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簸,因而也未敢全力赶路,幸而再过十几日,也就可以到少室山了。
杨康暗自猜想华筝为何坚持来少林,想必少林高僧能有救治她的办法,笑傲江湖中令狐冲为真气逆冲所害时,就是靠少林方丈私下传了易筋经给他,即便易筋经起不到作用或是少林僧众不肯相助,也还有九阳真经,张无忌身受玄冥神掌之苦,就是靠着九阳真经痊愈的。
炎夏已过,又一路往北,天气渐渐凉爽起来。华筝的体质喜阴恶热,天一凉,精神也好了许多,这一日歇下后,华筝便说她想练练剑。
杨康本就觉得她许久不动,只会让筋骨越发难以舒展,见她此刻精神好,急忙将自己的佩剑递给她。华筝练的剑法一是韩小莹所传授的越女剑,一是古墓派林朝英传下的剑法,都是女子所创的而十分灵动,舞起来翩若游龙,端的是赏心悦目。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那把佩剑未免太为厚重,用来施展沉稳的全真剑法刚好合适,用在这种走轻盈路线的剑法上却显得有些笨拙了。
华筝剑法虽精,身边却一直没有佩剑,想练时便随手借用旁人,或干脆拿折根竹枝比比划划,这一直让他觉得有些不解。他记得最后一次见华筝用剑,便是蒙古两人对战之时,那时她的剑被挑断后飞出去,也是因为那剑乃寻常粗制之品。她如此剑法,日后总要找一柄好剑才行,不然怕这剑法也都荒疏了。
正想着,就听华筝将剑尖一挑直对着他,又微微笑道,“一个人舞剑跟耍猴一样,你还在旁发呆。”
杨康道,“你有剑,我空手,这是谁耍谁?”华筝挑眉道,“难道跟人对敌时,你没了剑便就不打了?”
“不打了总可以跑吧。”杨康便也上前迎战,虽空手对白刃实在不公平,靠弹指神功倒也可以压制些许。只要对方兵刃袭来时,看准时机往剑身上一弹,就可将对方剑招的去势尽数破坏,只是俗语说,一寸短一寸险,他以手指为兵刃,便是短到极致险到极致了。这弹指神通黄药师传给他的时日尚短,也是头一次用来与人过招,经验尚浅诸多纰漏,只因华筝内力不在,徒剩招式,因此也都有惊无险地应对过去了。
几招之后,两人跳起在空中,他刚避开一剑,突然见一滴晶莹的水珠混在漫天飞叶中,若不是因为这时正午炎热干燥,定会被错认为叶上震落的露珠。又见那水滴看似无意地落在华筝的剑尖,一触到剑的吟动,便化作一团雾气瞬间消弭。
那团雾气刚消散在他落地的必经之途上,想闭气时却发现按招式节奏正应是纳气的时侯,强行闭气只会真气逆走,反噬自身,他心底虽苦笑不已,也只能把那团雾气吸了进去。
一落地收招后,华筝拍手笑道,“你能发现,已经很了不起了。”杨康也早已查知身体无异,想必那水珠也只是寻常水,便笑道,“明知是陷阱,却避无可避。你敢说不是你故意让我发现的?”
华筝已经力气用尽,坐回树荫下,招呼他来帮她调息,又缓缓说道,“我对你招式熟了才能挑到时机,若是碰上别人,定不会这么小气只用一滴了。”
她的语气颇为自得,杨康也十分欣慰,“看来你还是更喜欢毒术。”
听到说毒术,华筝便兴致勃勃地问,“你知道我最喜欢的金庸小说里的人物是谁么?”杨康取笑道,“这个问题你之前已经问过四次了,而且每一次的答案都不一样。”
华筝面不改色地道,“女人是有反复无常的特权的,”
杨康无奈扶额道,“我记得你第一次说是萧峰,我还很激动跟我一样英雄所见略同,第二次你就变成赵敏了,第三次我忘了是谁,可能那个人物我不熟,第四次……”华筝歪头想了想,“第三次我应该是说的木婉清。”
“肯定不是木婉清,因为木婉清我也喜欢的,你应该说了个男的。”华筝歪头做思索状,片刻后正色道,“不要计较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尤其喜欢的人这种事情当然是可以变的。其实我想说,我最喜欢的是程灵素。”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存稿好痛苦
第61章 慈航普度
杨康笑道;“程灵素?没什么印象了;给我讲讲?”华筝忽然又懒得讲了,“你就记得她的毒术很厉害很厉害就对了。”
“是么;那你也不会比她差的。”华筝听了嗤笑一声,“人家是药王的嫡系传人;我这种半路出家的能有一半就不错啦。”杨康便笑道;“知道差距就有努力的方向了,少女你要继续加油才是!天不早了,歇歇明天便上山去。”
飞狐外传虽是金老较为冷门的作品,偏偏杨康却更为熟悉。程灵素喜欢胡斐,她毒术出众;智计过人,多次相助两肋插刀,最终还为胡斐送了性命,可胡斐却只拿程灵素当妹妹,神魂颠倒的对象是袁紫衣。人总是会怪罪胡斐以貌取人,不知珍惜善良的好姑娘,只因为袁紫衣是千娇百媚的大美人,程灵素却只是个其貌不扬的小丫头。
华筝既说喜欢程灵素,自然也是为之忿然,只是不知她是否也会为原本这具身体的主人而心有不平?那故事中原本对郭靖一片痴情的蒙古公主,在听到未婚夫宣言爱着别人的时候,发现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竟然抵不上短短的几月相处时,会是何种心情?
两人这一夜歇在嵩阳县城,准备第二日上少室山,这也算是故地了。六年前,刚刚相识的两人商议来此一游,便是为了传说中的外挂九阳真经,只不过最终因少林戒备森严,空手而归罢了。少林不接待女客,华筝本想女扮男装上山,被杨康制止道,“你若上山去,定然要和知客僧起了冲突。我同方丈也有一面之缘,我是想,先求问他有没有治疗之法,若有便请他们的僧人下山来治,若不行,我便说要抄经祈福,混到藏经阁里去,找找九阳真经。”
华筝故作严肃状点头,“不错嘛,你也变聪明了,果然是近朱者赤。”杨康笑笑,“你在这里小心点,我晚上便回来。”他是担心华筝真气逆走时无人相助,会万分痛苦,华筝却道,“你还是拿经书要紧吧,我自己捱过去也一样。”
杨康也只能先让她留在山下,想来她虽说内力不济,但招式是忘不掉的,又有施毒之术,即便她时常气力不支,寻常人也不见得能讨得了便宜。他一清早走上盘山路,健步如飞,瞬间便将众多香客和武林人士甩在身后,然而每次歇息时,他便忍不住回望山下的县城。
晨钟在雾气中回荡,爬得高了便云遮雾绕,再看不见山下景色,杨康蓦地想起数年前自己上山时,华筝也是被留在山脚下。那时她虽然武功不济,论自保之力恐怕还要略逊于今,然而无论怎么宽慰,他都始终无法彻底放心,只好一鼓作气,纵身而上。
谁知到了半山一苇亭见到知客僧,却得知少林此月不接待外客,再询问时,才知是少林寺要在中秋时于达摩堂举行大校,由方丈及达摩堂、罗汉堂两位首座考较合寺弟子武功,查察在过去一年中有何进境。杨康只好说出少林寺方丈苦乘禅师的名字,声称自己曾蒙他邀请,在寺中讲谈并小住数日,此次前来也是有人命关天的大事求助于方丈。
那知客僧见他将寺中之事说得分毫不差,回去查问禀告一番后,隔了几顿饭功夫,倒也请了他进寺,又直接引他去见方丈。
苦乘禅师德高望重,精通佛法,一片慈悲心肠,上次杨康来此时曾将寺中有人欺凌那小头陀之事相告,这位方丈便深悔自己的失职,不但立即查处了此事,又将那小头陀调离了香积厨,免得再遭报复。杨康虽心知上次他来是因打着为母亲赵王妃祈福布施的旗号,身份特殊不可得罪,方丈才允他住下,然而他此番孤身前来方丈仍肯相见,让他不由得心中对这位仅有数面之缘的高僧十分感激。
而苦乘禅师确实也是出于一片仁心,一见到杨康后,便问他之前所言人命关天之事为何,杨康如实讲了华筝的伤势后,苦乘禅师便道,“我少林僧人以武济世,受伤自是常有之事,因而在寺中设立药局,不但为僧众治疗,山下百姓若来求医也向来分文不取。我佛慈悲,你朋友的性命自不会置之不理,她既如你所说是为高手掌力所伤,想必不是寻常药僧所能医治,我便请医术最高的两位高僧同你下山,医治那位姑娘便是。”
杨康听见方丈慨然相助,急忙叩谢,却听他一声叹息,“命里无时莫强求,若天命如此,施主也不要太过悲伤。”杨康抬头望见苦乘禅师须发皆白面容沧桑,一双眼睛却无比清明,一瞬间也茫然起来。
他带了两位高僧下山诊断,只见两人轮流诊脉,又相互探讨一番,最后得出的结论却如出一辙:好生将养,或许能再活两年。华筝对此似乎早有预料,面色平静,未见丝毫挫败之情,而那两位高僧留下一些调养身体的药后,杨康便送他们回寺,又去求见方丈。
方丈见寺中医术最高之人也无计可施,叹了又叹,这时见杨康请求去藏经阁抄经祈福,便也答应了,还派了两个小沙弥带他前去。去到藏经阁,杨康才知这里第一层放的都是正儿八经的佛学典籍,而武学秘籍则都在二楼上,他是不得上去的。
幸而那字缝中藏有九阳真经的楞伽经,一直是被归为佛学典籍,只不过作为达摩祖师的真迹,被锁在一个锦盒中高高供起,让想要瞻仰达摩真迹的僧众对之膜拜。想来也对,达摩真迹就那么几本,若是让所有想看的人翻看,怕是不消几年就被翻烂了吧,而那九阳真经一直没被人发现,恐怕也是因此。
杨康在藏经阁中望着那些满垒的佛经,突然有一人拿着尘掸,直直站在面前。杨康对这小僧人的无礼略微诧异,片刻后才认出对方,“是你!”
他不知该如何称呼,当日那个被人毒打的火工头陀,也不知现在有没有法号,只见他依旧是寺中服事僧的服色,即是打杂做活为主,却无权修炼武功之人,便知他恐怕不会按着寺中辈分有所排行并定下法号了。而面前这人已经成年,身量高大,面色仍如同当日一般黝黑阴沉,“你终于混进来了?”
杨康先前还在猜测自己会不会遇到此人,此时真遇到了还是有几分意外。一来他年纪尚幼时便身有内功,且是在没有名师指点的情形下,可见天赋极佳,在以武论尊卑的少林寺,应该很快就能出人头地,二来他心性高傲,即便是得不到寺中人的认可,也不会甘居人下被人差使,定是早早离开自力更生。
因而他见到这人依旧在寺中做着粗活,十分诧异,“你怎的还在此处?”
“我不在这儿还能在哪儿?施主惦记着藏经阁,又让方丈把我弄来此处,打得什么主意也不必装蒜了。”杨康笑道,“小师傅为何非要当我是那施恩求报之人?我只不过嘴巴碎了些,也不至于如此看我吧。”
那僧人冷冷哼了一声,拿着尘掸继续清扫,杨康还想再问问称呼,也都不被理会,他便坐在蒲团上,铺绢研磨,恭恭敬敬地抄了好几卷的心经。几日下来,想必那些明里暗里监视他的僧人也都松懈了戒心,只是他只有晚上下山替华筝调理内息,让她多受了许多苦楚。
这一天已经是中秋,时近傍晚,杨康正想收拾下山,却见那火头僧突然转到身前道,“施主今晚留下来吧。”杨康不解,却见对方冷哼一声,“你想下手,便只有今日了。”
杨康知道今日是少林寺内比武考校之日,想必那僧人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