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松竹也无奈道:“你倒是想呢!咱们宫里可没那个闲钱养你一辈子。”
顾常乐惊喜道:“不用做一辈子吗?”
金夫人道:“凡进宫的宫女,只要不犯过错,满二十三岁以后,都可以申请外放;若是你想继续待在宫里,也可以继续留任,将来若要嫁人生子,也自有上司或你的主子替你安排。”
顾常乐欣喜道:“真的吗?”
原来做宫女的自由也蛮多的啊!
金夫人见她一会儿犯愁一会儿又开心的,哭笑不得。
倒是袁松竹,拉下个脸道:“多少人想尽办法托关系走门路也要进宫,你倒好,知道能出宫倒是开心得不行。我看你这么不情愿,倒不如不用进宫了,自找出路去吧。”
顾常乐赶忙道:“不不不,我愿意进宫,我愿意进宫。袁姑姑,你可别真不管我呀!”
见她这样单纯好逗,金夫人和袁松竹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一片笑声中,逆水行舟,庸京城已是赫然在望了。
12、进宫
庸京,大庸王朝的第一大城市,也是政治权利中心所在。拥有五百万常驻人口,八百万流动人口的大城市,庸京城拥有古今中外所有大城市的明显特点。
繁荣、富庶,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的双重发达。
坐在马车里的顾常乐,趴在车窗边上,仰望着路边古色古香、造型各异的建筑,浏览着路面上的车水马龙,穿着古代服饰络绎不绝的行人,摆着小摊跟后世现代一样熟练吆喝的小商人,到处都充满着生活的气息。
陌生的人群,熟悉的城市文化。
顾常乐惊叹着庸京这座城市的瑰丽与精彩。
“瞧你呀,进了城门两只眼睛都不够看了吧。”
听见身后的戏谑,常乐终于转回身来,同车的女孩子手里打着双钱结,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这就是那日把自己衣服拿给常乐换的女孩儿,是太**里的二等宫女,叫红璃。
红璃长得一张丰满的椭圆脸,一双眼睛又大又亮。常乐跟着金太后的日子,大多数时候都是跟红璃一起,所以混的最熟。
“红璃姐姐,你打的什么呢?”顾常乐好奇地看着红璃手里的丝线和类似中国结的东西。
中国结是现代人的叫法,是个统称,红璃手里打的就是其中的一种。
“亏你还说要学做丫鬟,连这个都不认识,赶明儿还是跟我学学吧。这个叫双钱结,代表财源亨通的意思。”红璃一面打着结,一面笑说。
常乐眼睛一亮:“这个是财源亨通的意思啊?打给谁?”
红璃随口道:“给紫玉姐姐呀,她是太后身边的一等宫女,你待会儿就能见着了。”
给女孩子送中国结,总是以姻缘呀、平安呀一类的居多,怎么送个代表财源的双钱结呢,常乐疑惑之下好奇地询问。
红璃便笑起来:“你不知道,紫玉姐姐是阖宫出了名的爱财,我送她双钱结,她才高兴呢。”
常乐奇道:“既然她是太后的一等宫女,身份自然不低了,难道还会缺钱吗?”
红璃斜睨着她道:“你不是心心念念在宫里做上几年,求太后放你出宫去嘛?许你有这样的心思,就不许别人有这样的心思了?紫玉姐姐如今正是为她将来做打算,早早地存起钱来,以后出了宫,日子才好过。”
常乐眼睛大亮:“原来紫玉姐姐也跟我想的一样啊?”
咱们都是追求自由的女纸呀!
经红璃这么一说,还没见面,常乐便已经对这个传说中的紫玉起了好感。她暗暗想着,自己也得像紫玉一样早点做打算才好,不说别的,日后若要出宫过自由生活,单是一个钱字,总是少不了的。
说话间,马车外面人声远去,渐渐安静起来。
常乐挑开窗帘一看,不知何时车队已经过了闹市,正从一个宽敞的广场上经过。
往车后看,还能见到闹市一角,往车前看,却已经是恢弘古朴的宫墙了。
常乐在现代的时候去过横店影视城,在秦王宫、清明上河图之类的景点都看见过城墙,这庸京皇宫的宫墙比起这些来更加巍峨高耸,经历过风雨的外墙呈现出坚实可靠的土黄色。
身在车内,常乐看不见进宫时所经过的宫门名字,只觉马车走到门内时,一股凉意侵袭而来,继而便是光线一亮,马车折向,沿着一条长长的甬道行进。
走了也不太久,马车再次折向,又进一道门,穿过一个广场后折向,又经过一道门,如此这般也不知进了几重院落,最终到了一个四方的广场,广场四面均有门,车队直接朝前,一直走到正门处,便停了。
“下车吧。”
红璃拉着常乐下了马车,跟一群宫女们站在一起。
此时已经能够感觉到皇家气派和庄重了,常乐虽然有很多很多好奇,但却不敢在这时候询问,只能紧闭着嘴巴,看着头顶宫门的名字——丹凤门。
金太后也在袁姑姑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丹凤门下早已立了一群莺莺燕燕,打头站的环肥燕瘦,一眼扫去都是二三十岁的样子,群雌粥粥,常乐一眼看不过来,只觉或娇艳或清丽或端庄或雅致,眼花缭乱,因距离比较远,面目都看不清。
不过风格比较统一的是,所有人穿的好像都不是太艳丽,基本都是以素色居多。
见金太后下了车,当中一个穿着淡黄色宫装的女子率先走上来,躬身参拜,口中道:“恭迎太后回宫。”
她身后的一群莺燕们就一起跟着喊恭迎。
“都起来吧。”
金太后随手一抬,那黄衣女又是第一个起身,不等太后发话便笑吟吟地走上来扶住了她的胳膊。
“太后可算回来了,您老人家一去两月,臣妾可挂念得紧呢。”
这女子声音清脆,语速偏快,常乐只能看到她的后背,但也能感觉到她声音中自然透出来的精明与伶俐。
“就属你嘴甜,没我这个老太婆在,你们还不都撒了欢。”
金太后笑语嫣然,看来这女子在她心目中颇有分量。
她们说话的时候,袁松竹便在其他妃嫔身上浏览了一圈,眉头微皱,原本扶着金太后的手轻轻地用力了一下。
金太后回过头来,看了看妃嫔们的穿着,也微微皱眉,道:“怎么都穿得这样素?”
妃嫔们原本都是笑脸迎人,一听这话,都敛了笑容,有的脸上便露出哀戚之色来。
金太后又道:“怎么不见尹淑妃?”
大家愈发地低头不敢与她对视。
金太后心里浮出一丝不祥的预感,脸色一冷,转头看着黄衣女。
黄衣女小声道:“尹淑妃,前日刚小产……”
即便常乐所在的位置是金太后的背后,也能感觉到她的身体瞬间一僵。
现场的气氛变得很冷。
察觉到身边的红璃低头皱眉,常乐心里好奇得很,在袖子底下拉了拉红璃的手,红璃微微侧脸,竖起食指,示意噤声。
金太后不发话,场内便无人敢出声,所有人都是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丹凤门下明明五六十号人,却安静得落针可闻。
时间一长,常乐便觉得心头闷闷的,有些透不过气来。
这就是皇家威严!
好在最后金太后终于开了口。
“又一个小产——哀家这一走,果然有人撒了欢。”
她话音凉凉的,不见喜怒,但周围众人的脖子却低得更深了。
13、集体宿舍
金太后最终也没有说什么,但是丹凤门下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初入宫门的常乐,都能感觉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征兆。
进了丹凤门,金太后换了肩舆坐着。
黄衣裳的女子就站在肩舆边上,笑道:“臣妾送太后回宫吧。”
她身后的其他妃嫔们也都眼巴巴地看着,或期盼或羡慕。
金太后用手撑着额头,不说话。
站在另一侧的袁松竹便道:“太后车马劳顿,十分疲累,想静静休息,丁贵妃和众位小主,都不必相送了。”
丁贵妃脸上笑容一僵,再看金太后全无表示,心中暗受打击。
袁松竹便示意太监将肩舆抬起,红璃、常乐等宫女侍从们都赶紧列队跟好,一行人就在丁贵妃等人的躬身目送下,穿过人群。
走了没多远,常乐悄悄地往后看了一眼,见那黄衣裳的丁贵妃似乎不甚高兴,脸色拉得老长,周围的妃嫔们表情不一,有的似有庆幸,有的微露嘲讽,有的如丁贵妃一般眉头深锁。联想方才的“小产”一词,不由暗暗猜测,这恐怕又是一出宫廷争斗的戏码。
她正胡思乱想之际,前面却不经意撞到了人,忙回过头来,红璃正瞪着她。
“小心点。”
红璃小声警告,常乐赶忙收敛心神。
原来是肩舆停了下来,金太后正跟袁松竹说了什么,袁松竹微微点头,然后转身穿过队伍,向丁贵妃等人走去。
妃嫔们立刻都精神一震,丁贵妃心中隐隐期待起来。
袁松竹走到丁贵妃面前,先略略弯腰行礼,然后道:“皇嗣痛失,太后十分哀痛,明日将入大佛堂闭关诵经,为皇室祈福,丁贵妃身为妃嫔之首,若能一同祈福,更显虔诚,太后口谕请丁贵妃明日早晨一同前往大佛堂。”
丁贵妃脸色一变,心里一下子变得冰凉,半晌才应了声是。
袁松竹便折返回来,肩舆重新抬起,常乐跟着太后一行人慢慢远去,只觉身后那群妃嫔之间的气氛,因为太后的这一个口谕,又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皇宫深院,果然随便一句话,都大有深意啊。
常乐便在这样的稀里糊涂中,跟着众人到了金太后居住的长寿宫。
长寿宫占地颇大,进门便是一个硕大的庭院,地下铺着青砖,院子里放着几口大缸,缸里开着白莲。
肩舆停在正殿门口,袁松竹扶着金太后下来。
正殿门外早候着一群人,打头的是个粉红衣裳、尖尖瓜子脸的宫女,此时便率先走下来,扶住太后另一边的胳膊,道:“太后累了吧,水都备好了,先洗漱了再休息吧,午饭已吩咐厨房,做的清单一些,不见荤腥。”
金太后赞赏地看了她一眼。
袁松竹道:“还是你最心细,知道太后听了淑妃小产的事,心里难过。”
这宫女便微微一笑,两人一起扶着金太后进去了。
门口一众宫女侍从,等着太后的身影消失在门内,这才散开,三三两两地各有去处。
常乐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见没人管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赶紧拉住红璃,道:“我怎么办呢?”
红璃看了看门内,轻声道:“太后这会儿心里不痛快,顾不上你,你先这儿等等,我去叫紫玉姐姐来。”
常乐道:“方才那个,便是紫玉姐姐吗?”
红璃点头,叫了一个小宫女把她的行李拿去放了,自己则进门去叫紫玉。
常乐便只能在门外站着,视线透过正门,看到殿里面,只觉洋处处精致,虽然不见奢华,但各种细节都透露出高档来。
不多会儿,紫玉跟着红璃出来了,开口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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