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说得极是,”文萱第二个表态,“臣妾们能够入宫侍奉皇上便是天大的福气,哪里能随便挑三拣四的呢。娘娘若是见臣妾等侍奉皇上有功,不若就把娘娘这里的好茶赏我们吃几口吧。”看到佟妃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文萱便知道她的猜测对了。
“章佳妹妹跟平嫔姐姐真是会说话,”那贵人忽然冒了一句,“只是今日是佟妃娘娘唤我们过来挑皮毛的,二位若是推三推四,这未免是不给娘娘面子了吧。平嫔姐姐若是想要吃茶,妹妹便拿我这儿的跟你换,姐姐只管把皮毛都给我好了。”
那贵人这一番话说出来,整个承乾宫主殿瞬间安静了下来。文萱翘了翘嘴角,杏眸一挑,拿起茶盅喝了一口茶,倒也不接话。她是个嫔,居一宫之主殿,才不要傻兮兮地跟这些女人吵架,没得掉身份。
倒是一边的襄嫔接嘴道:“那贵人妹妹真真胡说,平嫔姐姐平日吃的茶、用的衣料可都是按妃位给的,那贵人妹妹哪里可以用得上?”
“你!”
“主子,平嫔娘娘的宫女求见在殿外求见。”
琥珀的到来打断了那贵人的反唇相讥。文萱看着琥珀先给佟妃行礼,又挨个儿给在座的庶妃、贵人行礼后才道:“主子唤奴婢回宫里取来小点心,这是才刚刚做起来,还是热的。”
“哦,平嫔妹妹真是有心了。”佟妃刚刚一直坐在主位上看戏,见到琥珀进来,才又开口道,“中秋那日你宫里送来点心滋味不错,看来今日我是有口福了。”
“娘娘喜欢就好,”文萱道,“这些都是臣妾身边的魏嬷嬷做的。臣妾身子向来不好要经常吃药,但药补不如食补,太医便交给嬷嬷几
个食补方子,嬷嬷就按着那些个方子做了好些点心来。”
“你身边的人倒是有心。”佟妃心下一动,一个念头浮上心来。
“确实是有心的人。”那贵人见刚才文萱没有跟她回嘴,便以为文萱性子绵软,拿着帕子掩着嘴笑着说:“不过平嫔姐姐身子娇贵,是该好生保养才是。皇上对平嫔姐姐那么好,想来姐姐也不缺什么金贵的东西吧。”
“我跟佟妃娘娘说话,那贵人插什么嘴?”文萱恨不得向那贵人比个中指,她刚刚已经不跟她计较了,没想到这个那贵人还盯着她不放。横了那贵人一眼,文萱原本笑意冉冉的脸一霎间严肃了下来,“我原先想着你经常侍奉皇上左右,宫中规矩定是了然于心的,看来是我想错了。”
“那贵人,”佟妃也接着道,“本宫叫你来不是看你拈酸吃醋的。你一来本宫这里便跟这个跟那个呛声,看来是完全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
“娘娘,臣妾不敢!”那贵人没想到佟妃会突然发难,连忙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眼睛不敢看向佟妃,却在暗处狠狠盯了文萱一眼,看来是认定文萱跟佟妃故意合计让她失礼。
在场的人再傻也明白过来,合着这次茶会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挑皮子,而是佟妃有意敲打她们,至于文萱,也被顺理成章地认为是跟佟妃合伙起来演这场戏。
文萱表示:我很无辜,我也是被拖下水的。还有,你们忘了章佳氏了么?
“你是皇上亲封的贵人,一举一动说话行事都得明白自己的身份。”佟妃说着,眼光却在在场所有人身上划过,她目光所及之处,有的人悄悄低下了头,有些则不为所动,“最近宫里流传着许多风言风语,本宫虽不知是从何处传出来的,但别说本宫没有告诫你们,这宫里进进出出多少人你们是知道的,皇上宠着你们不代表你们可以肆无忌惮地胡说话!要是有人恃宠生娇坏了规矩,不管是谁都得受罚,明白了么!?”
“臣妾谨遵教诲。”众人一致站起来,福身道。
“行了,都散去吧。”佟妃训斥完,拍拍屁,不,是挥挥手,让她们都退了出去。
这皇宫百分一百跟我不对付!文萱上了肩舆,把手中的帕子绞了又绞。我究竟是有多倒霉才会又遭殃,真的欲哭无泪了。
☆、第八章
第八章康熙驾到
从承乾宫回来,文萱先是狠狠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灌了一大杯热茶,才平复自己的心情。她自穿越过来已经过去两年了,日子虽然小有波澜但一直也算是顺风顺水,今日承乾宫这一出,大概要在所有得宠的女人面前记过了。
“主子出去一趟,怎的脸色如此不好?可是吹了风受了寒?”珍珠拿着绞了热毛巾给文萱擦了擦脸,洗去脸上的粉脂,见文萱脸色有点苍白,连忙问道。
“没有的事。”文萱摇了摇手,突然想起珍珠是康熙派来的,便眼珠子一转,示意珊瑚等与珍珠独处时把今日在承乾宫的事情说出来。珊瑚会意,点了点头。
文萱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是吃早膳的心情已经没了,便换了衣裳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珊瑚见文萱睡着了,便拉着珍珠到小偏房里,把今日在承乾宫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珍珠,停顿了一下,又将自己猜测的文萱的想法一并讲了出来。
“主子在宫中一直都是安安分分的,今日在承乾宫却被那贵人暗讽,又让人误以为主子跟佟妃娘娘一伙儿找她们麻烦。你知道的,主子向来不爱跟那些个女人争风吃醋,眼下倒是四面楚歌,主子哪里能不着急?”珊瑚也是忧心忡忡,她这个主子在娘家的时候就是个闷嘴葫芦,到了宫里就越发不爱说话,只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生活。病愈以后虽然跟郭贵人呛过声,但那也是因为那日是小阿哥忌日主子心情不好罢了。但今日明明是那贵人不对,可珊瑚明显感觉到那贵人和某些个庶妃对她主子的记恨了。
“这事儿又不是主子的错,主子其实不必担心的。”珍珠嘴里这样说着,但心里也有点忧心。她自从被派到文萱身边就知道自己这个主子是真的安分,不像别的妃嫔一样,即便不得宠也不会做出些争宠的事情来。说起今天的事情,她不能说佟妃娘娘有心让自己的主子出面,只能说自己主子实在是太倒霉了。
“那贵人不过是个贵人,对付不了主子的。”珍珠道,“你多劝劝主子,放宽心。”
其实这里文萱有个误区,她想象中的宫斗应该是惨烈的,就像她看过的电视剧或者小说那样。其实她这样的想法是错的,康熙作为千古一帝,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后宫出现这样的事情?所以那贵人她们怪文萱是真的,但对付不了文萱也是真的。
珊瑚跟珍珠对视了一眼,都叹了口气。
每个宫妃的殿里都有康熙派去的人,康熙定期会与这些自己派过去的钉子交谈,以确保自己知晓后宫发生什么事情。正巧这日是珍珠过来禀
告,珍珠前思后想,还是把文萱这几天的表现说了出来。
“你是说平嫔近几天寝食不安?”康熙看着手里的折子,语调不变。
“是。”珍珠双眼盯着乾清宫的地板,恭敬地回道。
康熙看着跪在地上的珍珠,“嗯”了一声,就把珍珠吓得身子震了震。
“你下去吧,好好伺候平嫔。”康熙挥挥手,示意珍珠退出去。
“是,奴婢告退。”
康熙看着珍珠退了出去,放下了手中的折子。他记忆中的平嫔是个十分安静的女子,虽然她跟赫舍里皇后有三分相似,但在康熙心中,赫舍里皇后是别人永远都无法替代的。他可以对温僖贵妃和佟妃加以厚爱,却无法同样对待文萱,因而他对她向来都是淡淡的,后来不过是怜惜她丧子生病才多让她侍寝几回,却没想到这个女子胆子却是这么小。
“李德全,随我去永寿宫。”康熙决定亲自去永寿宫看看,顺便安慰一下平嫔,毕竟是他命佟妃敲打一下宫里爱嚼舌根的宫妃。
“主子,皇上的圣驾往这边来了,大概还有一箭的距离。”文萱正坐在桌前习字,琥珀就急匆匆地走进来,在文萱耳边低声道,“主子赶紧梳洗一下,准备迎接圣驾吧。”
文萱最烦的就是戴旗头,但又不能披头散发,因而她在自己殿内从来都是命人把头发盘成堕马髻,左右各插上一支金镶倒垂莲花步摇固定着。眼下听到康熙快要来,自然是让人绞了帕子擦脸,又换上热水净手,但要重新盘发已经是来不及了。
“臣妾给皇上请安。”文萱跪在殿门前,看着一双明黄的靴子在自己跟前停了下来,便有一双颇为温热的手扶起她。文萱一抬眼,目光就直直撞入了康熙的目光中。
“臣妾无状,来不及梳洗,请皇上恕罪。”文萱半低着头说道,“皇上怎么突然来了?”
康熙回过神来,笑着道:“无事,不过是今日看折子看累了,又听说你这儿的点心味道不错,朕便过来看看。”实在是太像了,刚刚有一瞬间康熙似乎又看到了与他年少结为夫妻的那个女子,那个早逝的为他生育嫡子的女人。
“原是这样,那皇上也不必亲自前来,倒是耽误了皇上处理政事的时间了。”文萱斟了杯茶递给康熙,“皇上要是想尝臣妾这里的糕点便只管打发人来,臣妾在这里倒也不忙,可以随时为皇上准备点心。”所以大哥,你赶紧走吧!
康熙忽而想起珍珠说的,眼前的女子为前些天的事情寝食不安,便仔细打量了一下,果然见到文萱的两颊瘦了些。大概就是瘦下来的缘故,才显得
她跟逝去的赫舍里皇后分外相像。当初赫舍里氏病着的时候就缺席了宫内大大小小的家宴,因而这也是康熙第一次见到这具身体瘦下来后的模样。
文萱哪里会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倒叫康熙起了怜悯之心,她现在巴不得康熙快点走,去佟妃那里也好,去王嫔那里也行,哪怕是去郭贵人那里也可以,她就是不想康熙留下来。他留下来,就说明她要侍寝;她要侍寝,第二天肯定会被某些女人酸。她现在最烦的就是跟那些女人嘴上你来我往,龟缩政策如今才是王道。
康熙做了三十多年的皇帝,眼瞧着文萱眉头微皱的样子,就知道她大概又是在烦恼接驾后的要去面对其他的妃嫔。他后宫里的女子各有脾性,有安静如文萱的,有爽朗如宜妃的,有温婉如佟妃的,但更多的都是像郭贵人或那贵人那些爱争风吃醋的。只是他收这些女人进后宫,一方面是为了保持爱新觉罗家的满族血统,但更多的还是出于对前朝的控制。
“朕看着你似乎清瘦了。”康熙拉着文萱坐在楠木做的椅上,喝了一口茶,说道。
“许是如今春夏交替,天气渐渐热起来,所以近些天都不爱多吃东西,倒也没什么。”文萱说道,“昨日请了平安脉,太医只叫嬷嬷多做些开胃的东西给我尝尝便可,也不必喝什么药汁。”
“嗯,你前些年大病了一场,还是得多多注意才是。”康熙放下茶盅,一旁的李德全连忙上前接过放在桌上,正巧搁在文萱习字的宣纸旁。
康熙眼角一扫,似乎是没见过有哪个宫妃喜欢在午膳后习字,便走过去拿起来看:“簪花小楷,字写得不错。可是抄的佛经?”
“是。”文萱见康熙走过去自然就不能坐着,便一并走了过去,“闲来无事,抄抄佛经既可让自己有事情可做,也算是平静心神。臣妾还打算入秋后到中正殿请一尊佛像回来呢。”
“你是个惯会安静过日子的人。”康熙放下手中的宣纸,盯着文萱平静的脸说道:“宫里最近流传了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