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缺大师笑道:“公子既然是开门照才,又为何不能礼贤下士?俗语云:伸手不打笑脸人!公子过去素识的其实也多是豁达之人,只要你肯真诚相待,未尝不能有很好的结果!”
“可是大师,如今他们各位眼中,晚辈实已成了无情无义,不仁不孝之辈,恐怕”
“敢问公子一句,你对他们今日于你的看法,心中可有不满?”
莫流香苦笑自嘲道:“哎!这都是晚辈自作自受,如何敢怨人呐!”
“那么公子对那人”
“大师,我”
“公子,你如今虽大势所趋,但既然身在红尘之中,又岂能真的脱离心性困扰?与其强忍烦恼,又何不敞开心扉?至不济,也总胜过你淤积心境,累及政务啊!”
“大师之言,晚辈谨记。只是哎!如今晚辈不日将有一次远行,一切就等晚辈回来再仔细考虑吧!”
圆缺大师叹气缓缓摇头,但也知道这种事不是旁人可以代为解脱的。一切只有等他自己想通,或许结果会是最好的!
在龙隐寺只待了一天,莫流香便带着两个弟子前往寒山寺。而与大方禅师碰面也只是交还了人家武学,闲聊一阵,并非牵涉什么正事。面对莫流香的成就,大方禅师也庆幸所托对人!
而莫流香在寒山寺只待了一个多时辰便告辞了,这是因为他要赶去卧佛。枯日禅师身上有太多让他急于明白的事情,尤其是那“玄天无法”,至今在他心里都是一个无法暂时搁下的心结!
不过,更重要的是寒山寺地处姑苏,而慕容金胜也是姑苏名门,因此他实在不愿多在这地方逗留
卧佛寺方丈禅师里,两人对面而坐,莫流香双手奉还木盒。昏暗的光线里,枯日大师脸色更加青黑,嗓音低沉:“公子果然天纵奇才!短短时间,竟然已经将此武功通达。不过,玄天正法非同一般,公子是否肯定自己已经熟悉?”
莫流香恭敬颔首:“通达实在不敢说,但晚辈已经将玄天正法牢记心中,日后必然刻苦研习!此物乃世间奇宝,晚辈实在不敢多贪。因此记熟之后,便立刻送还!”
枯日大师接过来缓缓道:“奇宝!天下间最最害人的,岂非正是那些所谓的奇宝?若从来都没有那些,贪心如何枉生!世间怎至处处无法!”
“大师”
枯日大师缓缓摆手,接着道:“不错!无法和尚正是先师!当年,先师于黄龙之后便与其他师叔伯一起失踪,从此未再现身。老衲也无意扬名立万,便隐身于此处数十年,每日参禅礼佛!老衲不敢祈望可以尽赎先师平生罪业,只盼可以一片向佛诚心,为先师祈求来世福祉!”
“大师一片诚心,佛祖慈悲,必然会有感知”
枯日大师点点头,双手缓缓抚摸着木盒。仅片刻功夫,那木盒和里面的东西就都成了一片碎屑!
莫流香惊道:“大师”
枯日大师缓缓摇头叹道:“哎!七绝之一,若得之便可一时称雄,但最终却难言祸福!天下之大,非仅力强便可横行无忌。想当年七绝六门何等的兴旺!而如今,实在是!据老衲所知,六门中如今除了欢喜大师伯门下只余你兄妹外,龙逸师伯当年门徒便是最多,但如今散居各方难以寻找。神拳师伯门下弟子本也极多,但从师伯在世时便多在京畿一代。我无法一门,老衲也无从知晓。至于另外两门,恐怕是否还有传人都未能知道了!不过有一点却是必然,除非你能集齐六门绝技才能平步直上,力挽狂澜。否则,便是六门传人也未必能容得下你啊!”
“大师所言,晚辈必当铭记”
“不知你如今可学到几门了?”
“晚辈自幼跟随家父学习龙逸遗传,但内功根基极弱,日后必当刻苦修炼。两年前晚辈偶然得遇欢喜弟子,得到传授,而后又蒙大师恩德,不久前从元胜天那里学到了一点神拳武功”
“哦!如此说来,你如今已经得到了四门的武学了。虽然未必全面,但也属不易了”
莫流香沉吟片刻,缓缓从怀里掏出七绝绝学递过去
枯日大师见书页古朴,而封面也并无名称。随手翻开几页,手开始微微发抖,颤声道:“这这莫非”
莫流香点点头道:“不错,此物正是七绝绝学”
“你从何处得来?”
“欢喜遗传”
半晌,枯日大师叹道:“哎!原来果然是大师伯得去了想想也不错,六门中只有大师伯生性淡泊名利,为人正派。而其余无门,便是龙逸和神拳身负盛名,其实也”
莫流香沉吟道:“不瞒大师,晚辈得此绝学已有年余,但惭愧!此书所载艰深难解,晚辈虽日夜苦心钻研,却无奈至今难以领悟分毫。还请大师指点,看看是否可以了解一二”
枯日大师翻看这秘籍,思索道:“不错!这秘籍中记载好像皆非常理,且并无一言注解。表面看来,确实是全无可以领悟之处。老衲也是!”
说着,枯日大师把秘籍交还莫流香又道:“虽然老衲无法为你提示这秘籍精奥,但或许有些本门过往可以给你些启示”
“恭请大师教诲!”
“你可知为何七绝祖师身为道家,可弟子却是僧道俗皆有?”
“晚辈不知”
“那你可知为何先祖于六门中只各传一技,却还不许其相通?”
莫流香缓缓沉吟:“这个想来,师祖是有先见之明,既然六门只得其一便可横行天下。若是有人身兼其他,万一为祸便会天下大乱,且无人可制了”
“你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
“愿闻其详!”
枯日大师缓缓闭起双眼,似是回忆起了过往:“想当年,先祖初出江湖,偶然机缘得到了一部道家秘传。可是那武学虽然极为高深,但却是要以采阴补阳之术开始!所以,先祖在成名之前着实颇有恶行!其后先祖纵横江湖,于各家各派武学,无论南北东西,四夷边外,皆可学边学,不可学便盗。所以,先祖只能几可称遍及天下。而也正因如此,先祖中年之时感叹天下之大,便依种类创出了六项绝技。这六种武学中每一种都是世间一种精华,所以才能做到六门得其一便能横行天下”
莫流香缓缓点头,想到先人神通,不免极为神往
“可是,渐渐地先祖发觉自己三个小徒弟已经开始走向了邪路,而另外三个大弟子虽然在江湖上极具盛名,但也只有大弟子欢喜天尊算是正派。所以,他深感自己毕生所创下的几项绝世奇功,恐怕来日会成为危机江湖的罪魁祸首。因而,师祖在晚年精心创下了这第七绝,应该是师祖毕生武学的总纲”
莫流香感叹道:“师祖奇人,实令晚辈敬佩”
枯日大师苦叹道:“师祖自然非同一般,他思及往日恶业,本想六个弟子可为可以造福江湖,算是自己对早年罪孽的补偿。可惜却不想适得其反如今看来,这第七绝虽应是冠绝天下的奇功,但却是艰深难懂,连你天纵奇才亦难领悟。当年六门自相残杀以致七绝豪门毁于一旦,实在是天报笑愚啊”
“大师”
枯日大师摆摆手接着道:“看这七绝虽然艰深,但却让老衲想到一件事,或许可对你有所帮助!师祖学冠天下,他毕生的心血应是天下武学荟萃之精华,可以说必然包罗万有。所以你或许可以通过师祖当年所走过的前路通达全程,或许可以有所了悟对了,你可知道六门之中当年哪一门是最强的?”
“应该是龙逸吧!”
“错啦!大错特错了!龙逸师伯确实学识广博,为同门翘楚!但他为人争强好胜,对自身修业荒废颇多,在六门中至多次席”
“那么,欢喜天尊既为首座弟子,应该要强过同门吧?”
“不!大师伯虽乃本门之长,但为人性情玩世不恭,难有大成另外,神拳无敌,裂天开地,但只是内功深湛才能见得成效六门中最强,其实是最小一门,幽冥剑魔”
莫流香微感诧异,枯日大师缓缓道:“六师叔为人深沉干练,向来极被师祖看重。只可惜他过分贪心,竟想集七绝武学于一身。后来听说不知他从何学到了当时已经失传了百多年的慕容家绝学,以彼之道。竟然在和同门切磋之后就可学到对方武功,然后自行暗中修炼。终有一日被师祖发现,虽未如何重罚,但也大加责骂了一番。而后六门分立,六师叔却依旧不放弃钻研其他同门的武学。在当年黄龙之战时,当时老衲在山下与一位六师叔门徒闲聊时听说,在赴会前不久,六师叔曾经练功走火。而战时,其实六师叔是带伤前去的。如非如此,恐怕黄龙之战的结果多年来老衲也曾苦苦思索,以此时看来,老衲不妨大胆推测。师祖所以命六门分立,其中恐怕便存在相克”
“晚辈不大明白”
“如老衲所料不错,六门所学乃是汇聚天下六种武学路数的精华所成。而天下武学虽然殊途同归,但因修炼法门的差异仍有很多难以共通。而这七绝不仅汇总了天下武学要旨,应该还记载有六门武学的克制之法。所以,你若想修炼,便要先通晓六门武学,而再以前还要尽通天下武学。可是,此事欲成必然凶险非常,你应好自为之!”
莫流香谢过提点,沉吟半晌缓缓道:“不知大师对六门后人踪迹,是否可有些能给晚辈提点的?”
“龙逸一门所传颇广,如果你能结交武林名宿应该不难打听。而神拳一门早年便极多委身朝廷侯门的,应该多在京畿或各路藩王之处可以寻找。邪云一门多在川陕深山异门,你如寻找要万分小心至于幽冥一门,六师叔昔日虽门徒不少,但黄龙之后却未再听到什么消息。不过他当年有三大弟子,向是七绝门中各门公认的高明!但其下落老衲便难以知道。只能告诉你他们的名字,迟浩然、林泰然和许陶然”
“许陶然?昔日江湖才子,如今天下第一才子江秋雨的师父?”听到这个名字,莫流香首先想起的就是当年自己父亲的至交,就是他在临终前就留下了那日后道破自己身世的诗句
枯日大师点点头道:“江秋雨在江湖上颇有仁名,但知其底细的却极少!他日有空,你不妨去他那里会他一会如今老衲已将所知皆告知于你,至于日后就只能看你自己了”
莫流香感激谢道:“大师恩情,晚辈必当铭感五内。他日若有小成必再来卧佛,拜谢大师恩德!”
“哎!不必了,你以后不用再来了!老衲隐身此间已近五十年,本是要为先师赎罪。只因江湖乱势渐现,才不得不将所知道出。而你他日若能挽救江湖危矣,到时在心里算上先师一份,老衲已便不负此生了”
莫流香诚恳道:“大师恩德晚辈必然不忘,今生必然竭尽所能为江湖扶危。若能稍有小成,必当尽奉七绝各祖师功绩。请大师保重身体,来日晚辈必当再来拜望”
在卧佛住了一晚,次日一早就有沙弥来送他,说明枯日大师所派,让他不必再去辞行,嘱他善自珍重!
莫流香知道枯日大师一生悲苦,心中极多凄凉!虽然是把该说的留给了自己,但再见到自己这同门后人对他来说必然是更多了心酸。如今他不愿再见自己其实也是正常,当下只能是苦叹离去
带着两个徒弟走了两天,终于到了镇江的丐帮江浙分舵。郎辉亲自把三人迎进了门,莫流香交还木盒,郎辉接回笑道:“公子太客气了,些许小事何必如此着急!”
莫流香笑笑道:“大叔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