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哥儿已经两岁,而且身量比同龄孩子又高,倒真看得出有三岁的样子,也难怪慕容凌云会认错。
婉清让平安和碧草在花厅里等着,碧草的第二个儿子也有好几个月了,正抱在怀里,宝儿大眼骨碌碌地转着,感觉今天的气氛着实有些不一样。这孩子打小儿就调皮,喜欢闹,今天却老实得很,站在爹娘身边,老老实实的,一直没闹。
慕容凌云几乎一进门就看到了那个和他有八分相似的孩子,激动的眼似融化了的琉璃,几步便走过去,伸手就要抱那孩子,却被那孩子一掌击中的鼻梁:“娘说,今天会有怪叔叔来抢宝儿,果然如此!”
这孩子说话一板一眼的,很像个小大人,还带着几分文气,让一旁的婉清和上官夜离笑得肚子都痛了,曦哥儿也奇怪的走到宝儿身边,小身子档在哥哥前面,大着胆子道:“哥哥莫怕,小曦保护你。”
宝儿拉着他的手,一把将他住道:“你比我小,小心怪叔叔把你也抢走了。”
慕容凌云哭笑不得,以他的身手自然很难被小孩子打到,只是那一下子,他太过激动,没有了防备,任谁在面对新认的儿子面前,也不会有防备,而且,那小肉手也根本就伤不了他。
当着孩子的面,自然是不好讨论他的去留问题的,婉清让养娘将两个孩子带了下去,对慕容凌云道:“要说起来,你对这个孩子从来都没有尽到过作父亲的责任,你是没有资格带走他的,但这种话,到底还是要你来亲口问碧草才是,孩子是碧草的,由她来决定才公平。”
婉清和上官夜离都出来了,只把碧草夫妻和慕容凌云留在正堂里。
屋里不时传来争吵声,还有碧草的哭声,平安的冷斥声,慕容凌云一开始的吼声,后来的软了音的乞求声,婉清懒懒地靠在上官夜离的怀里,看着西边园子里的梅花,东边园子里的樱树,还有满园的月桂和十姐妹,心里宁静又平实,这一两年,上官夜离越发的稳重而能干了,所有的商务事,婉清都没有再理会过,由着他来打理,太子还给了他一个实职,让他西山大营,京城的防过也就落在了他的头上,他成了名符其实的大忙人,而婉清则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家庭贵妇人,每天就弄开花,看看草,带带孩子,走走亲戚,日子过得很安祥,也很幸福。
碧草最后还是同意了将宝儿给慕容凌云,虽然她万般不愿,但也经不起慕容凌云的哀求,倒底是亲生的骨肉,宝儿那孩子很粘慕容凌云,而且,打小能看到老,宝儿那孩子心大,适合过慕容凌云那种宫庭生活,如果自己非要留下宝儿,他的前程肯定不若跟着慕容凌云,宝儿有他自己的人重,自己无权替他选择,这是少奶奶常跟碧草说的一句话。
何况那个人,他的心里还是很苦,他说,他这一辈子只会有宝儿一个儿子,再不会有第二个,他是大戎的太子,他不能没有儿子继位,所以,宝儿他必须要带回去……
婉容还是跟着慕容凌云一起回了北戎,慕容凌云亲自解除了与赵淑媛的婚约,当年赵淑媛虽然过了门,但过门的第一天慕容凌云便离开了京城,后来,两个便再没有见过面,这也算是给了赵淑媛新生的一个机会。
赵淑媛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虽然名声不若没家的小姐,但毕竟这段公案里头,同情她的还是算多数,又有北戎太子放了话,不再追究他嫁不嫁人的事,所以,后来,赵淑媛远嫁到了云南大理,重新开始了自己的生活。
婉丽二十岁时,在婉烟的帮助下,贤妃娘娘终于将她放出了宫,她的问题比赵淑媛更麻烦,跟个望门寡似的,在京城里,还是很难找到合适的人家,后来,顾大老爷将一家大小,除了存孝和顾大爷之外,全带去了汝阳,在老家,给婉丽找了一户殷实的农家,有了上官夜离这个侯爷姐夫,有了婉烟这个宫妃姐姐,婉丽在乡下过得也很平安幸福。
两年后,婉清终于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再过两年,又生下了他们的长女,皇帝也许是曾经被巫蛊折磨得太过,没多久,身子还是差了,太子继位,改元,大赦天下,舒心也终于熬出了头,婉清把都督府里的那个小厂子送给了她,她和欧阳素二人经营得红红火火,两人的罪籍也消了,舒心最后还是嫁给了一个北疆的小将军,欧阳素则无心再嫁,一人经营着婉清留给她的小厂子,守着那份不算甜蜜的回忆,和心里的小秘蜜,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郁心悠一直没有回来,回京后不久,婉清告诉老太君的就是,郁心悠在北疆得了天花,没有熬得过去,早折了,侯爷虽然明白,却也从来没有过问过,只在府里带着几个孙儿,每天会强迫上官子墨起来锻练身体,几年以后,上官子墨的筯骨总算好一些,能下来走路了,但却再也没有了伤人的力气,看到曦哥儿可爱的小脸,他也没有了伤人的动机和心思。
婉清和上官夜离以后的日子,过得甜蜜而平静,偶尔会回忆起自己前世的事情,和前世的亲人,不过,太久远了,也就越来越模糊。
皇上最终也没有去挖那个宝藏,就是太子也没有去理过那块玉,曾经害得欧阳世家没落,几百口人命死于非难的宝藏却成了一块无人问津的鸡肋,太子深知,好的,清明的政治制度,才是真正富国强民的好法宝。
五年以后,林死殁,请来做道场的境然是当年的静仁老尼姑,当她看到顾家最富贵的姑奶奶竟然是婉清时,那顺嘴而溜出的吉祥话儿仍如当年一样的说得顺溜,只可昔,婉清没有一点心思听就是了。
林氏的头七过后,婉清问起另一个尼姑静文来,静仁叹了一口气道:“庵里头那年闹水痘,她没抗过去,就死了,不过,她还留了一个东西,让我交给夫人你。”
婉清听得莫明,静文还有什么东西要留给自己?
当静仁鬼鬼祟祟地把一个染着茶色印迹的小女孩底裤递给婉清时,婉清震惊得无以复加,碧草正好也在,她自是看了半天才想起,那曾经是她的,差一点就要羞死,正要压过来,准备撕了时,上官夜离却走了过来,眼睛静静地看着那条底裤,多年以来,便是喝了酒也难以红的脸,却异样的红了,还红得那般的羞涩,那般的激动,一如当年,那个突然闯进屋里来的莽撞少年。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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