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听得怔住,沉吟一会子才道:“寿昌伯此人精明能干,心机深沉,城府很深,等闲人根本看不透他,不过,男人嘛,想要成就事来,城府深一些也未尝不可,再说了,你那二姐与他早就有了首尾,若不嫁他,只怕也再难嫁得出去,不知亲家如何突然变卦,要毁了这门亲事?”
看来,侯爷并没有怀疑过寿昌伯,婉清心中更是不安了,对侯爷道:“家父也是为了家族大局着想吧,儿女是父母的心头肉,哪里不想儿女过得幸福美满的,家父也是心中无奈,才如此的。”
但原这样的话,能让侯爷产生警惕吧。
侯爷果然听得一怔,疑惑地问道:“寿昌伯世代承沐圣恩,顾家与慕容家联姻只好不坏,儿媳此话是何意啊?”
婉清听了就看了上官夜离一眼,小心翼翼地问侯爷:“父亲请恕儿媳大胆,您可知当年,相公究竟是因何而中蛊毒的?这些年,您对相公身上的蛊毒肯定有调查过,难道没有怀疑过什么吗?”
侯爷听得脸色一黯,浑身散出一股肃杀之气,双眸炯炯地看着婉清道:“自然查过,只是十几年过去,仍然没有任何线索,莫非,清儿你知道一些?”
上官夜离听了便替婉清答道:“爹爹当年为何突然会冷落了娘亲,听说娘子怀孕时,在府里过得很不如意,老太君不待见娘亲,怎么爹爹也不待见她呢?”
侯爷脸上就露出痛苦悔恨之色来,叹了一口气道:“离儿,你心中对为父早就生了怨怼了吧,这些年,你一直不说,但为父知道你心中很不平,自小便病痛缠身,又生母早逝,宁华他……对你佛口蛇心,为父……真是愧对你们母子啊。”
父子二人还是第一次如此开诚布公的谈论此事,屋里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了起来,上官夜离听了侯爷的话,并没有出言宽慰,而是静静地看着侯爷,眼中伤痛和怨怼难掩。
侯爷见了越发的难过,颓然坐在椅子上道:“当年,向欧阳家提亲的,除了上官家,还有寿昌伯府,议的,都是欧阳家的长门嫡女,但上官府与欧阳家原是世交,且欧阳族长也很看重两家的联姻,所以,最终是为父娶到了你的娘亲,但那个时候……外间盛传,其实你母亲早有心上人……为父当时知道后,大为恼火……其实,最先中蛊的人是为父,那人原是想寒死为父的,结果,你母亲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把我身上的蛊毒转移到她身上去了……这些,我也是最近才得知的……你娘亲死时,我虽恨,但究竟她才是我一生最爱的女人……离儿,我对不住你,对不住你的娘亲啊。”
这一段话说得断断续续,又多有隐讳,婉清听得出,侯爷确实心中愧疚,对欧阳夫人也是有真感情,但是,也只能听出个大概,就是当初寿昌伯与侯爷两人一同想娶欧阳夫人,但因为那个宝藏之故,最终欧阳家把欧阳夫人嫁给了侯爷。
而其间,有人在侯爷和欧阳夫人之间耍了手段,让侯爷对欧阳夫人产了猜疑,因而冷落了欧阳夫人,但侯爷不知如何中了蛊毒,却被欧阳夫人默默救了,最后那蛊毒又转移到了上官夜离身上。
“所以说,相公身上的蛊毒,可能其实就是侯爷你当初中过的么?”虽然问出来有些残酷,但婉清还是不得不问清楚,她和上官夜也会有孩子,如果这种蛊毒如此顽固,还会影响下一代的话,那为上官夜离清除蛊毒便是当务之急了。
“说起来惭愧,为父也是清丫头嫁过来之后,才知道离儿是中的蛊的,而不是病的,得知这个消息后,为父就着手去查过,如今才知道,离儿身上的蛊是子母蛊,是可以由丈夫,转到妻子身上,再转给子女的,从离儿自与你成亲后,身子越发的康健这一点就应该能够看得出来,他身上的蛊毒确实减轻了很多,只是让为父困惑的是,为何儿媳你没有中毒?为父自正在考虑,你们的第一个孩子……要不要打掉算了……”
婉清听得大惊失色,她还真不知道侯爷竟然存了这个心思,不过,心中确稍有些暖意,古代从最是重视子嗣,很多时候,妇女难产时,丈夫和公婆宁一般都会选择母死留子的,侯爷能说出打掉孩子,而不是除掉她这个做儿媳,她还是有引起感动的,虽然,这个主意同样让她心惊痛心。
听说蛊主要就是控制人的灵魂的,她是异世穿过来的,可能对蛊毒有些天生的抵抗力吧,婉清如今也被这个所谓的蛊弄得头昏的很,不过,不管如何,自己对蛊有免役力,那个背后之人再也不能用下蛊这一招来对付自己了。
“父亲,如今不是追究竟过去的责任之时,儿媳之所以提起此事,就是希望父亲你能警惕,当年,您究竟是如何中蛊的?就没有怀疑过,与自己亲近之人?父亲您为何在娘亲过世不久,就娶了宁华郡主呢?”
侯爷听得大震,整个脸黑得发紫,默然地坐在椅子上,半晌也没有说话,婉清就知道,自己这话是问得过份了,上官夜离忙将她拉起来,对侯爷道:“爹爹,您自己慢慢想一想吧,儿子和娘子先回屋去了。”
侯爷听了却慢慢地说道:“当年,宁华是华妃下旨赐婚的……为父也……”
虽然声音很颓然,但是,婉清听得出,侯爷并没有因这桩婚事还有太多的悔意,也许,十几年的夫妻,侯爷对宁华还是有感情的吧。
婉清不想再逼问侯爷,只希望侯爷能将这些话多在心里过一遍,会想起一些可疑之处来。
从侯爷屋里出来,上官夜离看婉清些闷闷不乐,牵了她的手道:“毕竟共同生育了子怡和子墨,父侯对宁华还是有感情的,娘子,你的心意到了就成,不过,你说这些话,难道是在怀疑寿昌伯与我的蛊毒有关吗?”
“确实是的,此事我爹爹也有些怀疑,相公,以后你可要多留意些寿昌伯,最好派人多查查他。”婉清郑重地回道。
回到屋里,方妈妈正对两个面生的丫头说话,见婉清回来,忙迎了上来道:“少奶奶,老太君又送了两个丫头来了。”
婉清听得心一沉,还没说话,上官夜离就先道:“不是说,谁送的人也不收的么?怎么又送人来了,送回去!”
方妈妈听了忙道:“这两个不一样,是今儿老太君让奴婢亲自去大通院里挑的,奴婢挑了两个老实本分的,与先前那两个可不相同。”
那两个丫头也忙乖巧的过来给婉清和上官夜离行礼,婉清抬眼看去,只见这两个丫头相貌平凡,神情也老实巴交的,心里这才舒服了一些,不过却更加奇怪了,昨儿个才与老太君发生了冲突,今儿她就转了脸,还好心让方妈妈挑人过来,态度一下子转得这么快,还真让人难以接受。
方妈妈见了便道:“老太君不止是让奴婢挑了两个丫头来,还特意送了好些个东西过来呢,少奶奶您来看,上好的蜀锦,罗绡,杭绸,还有虫草燕窝,说是最近少奶奶辛苦了,让给您补身子呢。”
婉清听了就更加奇怪了,正宅异之时,郁心悠过来了,对婉清道:“奇怪什么,东西给你,你就收了便是,你们不知道吧,昨儿个老太君就去了宫里,只怕是状没有告得进,反而被太后娘娘劝说了,这不,态度大转变啊。”
婉清心中感激,想着今天在养心殿时,太后娘娘对自己也多有维护,想来,侯爷说的话也是真的,太后对自己的印像真的不差,看来,太后是比皇上要明事理得多,如果能得到太后娘娘的眷顾,将来,有什么事,也有个人靠不是?
☆、第一百零二章(手打VIP首发)
“老太君只让人送来了东西,可有什么话交待下了没有?”婉清问方妈妈。
“回少奶奶的话,倒也没什么,只是,毕竟老太君毕竟是长辈,她又先退了步,服了软,送了这么些东西过来,少奶奶还是过去道个谢吧。”方妈妈小心地提醒婉清。
婉清着实不太想见老太君,前天闹得有点僵,老太君的强势让她心里很不舒服,但就像方妈妈说的,只要她还是上官夜离的妻子,她就得尊老太君一声祖母,以后还是会在一起生活的,面子情还是不能少。
“我换件衣服衣服就去吧。”婉清点了头道,又看了眼那两个新来的丫头:“她们两个是进屋服侍相公的么?”
方妈妈听得笑了:“少奶奶你才是这屋里的当家主母呢,她们两个做什么,还不得由你来安排着,不过,奴婢瞧着这两个虽然老实本分,但倒底还是缺了些灵活气,少奶奶不是让金菊进了屋么?奴婢瞧着麦冬也不错,不若把麦冬提进屋里来吧。”
婉清听得笑了,屋里的事有方妈妈帮着打点,着实能让自己轻松很多,而且方妈妈处事周圆细心,大事上,从不擅作主张,这两个丫头她挑的时候,定然就想过了她们的去处的,如此也省了自己很多心思。
“行,就依妈妈的话,金菊就不用说了,麦冬我瞧着还差一水,妈妈多调教调教。”
方妈妈听了就道:“听说少奶奶要去北疆了,可想好了要带哪些人去?奴婢也可以提前准备着,既是出远门,这带着的人,就必须心思忠纯,那些个有杂念妄想的,还是不要跟着的好,免得到了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出了妖蛾子,再买人不方便。”
这倒是实在话,婉清笑了笑,请郁心悠坐下,让坠儿进去沏茶,郁心悠道:“你这奶妈心思倒是细密,可惜我没有这么好的人跟着疼我。”
婉清笑道:“我倒是想把她带到北疆去,就是不知道她的身子骨受不受得住,而且,她的家人也在京城里头,让她们亲人分离,我也有些于心不忍。”
方妈妈正好从里屋收拾了东西出来,听到婉清这话,鼻子就有些发酸,“奴婢自少奶奶出生起就跟在少奶奶身边,就只那几个被大夫人强行送到乡下庄子里去,分开过,如今好不容易又与少奶奶在一起了,奴婢怎么舍得离开,奴婢自己那几个儿子女儿原本就是贱养着的,他们早就习惯了奴婢不在身边,趁着奴婢如今身子还算康健,总要亲眼看着少奶奶生也一男半女后,再容养也不迟。少奶奶可不能狠心把奴婢扔下不管。”边说边拿帕子拭眼角。
婉清听了也觉得鼻子发酸,她来到这个世界后,最先感觉到的亲情就是方妈妈给的,这么久以来,她与方妈妈名为主仆,实为母女,有方妈妈为她打理内宅,她很放心,她也不想与方妈妈离开的。
“妈妈既然愿意跟着我一同去那苦寒之地,我是求之不得,姨娘的意思是想请妈妈你也帮她寻几个得用的人带着,姨娘身怀绝技,有她跟着一同去北疆,咱们可以安全很多。”婉清含泪说道。
方妈妈听了眉眼微闪,深深地看了郁心悠一眼道:“可是,侯爷那里……”
“是父侯应允的,妈妈无需担心。”婉清听了忙解释道。
方妈妈听了眼里这才露出喜色来,高兴地对郁心悠道:“那敢情好,多了姨娘同路,一路上少奶奶也不寂寞,姨娘跟前贴身的人要带去么?还需要什么样的人?”
郁心悠便说自己想要两个二等的丫头跟过去,方妈妈心里就有了数,真的帮郁心悠挑人去了。
郁心悠笑着道:“我才听侯爷说了,你在宫里头又大出风头了?”
婉清知道她是个直筒子,但也喜欢她在自己面前说话随意的样子,这样反而轻松自在很多,“不过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