”贾清长吐了口气说道。
“是呀,已经养了一个多月了,大夫说再过几天便可以把脸上的白纱去掉。只是他耐不住性子,我是仗着长辈的身份才能规劝一二的。”孙静苦笑了一下说道:“伯符这孩子,平时倒也是孝顺有礼,但是他的脾气一旦犟起来,恐怕连嫂子出面说清也没用,也只有大哥没去世前能压得住他了。”
“对了,孙兄,前日我与你说得于吉道长,你可还记得?”贾清借机提道。
“自是记得。”孙静脸上露出一点为难的表情,“不过我们现在这里的情况,子奇你是知道的,我是无法离开,要不然静派人引你们去见道长吧。”
“那倒不急。”贾清摆了摆手,“那于吉道长医术极高,伯符的病,为什么不找他来给看看呢?”
孙静环顾了四周,低声说道:“子奇你有所不知,我那大哥孙坚以前就是对鬼神之事敬而远之,但是倒也不反对别人信仰。结果到了伯符这里,伯符极其痛恨鬼神之事,不但自己不信,甚至都不允许身边的人提及。大嫂她以前逢年过节还会去道观中朝拜道尊,如今也因此伯符的原因,许久不去进香了。”
孙静叹了口气,“所以呀,还是不能让道长为他看病啊。”
二人正说话的功夫,有下人过来在孙静耳边传话,“哦,是公瑾回来了,让他过来吧。”
“孙兄说的公瑾,莫不是周瑜周公谨?”贾清问道。
孙静点了点头说道:“正是他,前些日子丹阳宗帅祖郎煽动山越,大合兵众,图谋造反,公瑾便带兵前去镇压了。想来今日回来,那山越叛乱已经消除。”
没过多久,就见一人资质风流,仪容秀丽,头戴鹏纹点金盔,身着缠斑锦花袍,脚踩羽翼直头靴,虽然带有些风尘仆仆的倦色,不过更显得整个人丰神俊朗,正是美周郎周瑜。
“见过叔叔。”刚进来时,周瑜脸上还带着焦急,不过见了孙静和贾清二人,立刻正了神色,恭敬的向着孙静行礼,同时对着贾清微笑点头。
当年周瑜与孙策二人交情甚密,便结为昆仲。孙策长周瑜两月,周瑜以兄事策,自然孙静也连带着成了周瑜的叔叔。
“辛苦你了,公瑾,我来介绍下。”孙静说道:“这位便是瀛州刺史贾清贾子奇。”
周瑜满脸的微笑,连连说道:“久仰大人‘愍民惠礼,资辅共就’之名,今日一见,果真是气度不凡。”
“周郎过誉了。”贾清笑着回答。
“公瑾啊,伯符如今还在养伤,不过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孙静先跟周瑜交代道:“你莫要太过悲伤,进去了就保持平常的样子,他若是问山越战事,你粗略的说一下就是了,勿要让他太费心力。”
“瑜晓得的。”周瑜心忧孙策的病情,便推门进了卧室。
刚一开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两人说话的声音,其中一个自然是孙策,另外一个声音清朗,倒是名青年。
室内光线昏暗,周瑜紧走几步,才看见孙策床前正坐着一名青年,背对着自己,而孙策虽然脸上裹着白纱,可二人有说有笑,聊的十分开心。
周瑜皱了皱眉头,自从孙坚去世以后,孙策身为主公,自然要时刻保持威严,即便是和他这个兄弟,都很少有笑得这么开怀的时候了。
不过周瑜咬了咬嘴唇,还是暗自把心中那股酸楚给压下。他缓步走到孙策床前,轻声喊道:“伯符。”
孙策一抬头看见是周瑜,心中欢喜,“是公瑾呀,快,快坐下。”
周瑜见孙策还是很重视自己的,也不禁露出一丝微笑。可是等他找座位坐下,才发现一件事情,那青年可是坐在孙策的床头,而自己却要坐的远远的。
难不成在孙策的心中,自己的地位还比不过这个青年么?
作者有话要说:大概还有两章就要完结了,这些时间临近年关,大家要考试,我也要画图答辩,没办法每天更新,真的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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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于吉应劫 。。。
孙策又修养了一段时间,脸上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经过大夫的确诊,他每天开始抽出一些事情处理军务。
“哦,袁绍竟然派使者前来?”为了他的安全,孙策已经闷在府里有段时间了,难得见个生人。
“是的,袁绍派陈震为使者,前来商议与我军结盟的事情。”与袁绍结盟事关重大,张昭等人不敢擅自决定,便把事情汇报给了孙策。
“好啊。”孙策点了点头说道:“不如今日会诸将于城楼上,设宴款待陈震。”
在城楼上,孙策同时也邀请了贾清和马超,并把二人介绍给了远道而来的陈震。
陈震是荆州南阳人氏,性格忠恪,在场诸将不少都和他有些交情,因此城楼上倒是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断。
饮酒之间,孙策就见不少将领互相耳语,之后纷纷下楼。
孙策心中奇怪,便问左右是何缘故。
有军士查探回来以后,回禀道:“主公,现在有于神仙从楼下经过,各位大人下楼是为了去拜见他。”
孙策早就听说过这位于神仙之名,便起身凭栏观望。就见一名老年道人,身披鹤氅,手携藜杖,年纪虽大,但面色红润毫无皱纹,声音宏大,一副仙风道骨。立于当道,百姓们都焚香伏道而拜。
孙策看到于吉有如此的名望,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也不顾还有外人在场,大声怒斥道:“是何妖人?左右何在?快与我把他擒下!”
先前那个军士忙慌忙说道:“主公,此人姓于,名吉,寓居东方,往来吴会。普施符水,救人万病,无有不验。当世被百姓呼为神仙,未可轻渎。”
孙策听后更加恼怒,喝令道:“速速擒来,违令者斩!”
贾清和马超对视了一眼,先前听孙静说孙策厌恶鬼神之事,贾清还没怎么放在心上。可是如今看孙策的架势,恐怕还有些仇视于吉,难不成于吉殒身之劫要应在此时?
孙静刚才一直在和陈震说话,看这边的情况闹的越发大了,忙起身说道:“伯符不要动怒,待我下楼去见于道人。”
“有劳叔叔了。”孙策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态,对着城楼上众人勉强的笑了下。
孙静下楼,与于吉说了几句话,将道人请到楼上。
孙策虽然脸色好了一些,不过见了道人之后火气腾得又冒起来了,“狂道怎敢在此蛊惑人心!”
于吉冲着孙策深施一礼,稽首说道:“将军容禀,贫道是琅琊宫的道士。顺帝时入山采药,得神书于阳曲泉水上,号曰《太平清领道》,凡百余卷,皆是治病救人方术。贫道得之,惟务代天宣化,普救万人,未曾取人毫厘之物,何来蛊惑人心之语?”
“好个能言善辩的老道,吾来问你,汝说你不取人毫厘之物,那你的衣服饮食从何而来?吾看汝就是黄巾张角之流,今若不诛杀,他日必成后患。”孙策冷哼了一声说道:“左右何在?给我把他拉下去斩了!”
张昭现在隐隐已成了群臣之首,他性格又较为刚烈,便对孙策谏言说道:“主公,于道人在江东数十年,并无过犯,不可无端杀害!”
其余众官也苦苦相劝,不让孙策杀了于吉。
贾清紧缩眉头,看着于吉却是一言不发。边上马超知道贾清的任务,忙也要前去相劝,却被贾清一把拽住。
马超回头疑惑的看着贾清说道:“清哥,这老道超虽然不认识,可见其貌、听其言便是个有道的高人,我要前去相救,你又何必拉住我呢?”
贾清却是神情凝重的说道:“如今有众人苦劝,于道人未必会死,若是我们也上前相劝,恐怕反而给道人招来灾祸。”
看见众人为了于吉哀求,孙策心中火苗烧得更旺,他大喝道:“此等妖人,吾要杀之,不过是举手之劳,与屠猪杀狗又有何异!”
陈震是知晓道人大名,便也出面劝说,孙策这才下令把于吉囚禁在狱中。
孙策回府,早有内侍将此事报于吴太夫人,吴太夫人对于于吉极为敬仰,再三劝解孙策不要杀害于吉。
孙策气愤难当,只得敷衍母亲说道:“母亲勿听外人妄言,儿自有处置。”
后来更得知狱吏也都崇敬于吉,于吉在狱中的时候,去掉枷锁。等到孙策唤取的时候,才让道人带上枷锁出来。
孙策痛骂狱吏,这时又有手下数十官员,在张昭的带领下连名作状,拜求孙策,希望能为于吉担保。
周瑜眼看孙策怒气更胜,不能加以劝阻,只得一再提醒孙策要保重身体,不能动怒,“伯符,我们不如就先行关押道人,同时收集罪状,等到证据确凿,再定其罪也不迟。”
周瑜毕竟是孙策的兄弟,虽然这样说有些愧对于吉,不过他自有一股狠劲,真到了紧要关头也不得不舍弃道人的性命来保全孙策了。
可以说周瑜提出的法子很稳妥,但是孙策正在气头上,就想要立刻将于吉处死,以防夜长梦多。他对着周瑜一摆手说道:“不行,这妖道必有党羽,万不能走脱了他!”
贾清知道这时再不出面,恐怕于吉就要身陨当场了,只得出来对孙策说道:“伯符,听我一言。”
孙策深吸了口气,“请讲。”
“我曾经听说,为政者因为一个人莫须有的罪名而定他的罪行,而不是按照法度惩戒罪人,为政者称不上仁爱,百姓以后必然人人自危。”贾清正色说道:“若是将军你真想要杀掉于道人,我有一计。方今江东连日大旱,何不下令让道人祈雨赎罪,若是道人求不来雨,到时再定罪不迟。”
“莫须有”的意思是现在还没有,将来可能会有,算是南方的方言了。
贾清自己就曾经求过雨,心里想着万一于道人不会求雨,那自己就偷偷帮忙。
孙策还没见识过人祈风祷雨,当年贾清求雨和求晴的事情也被隐瞒下来,因此心里倒是不以为然,不认为道人能求来风雨。他冷笑着说道:“也好,就听刺史的话,让他多活一刻,且看这妖人有何能耐。”
下令将于吉从狱中领出,解开枷锁,令其登坛求雨。
贾清心中不安,找机会的来到于吉身边,“道长,我受左慈仙长嘱托,前来帮助你渡劫。不知道这求雨的事情,你可有把握?”
于吉纵然身处绝境,可气度仍然从容,他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微微苦笑道:“有劳小友了,祈雨之事,贫道倒有有些手段。可是吾纵使求来三尺甘霖,救得万民,可贫道终究免不得一死。”
贾清一皱眉说道:“前番我拿话激孙策,想必要是求得雨来,他也不会再行杀戮。”
“气数至此,恐不能逃。”于吉摇了摇头,却是低声对着贾清说了几句话。
贾清拱了拱手,郑重的答应下来:“知道了,道长放心,此事我一定会办得妥当。”
于吉便沐浴更衣,于烈日下登台,头上现出一团青云,裹着百卷书册,正是那传说中的《太平清领道》。
孙策见老道头上现出法相,恐其真有求雨的神通,便到法坛下令:“若午时无雨,便焚死于吉!”
先令人在法坛下堆积干柴,将近午时,狂风骤起,大风过处,四下阴云聚合。
孙策大喝道:“如今时间已近午时,空有阴云,却无甘雨,正是妖人!”
叱责左右四下举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