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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夫人脸上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来:“快请,快请。”就听门口有人笑道:“阿馨,没想到我会赶来看你吧?”
紧接着一身绯红衣装,容光焕发的吴惜莲笑嘻嘻地走了进来:“我收到你的信,晓得你就是在这几日,正好十郎也要进京访友,我们便算着日子赶来啦。”她和屋里的人多是熟识的.当即互相行礼问好,笑成一片。看到牡丹和清华郡主竟然坐得不算远,神色不由万分怪异,偷偷打量了二人好几回。清华郡主敏感地瞪了吴惜莲一眼,吴惜莲无所谓地撇过头,不再看她。
眼瞅着宾客越来越多,白夫人的脸上也露出疲色来,楚州候夫人便招呼众人往外头去坐。吴惜莲不肯走,央求道:“我许久不见阿馨,让我陪陪她,我不说话,让她睡。”
楚州候夫人无奈,只得由得她去。牡丹正要跟着大流一起撤退,忽被碾玉捏了捏袖子,示意她也留下来。清华郡主和其他人不熟,也不耐烦和她们应酬,又见她三人搞小团伙,不屑地哼了一声,拂袖就往外头去,自去游园散心。
白夫人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笑问吴惜莲:“十七娘,你个懒丫头,写十封信给你,才得你一封信,每次也只是寥寥几句话。”
吴惜莲一改先前的兴奋样儿,笑容淡淡的:“奇怪得很,明明心里有很多话的,可惜就是一提笔就找不到话可说了。”
白夫人皱了皱眉头:“你们还好么?”
“就是那样吧,无所谓不好,也无所谓好,反正……”吴惜莲低头玩弄着裙带,“比我从前想的好,互相尊重总是能做得到的。这日子还过得下击。”她自嘲地望着壮丹一笑,“不用和离啦。”
白夫人和牡丹对视了一眼,轻声道:“那他家里的人呢?对你可好?”
“这个你们放心。”吴惜莲的笑容再次灿烂起来,“他家的人待我很好,婆母至今没有说过我一句,是个很好很好的老人。我是真心实意喊她娘的。”
“那就好。”白夫人疲惫地一笑,“我累了,你们要是不嫌闷,就在窗边下棋去罢。”
“今日暂且饶了你。你睡吧。”吴惜莲便拉牡丹一起往外头去,“丹娘,许久不见,你陪我走走好么?”
二人说些别后的事情,倒也相处得愉快。忽听前面假山后有年轻女子的调笑声传过来,二人便折身要躲开,却又听一个男子笑道:“娘子好样貌,好风姿,在下想要为您赋诗一首,不知您可给在下这个机会?”
这男子的声音非常好听,醇厚低沉,叫人听过就不会忘记。
可一听到这声音,吴惜莲主仆的脸色就都突然变了。吴惜莲僵硬地转身,咬着牙沉着脸就要往声音来源地而去,她的侍女大惊失色,立即牢牢拉住她,使劲摇头。
牡丹隐隐猜到了几分,也拉住吴惜莲的袖子,本意是劝她不要冲动,小心从事。不就是听到人家要为美女赋诗么?闹起来吴惜莲绝对占不到便宜,不过徒添谈资。
吴惜莲叹了口气,转手反拉住牡丹,示意牡丹跟她过去一探究竟。牡丹觉着不妥,吴惜莲却紧紧拉住她,央求地看着她。二人遂将侍婢打发了,小心往假山后头立了,一听究竟。
只听那女子笑道:“本郡主赏你这个脸了。”竟是清华郡主,她的声音里带着极其欢快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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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5章 白鹭(粉红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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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假山石的缝隙中看过去,只见一池碧水,垂柳依依,菊花灿烂。一个穿绀青色团花圆领锦袍的年轻男子长身玉立,他微侧的脸部线条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这是个帅哥,牡丹只看了一眼就无比肯定。
帅哥对面的柳树下,菊花丛中站着的正是素面朝天的美人清华郡主。清华郡主眼角眉梢都是春意,身姿妩媚之极,她微微仰着脸看着那男子,恰好地把她的脸部和颈部、胸部最美的地方给显露出来。早晨的阳光从树梢斜落下来,落在她的身上,更是给她添了一层柔光,仿若全身的肌肤都上了一层珠光,美艳动人。
奇怪的是,她的侍女竟然一个都不见。这帅哥的身边也没人跟着。
这两个不要脸的狗男女,难道想要上演当初花宴时那种好事?她可不是牡丹,可以让这**蹬鼻子上脸。吴惜莲脸色铁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四下里逡巡,看到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立即捡起来紧紧握着。预备随时冲上去给这二人一下。
帅哥有些惊慌地向清华郡主行礼:“原来是郡主,在下真是冒昧之至。”
清华郡主格格一笑,风情万种地抚了抚鬓角:“不知者无罪。你叫什么?”
帅哥轻轻叹了口气:“在下无名小卒,不提也罢。”
清华郡主侧着头想了想”笑道:“好,咱们不提。你不是要吟诗给我听么?且吟来!我看看你的文采好不好,也好为你推荐推荐。指不定你改日就拜相了。”
“您玩笑了。”帅哥缓缓道:“郡主虽然大方,可在下不敢有瞒您在下平时耽于酒色欢乐,其实诗才并不好,只记得旁人的几句诗,今日借用一下还请您听了别嫌弃。”
“看你这样儿就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罢了,且先吟来听听。”清华郡主的腔调中带着昔日那种不把人看在眼里的霸气,又带了几分tiaoxi的意味,眼神地上下打量着帅哥的脸和身材十二分的感兴趣。
牡丹一时有种错觉,那情愿吟诗的人仿佛就是那受宠的胡旋儿,清华下一句就该说,伺候好了本郡主,重赏!
帅哥却毫不在意清华的态度,站直了清了清嗓子,以朗诵比赛的口吻抑扬顿挫地吟诵道:“双替应怜水满池,风飘不动顶丝垂。立当青草人先见,行榜白莲鱼未知。一足独拳寒雨里,数声相叫早秋时。林塘得尔须增价,况与诗家物色宜。”他停住,微笑:“郡主,在下吟得好不好?您就是白鹭一样的女子呀。”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嘲笑她的脚不利索?清华郡主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随之而来的是一层浓重的戾气。她愤怒地瞪着面前这个望着自己笑得风轻云淡的男人往前走了两步,举起手就要朝那男人的脸上搧下去。
吴惜莲见状,一扫脸上的阴霾,把石头给扔了,快步从假山石后绕出去拍手笑道:“一足独拳寒雨里,数声相叫早秋时。十郎,你这诗不应景,现下已是深秋了。”说着眼神刻薄地朝清华郡主不利索的那只脚扫了一眼。
岑十郎淡笑着看着吴惜莲,摊了摊手姿态表情说不出的闲适迷人:“十七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就是个酒肉饭囊……能记得这首已经是我的最大限度了。”
“好,好。太原府的芩十郎好得很,我记得了。”
“能得郡主牢记不忘,是在下的荣幸。”芩十郎风度翩翩,看着清华郡主狰狞的表情,笑道:“郡主您当心脚下不平,摔了跤可就是在下的罪过了。”
清华郡主被彻底激怒了,但她今非昔比,不是可以利落地坐在马上踏死人的那个时候,面前这二人也不是可以任意凌辱的人。好汉不吃眼前亏,她冷笑了一声,转身就走。
吴惜莲含情脉脉地看着岑十郎:“你怎么招惹上她的?你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岑十郎笑道:“我在这里坐,她自己跑来和我搭腔,言辞轻佻,先就让她的侍女把我的小童给引开去替她寻什么钗子,然后夸我俊美,把我当什么人了!”
牡丹不打算去和这夫妻二人打招呼,转身要走,却见离她不远处的一丛菖蒲后突然冒出个青衣婢女来,埋着头绕过小路,急匆匆地追清华郡主去了。她看得分明,这正是清华郡主身边的侍女阿洁。阿洁在这里潜伏的目的不言而喻,自然是通风报信,可她们过来的时候阿洁却没有出声示警,让她们看到了一场好戏,这说明什么?
眼看着阿洁迅速奔到清华郡主身边,接着从另外几个方向又有两三个侍女向清华郡主奔过去。清华郡主不假思索,对着失职的阿洁就是两个响亮耳光,问洁一声不吭地跪子下去。清华郡主也不管她,怒气冲冲地往前头去了。阿洁自顾自地站起来,默然跟在她身后,主仆几人渐渐远去。
牡丹轻轻摇头,清华郡主看来就算是如愿以偿嫁了刘畅,也不安分,今日终于踢到铁板了,勾引不成反被羞辱,还能威胁人。这对夫妇,真正配绝了。
待到客人来齐,洗三宴正式开始,牡丹又见着了气色心情都极佳的吴惜莲,以及已经恢复了止常的清华郡主。吴惜莲并不看清华郡主,谈笑自若,清华郡主也不是吃素的,见着几个往昔的熟面孔,也拉着人家谈笑生风,只是笑容格外夸张而已。
可等到了散席时,众人都立在中门处等待各自车驾时,眼瞅着清华郡主的檐子过来,刘畅也陪同在一旁了,吴惜莲突然喊道:“郡主,请您等等。”
清华郡主倨傲地抑起头来,冷冷地看着吴惜莲。
吴惜莲走过去,眨着眼睛低声笑道:“郡主,我家夫君让我和您说,您让他找的钗子不曾找到。他是个粗心的人,不会体谅人,要是有得罪的地方,还请您多多见谅。”随即又看向刘畅,“刘子舒,要请你帮忙劝劝郡主了。请她还是忘了我家夫君的比较好,他这个人无趣又刻薄,可比不过你知情识趣,风雅又能干。”她还记着当初刘畅讥讽她的话,把岑十郎说得那么不堪,现在比较起来,其实有他刘畅这么烂的人还是真不多。
清华郡主用眼角扫了刘畅一眼,淡淡地哼了一声:“不过一根不值钱的钗子,不用总记着。”
刘畅的脸上平静无波,淡淡地朝吴惜莲行了个礼:“实在对不住,给你们添麻烦了。”他苦笑着,“十七娘,请你忘了我从前的狂妄无礼。”
“咦……”吴惜莲本就是抱着揭穿清华郡主真面目,好叫刘畅收拾他这不守如道的妻子的心思来的,她想过刘畅会暴跳如雷,当众黑脸,想过他会装没听见,转身就走,就没想过他会如此作态,真是见鬼了。他们本没有深仇大恨,刘畅既然当众给她赔礼道歉,还有什么不能原谅的?再看清华郡主那不知悔改,一副她有理,谁也不能把她怎么样的讨人厌样,吴惜莲竟然对刘畅生出几分同情来,虽然他这是活该,但清华郡主这样堂面皇之的,也太过分了些。
吴惜莲都这样想,更不论其他人。眼瞅着刘畅神色萧索,看也不看清华郡主,独自上马离去的背影,好些人感叹了。看吧,这就是不自重,招惹了皇家人的下场。儿子没了,姬妾散了,还要戴绿帽子,且这个身份高贵的妻子还不生孩子,要他绝后,最要命的是,还不能反抗休妻。刘畅成了京中娶了宗室贵女后的悲剧代表人物。
清华郡主看着刘畅独自离去的背影,说不出心中的滋味。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连吃醋嫉妒愤怒都没有,只是漠视,只是不停地和人道歉。想当年,她嫁了旁人的时候,他恨不得把她也一并给杀了。可是现下呢?他竟然连遮盖一下都不肯。还有什么比这样更伤人的?他不碰她,不肯让她生孩子,在外面做什么事也从来不让她知道。
她祭出杀手锏,说要搬回郡主府住,他只是淡淡地道:“随你。”多余的话都没一句。原来她从前看着他对付别人那套冷酷无情用到她身上半点都不好玩。
就是这样一个冷酷的人,却让她家里的人都同情上了他,竟然不停劝她收敛点,别再胡闹了,安安心心给刘家生个儿子继承香火。她倒想,可她能吗?
他怎么能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