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峨同高文在书房内拟好赠妾的文书,双方签了名姓日期,各盖了私印和裴高两府公印,柳垂荣做个中间见证人,也盖了柳氏的印泥。
这手续算是一丝不苟地完成了。
裴峨便收了自己这一方的文书,笑道:“我待会去同玉姿说说,她还不知道……”
“我跟你一起去。”高文边收自己的文书边说。
柳垂荣就站在两人旁边,清楚听见他们的对话。他缓缓打开自己的折扇,开始扇风。
裴峨扭扭脖子,活动活动筋骨:怎么觉得好哥们在这炎炎夏日里送来的凉风……吹着有点热啊!
裴峨偏头将目光投向柳垂荣。
柳垂荣立刻收起扇子,一脸正经表示他绝对不是在煽风点火。
裴峨、高文、柳垂荣三人一起步行至玉姿阁前。
柳垂荣仰头望楼上的牌匾,一脸新奇惊讶,摇扇啧啧赞道:“‘玉姿阁’,好名字啊!”
裴峨有苦难言:柳垂荣又不是第一次进玉姿阁,而且好像那时还是柳垂荣托人打听到她是王远达的侄女,转告裴峨他的心上人叫王玉姿……
裴峨觉得自己再继续伫在这里,站在左右两个兄弟之间会很难受。他就笑道:“你们等着,我进去跟玉姿说说。”
“速去速回,不要在她房里待太久。”高文嘱咐道。
“咳咳!”裴峨陡然拍打自己胸膛。
他大步流星飞奔到门前叩门,听着吱呀一声门开了一道细缝,过会便将裴峨放进去了。
裴峨进去以后,柳垂荣觑面与高文对视,垂搭着眼皮道:“我有点同情玉山贤弟……”发现高文不回应也不说话,表情都不变一变,柳垂荣慢慢将自己的眼珠往上转,望天。
与此同时,裴峨进到徐卷霜房内,同她把赠妾的事一讲。琵琶在旁边听着,本是站在端坐的徐卷霜身后,突然听到裴峨说将自家小姐转赠给鄂国公了,琵琶忐忑,情不自禁就将手往徐卷霜肩膀上一掐。
徐卷霜面上没有琵琶那样流露情绪,心内却也翻波:这事来得太突然,她听着恍惚似梦不是真。高文呐,她挺讨厌的……裴峨是豺狼,高文就是猛虎,去哪都不是好地方。但不知为何,徐卷霜就回忆起昨夜的那把剑,到现在还记得他将剑按在裴峨肩头的姿势,还有剑刃上的清光,一切都跟刻在了她心里似的。
“好。”徐卷霜话出口了数秒,自己才反应过来:她竟说了一个好字?
“好呀!”裴峨重复道,面上缓缓就挂起了冷笑。
这冷笑让徐卷霜回过神来,她又想:自己去了鄂国公府,一定要把琵琶也带去,避免琵琶留在裴家,受到她无法预料的伤害。
“这玉姿阁我给你留着,若是想我了就回来……”哪知裴峨已经贴了上来,身子在徐卷霜身上蹭。他花花肠子惯了,想到徐卷霜以后要由妾变偷,裴峨除了不甘,竟还有一丝兴奋: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嘛,哈哈……
徐卷霜渐渐就察觉到裴峨底下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抵着她,哪怕隔着两人的衣料也坚硬无比。她听裴峨在她耳边说:“爷不嫌弃你,或者偷偷私会也行,别有一番刺激。你那句宽衣解带的话,我当真记在心里了……”
徐卷霜心一沉,转个身离开了裴峨数寸。
徐卷霜的这一举动在裴峨意料之中,又出乎他意料之外。兴奋褪去,不甘加重,裴峨就勾嘴笑道:“他有隐疾,你守不住的。”
“啊?”琵琶惊讶的出声,昨天夜里她躲在轿子里,一会偷看一会不敢偷看,浑浑噩噩竟没听到裴峨所说关于高文隐疾的话。
琵琶这一声喊出,裴峨就将目光转投向了琵琶:这个丫鬟身材不错的,他竟忘了……
琵琶被裴峨看得心里发毛,双脚就往徐卷霜身后挪,躲去徐卷霜身后。
“你家小姐送给别人了,小爷把这玉姿阁抬给你如何?”裴峨也不避讳,直接就调}戏琵琶。
“不好!”琵琶当即回绝,斩钉截铁告诉裴峨:“自打昨夜高国公爷拔剑以后,我就觉得小姐去国公府是不是也是火坑我不知道,但国公府就算是火坑,火也肯定没你家烧得旺!”
“嘿!”裴峨一听来精神了,没想到徐卷霜这丫鬟比徐卷霜直很多,她怕的时候就夺轿子里发抖,不怕的时候居然也不察言观色就瞎撒泼。
裴峨也不气,反而觉得琵琶比徐卷霜珊珊可爱得多。裴峨一颗留下琵琶的心当即就坚定了,心里痒痒,绕过徐卷霜就扣了琵琶的手:“小心肝,叫什么?来,让爷亲亲……”裴峨技巧高明,第一下就衔住琵琶的嘴,把舌头伸了进去。
琵琶方才的的勇气顷刻就全泄了,直喊道:“小姐救我!”
不用琵琶喊,徐卷霜早就伸双手将琵琶和裴峨各自一拉,要将他们分开。奈何裴峨力大,徐卷霜根本扯不开他钳住琵琶的手:“你放过琵琶!”
“原来她叫琵琶呀!”裴峨笑道,忽又变脸,笑色骤转阴沉:“你都是别人的人了,就不能给爷补偿一个?!”
裴峨大力把徐卷霜一推,见徐卷霜身子往后倒去,又怕椅子磕碰了她的后背,高文要拿他示问。裴峨急忙伸手将徐卷霜抓住,臂膀再向右边,将徐卷霜轻轻放倒在右边空地上。
他转脸望向惊恐万分的琵琶,躁道:“老子这回不管了!”
裴峨直接将琵琶抵在墙上。琵琶身前双丘也不大,他却不知为何第一下就抓了她的右丘,疯狂开始揉搓起来:隔着衣料,丝丝绵绵,反倒比直接摸更骚}动人心……
琵琶想起小时候娘亲跟她说过:女人没被摸过的胸}部是宝,摸过的就变田间草了……
琵琶心一横,双齿咬了舌头,瞬间溢出血来,直接晕了过去。
“琵琶!”刚刚才站稳的徐卷霜大叫一声,再不顾三七二十一,抓起桌上的茶杯就朝裴峨后脑勺砸去。
裴峨身法好,抱起琵琶迅速往左躲开,茶杯掷在地上,发出数声清脆的声响。
“发生了什么事?”柳垂荣和高文破门而入。
是柳垂荣开口问的,但徐卷霜却惊魂未定地对高文说:“他要留下琵琶。”
“开个玩笑,这丫鬟竟然当真!”裴峨赶快为自己辩解:“我这就命人去找大夫,给她上上药,把那雪脂香膏给她涂了,以后舌上不会留痕。我以后会好好照顾她,给她抬房是一定的……”
其实裴峨也没想到琵琶被摸摸胸就寻死,他吃惊之余亦有些懊恼,那后半句抬房倒确有十分之三的真心。
“不必了。”进到房内就没有发过言的高文出声。他快步上前,从裴峨怀中夺过琵琶,双臂环扣将琵琶抱起来。
高文转头,言简意赅对徐卷霜说:“跟我走。”
作者有话要说:
14第十三回
徐卷霜心中一暖,头都没有点,直接就跟着高文跑了出去。直到跑出了裴府,徐卷霜呼吸到府外新鲜的空气,才怔住:她竟一下子跑了这么长的路,就这么出裴府了?
她心里跟着鼻子吐纳了一口气,没有回头望裴府大门,望她跑过的路。
高文简单三个字“跟我走”仿佛施了法术,竟让她没有丝毫的犹豫。
像夫对妻说跟我走,妻便随夫同行。
徐卷霜继续迈步,提着裙子跟着高文跑。她看见高文在自己前面半人距离处,双臂紧紧拴抱着琵琶,健步如飞,又飒爽流星。徐卷霜突然迫切想要去追上去同他并肩,抓他的手,哪怕只是牵住他的衣袍……
“怎么这样喘气?”高文跑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他问身边的徐卷霜:“你跑得累了?”
高文渐渐放慢脚步,由跑至行。
“你没有轿子吗?”徐卷霜问他。
高文不假思索接口:“我从不坐轿的。”
“国公爷,要不再走快点?”徐卷霜以前外出的时候,曾经路过鄂国公府,知道国公府距离裴家有相当长一段距离,她担心琵琶熬不过:“琵琶虽然从小跟着我,但她母亲哥嫂尚在乡下,每年都要来看她,今年也要……”
“好!”高文打断她,铿锵一个字。
这一声声音恢宏,徐卷霜禁不住偏头注视高文,见他的侧颜棱角分明,肩宽肌厚,因为走得快了,他的胸膛微微起伏,有数滴汗从他额上渗出来,滑过喉头,又滴到他的胸膛上。
徐卷霜嗅一嗅,感觉空气中有高文汗的味道,令她眩晕。
“你为什么这么惜命?”高文突然问她。
他心头有个疑惑:徐卷霜的侍女受了侮}辱,就咬舌自尽。昨夜,徐卷霜受了那么重的辱,她也抗拒,也挣扎,但是却似乎从未有走那最后一步的心思……
高文听见身边的女子轻轻笑了,回答得很随意:“因为在下怯懦,贪生怕死苟且偷生呀……”高文侧头望过去,见徐卷霜嘴角勾着笑,似做自嘲。
高文脑海中重现昨夜徐卷霜屈辱躺在裴峨身}下,流下那两行令他心颤的泪……此时此刻,高文心底竟也莫名一颤。
“你又自称在下了,女子不该自称在下的。”他指责她,但声音已明显比那日莲华寺中放柔。
高文说完,他与徐卷霜皆是良久的沉默。
两人快走到鄂国公府的时候,高文突地无头无尾地问:“你心里有什么事么?”
这一句径直问到徐卷霜心里去,她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她心里当然有事了,差不多……已经压了快十年。
徐卷霜小的时候,家里人丁稀薄,就父母和她三人,日子却过得极逍遥自在。秋日品桂冬赏梅,但凡佳节,父母都必会带她去逛集市,热闹的街道上,爹爹和娘亲分别牢牵住她的左右手……六岁的时候,娘亲去世,徐卷霜尚仍懵懂,八岁王远乔去的那一日,她忽然明白了哀伤。
人好像就是这样,无忧无虑长着,长着,然后……突然某一日就知道愁了。
再不似从前毫无烦恼。
徐卷霜心里闷:她从未对人讲过,王远乔断气的时候是圆睁着双眼的。可是她那时年纪太小,父亲没有告诉她究竟是什么原因,令他至死不得瞑目。
徐卷霜轻轻抓了高文的衣角,用很细弱的声音说:“我们快走。”
高文双肩明显一颤,脚步反倒变慢了。
他一颗心,藏在胸腔里,默默地剧跳。
两人行至鄂国公府前,门楣上高悬着当今圣上御赐的牌匾“公忠体国”。两扇朱漆大门紧闭,门前空无一人。徐卷霜心急,一时忘了顾忌,提着裙子拾级而上,就欲叩门上的椒图。
“不要走正门。”高文的声音从徐卷霜身后传来,气息并不太稳。
徐卷霜心一痛,压下所有情绪,淡笑道:“我竟忘了。”
“随我来。”高文引徐卷霜下台阶,离开鄂国公府正门,左转绕过两扇侧门皆不入,到第三扇门前才停了下来。
门前守着两个小厮,见着高文身形,皆上前来:“国公爷!”
“国公爷,回府啦?”
高文目扫两人一眼,中气浑厚道:“千重、万丈,拿药来!”
他抱着琵琶快速入门,也不挑选,直接踹开了距离侧门最近的一间厢房,将琵琶放在床榻上。两位名唤“千重”和“万丈”的小厮早已拿来了药箱,高文就以虎口掐开琵琶的嘴巴,给她上药。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