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各种原因,诸如打架斗殴这都是最最正常的,其余还有什么抢了相好、偷了他家两只鸡、不小心撞了下、偷了钱袋等等都也很正常,最诡异的是有一对二缺一时不知道想什么,竟指证对方偷了他的肚兜,乐翻了一堂的衙役。
颜玉瑶和碧儿对视一眼:这就是大皇子的手下?未免太那个什么了吧?
李云峰和众人在屏风后面开着前边儿的各种搞笑,笑得很乐呵。
“不错不错,连哈老三哈老四都来了。”很明显,李云峰对来的这些人确实很满意。拍拍手把栗子壳丢在一边,站起身施施然往牢里会朋友去了。
几日之后,阿喜腿上的伤好的七七八八(当然,是她自己说的,至于到底好了多少却是不得而知咯,令狐公子向来是惯于强忍的),众人便要启程回长安。颜、霍等人还有些担心路上的安全问题,李云峰却只叫他们放心。
吩咐了车马——霍雨梧、颜玉瑶自不说,就是令狐喜也没出过远门,对路上这些门门道道一概不知,少不得李云峰自己多过问两句,好在他之前素来惯于独行,对这些也不陌生。绕到后院,就有小厮打扮的人跟着到了僻静处回话。
“都妥当了?”他轻声淡问。
“请主子放心,埋伏在县城外面的五十六人以及化装入城的十二人均被格杀。”这小厮面相看上去极老实憨厚,带着几分乡下人怯生生的懦弱感,谁又能知道他谈起上百人的性命就像提起端掉一个蚂蚁窝一般呢?
“回京这一路不比之前几日,必要妥当,京中事务有二老负责,不需传递给我,只全力护卫吧。”
“是。”
略略数言,言罢两人各自分开不提。
是夜,众人各自早早歇了,为明日赶路积蓄精神。
“当当当。”站在屋前,虽是和令狐喜合住,如今李云峰却是规矩的不行,就怕唐突冲撞这位令狐“公子”。
“请进。”
“吱嘎——”
得了话儿才推门进了屋子,果然屋内并无人影,床帏却是已然放下。
自知道了阿喜是女儿身,李云峰反倒没了先前那些别扭劲儿。令狐喜已非家中几代单传的独苗儿,他是正正经经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怕个什么劲儿?且观阿喜对自己也绝非没有情义,无非是她家欺君之事不好处理,这个自然要他这个男人来解决,倒不是什么多烦心的事儿。于是,轻轻松松地边换衣服边闲聊。
“阿喜,明日你自坐马车,不要再骑马了。”若不是前两日见她走路姿势怪异,李云峰还不知道令狐喜伤了腿,如何肯再让她骑马回京?
“无需如此,倒显得我多金贵。”
“怕什么?你本就是世家子,金贵点也正常。”李云峰脱了外袍,“你且放一百二十个心,必不让你觉得尴尬,我和子谦自是要陪你同乘马车的。”
回程路上,众人虽有护卫,却也并不托大,扮作了商户人家,置办了不少货物,连人带物凑成个二三十辆车子的车队,浩浩荡荡上了官道。
且不说颜玉瑶和碧儿自坐一车如何打发晨光,这边厢三人窝在车内却是实实在在的一点儿不闷。李云峰不说了,他的舅父师父一文一武,从小悉心教养腹中自有丘壑;阿喜五岁习书,七岁习武,拜长安有名的大儒松溪先生学习七载,又入国子监三年,若非一定要接任官媒之职,便是考个秀才进士也未不可得;便就是霍雨梧,虽略输文采,却是于杂学上颇有些研究的,又性喜游记食谱,谈天时也能侃侃而谈。三人时常聊着聊着就忘了时间,必定要随从们来提醒。
“再行五十里就到明德门,往东行五里路有个村子,我以前有去说过亲事并不陌生,就在这里停下吧。”令狐喜挑起帘子看了看,回头对李云峰说到。
男人虽不舍,但这也是他们定好的计划,倒不好多说,只用扇子点了点一旁放着的包裹,“带着包裹,略住几日便进城,我让老七给你留半车货,回去了也有个说头。”
令狐喜自是点头,又忍不住叮嘱:“朝廷里风起云涌,你自己多加留心。”
“放心,此番回来,必不与往日相同。”
的确是不与往日同,李云峰大摇大摆从城门进去直接去了皇宫,大变活人一般出现在皇帝面前,搞得皇帝是三分喜来七分忧。他一改往日里不与人多为难的作风,雷厉风行地先从龙武卫开刀,再到徐州地方官,再到朝中和徐州府尹有关系的势力,下了狠手削了一批。
当然,作为一个就不在朝廷的皇子,想要这般大动作,岂能绕过皇帝?只是朝野上下都知道大皇子回来后屏退所有人和皇帝密谈了两个时辰,出来后皇帝就对大皇子的所有做法保持默许态度。
不少原本夹在秦丁两党之间的中间派和两党中不甚坚定的骑墙派便动了心思:眼见着皇帝是又宠起了大皇子,这位可比剩下两位皇子还名正言顺——元后嫡长子,看着也比二、三皇子显得沉稳。
于是,多年沉寂的裕王府热闹起来。
令狐家。
带着半车泰安土仪,令狐喜在李云峰一行人回京三天后才慢悠悠地回了府,进门先洗漱更衣不提,待到坐在大厅中,自然是要分一分带回来的礼物。
大娘、娘亲、大姐二姐三姐、大姐夫二姐夫三姐夫、奶娘、管家……个人是什么多少都有常例,照例做了便是,只今日三个姐夫不似往常叽叽喳喳兴高采烈或者互相嫉妒对方得了什么,反倒是支支吾吾地草草谢了便要退走。
阿喜觉得有些奇怪,叫住问了几句,就见三人更是慌乱,这么着倒让令狐喜断定三人必定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打发了女眷,一番逼问,三个司佐姐夫扛不住跪下来承认了自己打马吊的时候故意输给屈仁,结果输了三千两银子。
令狐喜闻听三人为了保住官位不是思考如何好好做事,反而是要挖空心思地巴结那个让他丢了官职的屈仁,还为此输了三千两银子,又气又痛又无奈。
不求三位入赘的姐夫能够为令狐家做出什么贡献,能为令狐家赢得什么尊荣,他这么多年,只求三个姐夫能够不拖他的后腿,不要给他惹出什么烂摊子。
只不过,这么多年了,他也知道这个愿望是很难达成,又将底线下调到“不要惹出伤筋动骨的大事”,看来三个姐夫还真是把这一点贯彻的很好呢!
“阿喜,你一定要救救我们啊,不给银子我们的官职铁定不保,屈仁还会拉我们去衙门里啊!”程司佐拱手晃动,苦着脸道。
“对啊对啊,他就是长安城令尹,一定会让我们吃尽苦头的!”
“阿喜你看在你三个姐姐的份儿上帮帮我们吧!”
“好了!”
眼看三人越发不堪,竟至要下跪叩首求救,令狐喜怎能还忍耐得住?一拍桌子站起身喝住三人,本欲斥责几句,一看三人涕泗横流、可怜巴巴的脸,顿时胸中那股子气闷得不知道怎么发散出来。
“罢了,你们去吧,三千两银子,我给!但是,明日你们须得辞去司佐一职,勿要再在功名场上为我令狐家揽祸了!”一甩袖子,他背对三人,不耐烦理会三人的哭天抢地。
家变
“阿喜啊,这可怎么能行!本来他们输了钱就是一大笔支出了,再不做事家里岂不是还得要白养着他们?”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了,大娘二娘奶娘走了进来,当先走着的却是二娘,也就是阿喜的娘亲,刚才发言的也是她。
“娘亲!”阿喜微微有些头疼,自家娘亲什么都好,就是眼界略浅了些。再看后头跟着的大娘,大娘果然就是一脸忧色,想来是明白自己的做法的。
“大娘,娘亲,儿子这么做也是不得已。如今儿子已经不在衙门里,三位姐夫……”话在嘴里转了三转,“行事略有鲁莽之处,以前儿子是衙门的主官还罢了,而今儿子赋闲在家,屈仁虎视眈眈,若再在衙门里挡着屈仁一派的路,说不得就要有祸事临头。况且家中不是养不起,没得让三位姐夫低三下四地巴结屈仁。”这最后一句话,却也是真心。
三个姐夫没本事,他知道,不然人家也不会做他们家的上门女婿了。既没本事又想要抱住现在的位子,自然就要钻营了。只不过,这三个姐夫便是连钻营也做得不如别人好——最起码是没有原天霸好,又何苦在衙门里仰人鼻息呢?
“阿喜,你说的很有道理,只不过二娘所虑也不错,虽则我令狐家还有田产铺子,但你们四人都不做官,没个正经营生做着也不是事儿啊。好好的儿郎在家困久了就会废了。”大夫人皱眉说道,还有一句话她没说:若是四人都离开了官场,如何来重振令狐家的声威呢?
“大娘,你放心吧,儿子已有计较。”阿喜在回来的路上已经仔细地思量过了以后要走的路。李云峰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他和霍雨梧,他回京之后朝廷必然要有动作,最近一段时间最好离朝廷越远越好。令狐家五代单传,世袭官媒,什么同年、姻亲少得可怜,在朝中本就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边缘分子,如今自然是更要远远离了开去方是最佳。所以就算是没有欠债一事,他也会找机会让三个姐夫辞官的。
不走朝廷正统门路,便要走民间声望这条路了。阿喜准备也开一家冰人馆,但并不是要和一线牵抢生意。一线牵虽然也为官家子保媒拉纤,但其实主要是凭借连百合和全家福的一品媒身份,对于官宦人家的人脉关系、各世家好恶、子弟脾性都并不甚了解,所以大部分还是走平民路线,为老百姓保媒。
想他令狐喜,外有“冰人世家”的称号可以依仗,内则有自己担任官媒五年兢兢业业的好官声为凭借,若是专为官宦人家说亲,那么结亲的两家能请到他的自然面上有光,想来生意不会太差。这么一来,也能把三个姐夫拘在他身边,他时时看着,再教一教,想来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除此之外,令狐喜还隐隐有一个不能说的想法——若能凭借冰人的身份和各家有些来往交际,对各家子嗣更加了解,也许也能帮到李云峰。
拿定了主意,令狐喜先罚三个姐夫在祠堂跪一个时辰,自己好说歹说哄好了娘亲,便找管家拿了账本,看怎么挪出三千两现银来好早早还了屈仁的账,省得夜长梦多又横生枝节。
算来算去,家里现银还缺几百两——毕竟令狐家也不是什么大富贵的世家,惯来是清流,加上阿喜的老爹令狐珣又是个一门心思钻研男女婚配之事、不会经营的,在老爹在世期间倒把家里铺子搞倒了三间。
“福伯,把我书房里的‘松鹤延年’先拿去当了吧,不给六百两银子不要出手。”令狐喜想了想,让管家把令狐珣早年无意购得、后来传给他的一块黄田拿去典当了。
“少爷,恕老奴说句僭越的话,您为了三位姑爷这般着实不值当。要老奴说,让三位姑爷吃点苦头倒是好的,说不定更长进。”福伯从令狐珣的父亲那辈就开始当差了,在府中兢兢业业做了快五十年,家中人便是大夫人也要给三分面子,小辈们更是十分敬重,故而他才能托大在这个小主子面前说这番话。
“福伯好意阿喜明白,不过家丑不外扬,三位姐夫如何不成器,我们也只能关上门来教训,万不可在外面堕了令狐家声威。”阿喜抬头无声叹了口气,解释道。
“欸,少爷说的对,是老奴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