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料感染病菌 天宇紧急召回问题巧克力》
《沙门氏菌引发巧克力危机 业内声讨要求严惩》
《涉嫌操纵证券交易价格骗取贷款 颜昊天被依法逮捕》
《颜氏糖果帝国一夕坍塌》
一笑急切地想要看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可越急越慌,正文的方块字乱作一团,只言片语断断续续,字字令她心惊肉跳。
“可可原料……高量沙门氏菌……200余人感染……幼儿致死……查封……损失数十亿……巨额赔偿……骗贷……颜昊天收押……”
眼前的字符跳跃地愈发厉害,一笑怎能相信,短短几个月中会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故!
她的脸上交织着震惊、不解和恍惚。
沈月仍不放过她,不紧不慢地说着:
“能看到颜小姐此刻的表情,真是不虚此行呢。”
这时,一笑就算再迟钝也已清楚对方来者不善,这种无端的恶毒令她警觉起来!
――不能在这个女人面前示弱,那只会予其可乘之机。
――不知道沈月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但绝不能听信其一面之辞。
――需要更多的时间去了解事情的真实情况,在这之前尤其不能自乱阵脚。
飞快地想着,一笑努力使自己平复下来。
她把报纸放好,回应沈月的目光,脸色虽然苍白,声音却异常稳定:
“沈小姐,多谢你带来的消息,我会尽快同家里联络。”
“家?”沈月冷笑,“什么家?颜昊天现在在牢里,宜园么,现在也姓了沈。是姓颜的双手奉送,小女子却之不恭。”
说着,那双美目闪过一丝讥诮和得意。
一笑面色如纸,紧闭双唇。
沈月哪能停住,最精彩的部分还没说到呢。
“颜小姐,你怎么就不问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呢?我这都等了半天了呀。”
“你该不会是相信天外真有无缘无故飞来的横祸吧?”
“就算你真的不知道祸从何来,也总该知道天宇的可可从何而来吧?”
“你猜猜,那些病菌又是从哪来的呢?”
她分明是在暗示沈氏集团暗害天宇。
“不可能!”一笑忍不住要为沈飞辩护,“沈氏与天宇唇齿相依,天宇出事,只会殃及沈家。”
沈月嗤笑一声:
“颜小姐,你除了知道沈字怎么写,又真的了解沈家多少?”
“你知不知道沈家富可敌国?你知不知道沈家势可遮天?”
“你以为仅凭区区几十万公顷可可园就可以成全沈家今日的财势?痴人说梦!”
“不错,沈氏的确发迹于你脚下的这块地方,可你知道非洲最令人疯狂的是什么?不是可可,不是黄金,而是钻石!”
“全世界的人都为钻石疯狂,拥有钻石的人又为军火疯狂,而沈氏可以让他们各取所需。”
“小小种植集团不过是沈氏无数个洗钱的幌子之一,用来给天宇陪葬也算物尽其用!”
沈月的话像一个个惊雷,接二连三地在一笑头顶炸开!
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可有一个念头顽固地留在脑子里。
她执拗地否认:
“不可能!这不可能!沈飞不会允许这么做的!”
沈月听见这个名字,如花似玉的脸庞竟有几分扭曲,语中陡增了许多恨意。
“沈飞?颜一笑!你又了解沈飞多少?不要以为做了沈太太就了不起!”
“你连这个男人到底是谁都不知道就让他上了你的床,何其愚蠢!”
“若是没有沈飞,也不会有天宇的今天!”
“哈,我好人做到底,也让你们颜家死个明白。”
“颜小姐坐好了,听我说个故事给你听。”
“话说二十七年前,在美国加州有这样一户颜姓人家,一父二子,大哥在家持业,弟弟赴英求学,原本父慈子孝,和和美美,不想一日弟弟学成归国,迷恋上兄长的女人,欺兄霸嫂!更无耻地诱惑那个女人抛弃刚刚六岁的幼儿,与他一同私奔!结果二人在潜逃当日被兄长撞见,一怒之下烧了宅院,誓与奸夫淫妇同归于尽!可惜啊可惜,该死的没死,不该死的却死了。兄嫂丧命,弟弟脱逃,老父也被活活气死!那弟弟就卷了颜家所有财产躲到中国大陆,过上了逍遥日子。六龄孤儿则被乳母辗转带去法国。”
“要不要猜一猜,这么好听的故事里,谁是颜昊天?谁又是沈飞?”
沈月原本宛转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尖利,那尖利刺激着一笑的耳膜,令她头痛欲裂,根本无法思考。
却仍听见那声音继续说着:
“颜一笑!你以为沈飞为什么会娶你?你以为他真的会爱上自己仇人的女儿?不要做梦了!他不过是在玩弄你!欺骗你!他对天宇的忠诚是假的!他对颜昊天的感情是假的!他对你也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头部一波又一波的震荡袭来,剧痛难忍。
一笑只觉眼前发黑,但那个顽固的念头不可动摇!
她合上双眼,死死地按着太阳穴,竭力让自己从这个正在咆哮的疯女人的狂轰滥炸中脱离出来,不让那黑暗把自己侵蚀。
沈月也喊得累了,气喘吁吁地怒视她。
屋内在一片暴风雨中获得些许宁静。
终于,一笑缓缓睁开眼,以勿庸置疑的语气字字清晰地对着沈月说:
“你错了,就算一切都是假的,沈飞的爱也是真的。”
她的镇定与坚决令沈月发疯!
沈月眼中满是怨毒。
她霍然起身,上前逼住一笑,咬牙切齿地喝问:
“颜一笑!你做了什么?你凭什么得到沈飞的爱?你根本就不配!你知道我都为他做了什么?你知道我为他牺牲了多少?你有什么资格同我争?!”
看着面前神情迷乱地近乎狰狞的沈月,一笑步步后退,抬手按住身边最近的警铃,护卫立时出现。
“送沈小姐离开。”一笑无力地吩咐。
沈月被拖离客厅,喋喋不休的怒叱越来越远。
终于消失。
一笑虚弱地瘫坐在地上,抱住双腿,蜷做一团。
在热带的溽暑中,
她感到一阵阵彻骨的寒冷,
如坠冰窟。
虽然声音不见了,可沈月说的每个字都清晰地印在她的脑海里。
一遍又一遍的滚动。
她不停地跟自己说,那不是真的,那女人疯了,她说的都不是真的。
可心底有另一个越来越响的声音在难以阻挡地提醒她:
沈飞曾流露对颜昊天的敌意……
沈飞刻意让她避开他的家人……
沈飞今天的反常离去……
一件件,一桩桩,如同一块块拼图,终于凑成了一幅完整的画图。
那画面,令她不寒而栗。
她不想看,却必须看!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颜家需要她,颜昊天更需要她。
她没有时间发呆,也没有时间哭泣,她必须做些什么!
一笑终于从麻木中醒来,她撑起身体,以异乎寻常的冷静走到桌前,收好报纸。
想了一想,又拿起电话,拨往美国:
“Judy,抱歉打扰你,有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拜托你,……请马上帮我查阅二十七年前加州一件华人住宅失火案的有关资料,任何资料!……是,非常重要!我日后再同你解释。查到后请传真到……我7个小时之内在这里等。拜托!”
接着,她又按了另一串号码:
“明晨五点,请派一架小型直升机来沈氏可可庄园,去阿克拉国际机场,一个人。”
放下电话,一笑来到书房,守在传真机旁,将手中报纸展开细阅。
“天宇集团巧克力中检出高量高致病沙门氏菌……目前已有200余名食用者出现发热、胃痛、腹泻及多种并发症……儿童、老人及免疫力低下者有致命危险……已有一名四龄幼童死亡……多名患者尚未脱离危险期……”
太阳穴突突作痛,一笑拼命用拳抵住头,仍无法缓解。
沈飞沈飞,这真的是你吗?你的恨就这么深?为了毁了天宇毁了颜昊天,不惜毁了这么多无辜的人?
心中是悲?是苦?是爱?是痛?
万般纠结,莫可分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已发白。
突然,传真机响起,一笑“腾”地转过去,急急地拽住纸,恨不得把它一下拉出来。
那是两份剪报的扫描件,年代久远,字迹已不是很清晰。
其中一份竟还是繁体华文报纸,标题为《红颜祸水 兄弟阋墙》
正文天花乱坠,绘声绘色,从街坊邻居到道听途说,简直如同一部短篇传奇小说。
一笑匆匆看去,过滤那些耸人听闻的夸张段落,也已知晓大概。
颜氏,从事古玩生意,在华人社区小有名气,长子颜昊宇性情暴烈,为人仗义,与本地黑帮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次子颜昊天,性格与兄长大不相同,温良儒雅,远赴英伦,求学上进,却有着谁都没看出来的包天色胆。
昊宇在沈宅之外设有别院,金屋藏娇,藏有一位惊为天人的美貌女子,名曰顾君宜,二人育有一子,虽未缔婚约,但众人皆知她是他的禁脔,莫敢觊觎。却不知昊天学成返家,被君宜的美貌迷住,暗渡陈仓,互通款曲,甚至相约私奔。
昊宇忍无可忍,纵火自焚,与君宜命丧火海,昊天跳楼逃生,昏迷不醒,腿骨骨折,得以保全性命。
老父气火攻心,猝然辞世。
昊宇幼子颜君飞及乳母于事发当日离奇失踪。
昊天伤愈,郁郁寡欢,继而关结生意,不知所踪。
颜氏一门,从此生死茫茫,各自飘零。
……
豆大的泪珠滴落在一笑手中颤抖的纸上,洇湿了那些本已模糊的文字。
昊天,昊宇,天宇。
顾君宜,宜园。
颜君飞,沈飞。
原来这就是颜昊天的秘密。
原来这就是沈飞的秘密。
原来这就是她一直苦苦追寻的秘密。
却不知道,这秘密是潘多拉的盒,每个知晓它的人都必须背负它的诅咒。
院中,传来螺旋桨搅起的猎猎风声。
现在,轮到她去面对这个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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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钻石与军火(节选自网络《血色浪漫——《血钻》给钻石另一种定义》)
非洲部分国家内战不断,兵变不断。然而,这些国家除了拥有同样脆弱的政局外,还有一个显著的共同特点——盛产钻石。 为攫取这些国家的钻石,一些国家、跨国公司和军火商,甚至也直接介入冲突,导致冲突加剧。
钻石,看上去璀璨而华丽,其中却有相当的部分因为侵染了无数人生命的鲜血而被称为“血钻”。血钻,又可称为“战争钻石”,指的是在战争时期通过走私带出非洲的非法钻石,军火贩子和非政府武装通过钻石交换军火,由此继续杀戮生涯。
国际钻石商协会强调,自从“金伯利”制度(每一颗钻石都要标明产地)实行后,进入珠宝市场的“血钻”已经低于1%,而国际特赦组织认为,“血钻”的市场份额仍在4%左右,金额高达每年几十亿美元。抛开枯燥的数字和黑暗的现实不谈,作为潜在的钻石消费者,至少要了解钻石还有另一种定义。
(二十七) 回首向来萧瑟处
法国,巴黎郊外的一座府邸。
这宅院外观看上去平平无奇,装饰也很简约。
平日里没什么人来车往,显然是个喜安静的人家。
偶尔有旅人路过,顶多就是赞叹一下草坪花圃,风景怡人。
少有人知道,这园子里住着的是何等神通广大、呼风唤雨的人物。
更少有人知道,这貌似普普通通的宅院里暗藏着多少机关,多少危险,不请自来想要见上主人一面怕是堪比登天。
可别说,偏还有人能在这大宅里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
便是沈飞。
他正推开一扇扇丝绒大门,长驱直入,把铺着地毯的木质楼梯踩得震天响,旋风一般。
Anson大步跟在后面,不敢太近,不敢太远,急得满头大汗。
终于来到一处房间。
这房间有些怪,满屋陈设布置,只有黑白二色,家具简单,空空荡荡。
窗上悬有白色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