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其抽空看到她,脸上一笑,“少夫人,你还真早。已经结束了,我这不是正忙着安排人照顾少主和三少主的么。”
“那,我现在可以去看他们了吧?”冰雁拍着胸脯,一脸急切。
“去吧去吧,少主也正想见你呢。”霖其笑着抹了抹汗。冰雁怔了怔,也没多想,转头朝浴室的门走去。
室内,与外面的热闹完全不同,依然自在极度的安静气氛中,一进了门,冰雁的心就狂跳起来,心中茫然着缓缓掀开了厚重的布帘,迟疑着走进去。
茜朗……应该是茜朗,此时正全身缠遍了白布条,像木乃伊一般直挺挺的趴在一张榻上,一动不动,头发遮住了脸,看不清是不是在昏迷。
羽朗也仰身躺在旁边的躺椅上,面色苍白,身体看出没有一丝力气,虚弱之极。两个人,都死气沉沉的。
可以想象这一天一夜,像是打了一仗一样,两败俱伤。
屏着呼吸,冰雁一步一步轻轻靠近他们,准确地说,是靠近茜朗。她只觉得,心跳要停止了,又欢喜,又感动,又害怕。轻微的脚步声惊到了羽朗,他微微转头,从眼角懒洋洋睨向她,面带三分病容的脸,妩媚中多了楚楚动人,“冰雁,你来了。”
冰雁定定的看向他,片刻的恍惚后,感触的一笑,“你辛苦了。”
羽朗勉强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费力的要坐起来,冰雁见他吃力,慌忙上前去扶他,手触到他胳膊,羽朗飞速的看向她,眼中浓浓的情义,看的冰雁一愣,“怎,怎么了?你们,都还好吧?”
羽朗立即恢复了表情,微微点头,“茜朗这次昏迷的要久一点,可能要三天以上。”
冰雁转向走向茜朗,缓缓蹲在塌前,伸手轻轻拨开他的发,看到同样苍白黯然的小脸。顿时,心疼的滴血。“茜朗……”
“我让霖其将他抬回他的院中,他的内伤慢慢服药调理,外伤要一个月才会结疤,每日换一次药,我会去给他换药的。”羽朗默默看着她,慢慢的简述。
冰雁点了点头,手指轻微的抚着茜朗的脸颊和头发,望着他被缠包的紧紧的身体,眼底无尽的爱怜疼惜,又同时卸下了心中所有的沉重,不管如何,这道鬼门关,他们过去了。茜朗,以后会一天天恢复健康。
羽朗转开视线,望向门外,提高声音唤了一声,“霖其!”
霖其立即跑了进来,“少主,都准备好了。”
“嗯,送茜朗回去。”羽朗简单的吩咐了句,霖其点了头,随后出去将四名仆人带进来,抬着一台单架,走到茜朗的榻前,放在旁边,几人在霖其的叮嘱下,小心冀冀的抬起茜朗。
冰雁在一旁看的惊心动魄,几度想伸手帮忙,生怕谁碰到了茜朗的伤,又急又心疼的模样,看到羽朗眼里,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少主,我们去送了。”霖其 回头跟羽朗招呼,羽朗疲惫的摆了摆手。霖其便吩咐着下人抬起单架,缓慢朝外走去。冰雁也紧随着脚步身不由已一起往外走。
羽朗只紧抿着唇,悲戚的瞥着她无情的背影。
然,冰雁终于发觉少了点啥,停下了脚步 ,回转身来。羽朗迅速收回视线。冰雁朝他露出感激而温柔的微笑,“羽朗,这次真的多亏你了,不是,是全凭你了。你一定累坏了,赶紧休息吧,我,我改日再来看你。”
羽朗静静的望着她。
冰雁点了点头,转头掀帘子快速走了出去,追茜朗去了。
浴室内,恢复了静谧,只有丝微水流动的声音。
羽朗呆坐着挺了良久,脸上没有表情,眼睛没有焦距,唯有睫毛轻微的颤动着,这样一直坐着,坐着,直到胸口那股郁气直涌上喉口,他猛的吐出一口鲜血,扑在扶手上重重喘息,全身剧烈的轻颤。
等到霖其打发完茜朗的事,急急赶回来时,羽朗已全身湿透的晕倒在躺椅旁边。
恶女嫁三夫 120,她终于关心他了
茜朗被抬回院中一上午,冰雁就没闲一刻钟,什么都亲力亲为,总觉得别人做不好,怕谁手重碰疼了茜朗,虽然他人在昏迷没知觉,她也不舍得。只有自己不时的在他身边,心里才踏实,才能让担心和心疼少一些。
有时候她也说不清,为什么这么在乎这个孩子,不仅仅是因了他的可怜身世,也不仅是因为他受尽了苦难,她怜的,也许更多是他性格上的残缺,精神上的迷茫。让她担忧的,更多的是他的心理健康。所以她才求羽朗为他治皮肤伤,就是想让他建立起自信,少一些自卑。你说一个人如果精神垮了,他是不是就完了?
土司王中午时匆匆来看望,许是太忙才到了这个时候。“茜儿还好吧?”
“羽朗说非常成功,之后只需要慢慢休养。阿爸请放心吧。”冰雁拘谨的立在一旁,小心的解释。
土司王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冰雁,目光有些怪异,“这阵子,你和茜朗例是走的近。”
冰雁心中惊骇,垂了眼帘,更加拘谨地说:“他需要人照顾,我也正好无事。”
土司王没有说什么,只是深刻的看了她一眼,又将目光注意在茜朗身上。
冰雁暗暗呼了口气。虽然她是决定摊牌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尽量不要打草惊蛇,也不要节外生枝比较好。
“我想陪茜儿一会儿,你们先出去吧。”土司王声音沉下来,慢慢坐到床边。
“是,阿爸。”冰雁谨慎的撤离。出了门,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和一身的疲惫。于是慢悠悠的回到自己的院中,趁机歇息会儿。
这一睡,竟是到到了未时,她起来后又赶紧急急慌慌的去了茜朗院,土司王肯定是走了,榻前只有瑞玛在。冰雁心底涌起愧疚,连忙接了瑞玛的班,这一个下午,又是熬药又是喂药又要不断地给他擦汗,总之,她觉得自己的水平已经超越了病房的医务人员。
然后到了晚上,她也没有回去,在夜里病人更要多照顾,怕有什么突发状况。晚上还要喂药的,茜朗昏迷,不会自己喝药,她得对嘴喂,怎么能让旁人代劳,咳咳。反正,现在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土司王和夫人若知道了,她也可以先找理由敷衍,实在不行就算真的要摊牌,她也不能委屈了茜朗。
这一夜,她几乎没有合眼,直到又喂完了一次药,给茜朗擦了汗,被子什么的都弄好后,她才趴在床边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
第二天,又是一样的忙碌。总之,做医护可真不是个轻松的活儿,所幸有希望撑着她,熬过这一回,她和茜朗就没后顾之忧了。
没想到,土司王过了午后又来了,冰雁这回比较精,早早先撤了出去。
但是今天她没有回去休歇,她想到昨天羽朗有交待,说是茜朗的药在每天换的,但是到这个时候了没有动静,是怎么回事呢?而且,这次全凭了羽朗,他看样子也颇为辛苦,昨天见他脸色很差,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去看望看望,不能弄人走茶凉的事儿。
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朝羽朗院走去。
此时羽朗院中,主仆二人正为了一碗饭较劲。
“少主,你就喝一点吧,你这么重的伤,不吃饭不吃药怎么能行?你、你会垮的!少主,霖其求你了,别再折磨自己了好不好?”霖其端着稀饭,苦口婆心已劝了半个时辰。但是床上的羽朗不审无动于衷,呆呆怔怔处于神游状态。
“少主,你别这么灰心啊,你先好起来,咱们一块想办法。你这样难过,她也不知道,也无济于事对不对?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么?”霖其又换了套路,给其鼓励。
但是羽朗依然故我,根本不理会。
霖其气的将碗往桌上一放,“你要再不吃,我去找少夫人!”话音刚落,门口出现了他嘴里的人。
冰雁惊疑的站在门外东张西望,“霖其?在吗?”
霖其震惊的起身,“少夫人?!”然后惊喜欲狂的提醒羽朗,“少主,少主!”
与此同时,羽朗也在听到冰雁的声音时惊异回神,转过头来看到冰雁,脸上立即露出慌乱和羞赧之色,赶紧的撑着床起身,“冰雁……”
冰雁探头看到他们,灿烂一笑,轻巧的举步走进来,“我说院里这么静啊,一个人也没有,还以为出去了呢。”
霖其深意的瞅了羽朗一眼,再眼珠一转,迎着冰雁道:“少夫人你来了就好了,属下正发愁呢,少主不肯吃饭,你想想办法吧。”
羽朗羞愤的瞪向霖其,但是现在体虚到连喝斥他的力气都没有,只得压低声音提醒,“别胡言乱语。”
不过霖其也压根没理他,继续添油加醋,“少夫人,他们少主为了给三少主治病,同乎耗尽心力,从昨儿个到现在都昏迷了几次,还吐了很多血呢,吃药都治不住,现在连饭也吃不下了,你看这可如何是好?”
“真的?!”冰雁听了,脸色也大变,慌忙凑上前,“羽朗吐血了?!”
“别听他瞎说,我哪有那么弱。”羽朗极力掩饰,呼吸开始急促。
“你看看,你看看,脸色跟白纸一样,说句话都气喘吁吁的,还说不严重?”霖其摇头叹气。
冰雁望着连唇色都发青的羽朗,心中微沉,果然,是她疏忽了。“羽朗,真是辛苦你了。我们只知道依赖你,却不知道你要耗费多少精力,害你伤成这样,真是对不起。”
羽朗的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他定定的看着冰雁,不知如何应答才好。因为他现在辨不清她是在为他担忧,还是只对他愧疚。甚至,他突然觉得,自己好没用,只是救了一个人,就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不堪。免不得,脸上露出些窘迫尴尬来。
“哦,其实,少主他是很甘愿的,只是没想到这么麻烦。”霖其赶紧插口解释。
“是我无能,学艺不精才会这样,不关别人的事。”羽朗冷生生打断他。
冰雁更加拘谨了,“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眼见着要冷场,霖其心急如焚,赶紧打圆场,“啊,这个是意外,是失误。对了,少主,你先吃点饭,身体就会恢复了。”说着,端起饭坐在床边要喂羽朗,羽朗脸色虽然依然不好,但冰雁在,却是没那么排斥了。
冰雁正愧疚万分,又见霖其一个大男人喂病人有各种不搭,于是心下一想,自告奋勇道:“霖其,让我来吧。”
霖其和羽朗均诧异的看向她。她干干一笑,“我喂羽朗吃饭吧,我现在照顾病人有心得。”
霖其惊喜的不得了,激动的将手中的碗递给她,“好,那太好了。我,我去给少主熬药,一会儿也麻烦少夫人你喂少主喝药。”说完,欢喜的看了羽朗一眼,悄悄给他做了个胜利的手势,跳跃着跑出去了。
冰雁望着霖其消失的背景,懵懵的回过神来,笑道:“霖其怎么了?”
羽朗这时也从一片惊惶失措中回过神来,看了冰雁一眼,顿时又羞又喜又慌,扭捏着坐好身子,支支吾吾地道:“不好意思,我自己来就好。”
看着羽朗要来接碗,冰雁立时一避,“你是病人,还是我伺候你喝吧,举手之劳。”说着,安下心来,坐到了霖其原来的位子上,垂目搅了搅稀饭,感觉一下不冷不热,才舀了一勺,“吃吧,闻起来味道很好。”
羽朗定定的望着她,却并不张嘴。
冰雁也有些不自然,轻眨了眨眼睛,低声道:“其实我也猜到,茜朗的毒那么重,你肯定很吃力的,只是太急于求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