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太太心知,若不给个答案,君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然要怎么承诺呢,楚景晨亦早就跑了个没影,难道自己还能变个人给她们?
这挖空的脑筋再琢磨,最后却是无奈的只好自己同情自己,这君家便是与她命中不和,真是来一回倒霉一趟。
这哪里是亲家?明明就是冤家!
“亲家老夫人,这是涟儿的事,是我教女无方,可跟晨儿无关。她是清清白白进的你们家,可从来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姑爷和君家的事,这您不能冤枉了她。”一派的“慈母”作风,替那在外的女儿强调。
老夫人却丝毫不见动容,只冷冷的反道:“清清白白?呵,正儿八经的媳妇,如果老实本分,怎么就突然就不见了?你家景涟既然没有嫁进我们府里,那此刻怎么会出现在我们家?汪氏,你这位做母亲的,可是要给咱们君家个明白的解释?”
解释?
怎么解释?
汪氏心里着实慌乱,最后只好避而言其他,“妾身一定会将晨儿寻回来,交还给你们的。”
“交还?”
老夫人冷笑,“你即便肯交,我们府里还真的就要?”
“怎么?难道姑爷他……?”
“别提我们家子浠,你这个岳母欺骗了他那么久,好意思说他是女婿?!”老夫人突然眼神凌厉,话语间没有丝毫松动,叹息道:“这半年来,我们全府被你们娘几个是弄的团团转,如今倒是好意思上门来要人?你这是惦记你家景涟呢,还是替旁人来问的?”
这个旁人,自然是藏匿在楚家的原仲轩。
汪氏顿了片刻,倒是亦没有迟钝到反应不过来的境地,她很是尴尬的站着,真想什么都不顾就离开。可是,现实吗?在心里暗道无奈,早知道进来是这般局面,方才在君家门口就不费那番唇舌,抢着进来怎么办?
此时在对方如此犀利的目光下,她根本没有其他话好说,最后吱唔着错乱答道:“不、不是,我没想替涟儿说话,就是做娘的惦记,想来看看她。”丝毫不敢提及楚景涟和原仲轩。
“我看,是当初你家景涟就不贞了吧?”
君老夫人原是没有证据,随意诓了对方,却不想对方那般慌乱着急的望向自己,当时就反应了过来。原来还真是楚氏女婚前做了见不得人的事,难怪不好嫁过来。这是故意蓄谋送景晨入府?
她越想越深入,不由问道:“我想,你是不是也没想真将景晨给咱们府里?是不是很早就打算让她们换回来,所以一早就不肯说明真相?”
“我、我……”汪氏百口莫辩。心道这老太婆怎么脑子转的这么快,居然什么都被她知晓了?
如此,要闹怎样?
她的沉默,老夫人就知晓自己说的是对的,勃然大怒就重拍了手边桌案,“好你个楚太太,居然早就在算计着我们君家?你若是不满这门婚事。当时说明真相,难道还非得逼着你交个清白的女儿嫁过来?你如此蒙骗在前,算计在后,真当我们君家的人都是傻子吗?!”
“不不不,我怎么敢有这个念想?老夫人您真是误会了。”
汪氏此刻再没有嘴硬,亦不敢再提见景涟的事,完全只好上前讨好逢迎了对方,就希望对方可以顾着亲家的情面息事宁人。可是她给忘了。这亲家的关系,是提醒着对方所受的屈辱和欺瞒,老夫人哪里肯给好脸色瞧?
若说早前还是刻意压抑着恼怒。现在在得知一切后,还真是丝毫收不住,劈头盖脸对着汪氏就是大骂,“我们君家跟你们楚家可做不了亲家,你们家到底有多少个姑娘,我老婆子不清楚亦不想弄明白。不管如何,这亲家的关系算是到了头,等到我家子浠回来,定是要休了楚氏,甭管是哪个。谁都留不得!”
君老夫人气喘嘘嘘,早已忘记了当初答应孙儿的事,楚家人的行为根本就是欺人太甚,指着汪氏就怒道:“你们家的什么景晨还景涟的,我们君家供不起,我这就让人领了你给带回去。这事。别说休妻想闹的如何,就你家女儿那身子,就是个十足的证据,都做了些什么不要脸都勾当,简直是有辱妇德,唉!”
不知怎的,听到君老夫人要她将景涟领回去,汪氏反倒不乐意了。领回去,怎么面对着平城老少,怎么跟自家老爷交代?
她忙上前,哪里还顾得及腿酸还是口渴,就想着哄了对方开心和息怒,“您消消气,这事是我们楚家不对,可我家景晨可真是清清白白跟了姑爷的,这点老夫人不好冤枉了她,否则就太对不住她了。若是姑爷当真不喜欢她,也不会留她在身边这么久,您说是不是?至于涟儿的事,若是闹得大发了,不替咱们楚家,就是对府上的名声也不好。
老夫人,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等无知的妇人计较。您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这事确实是我的错,是我教女无方。可当初,其实嫁过来的就是景晨,跟涟儿没啥关系,她亦算不得背叛姑爷……”
话才说到这儿,汪氏就被对方给瞪了眼,忙改口道:“是是是,涟儿是行为不规矩,可怎么都是事实了,还请老夫看在咱们两府过去都十几年交情的份上,宽容下小妇人。”
虽说订了亲,楚景涟就该是君家大爷的女人,可她的贞操,是在定亲之前就失了的,哪里能真算她的错?
可这样的话,汪氏开不了口说不出去啊,这等事只会越描越黑。她这辈子,在君家面前,算是永远都抬不起头了。
而事实上,方才老夫人脱口而出的“休妻”什么话,亦是气话。虽然她是这么想的,可她的长孙怕是不会同意,这不事情都这样了,还亲自跑出去找她?便是自己逼了他舍弃那个女人,基于孝道他许是会遵从,可就怕这今后都怨着自个。
老夫人只好慢慢平复了心头的杂绪,听着汪氏说的话,不由抬头,“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当真什么事都没发生?汪氏,别怪我是的话说得难听,就你们这样的门第,能给我们家做媳妇已经是了不得、抬高了你们,可如此不知好歹、再三愚弄,想让我们就吃这个哑巴亏?!”
“自然不是,老夫人您别气。”
汪氏亦似乎琢磨出了些什么,对方说话总留着情面,这自然不是看在自家的面子上,那就是还有隐情。既然老夫人知道了真相,那姑爷就不可能不知道,按理说这事关他枕边人,怕是再如何都不可能还能平心静气,可他却急急离开了平城。
这就是说,他许是去寻找楚景晨的?
越发觉得这个想法合理,汪氏就不由端详眼前人的神色,是不是就是因为如此,所以对方才没有早早发难?
到底还是景晨有法子,这勾男人的手段不错啊,如此,自家就不会走投无路。
故而,楚太太想着就弯腰,取过旁边的茶壶替对方满上,然后笑着劝道:“老夫人,我知晓您心里气愤,这是我楚家的不是,可终究亲戚一场,还请您网开一面。这个,我回府就让人去找晨儿,等寻到她交给您处置,如何?虽说这场亲事是个错,可她好歹跟了姑爷段日子,还请您念念旧情,收留她。”
“旧情?”老夫人语调怪异。
闻者就凑近了点头,“是啊,您看,等晨儿回来,若是姑爷喜欢就留在身边,我们楚家绝不要任何名分,便算是赔罪。若是老夫人和姑爷看不上眼,如何安置都由您说了算,可好?”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万无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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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可以不给楚景晨个名分,这自然是好事,亦解去了早前老夫人的担忧。原就觉得府里的大奶奶不可以是那样个不清不白的女子,可终究当初是和楚家结亲。而两府若是都想保全名声,无论是真假新娘还是不守妇道等事都不可公开。
可自家长孙,迷恋着那个女人。若是被他给找到,十有八九就是恢复成原样,让她继续做这里的少奶奶。
老夫人原是想着早一步将人给了结,无声无息的处理了这个事。只要传出死讯,所有的麻烦都迎刃而解,可偏就是人算不如天算,让子浠提前了回府。想保持祖孙俩的和睦,便不能太过违拗着对方的意思,这个恶人就不能再做。
让若是,由楚家出面,让回来的那个女子做妾,岂非什么都可以了?虽说从妻变妾,亦不是很门面,然总比要接受她继续做大奶奶要好很多。且这种事,是娘家人同意了的,到时候即便子浠不愿,可终究是女方的意思。
且毕竟自己已经让了步,他不会不知分寸的。
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老夫人最想看到的是,那个女子不要被自家孙儿寻到,永远消失。若是想要这样的结果,那便是要在子浠找到她前,让她永远不再出现,而最好的法子,就是杀了她!
为了家声,为了子浠,必须这样做!
可对于那个女子,她是丝毫头绪都没有,老夫人想着想着。目光就露在眼前正期盼望着自己的汪氏身上。她微微皱了皱眉,沉吟道:“楚太太,你们家总共就只有一位大姑娘,想必另外个女儿。你家老爷许是不知情吧?”
汪氏滞了滞,没想到她能想到这个层次。
是啊,她家老爷不知道景晨的存在。
难道都不计较名分。都将人随便交给对方处置,如此都不肯松口吗?那君家,到底想要怎么办,难道还非要闹得人尽皆知,或许让自家惹上官司?她忍不住用帕子又抹了抹额上的汗珠,哈着腰就央求道:“亲家老夫人,当初真的是我糊涂。不得已才欺骗了贵府。您想想,当时姑爷身子不好,您急着要办喜事,如若知道涟儿的事,不是反而不吉利吗?”
见对方在听。汪氏说得就越发起劲了,续接道:“您想想,晨儿进府后不久,姑爷身子就好了。回门那日我亦见过他,气色很好,肯定是晨儿她旺了姑爷,是不?她便是没有功劳,也还有苦劳,您就当看在姑爷的份上。不要怪罪我们楚家,好不好?”
她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完全没有料到君家的老夫人会这样难缠,如此不是,那样更不好,到底想怎么处置吗?
“你府上。可有派人去寻找景晨?”
“有,老夫人放心,找到了自然会交给您处置。”以为对方松动,楚氏越发积极,“她是我的女儿,消失不见,自然是要找回来的。何况,怎么都是伺候过姑爷的人,生死必然是由您定夺的。”
从君老夫人的神色中,她似乎发现了什么。
“你既然是她的母亲,必然是少不了疼爱,若是说我们君家容不得她,可也容不得她流露在外,楚太太说怎么办好?”
果然还是对景晨有兴趣……
汪氏听出对方的意思,继续恭维道:“她进了君家的门,便不再是楚家的人了。”
“亲家太太既然这么说了,便要劳烦你努力找到她了。”老夫人端起对方斟的茶水抿了口,冷笑道:“看见她,我就难免会想到我们君家是个笑话,是你们楚家造成的笑话!”
“我明白,那我们楚家?”
“主角都不在了,我们府跟你们楚家还能有什么关系?”
这是要将一切归结于原点的意思,楚家和君家的亲事从来不存在过,没有君楚氏,就是路归路桥归桥。汪氏听得大喜,连忙感激的保证道:“老夫人您放心,这事定不会再让您操心,我一定会处理好的。”
“嗯。”
老夫人终于满意的颔首,见对方依旧吱唔着,便明白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