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神中,仿佛看到有人给他端上一碗冒着热气的皮蛋瘦肉粥,还有一叠清香的金丝卷,又来了,这莫名其妙该死的幻觉!
彻底失了胃口,楚寒情扔下只咬了一口的点心,端起了茶杯。
“怎么了,不合胃口?”
“没什么,吃不下。我想静一静,悠然你让我自己待一会儿。”
“……好……”
出了房门,悠然脸上乖顺的表情瞬即一片狰狞,都这样了,居然还不鞥彻底忘掉他……
本来打算要走的卫名突然改变了主意,不走了。没过几天就找上楚寒情,说想去玄夜的墓前看看。
“玄夜?卫名公子不会告诉本王,你还认识本王的影卫吧。”
“本王的影卫一向是如影随形,没道理卫名公子与本王的影卫相熟,却与本王素未谋面。”
楚寒情只是失忆,不是变傻,依旧是只修炼成精的狐狸,轻轻松松的问住了卫名,卫名尴尬的撇过脸:“机缘巧合而已,在下真的与王爷没有见过。”
楚寒情也没有再为难他,只是亲自带了卫名去玄夜的墓前。
人不多,只有四个,楚寒情,卫名,穆天凌还有悠然。
玄夜的墓地风水很好,周围绿树葱茏,鸟语花香,墓碑上却只有简单的“玄夜之墓”几个字。
卫名跪倒墓前,伸手抚摸那块简单的墓碑,指尖细细划过每一道比划,动作轻柔的像是情人间的爱抚。
“王爷,”与手上的动作截然相反的,卫名的声音突然变得冷淡且坚决:“我要开棺!”
话一说完,连穆天凌都吃了一惊。
“名儿,你……”
“我要开棺。”
“卫名公子想必是搞错了,玄夜虽然是影卫,但与本王一起长大,本王当他是兄弟,不然按照惯例影卫是不可能会有明立的墓,现在公子居然想开他的坟!”
“王爷不是失忆了吗,为什么还会记得玄夜是你的兄弟,是你的影卫。”
“本王只是丢失了一部分的记忆而已,自己从小到大的兄弟怎么可能随便就忘了。”
卫名的神色变了变:“那……薛轻尘薛将军呢?”
“连轻尘你都认识?不过轻尘现在不在,去了边疆驻守。”
卫名摇了摇头,不知道是想说他不认识薛轻尘,还是表示惋惜。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即使他已经……已经腐烂的只剩骨头,我也要看一眼!”
卫名的态度很坚决,悠然暗地里握紧了手掌,难不成他察觉到了什么?
“玄夜不在,这只是一个衣冠冢而已。”
良久,楚寒情才开了口。而卫名听了这句话以后,豁然抬头,眼睛瞬间亮的让人不敢正视。就像是溺水的人,突然有了依附,即使是一根稻草,也要紧紧的抓住。
“真的?玄夜真的没死?!”
卫名甚至激动地上前抓紧了楚寒情的肩膀。
“我没说玄夜没死,只是找不回他的尸体而已。”
“什么叫找不回尸体,没找到尸体,就代表玄夜还没死。”
“不可能,玄夜是在我眼前被人一剑穿心,不可能还有生还的机会,至于尸体,是落到悬崖下了,尸骨无存。”
穆天凌上前拉开卫名:“名儿,你冷静一点。”
“不会错的,一定不会错的,玄夜没死,玄夜他还活着!”
“卫名公子似乎是与玄夜交情很深。”
“不是交情深,玄夜是我的爱人。”
穆天凌心里尖锐的疼,楚寒情心里百味陈杂。
他是玄夜的爱人,不是穆天凌的,玄夜又死了……
卫名好不容易平复下自己激动的情绪,回身对着楚寒情笑笑:“刚才在下失礼了,还望王爷见谅,还有要多谢王爷。”
楚寒情及其的不喜欢看到卫名因为别的男人而激动到情绪失控:“卫名公子客气了,玄夜死了这件事是事实,即使是没有找到尸体也改变不了。作为玄夜的主子和兄弟,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王爷失忆倒是蹊跷,为什么不但记得大部分的事,连玄夜怎么死的也记得。那可否请王爷告知,王爷失踪的那段时间是在哪里,又是什么人所为。”
卫名并没有被喜悦冲昏头脑,敏感的觉察到楚寒情话语间的纰漏,一改以往温和的态度,变得甚是咄咄逼人。
“恩……”楚寒情努力的回忆,想要回答卫名的问题,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头疼的快要炸开,不禁伸手捂住了额头闷哼。
“寒!”|
悠然惊慌失措的冲到楚寒情身边扶住他:“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
“卫名公子何苦如此步步紧逼,寒的确是不记得,这一点在寒刚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确诊了。寒的记忆有些混乱,受不得刺激,他身体不舒服,我们先告辞了,二位请便。”
悠然扶着楚寒情离开后,卫名深深吸了口气,连空气里都带着清爽香甜的滋味,玄夜没有死,楚寒情也失忆的古怪,看来又有得忙了。
转头看见穆天凌,垂着头一脸落寞。
卫名走过去抱住他:“穆天凌,谢谢你。”
“名儿,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好。”
“在找到玄夜之前,让我陪着你。”
“好。”
“名儿,我不喜欢你叫我‘穆天凌’。”
“那叫什么。”
“叫我‘天凌’,凌也行。”
卫名只是停顿了一小会儿:“天凌。”
穆天凌抱紧了卫名,心里不知是苦还是甜:名儿,我不想要你的感谢。如果你知道我刚才一闪而过的卑劣念头,是不是会很坚决的离开我。我刚才,真的希望,如果玄夜就那么死了,该有多好。
璇玑卷 第37章 哪种方式可以让你更痛
依旧是一室昏暗,淡淡的月光从窗棂中穿过,斑斑驳驳的照射在窗前唯一的椅子上,今天那鹅黄衣衫本来柔和的反光里杂夹了一丝阴冷。
悠然指尖把玩着一柄尖利的匕首,其灵活度让人咋舌。相信看见的人都不会相信,坐在椅子上一脸冷酷的人就是白日里见得那个乖顺妩媚的男子。
“站起来。”没有声息,只有空气微微的流动。
悠然指尖把玩的匕首倏然停下,留下一道明亮犀利的光芒。
“过来,到我身边来。”
空气再次激起轻微的波动,清浅月光渐渐映出一个挺拔的身影,一张俊逸的脸和一双没有光彩的眼睛。
在匕首上虚划的手指顿了顿,锋利的刀锋瞬间刺入皮肤。
“嘶——”悠然轻声吸气,对着月光看指尖渗出的血滴。舌尖轻扫,将那殷红的血珠卷入口中,悠然笑得异常妩媚。
“亲爱的,你说如果有人惹我生气了,你要怎么办。”
“杀。”
“杀了他啊,恩……不解气。我现在很生气很生气,非常生气怎么办。”
“杀。”
指尖再次渗出的血在黑衣人脸上划下一道艳丽而诡异的曲线,悠然捏住了黑衣人的下巴:“好孩子,除了杀还有别的么?”
“杀。”
“啧啧,玄夜呀玄夜,你可真死板,真不知道除了这张脸,他还看上了你哪里,居然那么死心塌地。”
黑衣人垂着眼,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悠然无趣的松开手,换用匕首在玄夜脸上比划。从眉骨划过脸颊,下巴,停留在脖子上的颈动脉上。
黑衣人的脸上依旧没有一丝的动容。
悠然微微眯起眼:“玄夜,我告诉我,如果想让一个人痛苦的话,就是毁了他最在乎的东西。”
“你说,他现在最在乎的是什么呢?”
“好孩子,匕首自己拿好。”|
双眼无神的玄夜机械的接过悠然手里的匕首,丝毫不抵抗。
悠然向后仰进椅子里,斜着眼睛看向握着匕首的玄夜,月光斑驳的洒在他脸上,明灭不定。
“乖孩子,如果我想让你把这把匕首刺进你自己的胸口里,你要怎么办。”
没有感情,不会思考,玄夜只是听从命令的举起手里的匕首刺向自己胸口。
匕首没有一丝犹豫的刺向胸口,却在划破衣襟的瞬间被两根纤细的手指夹住。悠然轻轻松松的拦住那柄匕首,对着玄夜幽幽一笑:“乖,我刚才开玩笑的,匕首松开。”
收回了匕首,悠然顺手一扔,只听钝钝的一声“噗”,匕首稳稳当当的嵌进墙里,直至刀柄。
“好孩子,我改主意了。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他更痛苦,那就是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自己却无能为力……哈哈……亲爱的,你可以回去休息了,过几天有你累的。”
“是。”
伸手把窗户推开,悠然无声的笑起来,越笑越开心,越笑越激动,没有声息的狂笑,令人毛骨悚然。
暗淡的月光下,悠然的脸上泪痕清晰。|
缓缓趴到桌子上,悠然低低的呢喃:“疯了,我疯了,早就疯了……”
你一直都比我优秀,但我明明不比你差……一步错步步错,我们谁都回不了头了,我也不想回。即使是下地狱,我也拖着你一起下!
亲眼看着他死在你面前,和亲眼看着自己死在他手里,哪种方式可以让你更痛呢?还是说……两种一起?
放心,我不会让你觉得安慰,因为啊,你不会和他一起死。
失而复得的心情好的让人轻飘飘的,虽然还没有找到玄夜,但卫名几乎肯定,玄夜还活着!而且知道,谁会知道玄夜的下落。
并没有再出动夜鹰的人去调查搜索,卫名只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想了几天,和悠然撞上这一点是必须的。
悠然有太多的匪夷所思的地方,卫名虽然肯定,却不敢深究。因为他在害怕,害怕一旦彻底挖出来悠然的身份,自己就会万劫不复。那个人似乎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虽然现在的他已不是本尊了,但他还是要承载这个身体的过去,现在甚至是将来。
不喜欢雾里看花,那种遮遮掩掩看不真切的感觉让他烦躁,卫名干脆直接去了未名居。有些事情既然自己找不出头绪,不如直截了当的摊牌。
卫名去的时间巧也不巧,悠然和楚寒情发生了点小摩擦,楚寒情刚走,悠然拽着个软垫泄愤。
卫名进去的时候,那个可怜的软垫已经被悠然撕的支离破碎,棉絮乱飞,悠然正咬牙切齿的盯着未名居的摆设,恨不得能从眼里喷出一把火,把周围烧个干净。
“你居然也有这么温和的时候。”
悠然回头看见正往里走的卫名:“哼,讽刺我?”
卫名挑眉默认:“我以为你心情不好的话会砸了这里,没想到只是摔打了一只小小的软垫而已。”
悠然怒火更甚,刚才他就是因为未名居里的布局才和楚寒情闹起来。
他不喜欢这里的布置,到处都有眼前这个人的气息,曾经多次和楚寒情提出来要改一下,都被楚寒情一口否定,今天更是没得商量,甚至还带了怒气。
卫名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什么都没变:“你住这种地方不嫌简陋?”
悠然一口气堵在胸口,皮笑肉不笑道:“哪里,卫名公子好眼光,这里舒服的很。”
“那就好。”|
“我们之间好像没有好到可以让你来串门儿聊天的地步吧。”
“我以为,我们关系应该很深的。”
“深和好是两码事。”
“玄夜在哪里。”
悠然突然觉得刚才还堵在自己胸口的那口恶气瞬间就没了,身心舒畅,痛快的不得了:“我怎么知道。”
“明人不说暗话,现在你再给我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