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经过这么多变故,禾蓝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才好。
“你想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吧。”
禾蓝想了想,还是道,“告诉我凶手是谁吧,你这么藏着掖着,我们谁都不好过,还不如来一个了结。
凌枢道,“现在还不可以。”
“什么时候才可以?”
“等白潜来了,等他把那个盒子还给我,等我们之间有了一个了断,我自然会告诉你。”他从盘子里取出一个青釉色的茶杯,慢慢倒入茶水,也给她倒了杯。
禾蓝却没有兴趣去饮。
“应该要不了多久了。”当初,他趁着对方内乱的空隙才掳走了禾蓝,以白潜的性格,一定会很快过来。只是,战争和动乱总会牵绊住他一点,虽然很想马上过来,想必也会隔一段时间。
凌枢望着外面洁白的雪、绯红的樱,有时神色非常茫然,“我最近心里空空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你知道为什么吗?和你有关系。”
“和我有什么关系?”禾蓝没有这个心情和他绕圈圈了。
“我不知道,我好像……”话到嘴边,又难以出口,他抿了抿唇,低头啜了口茶。
禾蓝也喝了口,胸口忽然一阵恶心,捂住到窗口呕了会儿。好不容易平息下来,凌枢面色微有诧异地看着她。那种目光,有种欲言又止的味道。禾蓝也不管他,径自坐到榻上,抱着膝盖靠着墙,脸色有些微微发白,一手扶住自己的肚子。
已经有三个月了。
她的脸色露出一点久违的微笑。
很想见到白潜,又怕见到他。两人之间的矛盾和隔阂,也像他们现在隔着的距离一样。禾蓝经常睡不好,摸着还平坦的小腹,想着这里面有一个小生命即将出生,她心里的喜悦就满满地溢出来,整个世界都是彩色的。但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的眼前就会浮现杜别死去时的样子,愧疚感像一块沉沉的石头,压在她心头。
有时候,她真是一个自私的人……
有时会想,如果杜别没有遇到她,会不会已经夫妻举案齐眉,过着子女承欢膝下的日子,而不是身首异处?
时光是没有办法倒流的。如果没有白潜,禾蓝还是禾蓝吗?如何没有禾蓝,杜别还会不会是杜别?那么纠结,那么不可改变。可是,如果她理他远一点,是不是白潜就不会那么针对他,那么恨之入骨?
禾蓝夜不能寐。
凌枢看着她的脸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不怎么开口,想的事情却在脸上。她摸着肚子的样子,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光辉,似乎比平时更加好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难以诉说的那种情愫,还是压在他的心头。
他从没认为自己也会喜欢一个人。
在他的世界里,只有杀戮和争夺。他对感情一直都很不明白,很茫然。他有时也会认真地想,什么样的程度才算是喜欢?是在乎吗?那得有多在乎才算喜欢,有多在乎才算爱?
可是,当他渐渐有些明白的时候,她早就有了别人,还有了孩子。
晚宴是在山麓下的小镇上举行的。
小轿车在夕暮下缓缓开进小镇,沿着镇子的小道行进,在前面一家二层楼的酒家停下来。禾蓝一直都不知道,凌枢为什么要频频带她出席这种场合?
他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看她的眼神很冷淡,看其他人的眼神也很冷淡,说不出的漠然,似乎他和这个世界是隔绝的,而他只是一个旁观者而已。
凌枢下车后,亲自帮她打开门,把手递给她。禾蓝愣了一下,还是搭了上去,下车后有了出去的空间,就挣开了他。
几个穿着和服,簪花持扇的女孩迎上来,想和他攀谈,后面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保镖把人无情地隔开。他们进去地很通畅,四周却有很多女孩的尖叫声和喧哗声。气氛本来就很热闹,禾蓝的耳膜都快被震破了。
到了二楼,才彻底安静下来。
“为什么带我来这儿?”禾蓝终于忍不住问他。
凌枢微微伸展了一下双臂,露出修长的一双手,开始煮茶,“你不是想见他吗?”
禾蓝被他的话震住,嘴唇都有些颤动,“阿……阿潜?”不过几个月没见,却像隔了一个世纪一样久。禾蓝甚至没有去想他为什么这么晚才来,为什么会选在这种地方出现?他还在生她的气吗?
心里的感觉错综复杂。
楼下,几张方桌在高于地面的桥面上摆放着,桥下是凹下去的池水,四周打着清冷的绿色灯光,流水淙淙一样的静谧感——如果不是太过喧哗的话。
忽然,下面的人声都止住了。
禾蓝诧异地往外看。
移门半开着,只能看到下面大厅里的一点情形。
“砰”的一声,一个带血的人从外面撞进,直接翻到一张桌子上,桌面顿时碎裂。这个人浑身带血,被砍去了一只胳膊。人流分开,穆棱和周七一左一右,簇拥着白潜进来。几个月没见,他的脸色似乎更冷了,飞扬的眉宇间都带着点煞气。
黑色的皮靴踏过满地是血的地面,直接踩过了倒在地上那人的脸。
埋伏在四周的武士纷纷抽了刀涌出,把他们围在中间。
一方是几十几百人,一方只有三个人,气势却是陡然相反。
不知道是谁喝了一声,双方的兵刃马上交接在一起。穆棱和周七同时拔刀,挡在白潜身边,没有一个人可以近身。他从刀光剑影中从容走过,慢慢踏上了二楼的台阶,推开了移门。
禾蓝反射性地站起来,看着他,胸口都在不断起伏,“阿潜……”
白潜看了她一眼,又瞥了一眼安静跪坐在地上的凌枢,上前揽了她的肩膀,把她带入怀里,“我来带走我的人,你没有意见吧?”
“国内的麻烦都解决了?”凌枢仿似不经意地问道。
白潜笑容分明透着点嘲弄,“你的那些伎俩,还是算了吧,你还有的学。”
“如果一点麻烦都没有,你怎么会等到现在才来?”凌枢平淡地反击,啜了口微微发苦的抹茶。
白潜把禾蓝紧紧拴在怀里,深深地注视着她的眉眼,“只是求证了一些我想知道的事情而已。”
有什么事情会让他耽搁着不来见自己?
禾蓝想不通。
迷惑中,白潜低下头,滚烫的唇贴在她的额头。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吻,禾蓝就知道他有多想她了,像她想他一样。思念一点都没有少,像浪潮一样涌来,她再也忍不住,紧紧缩在他温暖的怀里,“……对不起。”
“说什么呢?”白潜嗤笑,抚了抚她的头发,捧住她的面颊,不断地看她,看她的眼睛,看她的鼻子,看她的嘴唇……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却似乎——
“变漂亮了。”他温柔地捏住她的脸颊,把她的身子往怀里带了带。
禾蓝赧颜,摸了自己的肚子,想着一会儿就要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心里的甜腻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了。
白潜咦了一声,“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禾蓝说,“一会儿再说。”
“好啊,我等着。”他牵了她的手,和她食指相扣,拉起来亲了一下她的手背。这么多人在场,禾蓝还是很不好意思。
凌枢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苦涩,仿佛空了什么一样,嘴里的味道似乎更苦。下面的打斗已经停止了,穆棱携着带血的刀进了屋子,在角落里站定,自发地守住了门。周七和她对面,把住了对面的门。
“你的人已经没了,认输吗?”白潜轻轻一笑。
凌枢道,“我还没有输。”
“难道你要自己动手?”
“你别忘了,这是我的地盘。”
白潜冁然而笑,回头对禾蓝耸了耸肩,“你听,他说了什么?我要是想走,谁拦得住我?”玩笑够了,他收了笑意郑重地看着凌枢,“在日本,不待见你们伊藤家的也很多,想拉拢我们白家、在内地辟开新道的也不胜枚举,你确定要赌一赌?”
凌枢答不上话来。
白潜笑道,“我不为难你,我只是来带走我姐。顺便,帮她解决当年的事情。等这些事情一一了断,我自然会走。至于匣子,我也会还给你。从此以后,大家互不往来。”
“那么,就请你们暂且住下吧。这件事情,我还要斟酌一下。”凌枢逃避般匆匆退去。
一边交出匣子,一边说出凶手,看似很公平的交易,对于凌枢而言却是极其艰难的选择。
一边对族里至关重要的信物,一边是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这是最后一卷了,包子、报仇、结婚所有的东东都在这一卷了,乃本书精华所在~~╮(╯▽╰)╭【怕死!】
刚才我忽然突发邪恶之想,让姐姐怀着包子和弟弟“啪啪啪”,那感觉和一般的“啪啪啪”是不是有点不大一样~~【泥垢了!!】
☆、第53章
回到住处;已经是下午了。
穆棱和周七在山谷后方搭了两个小木屋;暂且住下。
禾蓝光着脚站在长廊里;虽然已经是深冬,谷里处处温泉,气温仿佛春天一样温暖。白潜从背后贴上来,把她抵在栏杆上,“几个月没见了;有没有想我?”
禾蓝慢慢地点头。
白潜很满意;呼吸温温地吹在她的耳侧,“为了奖励你……”他的手插?r了和服的外裳,不轻不重地揉?捏着她的r?房;禾蓝按住他的手,“不要这样;现在不行。”
“怎么不行?”白潜拿开她的手,“这么久没碰,我上面下面都想。”他一手按了她的后脑勺,把她的嘴唇送到自己唇边,轻轻地吮吸,像吃果冻一样,从唇角吮到唇中央,伸?进舌头,挑?逗着她的舌尖,在里面搅了几下,禾蓝的腿就有些站不稳了。
“真的不行。”她挣开了他,把他推地撞在栏杆上。白潜顺手撑在后面,抬手擦了一下渗出嘴角的唾液,用舌尖舔了进去。
他做这种动作也很有风情,禾蓝走到栏杆边,和他平行而背。半晌,她的声音氤氲在雾气里,“……我……我有了。”
“什么?”他站直身子,一时没有听清。
禾蓝瞪他一眼,把手轻轻地放到小腹上。顺着她的手望去,白潜整个人都呆住了,傻傻地又问了句,“你说什么?”
禾蓝真不想再说一次了,脸上染上一片绯红,生气地走了。和服下摆很紧窄,她脚上还拖着木屐,只能踢踏踢踏慢慢地小碎步离开,长袖在身侧扫动。从后面望去,虽然曲线变得不明显了,却有一种窈窕娴熟的美,安静、庄重,仿佛已经为人少妇。
白潜从迷茫中回过味来,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整个大脑都空白了那么一瞬。
禾蓝跑到门边的时候,被从后面赶过来的白潜一把打横抱起,在手里掂了掂,一遍一遍地问她,“我要做爸爸了?我要做爸爸了……”
“小声一点,穆棱和周七还在那儿。”禾蓝指了指远处平地上的小木屋。
“隔着远,他们哪听得到?”白潜的眼底都是微笑,情不自禁地抱着她不断在屋里转圈。
禾蓝呼他,“慢一点,你慢一点,摔了怎么办?”
“摔?怎么会摔?”白潜停下来,望着她看个不停,“我怎么会让你摔?”
禾蓝被他灼灼雪亮的目光看着很不好意思,低头埋在他怀里,“你都要当爸爸了,怎么还是这样?”
白潜笑道,“我高兴呀,高兴地快疯了。”
“高兴什么,有那么高兴吗?”她脸红着,违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