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上,背上的鞭伤碰到坚硬的椅子靠背,痛得他忙又坐正了身子。
“少主,属下带有上好的金疮药,能不能让属下给少主先上点药?我看少主的样子,好象有病在身,为何不请医疗治?” 荆铁忙又说道。
徐玉苦笑着道:“我没事,不用上药。我中了幽冥鬼姥的暗算,可能是中了毒了。”
荆铁正准备说话,徐玉又道:“如果没事的话,我要回去了,让水先生送我如何?”
荆铁明白他的意思,是怕自己为难水先生,当即忙点头道:“一切全凭少主做主。”
徐玉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向外走去,水先生忙取过他扔在地上的外衣,也跟了出去。回到水云轩,即莲等见他安然无恙的回来,也都放了心。如兰去请大夫也已经回来,正坐在客房里等他。
徐玉心想自己是中了毒,只怕普通的大夫根本就毫无办法,不如不看,当即吩咐如兰给那大夫几两银子,打发他回去。
如兰皱着眉头,道:“这个大夫在杭州很有名,既然已经请来了,不如就看看吧。”
即莲也帮着道:“不错!不错!,还是看看好!”
徐玉正准备拒绝,没料到水先生也说道:“你们请的这个大夫是不是梅大夫?”
如兰点了点头,道:“不错,先生怎么知道?”
水先生笑了笑,道:“杭州最有名的就是这为梅大夫了,我久居杭州,又怎会不知道?你们可还真有本事,据我所知,这位梅大夫的架子大得很,从不轻易外出给人治病,姑娘是怎么请得动这位梅大夫的?”
如兰笑道:“我们老主人素来和他有交情,这位梅大夫早些也是江湖中人,先生恐怕不知道吧?”
“这倒不知道!既然他原本是江湖中人,又精通医术,想必也一定懂得解毒,少主,不如就请他瞧瞧吧!这位梅大夫可不是几两银子就能请得动的人。”水先生帮着如兰等人劝着徐玉。
徐玉想了想,暗想就算解了毒那又怎样了,自己绝对不可能是隐湖、剑谷中人的对手,依然救不了昆仑派,又有什么用?
“走吧!”即莲可不管那么多,强行将他拉了出去,徐玉无法,只得随同他们一起走到客厅——只见一个六旬左右的老者,相貌清瘦,留着短须,正坐在那喝茶,见有人进来,抬头看了看,见了水先生,微笑道:“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南宫先生。”
徐玉呆了呆,问道:“谁是南宫先生?”
水先生忙走到他面前,施礼道:“老朽贱名南宫覆水!”
徐玉只觉得脑袋轰隆一响,南宫覆水?那个南宫世家的家主南宫覆水,他的大师兄南宫天翔的父亲,没有搞错吧?那么说那个天羽应该叫南宫天羽,他们不姓水?可是曾大牛为什么对他说——他是他们驻江南的管事水先生呢?他既然是南宫世家的家主,身份尊贵,又为什么要加入别的门派,还弄得如此凄惨,刚才若不是那个荆铁突然误会,这会子恐怕这为世家家主正在受杖责呢!
“你不认识他?”这下子连如兰也大出意外,好奇的问道,“那你是怎么骗吃混喝骗到水云轩来的?据说这水云轩乃是南宫世家专门用来接待贵客的地方,平时有着‘小蓬莱‘的雅称,连一般江湖门派的掌门,到了南宫世家,也没资格住这水云轩,我们这次是占了你的光了。”
徐玉摇了摇头,被她问得又呆住了,显然,听她言下之意,自然是早知道这位水先生就是南宫覆水了,看样子不知道这事的好象就他一个傻瓜。
梅先生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徐玉片刻,他是大夫,自然一眼就看出了他有问题,叫道:“我可不是来听你们认亲的,有病的那个,过来瞧瞧。”
徐玉这时才觉得自己的脑筋好象不怎么好使,原本在昆仑派的时候,师兄弟们都称赞他天资聪明,现在他却觉得自己完全向一个十足的傻瓜,自从下了昆仑山,一连串的事情,每一件都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让他措手不及,根本就适应不来,也不知道是他笨,还是这诡异的江湖多变。
但如今碍于有外人再场,想问的问题也只能暂时先吞回肚子里。
即莲推着他走了过去,徐玉在梅大夫旁边坐了下来,伸出左手放在桌子上,梅大夫伸出两只手指搭在他手脉上,诊了一会儿,不禁皱了皱眉头,随即就松开了手,道:“我开个方子给你就是!”
如兰听说,忙研墨铺纸,梅大夫沉思了一会儿,方才向纸上写了起来,写写想想,一张方子足足写了有两柱香时间,写完后递给如兰道:“按方子抓药,连服三天再说!”
“大夫,我家主人这病,到底要不要紧?”即莲忍不住问道。
梅大夫看了徐玉一眼,见他一付漫不经心的样子,当即笑了笑,向他道:“难道你就不想问问你自己的病?”
徐玉看了他一眼,道:“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医者父母之心,我又何必问,若是无碍,大夫必当尽力医治,若是无药可医,那也是天命,问了也是徒增烦恼。”
梅大夫又看了他一眼,叹道:“果然如此,原本我还以为是诊错了。”说着向如兰道,“我是看在情魔的份上,才医这小子的,你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交情了,你应该也知道,我如今对你明言,我可没有十足的把握医好他,为了我这几根胡子着想,我先对你这小妮子说一声,到时候你可别怨我。”
徐玉和南宫覆水听他口气,想必和如兰极熟,也才明白,为什么这个平时黄金千两也请不动的梅大夫,竟然会出诊。如兰俏脸微微一红,但心中却极是担心,问道:“梅前辈,你的意思是说他中的毒极厉害,连你老也没把握医治?”
梅大夫摇了摇头,道:“他所中的毒虽然厉害,若是碰上一般的江湖郎中,恐怕是没办法,但碰上我,幽冥鬼姥的那点伎俩,还难不倒我,我指的不是这个。”
这下连徐玉也好奇了,问道:“那是什么?”心想我除了中了毒,可是身强体健得很。
梅大夫冷笑道:“你的心。”
“我的心?”徐玉不解的问道。
“不错!这样的例子我一生中只碰到过两次,二十年前我有曾遇到过一次,那个病人也和你一样,当时因为我的一时大意,二来也毫无经验,所以最终她还是死了。”梅大夫黯然叹息,接着说道,“我刚才看到你的时候,就知道我可能不小心的又碰上了。
徐玉想了又想,实在想不出个所以来,终于道:“请大夫明言!”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梅大夫沉声说道。
徐玉猛然觉得全身一震,仿佛有一柄尖刀,深深的刺进了他心里,但却又是不解,茫然的看着他,静候他的解释。
而南宫覆水等人更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梅大夫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你可能自己还不明白,所有的人,心中都有一股蓬勃的求生欲望,而你,却没有——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就算是一个垂死的人,他也会不停的挣扎抵抗,但在你的心中,好象没有这种感觉,有的只是一股死气,也就是说别人都是在逆境中求生,而你们这种人,却是在求死。”
“求死?”徐玉顿时呆住,他也吗?
梅大夫又叹了口气,道:“我先告辞了,兰儿,你先按方子把药给他抓回来,让他吃三天再说,我三天后再来,不管怎么说,看在故人的份上,我也总得尽力。”说着,也不等众人反应,就拂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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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隐湖剑谷 第十一章
如兰忽然想起梅大夫还没有解去徐玉中的毒,不禁跟在他身后追了出去,急叫道:“梅大夫!”
梅大夫听到她的叫唤,停步转身问道:“还有什么事?”
如兰讪笑道:“能不能请大夫先给我家主人把幽冥鬼姥的毒解了?”
梅大夫看了她一眼,笑道:“真是皇帝不急急死了太监,我刚才给你的方子是什么,按方抓药,连服三天,就可以解毒了。”
“真的?”如兰喜道,原本还以为徐玉中的毒会很棘手,没料到竟然这般容易的解了,当即忙笑道:“我送你出去。”
梅大夫摇着头道:“不用客气了,我还认识路。”
如兰娇笑道:“我也正好去抓药啊!”
梅大夫闻言忍不住大笑,道:“我就说你这妮子什么时候对我这般客气了?”说着,两人一同离去,显然,他和如兰,还不是普通的熟悉。
月光如水,徐玉独自一人,迎风而立,白色的衣袂在夜风中猎猎作舞——唰的一声,毫无预兆的,叶上秋露出鞘,绿芒扫过,他的身子迅速的飞起,绿芒暴涨,刹那间,满天具是剑气,“月舞大地”带着一份飘逸,灵动之中杀机尽现。
但也只在一瞬间,徐玉就又收剑立住,呆呆的立于地上,水云轩平静的湖水,这月光下看起来,更显得开阔,朦胧之间,如烟似雾的水气给湖面增添了一份神秘。
徐玉心中却波澜起伏,久久无法平静,今天那个梅大夫的一句话,让他夜不能寐,也不顾中毒全身乏力,硬是趁着月色出来炼剑。
“求死之心?”徐玉暗自咀嚼,他有吗?
细细想来,从他坠入月华崖,知道了风清子的事开始,说实话——他潜意识中就一直有着一股赎罪的心态,逆来顺受,对于一切,他都不太愿意反抗,自从离开月华崖底以来,除了和曾大牛那次比武,他把本身的武功算是尽数发挥以外,别是时候就有点力不从心了,并不是他自己技不如人,而是那份心底深处隐藏着的深深无奈,让他在很多情况下,都黯然放弃反抗。
他无法相信素来仁慈和蔼的徐师祖会为了掌门之位,暗算风清子。在扬州土地庙里,吕靖以人质让他自废武功,当时他根本就没有多想,隐隐之间,甚至有着一种从此解脱的感觉。即使是遭高群英等人酷刑折磨的时候,他也没想过要设法逃脱或是反抗,若非后来知道了是他师傅聂霆设计陷害于他,满腔悲愤激起了他的求生欲望,也许他早就死在了扬州了。
没有任何一个人明白,他内心所承受的痛苦和无奈,但这事,他连想找一个人倾诉都不行,没有在月华崖底那飞鸟不至的地方呆过的人绝对不会明白,那份寂寞孤苦和无奈,因此也只有他明了,为什么风清子在生趣了无的情况下会自行了断,如果不是师娘编绳下去,徐玉敢肯定,自己也许再过个三五年,也会像风清子一样,就这么一死了之,因为好象在那种情况下,活着和死实在也没什么区别,如同就是行尸走肉。
如今细细想来,徐玉才惊愣的发现,不错——自己确实对人生有着一种深深的厌倦和困惑,这一路上来的许多事,更让他无所适应,措手不及。
他渴望着平静而无忧的日子,像以前在昆仑派的时候,带着小师妹四处乱跑,和众师兄弟们打成一片,而这些,那时候看是平常的东西,如今是再也得不到了。
也不知到底是他变了,还是师兄弟们变了,为什么在转眼之间,原本情同手足的师兄弟们,见了他会拔剑相向,而他也在什么时候,居然会惹师妹伤心,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难道这个就是那位梅大夫所说的求死之心,也许别人都没有变,变的只是他自己而已?
徐玉茫然的摇了摇头,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突然,一丝极细微的衣袂破空之声传来,徐玉一惊,本能的身子一动,躲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