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不由有几丝伤感。
也许,人生就是这样在不断的相遇与别离中度过,但只要在这个过程中精彩过无悔过也可以说是一种圆满吧。
在车站等了许久程咬金一直没来,眼看就要发车了,他总算打电话告诉我他临时有事,明天会赶去和大家汇合。
我叹口气招呼一起在外面等人的张岚上车,“走吧,不用等了。程咬金说他明天会顺利会师。”
张岚摇头,“没有啊,我等的不是他。”
“那是谁呀?”
张岚神秘兮兮地说,“一个经人介绍认识的登山爱好者哦……呀,他来了。”她蓦地朝我身后挥手,“陈曦,这边这边!!”
心微颤。
我蓦然回首——
那人……
却不是我灯火阑珊处的守侯。
41 浮生若梦(五)庄子。蝶梦
《庄子。蝶梦》: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戚戚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蝴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
普陀山地势低缓,山上的树林可谓是郁郁葱葱。整个山体自西向东倾斜,而寺院就建立在西面地势最高的山顶。
这时节到山上上香的人不算多,没有了那些熙熙攘攘的人群倒也还了寺院几分清幽。
我和社长在前面带路,身上那些重量极的行李就通通由身后的男生负责。
男人是什么?是天生的苦力和劳工,怎能不好好奴役。
山路不宽,大概只能容纳4,5个人并排走。我走在内侧,隔壁是张岚,身后,则是陈曦。
一路上我只和张岚交谈,偶尔张岚担心他会被冷落有意扯上他几句,但他一般都是言简意赅地回答完,之后就是一棒子打不出个屁来。
我不明白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若说那夜他等在我家楼下只是偶遇而今天在社团里出现只是碰巧,那就是把我给灭了我都不信。
但你这样一次次追来是想干什么?
要解释要叙旧要忏悔你也得吭声吧,你什么都不说就这样一直出现在我的生活中是为什么?
接近傍晚,我们终于走到了寺院门口。
走过长长的石砖路就看见寺院两侧种着高大的不知名的树,暮色中枝繁叶茂地将大半个寺院都笼住,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灰气息……
我掏出照相机挑着自己喜欢的景一路拍过去,不知不觉就脱离了大部队。
等我反应过来时就发现自己身在一个陌生的院门前,周遭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奇怪,这个寺院有这么大么?
我站在门口朝内看去,里头没什么香客,只有一个约莫是负责解签的老和尚坐在最右侧一角。
鬼使神差地。
一向对这些抽签啊算命啊没兴趣的我不由自主地走进去摇签,几番踌躇后我拿着那根掉出的签走向老和尚。
老和尚正半靠在身后的墙上假寐,我不好意思的小声叫醒他颤颠颠的把那根签双手奉上。
大师,要做一行爱一行,保持敬业态度啊。
他半睁开眼懒懒地接过签看了下,而后那双半开半闭的眼立即完全睁开,捏着那根签对着天光仔仔细细地反复端看……
怎么了?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那和尚反常的反应。
他看完后没把那根签放进签筒而是直接小心的收在抽屉里,“你再去摇一根签吧。”
“为什么?”
那和尚说,“这是帝王签。解放后前任主持找了很久想把签收起来可是都没找着,原来是跟这些签混在一起了。等下我还要把签上报呢,小姑娘你就再摇一根吧。”
我忍不住撇撇嘴。
怎么我的手气就这么好,随便摇摇也能摇出个BOSS级的签。
眼下也失去了那份心,我谢绝了和尚顺着原路又回到了寺院正门。
远远就看见这次一道登山的成员们都焦急地在门前等候,天色仿佛是在我踏出那个院门后就飞快的黑了下来,当我出现在他们视野范围内后社长和孙纱纱就急慌慌地奔过来,“金笙,你刚才去哪了?我们找你找了大半天了,打了很多通电话你也没接!”
“有吗?可是我都没听到电话铃声啊。”我疑惑的掏出手机,“怪了,怎么会没电?”
我明明还是昨晚刚充的电啊。
“你刚才在哪?我们都把这寺院翻了个底朝天了。”
“就在东边的院里。”
社长语重心长地说,“金笙,以后不要再搞单人行动,联系不方便而且也容易出事。”
这确实是我的错。
我惭愧地道歉,“真是对不起大家,这次是我的错。让大家担心了。”
社员们纷纷表示没关系,张岚捏捏我的脸,“算了,念在你是初犯,原谅你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山腰方向走,我注意到人群中少了陈曦,不由看向社长。
“你是不是奇怪他人怎么不见了?”
张岚挽着我的手,“想不到陈曦是那种面冷心热的人。就是他最快发现你不见过来通知我们,在你回来之前他还在寺里到处找你呢。不过你放心,我刚才已经叫人通知他人找到了,他待会就会下山跟我们在旅馆汇合。”
我低应了声,不再说话。
到山腰的旅馆时天已经全黑了。
不知道馆主是走复古风呢还是根本就是太穷,整间旅馆是以木头为主,隔音效果差的吓人。
我环顾四周,唯一算有看点的是旅馆的墙畔都种着火红的三角梅,大片大片火红的三角梅自墙头盛放着垂下来仿佛是在夜色中静静燃烧着的点点焰火。
我忍不住对着它们再拍了几张照,这才慢腾腾地走去房间。
我房间的位置在2楼的楼梯口旁,上半夜楼梯上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吵得我失眠。
折腾了大概是凌晨3,4点,所有声音都渐渐消停后我才迷迷糊糊地入睡。
才刚睡下没多久,朦胧中我仿佛听到外面有喧闹慌张的脚步声——
“快点快点,天亮了就来不及回去了——”
什么回不去?
我揉着眼睛起来开门想看看是谁这样大半夜的扰人清梦,门刚一打开,我后脑一痛就身不由己地倒下——
耳边隐隐约约听见一个阴沉无比酷似王木木同学的声音,“她怎么在这?”
另一个女声则是明显的惊慌失措,“天呐~你竟敢打晕陛下……”
“铃铃铃——”
“铃铃铃——”
铃声继续,我艰难的伸手胡乱摸索着罪恶的源头。没摸到。
“铃铃铃——”
铃声持之以恒地响着,我挣扎着再打了个滚之后痛苦的睁开眼睛——
这是哪?!
眼前是一个约莫只有8坪大的小房间。地板上胡乱地扔满了衣服,在衣服的最上方斜倒着将我吵醒的罪魁祸首,闹钟。而房间里唯一的电脑桌上则乱糟糟地叠着几杯吃过还未扔掉的泡面……
一缕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自记忆中浮起。
我抓抓头发,触手却发觉原本及腰的长发只缩减至肩膀,发色枯黄发尾分叉。
阵阵寒意不受控制地弥漫心头。
我惊恐地奔到梳妆镜前,镜中出现一张浮肿暗黄布满青春痘的脸。
我低下头,腰间厚厚的赘肉阻隔了我看向脚尖的视线!
双手慢慢地捂住嘴……
我,回来了?
还是,只是做了个延续9年的黄梁一梦……
42 浮生若梦(六)庄子。梦蝶
2007年1月17日
我捧着简历继续在各个人才招聘市场以及招聘公司间穿梭。
虽然那些主管和用人单位大都在看到我的第一眼就宣布了我的game over,但没办法,人活在这世上还是要吃饭。你就是再悲愤再怎么被人挑剔你也不能端出张愤青脸当场拍桌子摔门走人。
鲁迅先生说: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我很直面。
第一:咱也只是所普通大学的毕业生没法跟人家名牌大学比。
第二:咱从大三才开始兼职打工,工作经验也没有那些从大一就开始发奋发疯的拼命三郎丰富。(痛悔一下那四年的腐女生涯)
第三:虽然像咱一样的毕业生一个招牌掉下来也能砸死好几十个但咱硬件条件不好,既然差不多或者不会差太多人家为啥不找个看上去更漂亮顺眼的。
总结完这三个基本点我还能有啥好挑剔工作的?
人家不挑剔我就该偷笑了。
于是半个月后我以远低市价的薪水进了一家刚创立不久的个企工作,等春节结束之后就要开始正式上工。
你说人家为什么会收我?
咳,那是因为人家才刚创业没啥钱来照顾视觉效果,只有退一步选择我这个一人能当两人使工资薪水又很低的廉价劳动力。
有鉴于此,我决定今年春节回家时就狠狠心掏腰包好好搞一次全身性美容SP。既然弥补不了我的心补我的身也可以。
找到工作后我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待在我那8坪的小房子里日日瘦身减肥。
我清楚的明白,这将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长期作战。
有时候午夜梦回,记忆中仿佛自己又变成那个有着一段刻骨铭心的伤痕的任金笙。
难道那过去的9年只是一场梦?这伤痕是如此真实的疼痛着,这也只是我的一场幻梦吗?
想到这就觉得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强悍,此刻竟还能冷静地坐在床上思索着而没有发疯。
春节前两天我回到家,望着07年的太后和老头子我瞬间有股想哭的冲动。
若是梦,心中这股久别重逢的闷痛是为什么?
若不是梦,那我整整有9年没见过这个时空的父母又怎是一个心酸怀念。
太后看着我强忍眼泪的模样一把将我搂在怀中,“丫头,都快25岁的大人了这样羞也不羞。”
我怀念的把头扎进头后怀里,“就是我30岁了也不怕羞。”
大年三十这天全家围在一起吃了顿丰盛的年夜饭,在饭后看春节联欢晚会时客厅电话铃声不期然响起。
“喂?”
“喂,请问任金笙在吗?”从电话中传出罗莉熟悉的声音。
“罗莉!是你吗?”
“恩……请问你是谁?”还是那个熟悉的声音,但却带着不熟悉的陌生。
我的心凉了下,“我就是任金笙。”
“你就是金笙,太好了~听你刚才的话居然还记得我,真是太教人意外了!”电话那头的罗莉还是当年那般单纯,立刻就很自来熟的热情起来,“我们正月初三有小学同学会,你有空参加不?我们有十几年没见了而且我还是发起人,你就给老同学点面子去吧。”
“那有……多少人会参加?”心下一暖,但我还是颇踌躇的问道。
“很多哦,有八成以上的人都决定去。哎~金笙你就去吧去吧。”
人家都已经这么热情相邀咱也不好拒绝,更何况我心中也很想见见这个曾经的死党。
我只停顿了下就点头答应,“好。我会去……”
初三这天,傍晚时分我准点到达聚会地点。
作为发起人罗莉早已经在门口等着呢,她一看到我就立刻迎过来,“是金笙吗?”
我点点头,笑道,“这么多年难得你还能一眼认出我呢,眼力不错。”
她玩笑道,“那当然。现在我这边每天经手的广告文案那么多早练出一双火眼精睛咯。”
我见她没在门口等而是和我一起进了室内不由奇道,“人都来齐了吗?”这么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