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集《长亭醉晚》 第一章 为君沉醉
“怦！”
一道人影手舞足蹈地自空中掠过，飞过粉墙，喀！喀，几下脆响，压断几根树枝花木，狼狈掉在地下。
云梦秋吓了一跳，敏捷闪开，再错愕看去。
那人挣扎起来时，花墙后传出一阵轰笑。鼓噪声、口哨声大作，乱成一片。
一个尖细的嗓音道：“‘断钩门’钩法精妙，咱们大伙都是很佩服的，没想到轻功更是天下一绝。尤其是现下甘兄这一式‘屁股落地式’，实可称为当世无双了。”
轰笑声更甚。好几人阴阳怪气的道：“‘断钩门’这个名儿，不如改为‘屁股落地断钩门’好了。嘿，诸兄以为如何？”
各人暴笑声间，一个女子气极的尖叫声道：“你们……你们……甘师兄！”从墙后飞奔出来。
听至此处，云梦秋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见地上那年轻人尤自挣扎未起，奔近前去，与那女子一起将他扶起来。
近处看来，年轻人与女子俱相貌端正，衣着朴素，又满脸浑朴忠厚之像，显是涉世未深。
嘻嘻哈哈声，十几个衣衫华美的青年从花墙后转出。一个尖嘴猴腮、长象难过的年轻人哗地挥开手里象牙折扇，故作斯文的摇了几摇，笑咪咪的道：“尝闻维北‘断钩门’十八招‘断钩钩法’素为江湖一绝，今日看来，却闻名不如见面。呵呵，甘兄如此武功，竟也来至慕容府，未免也太过不自量力了！”
这话说出，已是一点余地也不留了。
年轻人气得浑身发抖，吸入一口深气。霍地跨前一步，瞋目大喝道：“暗箭伤人算什么英雄好汉！有胆咱们明枪真刀较量一场。”
女郎一声惊叫，抢前将他拦住。颤声道：“师兄，咱们走吧。忘了师父临终时的吩咐了么？他们人多，你……你不是他们对手的。”大眼内泪花直转，眼看就要掉落下来。
十几个年轻人同时轰笑起来，更有人挤眉弄眼道：“是啊，小子，还是回家去再练上那么几年武功，或者躲在娘们裤裆下作缩头乌龟，那咱们大伙就当真对你无可奈何了。”
这话实是欺人太甚。
年轻人双目内似欲喷火，浑身剧颤，偏口舌木枘，怒之极至，反说不出话来。
云梦秋心情劣极，本不想多管闲事。可旁观到此，不平心大起，再也忍不住道：“喂，别忘了这儿可是慕容府，你们这群家伙想干什么？”
年轻人与女郎一齐感激往他看来。年轻人抢上护在他身前，回头低声道：“谢谢你，小兄弟，这不关你事。快离开这儿吧。”
云梦秋对之大生好感。笑了一笑道：“这位大哥，咱们一起走吧。嘿，那群家伙不敢对我怎么样的。”
心里笃定得很。
只消看那十几个年轻人的打扮，便可知这群小子亦是小妞妞的追求者。自己一身慕容府小厮的装束，他们岂敢动粗，否则万一得罪小妞妞甚或大妞妞，那可什么都完了。
果然，众青年嘎然止笑，一齐愕然往他瞧来。面面相觑，果有些不知所措。
云梦秋瞪了他们一下，压低声音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位大哥还有这位姐姐，咱们走罢。”
双手牵住二人的手，就这么大模大样向外晃去。
身后响起一声干笑。
那貌似猴儿的年轻人干干笑道：“瞧在这位小兄弟面上，这事就这么算了罢。嘿，甘兄不知会在此处多久，错日相见，咱们再好好聊聊。”
云梦秋暗暗好笑。
自己果然没有猜错，这群家伙果是外厉内荏之辈。自己口气不过略微厉害点，就不敢再发横了。
想着适才他们那霸道狂嚣的神气，回头没好气再瞪他一下，道：“这么多废话干么？‘得胜堂’林二少爷与‘费家庄’费大公子都在这儿，又不见谁想去与他们聊聊？”
众年轻人脸色一齐变得难看。旋即眼内射出恼怒之色。偏越发莫测云梦秋高深。讪讪互视。无人接口。
“云郎！”
一个脆生生的娇呼蓦地从侧面传来。
云梦秋一呆，随即脸色大变，叫了声啊哟，一个虎扑，闷头直往花丛里钻去。
一头钻入个香软的怀抱内。
凤楚楚略带委屈的娇声同时在耳边响起道：“人家叫你呢，云郎你没听见吗？”
这下可真是走投无路了。
云梦秋叹了一下，无奈立稳身体，抬头正要说话，突然一下呆住。
一身曳地长裾，香肩处裹着几近长至裾角的披风，在胸前打了个蝴蝶结扣。令得身前这“烟雨楼”三楼主美伦无比，让人魂为之消。
披风外白内红，配着淡黄绣双蝶图案的衫裾，高髦盛装，乌黑闪亮的秀发自在放任的散垂在背后和高挺的酥胸两侧，衬以她白璧无遐的瓜子脸，以及梦幻般朦胧诱人的星眸，那种雍容高雅、国色天香的绝世佳人所独有的天生丽质，不仅众年轻人无不目为之眩，连那“断钩门”的女郎也看呆了眼。
二人面面相对。
凤楚楚凤目内闪着喜悦的光采，笑盈盈的迎视着他惊赞不已的目光，微显娇羞道：“云郎你干嘛，这样看人家。不认得楚楚了吗？”
云梦秋浑身一僵，急急忙忙转开眼神，正不知怎么回答。凤楚楚移步上来，牵起他手，轻盈美妙的转了个圈子。嗲声娇语道：“云郎，人家这身装扮好看吗？”
云梦秋心中猝地一凛。
忆起早先见到她时，这白痴好象并非这身衣着，难道她现下刻意盛装打扮，竟是劳什子什么“女为悦己者容”吗？
再不敢想下去，吱唔道：“很好！唔，很好……”
倏地一怔，一下甩开她手，沉下脸来道：“你来这儿做什么？那姓龙的家伙呢？”
凤楚楚噗地一下笑出来，瞅着他道：“云郎你生气哪！嘻，是否吃醋呢？”
再喜孜孜的依偎过来，柔情似水道：“云郎，咱们那边去好不好。人家有好多话儿想和你说呢。”
云梦秋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里是什么地方，这白痴又或花痴竟然如此目中无人。同时微觉奇怪，几天不见，为何这弱智说出话来，条理清楚了这么多呢？
四下针掉可闻。
一众轻人目光痴迷的盯着凤楚楚，面上无不流露出神移魂离之色。眼神则隐含恐惧，显是认出她是谁了。
尤其那猴儿脸年轻人更是脸色发白，想要溜走，当然不敢。早知道那小家伙就是这“烟雨楼”三楼主的夫郎，刚才为何去开罪他呢？
适时凤楚楚娇声道：“云郎你干么不说话？噢，是否方才他们顶撞了你不高兴呢？楚楚这就去将他们杀了好不好？”
这下云梦秋更气得连火气都没有了。
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道：“楚楚，你定要跟着我是不是？那便来吧。”心里暗恨，也不知倒了什么霉，偏偏被自己撞上这个白痴。
勉强向“断钩门”那对正瞪大着双眼的师兄妹一笑，无精打彩的去了。
凤楚楚甜甜一笑，腰肢轻摇，趋步伴在他身边。
吁气声此起彼伏。看着二人并肩隐入转角处不见。场内各人如释重负，心里齐齐升起异样的感觉。
在江湖传言内，这极具传奇色彩的“烟雨楼”三楼主，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少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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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似锦。
清风吹过，浓馥的幽香迎面扑至，浸心而入。
几株缀满红白花朵的古槐下，云梦秋直视前方，一张脸冷得铁板也似，不言不动。凤楚楚柔顺的婷立他身边，咬着红唇，秀目偷偷看他，想要说话，怯生生的又似不敢。
云梦秋暗暗好笑，知道气氛已然造好了。侧回头来，极力扮出一脸严肃道：“楚楚，我想了很久，现在该是谈谈咱们之间的事的时候了。”
凤楚楚偏着头瞅着他道：“云郎你不快乐吗？人家瞧你脸色很难看呢。”
探手往他面上抚去，深情款款道：“云郎你瘦了哪。是在想楚楚吗？”
云梦秋啼笑皆非，一下拂开她手。怒瞪她一眼道：“我和你谈正事呢，你胡扯到哪儿去了？我问你，无端端来杭州干么？哼，可别骗我只是为了那凤小妞妞的择婿之事。”
凤楚楚嘟起小嘴道：“那么凶干么？一点都不疼人家。哼，早知道你这么恶颜恶色的，人家就不来找你了。”
云梦秋脸色猝地沉下时，又噗地笑出来道：“云郎你是否忌妒哩？嘻，几天来楚楚不去找你，就是想瞧瞧你是否真正欢喜人家，真没想到，你竟真的进来‘梅园’哪。”
云梦秋愕道：“早先你就认出我来了吗？”
凤楚楚媚眼如丝瞟着他道：“人家是你妻子哩，怎会认不出自己夫郎呢？先前我故意与龙飞亲热，瞧着云郎你生气的样儿，心里真是高兴极啦。嘻嘻！”
云梦秋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看着她小女孩般纯甜诱人的笑靥，实在不能相信，这丫头竟然会是个白痴又或花痴。
直觉感到。凤楚楚不象撒谎，竟似真为自己“吃醋”而高兴无比。由此推之，这“烟雨楼”三楼主难道真的欢喜上了自己吗？
见面伊始，他便察觉，凤楚楚对自己实是柔顺无比，神态举止间，更是娇柔婉转，半点不敢拂己意。象极了一个小娇妻。这刻回想，适才她对龙飞的亲热程度，更是远远不能同自己相比。
隐隐觉得，平时里对她呼喝斥骂，这丫头非但不以为忤，反而甘之如饴，欣喜之极。
所为何来呢？
心里暗暗警惕起来。
尝听人言，一般花痴俱是不可以常情理喻，何况自己这娘子还是个杀人如麻又心狠手辣的弱智花痴。刻下笑语嫣然，天晓得她何时会反脸无情呢？
凤楚楚丰突柔绵的身躯贴了近来，吐气若兰般轻声软语道：“云郎你知道吗，从来没人敢象你这样对楚楚的。就连向飞与无言也百般疼惜人家，平日里从未斥责我哩。只有云郎你，一点也不着重人家，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还时不时粗声粗气的骂人家。不过，嘻，楚楚就喜欢你这个样儿呢。”
云梦秋为之哭笑不得，暗骂白痴就是白痴，以为随便几句甜言蜜语，我就会信你吗？
回头过来，凤楚楚正眼波欲滴，秀目内射出万缕深情盯着他，秀艳无俦的俏脸上羞色隐现，娇姿美态，动人无比。
四目交投。
凤楚楚轻颤一下，悄无声息再朝他挤近少许，咬着红唇低声道：“云郎啊，抱着楚楚好吗？”丰满高挺的酥胸紧贴住他背上，呼吸难以察查的急促起来，惊心动魄的红晕从俏脸上迅速曼延至雪白的玉颈处。再延深下去。
芬芳的呼吸一下下喷在脸上，云梦秋立即面红耳赤，感觉到她浮凸柔软的胸脯的如火热力，更是血脉贲张，心内突突乱跳不停。正脸红过耳、无所措手足。
突然间汗流夹背。
忆起那日“凤栖楼”下秘室内与慕容佩君的那一席谈话，大骇下急急往前挣出。怒道：“放了手！喂，你听见没有？死丫头，想要勾引人吗，找别人好了！”
气急败坏斜窜出去，远远立定，再回过身来还要斥骂时，一下呆住。
两泓晶莹透明的清泪自凤楚楚动人的秀目内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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