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事?”婉清不解地问,按说婉容这会子应该是回了顾家才是,怎么会在庵堂里出现。
“你没有回靖宁侯府,宁华郡主一回去就把这事给闹腾出来了,老太君打发了人去寿昌伯府问,又说你早就走了……”
原来,婉清一走,宁华郡主没过半个时辰,也动身回了府,老太君正为午间那件事情发火呢,宁华郡主自是怎么都不承认的,又说要请婉清过去对质云云,结果老太君才知道,婉清根本就没回来。
后来上官夜离便说,婉清使了人告诉他,她和婉容一起上山拜菩萨去了,宁华郡主这才作罢。
婉容的马车正要回顾府,就被上官夜离派人生生拉到庵堂里来了
婉容也是这时才知道婉清出了事。
“……三妹妹遭人陷害,姐姐不帮你,谁帮呀,真没想到,靖宁侯府的水这么深,三妹妹,你以后可得打起精神来应对啊,如今是世子爷还在,他宠着你,若是将来……”婉容没有继续往下说了。
婉清的心也是乱糟糟的,叹了口气道:“二姐,谢谢你了,我想睡了。”
婉容便让翠玉铺床,两姐妹同睡一张床,翠玉睡在一边的榻上守值。
第二天,婉容便把婉清送到了靖宁侯府,门子一看到婉清从马车上下来,怔了怔,忙过来给婉清引路。
婉清带着婉容往垂花门里去,一夜未归,她要先给老太君请安,让老太君放心。
还没走到寿安堂,迎面就碰到大少奶奶和三少奶奶,大少奶奶带着她的女儿明姐儿,婉清忙上前给她二人行礼。
三少奶奶便着意看了婉清两眼道:“五弟妹看着精神欠佳啊,五弟最近身子还是不好吗?”
婉清笑道:“相公的身体不算过得去,嫂嫂这是要去老太太屋里么?一起吧。”
又向大少奶奶和三少奶奶介绍婉容,大少奶奶笑道:“顾家的女儿果真个个都长得水灵,听说顾二小姐不日也要嫁入寿昌伯府了?”
婉容笑道:“是的,只等夫人百日过后。”
三少奶奶听了便冷笑:“闻得寿昌伯与先夫人感情甚笃,没想到,不过半年,又要娶新人,唉,这世上的事啊。”一派为寿昌伯夫人不平的语气。
婉容听了脸色就有点沉,但看在婉清的面上,没有发火,只是笑着从手上取了个玉镯子下来,给明姐儿做见面礼,婉容今时不比往日,她素来又是个张扬的,手上戴的东西相对来说是贵重的,大少奶奶坚持不肯受,婉容就道:“我也是喜欢小孩子,见明儿和我寿昌伯家的迎姐儿年纪相仿,看着就喜欢,不过是个镯子罢了,也不值什么,拿着就好。”
大少奶奶只好收了,让明姐儿行礼道谢。
婉容就转头问三少奶奶:“不知道三少奶奶家的公子有几岁了?”
三少奶奶的脸立即有点发白,她嫁进顾家也有好几年了,像只铁公鸡似的,一直没有生,这原是她的心病,府里上下也都很少触她这个,婉容一派天真的问,她又外客,三少奶奶就算不高兴,也不好发作,只能尴尬地笑道:
“我还没生呢。”这种话对于一个嫁到婆家好几年的人来说,实在是一种羞辱,婉容兵不血刃地就杀了个回马枪,把三少奶奶气个半死。
婉清不觉佩服婉容的高段,脑子里正想着要跟老太君怎么说,才能让她解除怀疑……
“五弟妹,你的丫头呢,怎么一个也没看见?”三少奶奶突然大惊小怪地问道。
婉清一听这个就头痛,碧草和豆芽儿昨天也全坐在马车里,如今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她真的很担心啊。
“三妹妹最近总是流年不利,我让她把碧草和豆芽儿留在庵堂里给婉清祈福呢”婉容抢先一步回道。
三少奶奶一听,便将婉清扯了过去,神神秘秘的:“五弟妹啊,我可是听说,外对如今不是很太平,你昨日招呼都没打就去了庵堂,郡主娘娘很生气,”
婉清听了就看着她,三少奶奶难得老脸一红道:“五弟妹,我平日间很少跟妯娌间来往的啊,她们几个都娴我是庶出,没财没势,可我怎么着也是嫁了个正经庶子,屋里没有乱七八糟的人好不好,她们出身后,相公不待见,也不一定就比我过得开心,你说是吧五弟妹。”
婉清听了就直点头,三少奶奶就附在她耳朵边道:“……郡主昨儿个一回来就去了老太君屋里,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还吵了,老太君砸了多宝格子里的一对胭脂马,我听说,闹得很凶呢。”
婉清听得就皱了眉,不管宁华郡主为何与老太君吵,三少奶奶这种幸灾乐祸的样子也让她看着不舒服,俗话说,子不言长辈之过,三少奶奶和自己并不是很熟,关系更是谈不上好,她说这些个,就不怕自己说出去,得罪了郡主么?
这种话,婉清一般是不会答言的,她只是微笑地听着,就想看三少奶奶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果然走近寿安堂时,三少奶奶说道:“我听说,宁华郡主最近身体不太好,老太太有意让她好好休息,把管家钥匙交出来,交给孙儿辈的儿媳管,五弟妹你看,大嫂是寡居,她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的,要教育明姐儿,哪里有时间管家啊,而你呢,五弟总是病病当当的,身边也离不得人,二嫂那人性子太冷了,又是个疏懒的,肯定是不愿意管家的,四弟妹嘛,她是二房的,没得二房还到大房里来管家的道理。”
闹半天,是想自己不要跟她争管家权么?婉容微微一笑道:“三嫂说得是,我光服侍相公一个人,就透不出气来了,莫说还要管着天一大家的杂务,我真会疯了不可,说起来,三嫂倒确实很清闲,又是个精明能干的……”
婉清的话也只说了一半,并没有继续,但意思也表达得差不多了,三少奶奶便两眼放光起来,高兴的直夸婉清,婉清便淡淡地说道:“三嫂啊,听说三哥管着府里的庶务呢,你可知道府里的两架马车都是由谁管着的?”
“是老福田的儿子管着,三妹妹,你问这个作什么?”三少奶奶回答得很快,一看婉清的样子,又恍然大悟道;“啊,五弟妹不说我还忘了,福田叔那儿子平日里就最喜欢赌呢,她不会是又借了你的银子吧。”
“没有,没什么?就是问一问。”昨天碧草和豆芽儿都没有去别院,不然的话,她相信上官夜离会救她们两个出来。
没在别院里,那就只能在马车上,而据上官夜离说,那辆马车早不知了去向,那碧工时和豆芽儿呢?也跟着失踪了吗?
老太君见婉清是婉容亲自送回来的,稍松了一口气,让人给婉容沏了茶,又送了婉容几匹上好的绸缎给她添箱,婉容便坐了一会子,就告辞回去了。
一会子宁华郡主过来请安,一看到婉清也在,不由愣了愣,也没理婉清,上前给老太君请了安后,静静地坐在老太君的下首。
婉清虽然明知是她害了自己,但又拿不出证据来,不能将她如何,只好强忍着,上前给宁华行礼。
宁华淡淡地哼了一声,便端茶喝去了,并不再看婉清,她的表情太过沉稳安静,让婉清一时琢磨不透。
老太君就道:“你这孩子,昨儿个要去庵堂祈福,怎么着也该打声招呼啊,你婆婆昨儿可是急得不行了,以后再不可以这样了啊。”
婉清听得怔住,抬眼看老太君,见老太君对她使眼色,明白老人家是想家和万事兴,让自己低个头呢,便笑道:“倒是孙儿的不是了,也是临时起意的,路上想起相公总是病……心里难受,就去了庵里,一时就忘了要先告诉婆婆了,还望婆婆不要生气就好。”
宁华郡主淡淡地说道:“无事,你不把我这个婆婆放在眼里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我习惯了。下回自己没空的话,记得使个丫头来支会一声也行,也让我回府后好交差,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这个儿媳给拐跑了呢。”
这话就是暗喻老太君了,婉容不由抬了头去看老太君,看她布满细纹的眼睑下,有一圈暗底,昨晚应该太担心,所以没有睡好吧,她心中一暖,乖巧的应了一宁华一声。
正说话间,就见上官子墨捂着一边脸进来了,一见婉清也在,笑嘻嘻地道:“咦,五嫂,昨儿个你没回来,五哥可是急得不行了,差点去寿昌伯府挖地三尺呢。”
婉清听他说话舌头有些打滑,再看他捂着的一半边脸肿得老高,不由好笑,“你五哥哥也是大惊小怪,生怕嫂子我被那狼心狗肺的人给劫持害了,他也真是的,你嫂嫂我,一没财,二没色,劫了我去做什么?要说有点子用,也只是挂了个靖宁侯世子奶奶的身份,除非是有人想对靖宁侯不利,不然,谁会无端的劫我呢?”
宁华郡主听当没听到婉清嘴里的指桑骂槐,仍然很优雅地喝着茶。
上官子墨听了道:“那可不一定,爹爹可是把家里的祖传之宝给了嫂嫂你呢,你如今身价可是百倍,觊觎嫂嫂的人可不少呢。”
说着,便蹦到老主君身边,往她怀里钻,“老祖宗,您看孙儿这牙,可疼死了,那些个太医,来了好几趟了,也没能给孙儿寻点好药来,牙疼得我半边头都扯得痛呢。”
老太君着实宠他,抚着他的头道:“你也是个心急的,太医给你内服的药,你又不耐烦吃,又嘴馋,好辣,如今火气重了,牙疼起来难受了吧。”
上官子墨皱着眉头直哼哼,又两眼亮晶晶地问婉清:“五嫂,听说你粗痛医理,你说我这牙该用些什么药才好?”
婉清听得怔住,她怎么知道要用什么药?眼睛余光就看到宁华郡主正拿眼瞪上官子墨,她不由在心里冷笑,是怕自己弄药害了她的儿子么?她自己心狠手辣,就怕别人也和她一样的阴毒,不过……为什么自己要装圣母啊,昨天,好几次命悬一线,全是拜她所赐……
“其实呢,也可以食疗的,如果是火牙嘛,就多喝几碗鱼腥草药汁,如果是虫牙,那就弄点毒药杀死虫子好了。”婉清漫不经心地说道。
宁华郡主果然大怒,“老五家的,你的心也太毒了吧。”
婉清笑道:“母亲何出此言啊?万事万物都相生相克,就说砒霜吧,少量用着,可以镇痛治病的,毒药用得法子得当,一样也可以治病救人啊。”
上官子墨听了却是点头道:“五嫂说得倒是有理,不过,既然是毒药,自然是不敢用的,五嫂就没有更好的法子了么?”
“嗯,我以前倒是听一个江湖郎中说过,拿夹竹桃的叶子,贴在牙龈红肿的地方,小心些别吞了,连着贴三至五天,再配上内服的清火药,应该管用的,不过,只是听说的,这法子我也没实用过,不知道有效没效,六弟还是不要用的好。”婉清也喝了一口茶,神情淡淡地说道。
“夹竹桃?我怎么没听说过这种东西?咱们府里头有吗?”上官子墨疑惑地问道。
“咱们府里的后山上倒是有几颗,不过太远了些,五弟就好生在家吃药吧,这法子也不知道好不好呢。”婉清说着就向老太君告辞。
上官子墨却道:“那就请五嫂的丫头去帮我采些回来吧,那个叫碧草的丫头呢,我瞧着还挺伶俐的,就让她去吧。”
“她在济庵堂没回来。”婉清挑了眉看上官子墨,她院子里的丫头可不止是碧草和豆芽儿,上官子墨为何非要点了碧草的名呢?
他的眼睛干净而温润,略显稚气的脸上带着无害的笑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