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西的风波过去,府上又稍稍的平静下来。
只是夜里,唯听得美朗院中娃娃的哭泣声。
小麦也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况且这刚出生的娃儿,更是不好喂养,白天有夫人帮忙,到了晚上闹腾,她是忙的焦头烂额。
“哭哭哭!怎么这么烦人!”美朗一个大男人,更是不懂怎么带孩子,急的团团转,忍不住就吼了起来。
“王,你别生气,哪个孩子都是这么过来的,你若嫌吵,你去院里散散心,我一会儿就哄她睡着了。”小麦也想让他避开,他在这儿只会帮全心,还让她紧张。
美朗皱着眉头想了一下,一拂袖,出门了。
门外凉风习习,一下子让他的头脑清醒了不少。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的心起起落落,疲惫不堪,比他南征北战都要累的多。对他来说,战争很简单,生活却是如此繁杂,人心难测,世事难料。
夜空是,星星闪烁,他抬起头,仰望星空,突然就觉得有两只星星像是益西的眼睛。其实他也明白,在初时,益西也是想要勾引他,来为她的族落获得收益,有利用之心,但是后来,益西对他是真心的,只是那时候,他却对她没有了耐心。
耳边听着屋里孩子的哭声,他的心情一点点沉重。他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了母亲,是个可怜的孩子。
“大哥怎么一人站在院子里?”茜朗的突然出现,让他小惊了一下,连忙收了心绪回神,淡淡的笑了笑,“你怎么过来了?今晚冰雁不在你那里吗?”
茜朗也笑的淡然,“她睡了。”
“哦。”美朗收了视线,脸色微暗。
“大哥神色不好?”茜朗微侧头,眼神里有点促狭。
靖康不悦的看他一眼,“孩子闹腾,心情烦躁罢了。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半夜过来,肯定有情况。
茜朗捋了下发辫,笑的轻轻松松,“是有件事跟大哥商量。”
“说。”
“我们想要搬出土司府。”茜朗干脆利落。
美朗神色一惊:“什么意思?”
茜朗笑了笑,笑的就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这句话没有病语吧,大哥这也听不懂?”
眼睛眯了眯,“你现在翅膀硬了,要分家了是吗。”
“你放心,我不要你一兵一卒,不要一分钱,更不是自立为户,我们只是要搬出这座府邸,在山下住,我们依然是兄弟,我依然听你派遣,可谓是私分公不分。”
美朗定定的琢磨着他的话,脸色一变再变,半晌,才沉声问:“这是冰雁要求的吗?”
“她也赞同。”茜朗说的云淡风轻。
靖康的神情越发的黯然,“你们是嫌我还不够狼狈么?在祖册上我才是她的丈夫!”
“大哥,你能现实一点吗?”茜朗的笑渐渐冷了,在黑夜里散发着阴森的气息。“不要总拿那些无谓的东西来撑腰,自欺欺人罢了,有何意义?”
“有没有意义不关你的事!我只知道,就算她不稀罕我,她也没权力离开我的家。”美朗有些恼怒地吼。
茜朗望着他的模样却嚣张的哈哈笑起来,“大哥,你真可悲!”
“你!”
“你看看你,浑身上下哪有一点是成功的?刚刚上位,就死了妾室,抛下一个孩子,引得妾室家族上门讨债,死伤我们多少兄弟!若不是你所谓的正妻怜悯出手相助,你的罪过就更深了。”茜朗冷漠一笑,说的话咄咄逼人,“再看看你的家庭,无论你如何死守着那张婚书,妻子都只是有名无实,她不爱你。而且,无论你如何努力,她都会离开你。大哥,你说说看,你做人是有多失败?”
恶女嫁三夫 209,猖狂小人
“放肆!”美朗怒吼,咣的一声,一把弯刀就架在了茜朗脖子上。“你再敢说一句,我……”
“你想杀我?”茜朗轻挑眉峰,丝毫不惧,甚至嘲弄地朝他靠近了一步,“你下手呀。”
美朗惊异的后退一步,咬了咬牙,只得恨恨地收回刀。
“大哥,你是女人吗?既然根本不敢杀我,不能杀我,为何像个婆娘一样歇斯底里,只会拿个刀来撒泼?”茜朗继续嘲笑,“你越激动,就说明我说中了你的痛,我说了事实,你怕吗?怕被揭开自己的懦弱吗?”
“茜朗!你不要欺人太甚,落井下石!”美朗赤红着眼睛,强压着声音尽量冷静地辩解,“益西之死,是意外!这场仗并不是我造成的!”
“表面上看,也许是这样,但,如果换成冰雁,你会冷眼旁观吗?二哥有说,是因为太晚了,才无法挽回,益西的死根本就是因为你的冷漠造成的!所以这场仗,你能说你没责任?哼,想当年,阿爸是靠着自己打下了江山,才坐得这土司之位,并强国富民,造福族落。而你呢,轻松的继承了阿爸的衣钵,坐享其成,却反把族落弄的一塌糊涂,伤了兄弟,还赔了十万两黄金,人财两失,你就不会感到愧疚吗?”茜朗双袖负后,讨伐的话毫不留情。
美朗被责问的步步后退,脸色越来越苍白,但他面上还是强撑着一丝骄傲,“你少妖言惑众,你大哥我没少建过功勋,只不过一次益西风波,你想抹杀我的功劳?!哼,我既然坐得这土司之位,就会坐的端正,一坎挫折,能说明什么?我会让你看到,我将来的成就和威武!”
“开门衰,是不吉祥的预兆。大哥,你看清局势了吗?你已经失了民心了。”茜朗鄙视地笑着。
美朗的脸部在轻抖,恨意深时反清醒,大惊道:“难道你想做土司?”
“哈哈哈,如果大哥肯礼让,小弟也不客气。”茜朗轻佻的眼神让人生恨。
“卑鄙!”美朗啐了一口,骂道:“别不知天高地厚了,你这从小只会玩心眼的东西,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打仗,目光短浅,妇人之见,你想统领十万兵马,简直是妄想!”
“做土司不一定要是蛮夫,智者为上。”茜朗傲慢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鄙夷地冷笑,“大哥不好好回忆回忆,这两年来,你是如何从一个猛将变得越来越狼狈?而我,可还是当年的孱弱少年么?”
“你……你再怎么会说,也无法改变你就是个小人!”美朗颤抖着大骂,但立即,他心头一凛,回醒过来,“不对,你刚才不是还求我放你和冰雁走么?你,你是什么意思?”
茜朗微微转身,看向夜空,一手挽起胸前的发丝,绕在指间,眸色与星光一样朦胧。“大哥可以看作是,二选一。”
“二选一?你?真是无稽之谈!我凭什么要听你的二选一?”
“王位,妻子,你都霸占着,又都不务实,这大哥当的如何?太窝囊了吧。”茜朗继续嗤笑。
“我不会上你的当的!”美朗也不糊涂,冷声道:“你休想在我这里哄骗得什么好处!休想!”
“大哥好无情。”茜朗摇头轻笑。
“我不会让你得意的,茜朗,这位子,我比你知道怎么坐好!不会辜负阿爸的心血!而冰雁……”美朗低头纠结了一下,终不肯认输,道:“我会重新得到她的!”
茜朗侧头朝他看过来,目光犀利。“所以益西之死,正合你意吧。”
“你胡说!”美朗气的发抖。
“我说的不对吗?益西死了,你以为冰雁心里的刺拔掉了,是吗?不过我不得不告诉你,孩子才是水远的刺。”
“你……”
“哈哈哈!”茜朗突然仰天大笼,再低下头时,眼睛里隐含着泪光,“我们在这里争斗,实属可笑。其实我们都一样的傻,一直都在为旁人做嫁衣。”
美朗被他的混乱思维弄的快要疯了,努力扭转头才明白了他的话,不由倒抽口气,“你是说羽朗?”
茜朗垂着眸子凉凉的笑着,“大哥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不,茜朗,冰雁她,她对你是很好的。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了。”美朗有点慌的分析着。
“曾经,她对你也是很好的,你又为何和她弄成了这样?别说是因为我。”茜朗收敛了笑,脸色阴沉。
美朗愣怔了,他知道,冰雁亲口承认过对羽朗的爱恋,难道,她一直都只爱羽朗吗?“都过去的事了,也许是有误会。”
“你是一时冲动,我却是深思熟虑。别妄想了,大哥。”茜朗唇角又勾起,毫无笑意。“兜兜转转,最后也不过是一场空,你和我半斤八两,一无所有。但是你比我幸运,至少你有了自己的孩子。而我,从小到大,我都只有一个人。”
美朗的情绪极其复杂,不得不承认现在的思维有点被动了。“茜朗,你是太妄自菲薄了,我和阿爸,哪里有不疼爱你?你应该把仇恨放下,我们是一家人哪!”
茜朗转头,嘲讽地看着他,然后眼神往前一转,瞟向他屋里的灯光,“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大哥,你还是等你的女儿长大后,再来说这种话吧。”
“……”美朗倒吸了口气,隐隐的感觉到了什么,他沉默了片刻,问:“冰雁是因为这个,才想要走的吗?”
茜朗捻着胸前的头发,思忖着,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跳跃着道:“如果大哥能成全我,赏小弟一条生路,我也算不枉此生,小弟感激不尽。”说着感激的话,他的脸上毫无感谢之色。反倒是理所当然,甚至理直气壮。
“你,你到底什么意思?”美朗有点晕了。
“权力,女人,我总要有一样。”这次茜朗说的简洁明白。
美朗纠结的瞪着他,胸口呼呼的起伏。“茜朗,你不要因为感情问题,丧失了理智!”
“我很清醒,现在我知道我要的是什么。”茜朗扬着下巴,冷酷无情。“长子,嫡子,你占尽了优势,永远不会明白我生活在怎样的世界里。人死不能复生,我可以不追究他们杀害了我的母亲,但,我要为我阿妈讨回公道,我要争回她应该得到的。”
美朗瞪大了眼睛,怒道:“混帐!你这是要逆反么?!”
“大哥做个将军还行,做土司王,呵。若没有我,你会死的很惨。”
“放肆!狂妄小人!你以为,就你,兄弟能服你吗?!”
“我记得大哥曾经答应我,我有要求,你就应我。”茜朗笑得阴险得意。
美朗方醒悟,气道:“你!原来你早就有这野心!”
“只要大哥配合,这土司位我就坐得。”
“我绝不会让给你,有本事你就来抢!”美朗怒气冲冲地道。
“大哥真是霸道,那就休怪小弟无礼了。”茜朗冷哼一声,水眸流转,雅声道:“我给你三天时间,好好考虑。”说完,盈盈一笑,拂袖而去。
美朗盯着他渐渐消失在夜色里的背影,气得狠啐了一口:“猖狂小人!哼!”
恶女嫁三夫 210,先下手为强
当茜朗遗憾的告诉冰雁,说大哥不同意他们搬走时,冰雁没有特别的意外,甚至可以说在她的猜测之内,她当时被茜朗说的提了劲,也有点混了脑子,等第二天清醒过来后,她细想她和美朗这一路来的曲折,美朗都死不松口,又怎么可能在益西不在了以后,放她离开呢?
美朗无声的挽留,不是没感动过她,只是她想尽可能的不负眼前人,所以顾不得他。
茜朗见冰雁轻易的泄了气,面上说着以后再想办法,转过身去脸色就阴沉了。在他眼里,冰雁根本就不想走,从提的时候她就犹犹豫豫。幸好,他也没指望她。
美朗被茜朗这么一击,身心都极其疲惫,但他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