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胤禩刚刚站起身来的时候,欧阳克便抢先推了下轮椅,阻挡住了胤禩的去路,同时扬起了一个温柔的微笑,自信而又不失礼节的问道:“不知胤禩可愿与我一同用膳?”
看着挡在自己眼前的欧阳克,胤禩逐渐的收起了脸上的微笑,淡漠如水的眼神也变得深邃而凌厉,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强大气势,让人打从心底里就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敬畏之心。
旁边的婢女迫于胤禩的气势全都忍不住向后退了一两步,然后死死的低着头盯着地面,个个脸色惨白、一动不动,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欧阳克也被胤禩这突如其来的转变震的心头一惊,下意识的攥紧了双手,眼睛却仍旧毫不退缩的凝视着胤禩,脸上也同样严肃的没了笑意。
‘真是没想到,这家伙骨子里倒也是个不服输的。’
好在胤禩也没想着要为难欧阳克,只是不温不火的说道:“我确是有些乏了,改日再说吧。”
然后,他又恢复成了以往的模样,淡淡的一笑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胤禩的背影,欧阳克这才缓缓的呼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过快的心跳还没有平息下来,背上也早就出了一层冷汗。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胤禩居然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让他都难以自控的起了畏惧之心,那种眼神和气势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
不知为何,在那一瞬间他的脑中突然闪过了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词汇——君临天下。
坐在餐桌旁挥退了屋内的婢女,胤禩一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桌上那精美细致的菜肴,一边反思起了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
其实,面对着欧阳克一而再再而三的故意接近,胤禩就算是再迟钝也感觉出了些什么,更何况之前还有过那么一点点的不愉快。
若放在平时,他早就二话不说的就把就这人给扔出去了,眼下为了段子期的性命着想,胤禩才不得不暂时忍耐一段时间。
好在这欧阳克也是知道分寸的,虽然之前的确是有所冒犯,但也真是收敛了不少。
可方才就因为欧阳克的那一句话,胤禩居然就拿出了那种早已收敛了多年的姿态,就连他自己弄也不明白自己当时究竟在想些什么。
是真的恼了欧阳克的冒犯吗?还是厌烦了欧阳克的故意接近?
想了想,胤禩又觉得都不是,恐怕唯一能说得通的就只有头脑发热、一时糊涂这种烂解释了。
也许是近两日生活得太安逸了些,所以松懈了吧。
胤禩认真的做了一番自我批评,骨子里的高傲和严厉完全不输那个从来都不苟言笑的四哥,只是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
第二天,胤禩也就没有再出屋子,而是命下人准备了笔墨纸砚,在屋里练起了书法。
胤禩的字原本也只能算是一般,由于上辈子身体欠佳,所以字迹也就少了些硬朗,多了些娇柔,感觉没什么男子气。
但这辈子托了有个好身体的福,胤禩的字迹也越来越显得高贵、硬朗、大气,不但力透纸背,而且还隐隐有着一股苍劲之感。
倒不是胤禩有多么勤于练习,只是因为他的臂力和腕力强了,所以自然而然就产生了如此的变化。
说实在的,自打重生之后,胤禩还真没有刻意的去练过字,只是偶尔写写书信,画一些丹青廖以寄情罢了。
果然,午膳过后院中的婢女就亲自来报,说欧阳克又如昨日一般来偏院散步,但瞅着胤禩在房中闭门不出,也就没有多停留,在亭中呆了一会就走了。
胤禩淡淡的一笑,也没有多说什么,挥手让她退了下去,复又把在主院伺候的一个婢女和一个下人叫来问了几句话。
那日发生的事情胤禩还是记在心里了,他反复推敲总觉得那件事越想越可疑,所以才故意在几天之后找那些伺候的人来问话。
他想看看他身边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可疑之人,又或是那欧阳克本身有什么问题,而能在主院伺候的都是些伶俐细心的,自然能够发现很多平日里看不到的东西。
查问了半个多时辰,胤禩也没能听出什么可疑之处来,无奈之下也只得让那两个人回去继续盯着了。
虽然没能够有所发现,但胤禩却肯定那天的事绝对有蹊跷,看来这九天九部的事情必须得抓紧了,那些个不安分的人要尽快处理掉,免得夜长梦多。
拿起桌上那几封乌影楼送来的密信挨个读了一遍,胤禩不禁冷笑了下,还真是不查不知道,这昊天部里的钉子可不少呢,除了那些个相互打压的江湖门派之外,居然还有朝廷的人。
不得不说这江湖就是比不得宫里,一旦管理上稍有松懈,随便按插个眼线实在是太容易了;再加上那方姑姑也不是个会玩手段的人,只是稍有些经商的头脑罢了。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昊天部能走到今天不被人给端了也真是太不易了。
虽然心里实在是不想给自己揽事,但是胤禩也没办法看着师门几代人传下来的心血被毁于一旦,说白了还是他骨子里的责任心在作祟。
思考了一个下午,胤禩最终还是提起笔给寒华子写了一封言辞隐晦的信,毕竟那是他的授业恩师,明目张胆的要权肯定是不妥,所以也只能够尽量点到为止,究竟结果如何还是要看他师父的意思。
隔天一早,胤禩刚刚洗漱完毕,就听下人来报说段子期已经醒了,只是身子虚弱还不能下地走动。
想这段子期此番应是脱离了危险,胤禩也就没顾上吃早膳,立刻来到主院亲自看望这个跟随了自己十多年的侍从。
段子期也是刚清醒过来,大脑一片混沌,对于周围的情况也没有心力去关心。
此时此刻,一名婢女正细心的用毛巾沾着温水为段子期擦拭着脸颊和胸口,因为这是欧阳克特别交代下来的,所以她自然是不敢怠慢、生怕出了什么纰漏,毕竟这段子期可是少宫主身边的人。
见胤禩推门而入,那婢女很有眼色的马上拉过被子给段子期盖好,然后便恭敬的行了礼退到一旁,把床前的位置让了出来。
此行胤禩一来是为了看望才清醒过来的段子期,二来则是有话想单独和段子期聊聊,所以他只是看了一眼站到旁边的婢女,随后伸手将毛巾拿了过来,就吩咐屋内的人全都退了下去。
婢女低头应了话,在转身出去的那一刻眼中满是了然的神情,看样子胤禩非常宠爱段子期这件事,在今日过后怕是又要被添上重重的一笔了。
段子期一看到胤禩的身影就挣扎着想要起身,好在胤禩的反应也很快,直接上前一步又把他按回到了床上,“身体刚好些,就不要乱动了。”
段子期抿了抿嘴,感动于胤禩的关心,很是自责的轻声说道:“都是子期学艺不精,使得这几日没能在您身边服侍,子期心中有愧。”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这件事本就不怨你。”柔声的安抚了句,胤禩知道段子期一向对自己的职责看得很重,所以这次受伤他心中有些想法也是正常的,不过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灵鹫宫的事情,所以也没想那么多。
胤禩一边继续着婢女方才的工作,为段子期擦拭身体,一边在心中斟酌了下,缓缓的开口说道:“昨日我给师父去了封信,打算挨个整治一下九天九部。目前灵鹫宫的处境很危险,稍有不慎就会惹祸上身。所以……你心里最好有个底……”
“嗯,我明白。”段子期顺从的答着,也没有多说什么别的话,因为这其中的内幕他根本就不了解,而且就身份来说也他没有什么发言权。
再者,他现在的注意力可完全集中在了胤禩手掌抚过的地方,体内的火焰逐渐被点燃,原本就有些混沌的大脑这下子算是彻底的当机了。
胤禩并没有发觉到段子期的异样,仍旧动作轻柔的用手中的毛巾抚过那修长而又紧实的身躯,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原本我是打算去北方的,但现在看来是难以成行了。这江南的事要尽快解决,拖得越久越是不利……”
其实,胤禩之所以会把这些事情讲给段子期听,倒不是为了听取什么意见之类的,只是纯粹的想找个人说说罢了。
以前无论做什么事,都有小九在背后支持着他,很多话他也只能和小九说,而小九也是个聪慧的,每每都能够帮他解决不少的难题。
这辈子没了小九在身边,很多话他都只能够压在心底,很多事情他也只能够自己一个人想办法,独自去面对那重重的困难和考验。
压抑的久了,他就想找个人说说,即便是没办法帮他分担,至少在感情上也能让他觉得好过一些。
29
29、二十八。上街 。。。
段子期倒是渐渐的平静了下来,随后很快就从胤禩那平淡的话语中感觉出了些许异样,他看向胤禩的眼神当中也满是关切和担忧。
可他却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就只是那样静静的听着,偶尔点头应个是便罢了。
跟随在胤禩身边多年,段子期深知自己没有办法为胤禩分担些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当一个完美的听众而已。
胤禩非常信任段子期,所以有些话才敢在他的面前讲出来,而且零零碎碎的说了不少,也都不外乎是灵鹫宫的事情。
见胤禩说的差不多了,段子期这才稍有些无力开口劝慰道:“主人,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慢慢来,一切都会好的。”
胤禩随手为段子期盖好了被子,又将毛巾放到了铜盆边上,这才暗自呼了口气,说道:“你说得对,这事还真急不得。”
段子期低着头沉思了片刻,忽而开口问道:“主人,需不需要让宫主再派个得力的人过来?”
“派人?”胤禩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段子期的提议,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没那个必要,再说有些事情交给别人我实在是不放心。”
段子期点了点头也就没有再坚持,这样折腾了半个多时辰,本就刚刚醒来的他又觉得有些困倦了。
胤禩自是看出了段子期的脸上疲惫之色,所以也就没有多呆,吩咐婢女好生照顾着就转身走了。
刚出得房门,胤禩一抬眼就看到了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欧阳克。
胤禩本就打算在这段时间尽量避开欧阳克,他隐隐觉得如果继续和欧阳克接触下去会很不妥,但究竟为何不妥他又想不出来。
再加上近日里派内的事务繁忙,他也就没那个心情去应付欧阳克了。
但欧阳克好像并不打算就此放过胤禩,所以才会在听闻了段子期醒来的消息后,二话不说就跑到主院来堵人。
欧阳克也是个敏感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胤禩的故意回避,因此丝毫没有给胤禩开口的机会,就抢先一步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有点要事想和你商量一下,不知允禩可否赏我个面子,一同用个早膳。”
胤禩通过眼线早就知道那欧阳克已经联系上了白驼山的门人,此番说什么要事,想必该是与此有关。
这欧阳克平日里总是一副风流不羁的样子,这次突然严肃起来反倒是让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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