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名已经黑线满头了,一大把年纪了,脑子居然这么好用记得住这么多点心名字,还都是他做过的。老顽童一个,比孩子还贪吃。
“行了行了,您老吃得完么,放久了可是不好吃了。放心答应了给您做就给您做,不过没有那么多,以后时间长着呢。现在呢,麻烦您老人家帮忙找人去请个大夫回来救人啦。”
好不容易把福伯打发走,一回头就对上两张阴沉沉的俏脸,卫名嘿嘿一笑,摸摸鼻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碧柳和泷烟叹口气,任命的出去打水,她们家公子就是心肠软,捡了一院子的猫猫狗狗不算,这次居然捡了个大活人回来,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不过算了,都说好人有好报,神明在上看着,这么善良的公子,老天会保佑他平平安安,幸福快乐的。
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那张猪头脸,卫名自言自语的嘀咕:“为了你呀,我不但跟人打架,还被福伯勒索,碧柳和泷烟埋怨,你最好身份简单点,要不我可就闯大祸了。”
正好司竹打了水,把他拖回了卫名自己的屋子换衣梳洗。脸上的淤青只淡淡的一小块儿,真正严重的几块淤青在腹部和背部,换衣服的时候卫名把司竹赶了出去自己稍稍检查了一下。但不是什么大伤,只是看着吓人,已经紫的有些发黑了,这细皮能肉的,轻轻一碰就一块青紫,哪经得起拳打脚踢。背上的伤看不见,但他知道绝对也轻不了,疼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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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啧!真禁打,右腿断了,肋骨也断了两根,身上的皮外伤就更不用说了。连来看诊的大夫都啧啧称奇,说这人身子骨硬实,这么重的伤到他身上倒也没什么大碍,好好休养就得了。
看着倚在床上狼吞虎咽喝粥扒菜的人,卫名心里也不由得担心起来,那些伤也就是看似吓人而已,碰巧遇上他被打,还是丞相府的人,而且丞相公子又认识他,难不成真的是丞相的一个套?也不对啊,丞相怎么就知道自己昨天会出门,并且经过那条街?即使知道了,又怎么敢肯定自己就会出手相救带回王府?想不通啊想不通,卫名在一边神经兮兮的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又皱眉凝思,完全没有发现那人已经吃完了东西,正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你长得真好看,俺还没吃饱。”声如洪钟,倒是一点也不像一个有伤在身而且没吃饱的人。
卫名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他说了句什么的时候,“扑哧”一声笑出来,这人倒有趣,知道有求于人,之前先夸赞夸赞,这样才好说话嘛。
看他健壮的体格和可怜巴巴的样子,卫名不忍心又给他添了碗粥,递过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俺叫狗子。”
狗子?还真像古代人会起的名字。
“你家在哪。”
“在离城里很远的六里屯。”
“六里屯在哪儿?”
“恩……就在六里屯啊。”
“……那你怎么会在城里啊。”
“俺是来城里做工的,可是这么久都没人肯要俺。”
“俺还没有饱。”
卫名结果他的碗:“你身上有伤,而且饿了好几天没吃,不能吃太饱,先忍忍吧。”
门突然被人推开,楚寒情走进来,看了看还半躺在床上的人,走到卫名身边,抱住他问道:“名儿,这就是你昨天带回来的人?”
“恩。”卫名过去扶狗子躺下,“你先歇着吧,有事就叫司竹。”然后拉了楚寒情回房。
“名儿昨天干什么了?”捏住他的下巴,楚寒情盯着卫名嘴角那淡淡的淤青一脸的不悦。
卫名嘿嘿笑:“恩……跟人打了一架,顺便救回来一个大块头。”
“打架?!”楚寒情一直低沉平淡的声音,竟然拔高了一个调,吓得卫名一个寒噤,缩了缩脖子。
“你居然敢出去打架,名儿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跟什么人打的架。”
“丞相公子的人。”
“他?你没事招惹他干什么。”
“我没有啊,是他不对,搞什么群殴,我如果不出手阻拦的话,狗子说不定就被他们打死了。而且,那个什么丞相公子居然还想……还想非礼我!”
楚寒情眯起眼睛,身上的寒气儿冒的都能看的见,“他想非、礼、你?!”一个字一个字几乎是嚼碎了再吐出来的。
“好了好了,反正我也教训他了。对了王爷,那个狗子你先派人好好查查他的身份吧。”
“怎么,你想把人留下来?”
卫名对手指:“对啊,虽然防人之心不可无,但是万一他真的是无处可去无依无靠的,就这么把他送出去不是把人往绝路上赶么。就算他的身份真的有古怪,我们平时小心防着点就行了,最起码让他把伤养好再走。”
楚寒情叹口气,把卫名搂进怀里:“名儿,你心太软了,将来会吃亏的。”
“哦,不会的,我会注意。”
“啊,你干什么!”趁卫名不备,楚寒情一把横抱起他放到床上就去扒他的衣服,卫名则紧紧地揪紧了衣襟往床角缩。
楚寒情把他拖回来继续扒:“身上肯定有伤瞒着碧柳和泷烟,也没好好擦药吧。”
卫名不动了,老老实实的让楚寒情脱了上衣。白嫩的背上触目惊心的淤青狠狠刺伤了楚寒情的眼,楚寒情拧了眉,冲外面吼:“司竹,去福伯那儿拿一罐碧玉膏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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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名的伤在楚寒情小心翼翼的揉搓下和未名龇牙咧嘴的喊疼声里渐渐化瘀,狗子的伤也在慢慢痊愈,楚寒情也派人查了狗子的身份,没发现古怪便也任由其留在了未名居。
日子看似平静,只是朝堂上不太安宁,丞相和摄政王最近像是吃错了药,明显的火药味,呛得人心惶惶。
虽然讨厌丞相,卫名倒也不想主动去招惹他,留给楚寒情对付绰绰有余。但是最终让卫名下定决心与丞相撕破脸,彻底反目的事情却是那日看到楚寒情一身是血的回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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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反目(2)
福伯气喘吁吁地跑到未名居的时候,卫名正在逗球球玩儿。
“名名……快……快……王爷他……”
“福伯伯,怎么跑的喘成这样,先进来喝杯茶歇一会儿,这么大年纪了,万一摔着了怎么办。”
抓住卫名的胳膊,福伯换了口气:“快,王爷受伤了,被人送回了墨渊阁,你……”
还没有说完就见卫名扔了还抱在臂弯里的球球,拔腿就冲出了门外。
球球被猝不及防的扔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四脚着地的趴住不动,“嗷嗷————”球球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极其不满兼委屈的嚎几声。主人今天怎么了?
福伯看了看球球摇了摇头,还从来没有看见过名名那种失态的样子,这小家伙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是云淡风轻,处变不惊,看来这次是真的慌了。
一路上,卫名只觉得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就知道一味的往前跑,等他停下来的时候,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居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要去干什么。
粗重的喘息着,卫名拍着自己的脑袋拼命地让自己冷静下来,才想起来,自己本是要去墨渊阁的,谁知竟然迷了路,都怪自己平时只窝在未名居,现在居然不知道楚寒情原本住的墨渊阁在哪里。
无头苍蝇似地乱转一气,卫名急的差点哭出来,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家丁,卫名立马冲上去狠狠揪住人家的衣襟逼问:“说!墨渊阁在哪里!”
家丁被卫名狰狞的表情吓得发抖,颤巍巍的指了个方向,“那……那边……再……”没等说完卫名就跑远了,留下家丁一人在风中飘摇。
可谁知,一会儿后卫名又风风火火的冲回来,拎住家丁的衣襟就走,“带路,腿脚快点!”
气喘吁吁地赶到墨渊阁,就看到进进出出的侍女们端着水盆和伤药忙忙碌碌,神色慌张,盆里的水鲜红一片。
扔下还抓在手里的家丁,卫名让开推门而出的侍女进了墨渊阁。
屋里围了一圈的大夫,楚寒情斜靠在床柱上,赤裸了上身,脸色苍白,紧闭双眼。
上次给他把脉的徐老大夫,正一脸凝重的给楚寒情清洗伤口,屋里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儿,让卫名的脸也不由白了几分。
僵着身体,卫名走到床边,张了张嘴竟然发现自己嗓音沙哑的厉害:“徐大夫,王爷他……”
没等徐老大夫回话,倒是楚寒情张开了眼睛,看见卫名,微不可见的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笑:“名儿,先出去吧,没什么大碍,等包扎好了再进来。”
还能睁开眼,还能和他说话,还能看见那张扑克脸上细微的笑,真好……。卫名吊着的一颗心顿时安分了许多。
坚定地摇了摇头,卫名抿着唇看向徐老大夫。
徐老大夫正在给楚寒情上药,看了看卫名惨白的脸色也安慰道:“没事的,伤口虽然深,但不是致命的,血流的多了点,王爷的身子骨好,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待会儿老夫再开几副补血的方子,多注意修养就行了。”
一颗心落回原处,卫名接过徐老大夫手里的要和准备包扎用的白布,说道:“让我来吧。”
徐老大夫显然是不大相信卫名:“这个……你……。”
“徐太医,让名儿来吧,你和他们都先下去吧。”
卫名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原来是太医,早该想到了,给楚寒情治伤的会是街头的赤脚医生不成,自己还真是占了不少光啊。
徐太医带领众人退下后,卫名在床边坐下来探头去看楚寒情的伤,不禁倒抽了一口气。
极长的一道伤口,从右肩直到背部中央,贯穿了大半个背部,伤口深可见骨,皮肉狰狞的外翻着。好在上了药,已经不流血了。
卫名的手抖了抖,始终不敢触摸上那道伤口,深深吸了几口气,卫名定下了心神小心翼翼的包扎伤口。
白色的布条一圈一圈的缠起来渐渐遮起了狰狞的伤口,卫名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唇才控制住自己的手不发抖。一滴水珠倏地坠落,似是抛砖引玉般的,越来越多的水滴滚落,跌进被褥里,悄无声息,只氤氲出一片的深深浅浅。
好不容易包扎完,卫名颤抖的吐出一口气,坐在床榻上一动不动,只紧紧揪住布条打结后垂下来的部分,一声也不吭。
楚寒情叹口气,“名儿,不要怕。”说着就要转过身来,不料牵动伤口,“嘶——”的倒抽了一口气,僵住身体。
卫名慌慌张张的站起来,喊道:“别动。”
一路狂奔过来的疲累加上看到楚寒情背上伤口时的心痛在包扎完伤口知道他没事的时候,松了心里硬撑下的一口气后,瞬间爆发了出来,卫名脚一软,跌坐到床前的脚踏上。身上的力气像是瞬间被抽空了,卫名苦笑着撑起最后一丝力气,坐着挪到楚寒情面前,坐到了他的脚边。
“名儿,怎么了?!”
“嘘——别动,让我靠一会儿。”
闭上眼睛,卫名伸出手紧紧抱住了楚寒情劲瘦结实的腰。
一只手抬起了卫名的下巴,卫名顺势望上去,眼角还红着,一双漂亮的眼睛水汽迷蒙。
楚寒情的心微微抽疼起来,皱起了眉,伸出手指拭去卫名一滴挂在眼角的眼泪。
“名儿,不要哭,过来。”
担心他挣裂伤口,卫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顺着楚寒情的劲道站起来坐到他身边。
楚寒情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