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没办法;谁让人修那边人口基数更大呢!胡夜没什么同情心地暗想,若不是终究看在瞿白怎么说也算是人修的份上;也许最初预定下的五个入口,他是一个也不会松口的,即使那边的几个老头子已经给出了不少好处。
“你不觉得我这是在给他机会吗?”胡夜悠悠然地反驳,自认自己的这个安排再好不过了。入口处一次最多能容纳四人同时通过,而每次进入入阵口都是会被随机传送到大阵第一层的任意一个地点去。为了能让人员尽可能合理地被分配到一起,实力上的考量是尤为重要的。
青轩胡止牧再加上秦怀和另一个妖族中刚刚化形少年——这是他父母特地将机会让出来给他的,只为他能在这一次幻星大阵中得到尽可能的历练。这四个人被定为第一批,幸运的话,秦怀和那个妖族的少年在第一阵或者第二阵就坚持不住,失去意识后,被阵法主动传送出来。
那么青轩和胡止牧二人结伴而行,以他们二人的实力和这么多年的相知相熟,闯到第六阵或者第七阵应该不是问题,到了那里,两人的收货就应该不小了,如果发挥的在好一点,也许阵内就能自行突破一次,超越他们现有的功力,那么闯到第八阵的机会也是有的。
不管怎么说,胡夜没什么诚意地在心里承认,秦怀和那个妖族少年其实就是胡夜故意塞进青轩和胡止牧这个组的,打得算盘就是这两人应该会在一开始就被炮灰出来。
胡夜的话让瞿白的脑海里浮现了一幕幕常见的画面——秦怀被不断拍飞再爬回来的画面!——咳咳!这莫名的喜感是怎没回事?瞿白为自己的不厚道略感抱歉地咳了咳,肃整了一番自己脑海中的画面,最后只得出一个感慨,秦怀还是快点炮灰掉出来吧,不然真有可能被青轩在阵内失手灭掉。青轩对秦怀的态度,大家一直看在眼里。
即便人世间有一句俗烂地用来形容爱意的话——打是亲骂是爱,但,瞿白只要一想到青轩出手时的那种杀意和狠劲,他就无法把这句俗烂的话往青轩身上套,还是祈求秦怀再阵内多少识趣收敛点,自求多福吧。
在瞿白胡思乱想地为秦怀祈福时,他们所在的入阵口的人已经一波波走的差不多了,直到最后剩下他们这最后一批四个人——他、胡夜、瞿言和瞿语。
瞿白悄悄环视了一群四周围被安排留下做护法工作的妖族其他人员——当里面失去意识的族人被传送出来时,他们要第一时间在大阵周围找到并为他们护法,或者将他们带到远离人修的地方。
好吧,虽然胡夜和人族那边在第二次谈判时再次强调了一下什么和平共处五项原则,但实际上,瞿白知道,这里所有的妖族成员都只把那个当做一个笑话在看。
和平共处?这四个字大概让他们在心底笑破了肚皮。
很好,这一群人并没有对他的两个小崽子投以不满或者嫉恨的眼光,都以常然的目光直视着他们,些许和两个小崽子玩了一个月的青少年们还纷纷投以欣羡的神色。好吧,不管胡夜是怎没做到的,光他能做到这一点,瞿白觉得自己确实应该多少表示点佩服。
这么想着,他便这么做了,他给了胡夜一个赞赏的目光。
在这名额本就有限的情况下,这个族群,非但没有对胡夜将入阵的名额分给他和秦怀这两个人,以及两个什么都不懂的半人半妖的小崽子表示任何的不满和愤怒。还一力承担起为他们这几个“浪费”名额的人护法。
不得不说,这种种,让瞿白有一种被认同的感觉。虽然他不觉得自己在这个族群里需要什么认同感,他所获得一切都是源自他自己所为得到的。可是,这种感觉还是会在这一刻让他的心情该死地好。
瞿白抱着两个小崽子静静立在一旁,等胡夜将最后的注意事项和重点再次叮嘱给阵旁的妖族成员,然后走过来,抱起更沉一点的瞿语,伸出手,手心朝上,摊开,递给瞿白。
瞿白单手抱着瞿言,盯着胡夜的手心发了大概零点几秒的愣——这是一双干净且带着点干燥感的手,手心中有厚厚的茧,第一次拉着他满大街走时,他就感觉到了,他那时以为是盲人因为要靠手去习惯生活而养出来的老茧。
但现在,他知道,这是一双能坚定地拿刀挥舞乘风的手,而不是无助地到处乱摸的手,这双手,总是能带着他去一切他们该去的地方,和一切他们想去地方,大概就和他最初拉起这双手的原因一样——带着这个“伪”盲人,走正确的路,去想去的地方。
瞿白笑了笑,将手搭上去,一家四口的身影走到入阵口,刚踏进去,就是一阵极其剧烈的白光从他们眼前闪过,瞿白下意识闭眼,然后一手抱紧了将脑袋埋在自己颈脖之间的瞿言,一手攥紧了胡夜的手。紧接着,一阵失重带来的强烈晕眩感席卷了他们。
也许不过一两秒,也许是十多分钟,总之当瞿白终于再次有了脚踏实地不晕眩的感觉时,他只觉得这似乎已经过了很久。
“还好?”胡夜单手抱着瞿语,伸手扶住瞿白,让他借着自己的肩膀稍稍休息一下,第一次进阵的人没有心理准备,多少都要接受一番来自阵法引力的折腾。
瞿白平复了一下,看向胡夜,轻轻点头,自嘲地说道:“刚进阵被摆了一道下马威,不愧是古神的手笔。”
要知道,自瞿白一步步地像元婴期迈进起,身体被淬炼出的强度,早已不是一介凡人之躯了,但只单单一个入阵就能让他产生如凡人一般恶心晕眩想吐的感觉,显而易见,不是他突然失去了自己金丹中期的功力,而是他的这点功力在古神的手段面前,与凡人实则无异罢了。
胡夜松开他,查探着他们四人被传送到了何处,一边四处打量一边说笑似的安慰着瞿白:“你可以猜测一下秦怀的下场,应该会让你觉得好受得多。”
瞿白连翻白眼的欲望都没有了:“……”
“你安慰人的技巧增长了。”良久,瞿白才随着胸腔里的浊气吐出这样一句话。
胡夜耸肩,表示不用客气,然后对着瞿白招手。
“怎么了?”瞿白上前。
“真不知道说我们幸运还是不幸。”胡夜感叹。
“?”三个瞿姓的人一头以满脸困惑看向他。
“这里恰是我上一次落脚的入阵点。这么多年来,我从没有听说过能有人两次落在同一处入阵点,毕竟,这个幻星大阵每一层到底有多大有多少杀机和突破点,从没有人弄清楚过。”胡夜微微一笑。
“那岂不是……”完全熟知这一区域的阵法布置,堪破起来更容易?瞿白惊喜地睁大了眼。
“但是,就我这么多次的闯阵经验来看,这一处落脚点可以说是我这么多年中在第一阵中遇到的最为困难的一处。”胡夜话锋一转,让瞿白剩下的话全部噎了回去。
他郁闷地看了胡夜半天,对他越来越恶劣的性子一点头疼的欲望都没有了,这妖兽,无时无刻不想看自己为他头疼的样子,他抱着瞿言试探性地往前踏了一步,没有任何异样,他微微松口气,开始自己打量周围的环境。
他目光所及处都是看似十分普通的林木,若不是他知道先前那一阵晕眩感不是错觉,可能他都会以为自己其实还是在阵外,根本没进到什么幻星大阵中来,看,就连他正前方的那一棵树,似乎都是他在入阵前看到的,两个小崽子在等候的时候,还在树上磨爪子,划了好几道口子。
等等!瞿白惊愕,为什么这棵树的树干上也会有爪印?
“看出来不对劲了?”胡夜走到瞿白面前,将他的脸转过来和自己的相对,“看着我,想一想我们落地窗前的那棵巨大的合欢树,你记得的,在出发的前一晚,你还趴在那里被迫看了一整晚的树冠不是吗?”
瞿白皮薄地红了红脸,心里一边咒骂着胡夜,一边庆幸幸好这个妖兽还是要脸皮的,说得比较含蓄,两个小崽子听不懂——他为什么被迫趴在落地窗的玻璃上看了几乎一整夜的合欢树,还不是这个妖兽在他身上纵横欲望时根本不知收敛。
“现在,你再看看那棵树。”胡夜再次将瞿白的脸轻轻地转过去,自顾自地盯着瞿白发红的耳根吃吃地微笑,他十分满意自己那一句话引起的效果,唯一可惜的是,现在真的不是时候。
“?怎么会……”瞿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面前那一棵原本还是被两个小崽子留下爪印的树,忽然就变成了一棵合欢树,而且是一棵和他房间落地窗前的合欢树一模一样的树,再看得仔细点,似乎还能发现这棵树离他近了几公分。
他眼瞬也不瞬地盯着面前的树,脸上神色变幻莫测地变换了一阵,才慢悠悠地转头问道:“这个阵中的东西全部都是幻象?”
“爸爸,看,它又动了!”胡夜尚未回答,瞿语忽而指着那棵合欢树叫到。瞿白立即扭头看过去,合欢树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但仔细观看的话,确实好像又移动了几分。
“小言小语轮流盯着它,不能同时眨眼。”胡夜淡淡地吩咐着,瞿言瞿语相视一眼,郑重地点头,然后齐齐地睁着自己圆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棵合欢树。
“我把它叫独生树,虽然,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树,因为除了树的形态,我也没看过它其他样子。”胡夜一边带着瞿白移动,一边快速地跟瞿白介绍这一个点的情况。
“进入幻星大阵后,想要出去,一定要没有杀意和反抗,随便找一处阵基连接处,就像这种……”胡夜随手指了指他手边一个十分不起眼的青灰色石块,让瞿白辨认。
瞿白正欲蹲下好好辨认时,却被胡夜阻止,拉着继续往前走,“不用看,这种石头阵法中其实有很多,最初进入这期间的修士也不知道这种石头有这种功效,直到一人在一块巨大的青灰色石块上小憩时,被迫失去意识强制遣送出阵才发现的这种功能。”
“之后经由一代代的人测试和实验,终于发现,通过介质移动这种石头,触动的人就会被传送到同一层阵法的其他地方。也有很多先辈在这些过程中想带一点这种石头出阵研究,但是不是被传送到阵外,就是被传送到其他地点,偶尔用隔空的方式漂浮一点带出阵,这些石头也会在离开大阵的一瞬间化为灰烬,一点也不留。”
“久而久之,我们就把这当做这幻星大阵里的阵基连接处,虽然,这些石头到底有没有灵气能不能作为阵基我们全部一无所知。”
瞿白一边听一边点头,而后又扭头看了看那棵“树”似乎自从瞿言和瞿语一直盯着它起,它就再也没动过了。“这棵‘树’又是怎么回事?”
“这算是我在第一层阵法中遇到的最厉害的东西了,你仔细看看,这棵树不管幻化成你记忆里的哪棵树,是不是都看上去生机勃勃,似乎比真正的实物要更茂盛?”
瞿白按照胡夜的提示去观察,发现果然如此。
“你再看看这棵‘树’的周围……寸草不生,这方圆百数十里,除了这棵树,只有碎裂风化的石尘。”石头的尘埃。
瞿白惊讶地扫视了一眼,心底升起浓厚的不好的预感,“不会都是这棵‘树’干得吧?”
“你以为呢?这棵树最大的高明之处,就是进入其中的人一开始只会将它当成一棵植物,而不是极具危险性的怪物,毕竟,这只是一棵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