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姐这话问的赤果果的,让贾氏的脸面有些不好看,那贾氏脸色不愉的道:“这哪说的准啊,这要看机会。”
“都没个准头,那岂不成了无底洞,那再多的银钱也填不了啊。”李月姐一听这话,就知道这贾氏知道的也不多,她就是一门心思的想从自家二叔二婶手里捞银子。
李月姐这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她二婶,方氏想着这些年送出去的银钱,也是一阵肉痛:“那哪天我找大哥问问,这总有个大约的数呗,要不然,真不敢往里面砸。”
“这随你,反正我就是传个话。”贾氏横着李月姐,一脸悻悻的道。随后那贾氏又眨了眨眼,压低了声音,神叨叨的道:“其实有个法子,你一分钱不花,也能拿下。”
“什么法子?”方氏一脸惊讶的问。
李月姐也皱着眉头,不花钱,那一定会有别的代价。
“一会儿,我们回屋说。”那贾氏神叨叨的道。那眼睛却盯着前面不远。
第二十六章 田婆子的消息
李月姐不由的顺着贾氏的眼光看去,却看到金凤儿正在门边,路边,一个年约十七八的青年男子,穿着一件半旧直裰,样貌长的很是俊朗,只是那眼睛有些狭长,给人一种阴沉和擅谋之感,手里正撑着一个铁口神算的牌子,正在那里兜售着生意。
李月姐觉得这个相士有些眼熟,只是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喂,你算的准不准啊?”李金凤站在门口冲着那算命哥儿问。
“包准,不准不要钱。”那算命哥儿摇着幡子,虽然穿了一身半新不旧的麻衣直裰,但那一脸的自信,给人的感觉倒象是个有本事的,不完全是骗钱的神汉。
“凤儿,你怎么出来了,小心你阿奶生气。”方氏看着情形,连忙上前道,金凤儿还在禁足期呢,家里的婆婆又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她要不看紧点,谁知那婆婆又要怎么发作凤儿了。
“我就在门口,不出去,先生稍等,我去拿生辰八字,请您帮我算个命。”李金凤先是回了方氏,随后又转脸冲着那算命哥儿道。
“这位大姐尽管去,在下候着呢。”那算命哥儿做了个揖道,他本是算命的,有客人上门,又岂有不候着的道理,说着就在李家门口不远的青石板上坐了下来。奈心的等着。
“是该好好算算,看看哪家人好福气,能娶到我家凤儿。”一边贾氏打趣的道。
闹的李金凤一个大红脸,转身回屋里找生辰八字去了,方氏连忙跟了进屋,那贾氏又回头看着李月姐道:“月姐儿,你把豆腐拿来,我在外面等着,就不进屋了,也找先生问个卦呢。”
贾氏是完全不知道客气的,李月姐撇撇嘴,转身进了西屋,不是她心疼几块豆腐,实在是不待见贾氏。
西屋里,月娇和月娥已经带着墨风和小月宝已经回了草屋,昨晚兴奋,早上又起的太早,都没睡好,让他们回去补眠,尤其是墨风,春天稍一不小心,就容易受风,而墨风的身子骨最弱,不得不注意,前世的悲剧摆在眼前那。
所以,李月姐不得不重视。
而墨易则留在西屋,他本是两个举子的跑腿儿,这会儿又煮好了剩下的豆腐脑,给两个举子,还有那富家子的管家那些人一人捧了一碗。至于那富家子,每日里不睡到日上三杆是不会起来的。
“哈哈,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吃到家乡的白玉豆腐脑儿,我这嘴可真馋了。”江淮举子杨东城说着,拿勺子舀了一瓢,咋巴了一下嘴巴连连点头:“子期快尝尝,跟田老太调的豆腐脑儿一个味道,自从田老太离乡后,这豆腐脑儿可有两年没尝过了。”
“嗯,挺怀念的。”一边于子期也一派儒雅点头,吃了一口豆腐脑儿,那眼睛却又盯着另一只手上的书,这位举子老爷读书显然极其刻苦,连喝豆腐脑儿的时间也不放过。
对于田老太,前世,李月姐了解的不多,只知道她到柳洼来是来找儿子的,至于其它的,两人谈的并不多,这会儿听了杨东城的话,李月姐有些好奇,便问:“这个田老太是什么人啊?”
于子期一头钻在书里,两耳不闻窗外事。
那杨东城抬眼看了李月姐一眼,之前还道是田老太将这白玉豆腐的技术传给东家姐儿的,如今看来倒不是了,他本是建谈的人,而自上回租房风波后,月姐儿留给他很深的印象,这李家姐儿婉约中透着一股子爽利和英气,却是他以前从未接触过的,于是便解释道:“这田老太在咱家县里那边可也是一个传奇人物,她膝下有一子一女,四十多年前,田家在江淮一带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富户,只可破家县令,灭门令尹啊,钱财招人眼,她家的财产叫当时的县令给掂记上了,给田老爷子下了套,最后田家是散尽家财才保得田老太爷一命,可田老太的儿子不干了,本来一个富家子,一下子变成破落户,哪里受得了,受了人激,干出了当街杀人之事,只得逃难了,这一逃就是三十多年没有一丝一毫的音讯,此后,田老太就是靠这一手白玉豆腐过活的,小日子过的还算殷实,田老太为人是极好的,平日里我们几个同窗空闲时就喜欢去她那里喝碗豆腐脑儿。”
“哦,原来是这样。”李月姐点点头,又问:“那田老太的儿子呢?”
“这一晃都快四十年了,一直没有消息,大家都猜可能早就没命了,不过前两年,田老太突然变卖了家产,说是要去找儿子,如今也不知在何方,快八十岁的老人,如何能承受旅途的辛劳,怕是也要客死他乡了。”杨东城说着,脸上也有一份戚然。
李月姐也沉默了,她知道,再过不久,那田老太就会出现在柳洼,然后被周家收留,心里便琢磨着,如果有机会,她倒是愿意照顾这个田老太的,毕竟现在她的这门手艺是前世田老太传给她的,如今她将靠着这门手艺生活,那么就有义务照顾老人,当然,一切也要看田老太的意思,这不急。
“这豆腐脑儿好香啊,怎么没有本老爷一碗。”就在这时,那个陇西王监生从屋里出来,大马金刀的往竹棚里一坐,他身后跟着那个灶娘,脸色还带着一股子潮红,上衣的领子开了一个扣子,露出白生生的一截子脖颈,那样子春情无限。
精明的人一看就能猜到这两人之前在屋里的好事。
杨东城这厮显然不是好鸟,看着这情形,笑的一脸的暖昧,倒是那于子期,皱了皱眉头,然后继续看书,这位显然比杨东城要自律。
“有的,我让墨易小子给您端来。”这种情形,李月姐自然不好待在这里,这对男女,实在是太不讲究了,不过金主为大,转身回厨房,让墨易给王监生和那灶娘各端一碗,而她则直接用一个大的汤盆,净煮好的豆腐脑儿全装了拿去东屋那边给阿爷阿奶尝尝,那胳膊上又挂了一只竹篮子,里面放了十块豆腐,四块给贾氏,六块送去东屋。
出了门,看到门外,那贾氏还在跟那算命先生低声的说着什么,见到李月姐出来,便住了嘴。
“大舅母,豆腐给你。”李月姐便冲着她道,十块豆腐,再加上一大盆的豆腐脑儿,这提在手上也是挺沉的。
那贾氏看了看她自己的双手,却又冲着李月姐道:“我这一时不好拿,你先拿进屋,把给你二婶的东西放下,一会儿这篮子我正好提着走。
李月姐又一阵白眼,得,这又得讹她一只竹篮子。想着,只是点点头,转身进了东屋。
一进门,又看到阿奶在教训金凤儿:“大姑娘家的,这生辰八字好随便拿出去的?真是猪脑子。”
“这算命的哪个不拿生辰八字的,少见多怪。”李金凤兀自在一边不服气的哼哼着。
李婆子气的眉毛直耸。一边方氏说着好话打着圆场。
这时贾氏也扭着腰进来,看着屋里情形便道:“李婶子这是在三堂会审啊,人家算命先生在外面已经等急了哩,就算是不拿生辰八字,但看面相,看手相,测个字的哪样不行啊,我这边可有个好人家跟我打听凤儿呢,凤儿若是有个好命盘,这说起亲来也事半功倍,别忘了,过了年,凤儿就十六了,这说亲的事就在眼前。”
从李金凤十三岁起,来说亲的就不断,只是方氏一心想让金凤嫁大户人家,因此一些农家或小手艺的人家里,都让方氏给回了,所以,直到如今,李金凤的婚事也没订下。
贾氏的嘴巴极溜,一翻话把看相和金凤的婚姻大事给结合起来了,金凤听着这话便低了头,不过,李月姐却看到贾氏在给金凤递眼色呢。
不由的猜测着,这两人,别是有什么默契吧?听墨易说过了,这段时间,虽然金凤被禁足,但是贾氏却常常往东屋走动。
也不知这两人倒底在整什么鬼?好人家?在柳洼镇,最好的人家就是周家,难道金凤还掂着周东源?
再一想着最近,镇上传言,周老太爷病又加重的传闻,又想着之前,贾氏说不花银子也能让李二叔拿到巡河总甲位置的那番话,她觉得,她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了。
第二十七章 下的好大一盘棋
一听贾氏这话,李婆子也暗自沉吟,本来是打算着先解决月姐儿的婚事,再办金凤儿的,可如今,月姐儿死活要给她爹守制,自然不可能让金凤儿也跟着耗时间。
十五六岁的大姑娘了,是该订亲嫁人了,说起来,若不是这回金凤儿的行为太大胆了点,李婆子要压着她一点,要不然,早就让人打听厚道的人家了。
“那成,就请算命先生进来算吧。”李婆子冲着贾氏道。
贾氏很是热情,转身出了屋,招呼了那算命先生进来。
那算命先生一进来,李婆子就不由由皱眉头啊,算命先生看着太年轻了,一般常见的算命先生不都得四五十岁的样子,哪曾见过十七八的。
“这位哥儿是算命的?这么年轻的算命先生倒是少见。”李婆子淡淡的道,一双眼睛却紧紧的盯着那算命先生。
“小生自幼学习易学,推背,麻衣,杏林之术等,如今已有十载,略有小成,此刻进京主要是来参加明经科的阴阳生科举,算命只是恰逢其会,赚点伙食钱,倒也算不得正经的算命先生。”那算命先生揖一礼道。
这算命先生这么一说,李婆子倒是释然了,就说嘛,哪有这么年轻的算命先生,原来是来参加明经科的学子,想到这里,李婆子的心又好似被什么扎了一下似乎,淡淡的抽了口气才又复归平静。
“那就麻烦先生给我这丫头看看相,再推个八字吧。”李婆子道,虽然一开始她责备李金凤随意拿八字,这会儿,见这算命先生还算坦荡,便一并让他推推八字。
那算命先生拱手就应了声:“是。”就开始算了起来。
算命嘛,总是那么掐指神叨叨的,一干人在边上也不懂,又怕打搅了算命先生,俱低头喝茶,不发出一点儿声响。
李月姐瞅着这情形,又看着端来的豆腐脑儿,阿奶这会儿显然没工夫吃,便直接进了厨房,阿爷正在厨房里煮篾片,煮过的篾片,编起篮子来不容易虫蛀。
“阿爷,吃豆腐脑儿,我刚煮的,热呼呢。”李月姐舀了一碗给李老汉,又将剩下的豆腐脑放在一边煮茶水的碳炉上温着,一会儿阿奶可以吃。
“嗯,这豆腐脑不错,你哪学的这手艺啊?”李老汉吃了一口,好奇的问。
“阿爹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