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怎么可能就带来这么明显的变化?
“爸爸!”瞿言伸着小手摸上瞿白的脸,十分不满他在这种时候走神。
瞿白握住瞿言的小手,低头蹭了蹭瞿言的脸颊,引来对方怕痒地咯咯笑声,看着双眼灵气了不少的瞿言,瞿白突然揣测,是不是灵气积累的作用——量变引发质变。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的瞿白,突然对一旁一直温和站着的男人带上了一些愧疚,人家作为一个亲和的邻居,是已经仁至义尽了,而他却一直带着防备之心去看他们。
稍有异样就忍不住朝坏的方向去想,瞿青留下的后遗症看来要跟他一辈子了,瞿白苦涩的咋了一下唇,对着胡夜开口道:
“你晚上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我去给你做。”
对,他是在用食物填补自己的愧疚,瞿白暗自鄙视了自己一番,一时却也找不到比这个更好的方式。
胡夜嘴角带笑,微微晃了晃脑袋,带着身后及腰的长发又是一番摇动,“随便。”
瞿白又是一晃神,心里悸动一下,他猛地屏息,觉得这两日自己只要一对上这个男人,就会偶尔变得奇怪至极,而那种心口悸动的感觉让他并不难受,反倒像心口被狗尾草滑过,酥软成一片,很难提劲。
良久,瞿白才悄悄的深呼吸一口气,平抑一下自己心里那股感觉,“那你带着他们俩在客厅里玩一会儿,我去做饭。”
说完,像兔子一样蹿到了厨房里,他单手撑着流理台,另一只手支着自己的太阳穴轻轻揉按,前后不过是见过多次的新邻居罢了,最多,刚刚在心里误会了他,有些愧疚罢了。
瞿白将自己先前种种异样表现定义为自己误读胡夜好心的愧疚感,他扶着流理台镇定了一番自己的情绪,而后像个小贼一样偷偷探出脑袋去看了看坐在客厅里,像座山一样,任由两个孩子爬上爬下的胡夜。
看了半天,他才缩回了脑袋。
很好,正常了。——他抹了一把额上不存在的虚汗,暗自庆幸,而庆幸什么,他却没有功夫,或者说,不愿去深究。
瞿白看了看冰箱里剩下的食物,想想上次两家聚餐时对方吃得几筷子食物,似乎也就鸡肉吃了点,其他荤菜基本不动,素菜倒是夹了两筷子。
这么一想,瞿白立刻就感到一阵气馁,他的厨艺本身就只停留在能吃的阶段,而胡夜本身对食物似乎十分挑剔。
瞿白单手支着下巴在厨房里四处观望,突然看到角落里还剩下的早饭时留下的六倍利花瓣,一天下来,花瓣依旧是那副刚刚采摘下来的新鲜水嫩的模样。
看来也只有这样了!瞿白在心里敲定注意,走出厨房进了书房,将自己早前种在花盆里的一些东西摘了一些出来。
将近十来天的时间里,育苗花去了瞿白三天。三天就见证了所有种子成功发芽并长势良好时,瞿白就知道这些阵法不但能聚集灵气,估计还有其他功效。居然能让植株突破固有生长期。
是以现在看到花盆里的东西大部分都已经脱离了正常的生长周期,呈现出一种即将结果的良好趋势,瞿白是一点也不惊讶。
虽然不知道到什么阶段才算成熟,但从青元心法的副本里,瞿白也了解到,越是能吸收灵气化为自己本体所需的植物,越是没有所谓的成熟期,如果有条件,它们会一直生长下去。
他晃了一圈后,发现阵法精巧的花盆里,东西涨势要更好一点,但是比之市场上一些功效优异的野生植株还是差了点火候,估计再有一个月左右就能媲美市场上大部分昂贵的药材和各种植株了。瞿白暗忖。
他随手拔出了一个细小的人参和一些半长成的药材,再摘了些六倍利花瓣,又捋了一把当初因为随手拨下的大蒜和小白菜——部分花盆低端阵法绘制失败,又无法涂掉重绘,珍惜植株显然无法种植,便学着自己母亲生前弄得阳台种菜,随手种了点能吃的菜。
瞿白带着一堆东西,本觉得,这么大咧咧拿着新鲜人参和几样药材穿过客厅,被对方看见该怎么办?蓦而想起对方根本就目不能视,自己居然一时忘掉了这一点。
想通这一茬,瞿白径直带着一堆东西,光明正大穿过客厅,途径胡夜和两个孩子的沙发前,还颇有气势的挥手打了招呼。
胡夜微微侧脸,对着他手中的东西顿了顿,而后脸上浮现出一个兴味的笑容,“晚饭要做什么?”
“等上桌你就知道了。”瞿白卖着关子,突然变脸对瞿言喝道:“小言,放开你手里的东西,那不能吃。”
瞿言正抓着胡夜散落在沙发上的一把头发要往嘴巴里塞,被瞿白这么一喝,吓得呆愣在当场,眼睛瞪得大大的,十分不知所措的样子。
胡夜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把自己的头发拽了回来,对瞿白摇头,周身宛若度了一层和缓的光,“没关系,你去忙吧。”
瞿白看着这男人的举动,再次失神,等猛然回神时,发现自己的手已经伸出去握住了对方的长发,他豁然一惊,立刻松开,脸上带着浓浓地懊恼。
“抱歉、抱歉……”他翻脑倒浆地给自己找着理由,“……我觉得你头发太长,带孩子不方便,不如我帮你束起来。”
胡夜顺从点头:“好。”
第十四章
“你是搞艺术的?”瞿白以手为梳,轻轻将对方的头发全部拨弄起来,准备拿根皮筋扎起来,手上动作不停地同时也好奇发问。
“不是,为什么这么问?”胡夜倒是比瞿白更好奇。
“……没什么,随便问问。”不是,你一个大男人养这么一头长发做什么,还这么保养得这么黑漆乌溜的,显摆。瞿白腹诽。
“行了,你带他们玩吧,我进去做饭。”将胡夜的一头黑发绑成一个歪歪扭扭的马尾后,瞿白拍手说道。
幸好自家两只小崽子是男娃,这要是女娃,这一头头发他就搞不定了,瞿白眼角抽抽地看了看自己的“发辫处女作”,暗自庆幸。
瞿白走后,胡夜依旧安静坐在那里,任由两个孩子把他当个小山丘一样爬上爬下,良久,久到厨房中传来油烟机的轰隆声完全盖住了身边两个孩子的低语声时,他才轻轻抬手,摸了摸自己被绑得歪歪扭扭的头发,嘴角荡出一抹意味难辨的笑意。
等到简单的四菜一汤上桌后,瞿白略微尴尬地撇开眼,尽量不去看胡夜头上的马尾,声音瓮瓮地叫众人来吃饭。
话一出口,瞿白立刻意识到对方是目不能视的人,自己应该上前去牵引,而不待他有所动作,胡夜已经一手抱着一个孩子稳稳地走到了餐桌前,将两个孩子准确无误地放到了他们俩专属的儿童座上,然后自己挑了个离瞿白最近的位子坐下。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识到他这种宛若视力正常的本事,但他依旧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看了看从客厅到餐厅两个孩子摆满的玩具障碍物的路程。
“你……”你到底是不是真的看不见?瞿白的疑惑差点就冲口而出,但是在视线对上对方眼睛上蒙着地黑布条时,他又咽下到口的疑惑。
即使视力是无碍的,但任谁眼睛上蒙着一块黑布,也不可能看到吧?
“怎么了?”胡夜嘴角噙笑地微侧着脸地迎向他。
“没、没什么。看你抱着双胞胎一路过来,很顺畅,有点惊讶。”瞿白摸摸鼻子,将饭碗一一端到众人面前。
“没有视力就要善于调动身体的其他感官,习惯就好。”胡夜伸手准确无误地端起碗拿起筷子,轻描淡写地带过。
瞿白却又听得一怔,心里的那些防备感又松懈了许多,他不是盲人,也无法理解对方身处黑暗世界的感觉,但他却能猜想得到,任何人失去了视力这种东西,也不会是他所说的那么轻松。
瞿白心里为自己勾起对方的不愉而感到些许愧疚,对门的新邻居虽然一看就是藏着颇多秘密的一家人。
但就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来说,对方也没有和自己交代一切家底的义务,并且,只是邻居而已,不但没有干扰到自己现在的生活,今天这个新邻居还为自己的生活搭了把手。
“厨艺不好,随便吃点吧。”像是为了弥补自己的失误,瞿白语气刚硬动作僵直地给对方夹了一筷子小葱清炒山药。
山药是市场上买的铁棍山药,葱花和蒜头则是他从花盆里采摘的,虽然花盆底的小阵法画得比较失败,但似乎拿来种菜还是无形中加成了蔬菜的一些品质,这一道全素小炒出锅时,葱花的香气混着玉白的山药确实展现了瞿白前所未有的厨艺功底。
就是不知道这到底是他的心里作用,还是葱蒜这些配料在花盆中种植真的获得了一定灵气滋养,当然,如果蔬菜这些植株也能被灵气滋养的话。瞿白不负责任的想着,反正最后结果是这道菜是他混迹厨房至今,较为成功的作品。
胡夜温顺地点头,周身全部洋溢着一种和缓的气质,“好。”
瞿白心口猛地不规则的悸动一下,他暗自咬牙,伸手悄悄捏了自己大腿一把,眉心皱得紧紧的——这感觉,又来了!
胡夜对这一切宛若全无所觉一般,安静地吃完了对方夹紧碗里的山药,而后侧脸迎向瞿白,“有些时候还是不方便,能不能先把菜色和方位给我说明一下。”
瞿白回神,掩饰性地咳了几声,开口:“四菜一汤,你左手边的是清炒山药,右手边的是汽锅三黄鸡,里面加了一点小人参,所以香味和外面吃得不太一样,中间最大的那盆是西红柿鸡蛋汤,汤底我加了点滋补的药材,饭后喝一点,汤另一边是凉拌黄瓜和酱汁里脊肉。”
所有的菜他都拿出了看家本领,虽然看家本领也没多少,但是里面他都是下了本钱的,好东西扔了不少进去,虽然较真来说,他也没学过搭配不搭配的,但是平常他和两个孩子也都是这么吃的。
总得来说,还是保守的吃法,为了避免药性灵气相冲,他基本都是挑了最常见的方法将他手里一些灵气充足的好东西加到平常饮食里去的。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弄吧。”想了想,瞿白还是加上了一句。
胡夜像是早有所料到一样,一点也不惊讶的接受了,他点头道谢的同时要求每样菜都尝一尝,闻起来都十分可口。
瞿白暗中赞叹对方识货,也顺手就把对方当做双胞胎一样照顾了,自己吃饭扒菜的同时,也一视同仁地给两个孩子和一个大男人一起布菜,两个孩子牙口才刚刚长齐整,肠胃也将将能应付一点软和的食物,所以绝不能依着两个孩子的性子任由他们吃东西。
饭是特地煮得松软的米饭,夹到两个孩子碗中的菜不是绵软的,就是要用勺子稍稍压得碎一点的,好方便两个孩子食用消化的。
因为连月来养成的照料人的隐性习惯,对着桌上另一个拥有自主能力的成人,瞿白布菜的同时,不知不觉地“里脊肉比较酥软,多吃一点,汽锅鸡虽然好吃,但是加了人参,不能吃太多,不然补过了”一类的叮嘱也就顺口而出。
瞿白自觉没什么不对,但胡夜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为瞿白的话语顿了几次筷子,但都十分快速的恢复了常态,瞿白是一点异样也没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