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直白的话,可谓是过分了。然而程远之丝毫不恼,只觉得唐枝恼羞成怒,心里头竟然得意不已。低头看着琼姨娘满脸娇羞,在她臀上摸了一把:“琼儿待会去账上支一百两银子,大爷昨晚撕坏你几身衣裳,今日加倍补给你。”
仰头大笑,迈步离开。
等他走后,其他人纷纷把琼姨娘围起来:“哟,琼姨娘可一点儿也不‘穷’啊!”
“可不是?大爷撕坏她几身衣裳,就让她支一百两银子!”
几人死死地盯着琼姨娘脖子上的红痕,心里嫉恨不已:“夫人,这小蹄子无功无劳,凭什么给她支一百两银子?”
“她配穿什么好衣裳?给她支十两银子很便宜她了!”
唐枝凝眉端坐,面沉如水。
琼姨娘掩嘴一笑,福了福身:“夫人,大爷有令,妾去账上支银子了。”目光嚣张地在众人脸上瞥过,扶着腰一扭一扭地往外走:“哎,大爷也真是的,昨晚那样用力。”来到门口,回眸一笑,“姐妹们多用点儿心啊,大爷总是宠爱我一个人,我吃不消的。”
“夫人,就任由这个小蹄子作吗?”几人气得要命,恨不得扑过去掐死琼姨娘。
唐枝眸光微敛,忽然道:“回来!”
几人眼前一亮,以为唐枝要处置琼姨娘,面上纷纷露出得色。琼姨娘也吓了一跳,眼珠微转,慢吞吞地走回来:“夫人唤住妾,不知有何吩咐?”
昨日下午唐枝打了秋云,听说过几日还要卖掉,难道也要打自己吗?琼姨娘却不相信,别人都说唐枝如何厉害,把程家上下打理得滴水不漏,但是把不住男人的心有什么用?程远之日日宠爱自己,唐枝敢对她私自动刑?
却听唐枝连下两道命令:
“从今日起,大爷从账中支钱,不受任何辖制。”
“从今日起,各位姨娘从账中支钱,一律不用向我汇报。”
什么?连同琼姨娘在内,所有人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夫人疯了吧?
别人不敢妄动,琼姨娘却无所畏。仗着程远之的宠爱,当即到账上支了一百两银子,置办了几身好衣裳。晚上趴在程远之耳边道:“大爷,夫人此是何意?该不会又要——”
“她敢?”程远之摸着琼姨娘的长发,挑起眉毛:“算她聪明!再铁公鸡似的把着家里银钱不让花,爷非休了她不可!琼儿别怕,明儿你再到账上支五十两,买些好东西补补身子,补好了才能伺候爷舒服。”
琼姨娘娇笑一声,两人又滚到一块去。
琼姨娘取了一次,其他人冷眼旁观。琼姨娘取了两次,其他人继续冷眼旁观。琼姨娘取三次、四次、五次,其他人便坐不住了。
唐枝在打什么算盘?众人猜不出来,见唐枝根本不管,便也放开胆子,纷纷到账上支银子。五两,十两,慢慢地越来越多。
秋翎看着这一切,满心担忧。唐枝最后一次露出这种眼神,已经是许多年前了。
那是唐枝九岁时,唐家遭逢大变,唐太太去世,老爷沉溺于酒色。唐枝不吭不响地接过家务,在半个月内卖掉了家中所有小妾与大半下人,收起所有书画古玩,只留下一座空宅子。老爷连件丝绸衣裳都没得穿,只剩下两身棉布衣裳,更别说花钱买酒。
玉桥县。唐书林弯腰弹走书房窗台上爬在玉兰花瓣上的小飞虫,提着一只白玉雕成的精致酒壶凑在嘴边,啧啧有声地嘬了一口。惬意地哼着小曲儿,忽然听到小厮阿春喊道:“老爷,小姐身边的阿诚来了!”
唐书林连忙把酒壶藏起来,抹了抹胡子,在书桌后正经坐好,清了清嗓子:“进来。”
阿诚满面风尘地进来,头发衣服上都是灰,眼睛红红地跪在地上:“老爷。”从怀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信封,泣不成声地举过头顶。
阿春取过信递给唐书林,唐书林垂眼接过,撕开火漆。抽出信纸一看,立时瞪大眼睛:“什么?!”
信上只有两个大字:“收尸。”
“发生何事?”唐书林猛地站起来,信上的笔迹不似唐枝的,难道是姑爷的?他这一辈子只得一个闺女,虽然性子有些暴烈,但那已是多年前的事了。即便故态复萌,也不至于被姑爷打死吧?
阿诚闻言怔了一怔,瞬间明白临行前唐枝交代给他的话是何意。立时俯身下去,砰砰磕头大哭起来:“老爷啊……小姐她……二十个板子……打下去全是血啊……”
唐书林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拍桌子,心急火燎地道:“收拾行李,进京!”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好多花花,挨只亲小脸儿~
另,欢迎再度加盟的猫猫童鞋,mua~
5迷醉
程远之最近过得十分爽利。自从上回当着小妾们的面挤兑过唐枝之后,唐枝便放松了对钱财的把控,既不拘束他的开销,对小妾们也大方。每日里回到家,爱妾们穿戴得漂漂亮亮挤在二门等候,温言软语求他宠爱,要多快意有多快意。
女人就是不能惯,若是早些给唐枝没脸,这种好日子早就来了。程远之如此想着,心里有些懊悔,然而想到以后的好日子,顿时又高兴起来。
摇着水墨画风的纸扇,风流万种地往内院走去。远远看到一团明媚的颜色,穿着青衣的是环儿,穿着黄衣的是苗儿,穿着白衣的是琼儿。
女人不能总是宠爱,那会让她们眼高于顶,只有若即若离,才能显得这份宠爱珍贵无比。程远之漫步而行,今晚宠爱谁呢?蓦然间,心头浮现一个高挑的身影——既然唐枝示好,不如就去她的屋里?想来准备了热情火辣的招数等着自己。
唐枝嫁给他将近两年,除了刚成亲那阵子,两人几乎没有亲近过。不是唐枝长得不够美,正相反,程远之见过的女子里头比唐枝长得美的几乎没有。可是美人虽美,却不够温顺。假如唐枝知错愿改,从此以后抛下那副冷傲的姿态,倒是一桩美事。
想到这里,程远之的心里痒痒的,越走越快。很快来到二门前,被等候已久的小妾们一拥而上:“大爷回来了!”
程远之的心中一阵得意,没有他的宠爱,她们在这个院子里算什么?
“大爷今儿去夫人屋里睡,你们都回去吧。”程远之搂着小妾们,挨个亲嘴摸脸,好生怜爱一番。
其他人都走了,唯独琼姨娘不肯离去,睁着一双秋水般的眼睛,哀怨地瞅着他。程远之顿时怜惜大起:“琼儿乖,大爷明日去你屋里。”
好不容易哄走琼姨娘,程远之迈开步子往唐枝的院子里走去。心中暗道,大爷为你放弃了温香软玉,你若不肯乖乖伺候大爷,哼!
谁知走到院子里,却听说唐枝出门了,还没有回来!程远之愕然,抬头望着天色,只见西边日头已落,天际烧起火红的云霞,再过两刻天便要黑了!
此时,东门大街上,唐枝的左手捏着一只彩泥塑成的多福娃娃,右手提着一只巴掌大小由茅草编成的蝈蝈笼子。微微偏头,秋翎便将一块晶莹剔透的蜜枣填进她的嘴里。
华灯初上,夜色如龙。唐枝咬着蜜枣,晃了晃笼子,蝈蝈的叫声便传了出来。晚风徐徐,清新拂面,思及过去的两年,唐枝只觉得白活了。
大乌朝民风开放,行走在街头的妇人并不少见,然而多半由兄长或丈夫陪同,极少有人领着丫鬟出来玩耍。唐枝身量高挑,站在人群之中,便如鹤立鸡群一般。加之面容冷艳,很快引得许多视线投过来。
唐枝视而不见,俯身停在一个摆放胭脂水粉的小摊前,摸摸这个,闻闻那个。秋翎心知唐枝的野劲儿上来,多半不肯回去了,不禁有些头痛:“夫人,天色已晚,再不回去该落人口舌了。”
唐枝拧开一只绛色的小圆盒,凑在鼻下轻闻,微微蹙眉,拧上盖子放回去:“谁不想要舌头,尽管嚼舌根子去。”
秋翎眼看着西边天际的云霞逐渐黯淡下去,愈发焦急起来:“夫人,咱们出来时没有带家丁,回去得晚了不安全。”
“天子脚下都不安全,哪里还安全?”唐枝又抓过一只藏蓝色的小方盒,拧开盖子闻了闻,眉梢舒展开来,“这个多少钱?”
问过价钱,付了银子,转身刚要走,却见迎面罩来一片黑影。仿佛为了印证秋翎的话,一个黑脸男人咧开嘴巴,轻浮地笑道:“小娘子为何只身一人在街上呀?”
唐枝皱了皱眉,往旁边绕了一步。那黑脸男人也跟着横移一步,仍旧挡在唐枝的身前:“天黑路滑,小娘子一个人很不安全,不如让大爷送一送你?”
唐枝脸色一沉,清叱一声:“滚开!”
那人似乎愣了愣,随即哈哈笑起来:“小娘子莫要不识好人心啊。”探出手,竟去捉唐枝的手腕。谁知伸手下去,竟捉了个空,只觉眼前一花,“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印在脸上:“回家撒泡尿照照自己!”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哄笑声。
正如秋翎所说,天子脚下都不安全,还有哪里安全?黑脸男人是附近的地痞,却也只敢嘴上占占便宜,运气好了摸摸美人的小手,若说强抢民女,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搓搓被打疼的脸,冲周围嚷道:“大爷被美人摸了脸,你们行吗?”
众人哄笑一声散去。
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到方才唐枝站立的地方,弯腰俯身,从地上捡起一只翡翠珠子串起的耳坠。低头凝视片刻,望着唐枝离去的方向,目中闪过异色。
夜幕降临。家家户户都挂上灯笼,照亮道路。饶是如此,秋翎仍然买了一盏小灯,提在手里,走在前头带路。
唐枝轻摇着手里的蝈蝈笼子,听着里面传来的虫鸣声,忽然兴致大起。随手丢掉右手捏着的彩泥人儿,扬起嗓子竟然唱了起来:“去尘浓,人散了。回首旗亭,渐渐红裳小。莫讶安仁头白早。天若有情,天也终须老……”
清冷的声音回荡在街上,带着一股疏薄的味道。偏偏尾音卷起,绕出一丝妩媚。秋翎眼尖地看到唐枝丢在路边的泥人,匆匆蹲下捡起。
这一路上,唐枝买了也不知多少东西,丢的更加不计其数。后来居然闹着去酒楼喝酒,这会儿兴许是酒意上来了,唱曲儿的声音愈发响亮。
秋翎又急又怕,虽说今朝民风开放,但是妇道人家外出耍到天黑尚不归,怎样都说不通!只听身后的脚步没有跟上,扭头一瞧,唐枝一手扶眼,一手半垂,蝈蝈笼子也不知丢到哪儿去了,身子摇摇晃晃的,竟似要摔倒!
“夫人!”秋翎连忙跑回去,搀住唐枝的身子。
幸而程家的大门就在前方,秋翎吃力地扶着唐枝比她高出一个头的身子,叫了一个安分的小丫鬟,扶着唐枝回了院子。原打算静悄悄地回去,谁料走到半道儿,唐枝忽而一嗓子又唱起来,声音又响又亮,瞒也瞒不住。秋翎扶着额头,痛苦地叹气。
苦等唐枝不至,忿恼之下转战琼姨娘屋里的程远之听到声响,立时从床上坐起身。琼姨娘连忙从后头抱住他的腰,柔软的胸脯磨蹭着他的后背,软糜的声音道:“大爷,天都这样晚了,今日便留在琼儿这里好么?”
程远之被她磨得浑身发热,裤裆里顶起老高:“明日吧,爷今晚要去瞧瞧夫人。”刚要站起身,一只温软的小手忽而覆上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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