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傲嘴唇紧抿,半响才答道:“宁公子可是不愿在下领路。”
是呀,我才不愿意捏。宁小婉特想来这么一句,可是那双盯着她的狐狸眼却叫她不敢,“刘公子何出此言?”她装作震惊的看着他,眼睛瞪的大大的,做出一副惊恐的模样,内心里把自己狠狠地鄙视了一番。
刘傲仔细的看着她的表情,良久转开视线,淡淡的吐出一句:“没什么,我们走吧。”于是,两人又慢慢的走着,只是这回,刘傲没有开口,只是在走到一处新的地方时开口说明。宁小婉初来咋到,想着以后还要在京都生活一段时间,把这里混熟了也挺好的,遂仔细认真地听着。
一个时辰后,两人走到了一处高台下,上面站了一大排人。
“这是京都每月一次的赛诗会。”刘傲说的很简短。
“赛诗会?”宁小婉点头表示理解,古代的娱乐活动乏善可陈,少之又少,吟诗作对更是常事,天下士子无人不爱吟诵。宁小婉很想见识古代的文人在诗词上争锋相对、你来我往、尽情厮杀、力挫群雄,那场面想想就很刺激,就像现代的辩论赛,辩手们在台上你来我往字字珠玑咬文嚼字,台下的观众亦听得热血沸腾好不精彩。
“我们可以看了赛诗会在去别的地方吗?”
刘傲见她眼低的渴望和激动,不由得浅浅一笑,“好”。赛诗会一般都会进行两个时辰左右,两人遂找了位置坐下。
他们今日来得很巧,每次赛诗会进行的时间都定在未时一刻,今日偶生变故推辞了两炷香时间,宁小婉他们来时才能完整的见证赛诗会的全过程。
才坐下没多久,一个外罩黑色纱衣,内力一声白衫的儒雅青年站到台中央,朗声道:“感谢诸位捧场,为了这每月一次的赛诗会,我们的学子们苦思冥想,相信今日一定会带给大家新的感受。我们的赛诗会沿袭以往的风格,分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两个环节,下面,请参加琴棋书画的众位才子佳人入座。”
“嗯?这赛诗会竟然不止赛诗,还包括了琴棋书画?”宁小婉低呼。没想到古人的娱乐生活这般丰富多彩,刚听名字时,她还简单的以为只是赛诗而已。
刘傲听得此言,心内不由得一阵好笑。赛诗会自然不是简单地赛诗而已。
“好!”儒雅青年话音刚落,底下众人一阵叫好。在一片欢声中,十二个罩着外纱的人缓缓落座,同样的服饰,同样的发饰,看不出是男是女。
须臾,外罩拿下,十二人终于得见庐山真面目。
“女子也可以参加!”只见那十二人中赫然坐着六名女子,皆以白纱遮住半张脸,身姿窈窕,外纱脱下后自然一眼就可看出是女子。
“呵呵,”刘傲轻笑,“莫非宁公子以为这赛诗会只有男儿才可参加?”
宁小婉看着台上的女子,点了点头。她确实是这样认为的,在华阳府,女子基本上甚少出门,她以为这个世界男尊女卑思想已经残酷到连女子的出行都要受到限制。想不到京城会是这般景象,这样一来,她在皇帝面前提出那事,也并非难事了?
宁小婉眼睛发亮,感激的看了刘傲一眼,如果不是他带她到这里来,她还不知道真实的情况到底如何呢?刘傲接收到这样的感激,却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被她水汪汪的大眼注视的感觉却很愉悦舒服,令他心中生出一份淡淡的喜悦来。
台上才子佳人依次弹奏了不同的曲子,台下众人听得如痴如醉,就连不懂音律的宁小婉听了也觉得心情荡漾。在这样的环境下,古风悠悠,人是很容易被传染的。表演完毕,十二人依次下台,接着就是书画。
宁小婉有些不解,“这赛诗会难道不评选出前几名吗?”
“这名次要到最后了才会公布,耐心等着就是了。”刘傲喝了口水,淡淡答道。
原来是保持神秘感!这个创造了赛诗会的男人真是个人才,宁小婉心生佩服,她不经意的问刘傲:“不知道这赛诗会是何人所创?”
刘傲眼神微眯,“宁公子很好奇吗?”
额?这是什么笑容?宁小婉觉得此刻的他就像一个捕猎者,张开大网,一步步的引诱她落入陷阱中。
☆、正文 040就不是我
“呵,我就是问问而已。”宁小婉干笑,目不斜视的看着台上随意挥洒的众人。
诗词比拼终于开始了,台上的才子们果然是文思如泉涌,出题者才将题目亮出来,好几个书生就成竹在胸,其才华堪比七步作诗的曹植。难怪我泱泱中华能有如此多的千古传诵的佳句,古人果然智慧非凡。
不多时,赛诗会已接近尾声,宁小婉正要起身离开,却叫刘傲按下身子,她不解的看着他,刘傲却为答话,扫了眼四周,宁小婉才发现全场唯独她一个人站了起来,台上各人正瞪着千万伏的大眼看她,宁小婉尴尬一笑,不明就里的又座了下来。
不好的感觉袭上心头,直觉告诉她接下来恐怕会有意外发生。
果然,念头刚落,台上的主持人就指着她道:“这位公子,对于今日最后的诗题——”伤离别“不知有何高见,吾等洗耳恭听。”他拱了拱手,可那傲然的语气却没有半分恭敬,宁小婉甚至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抹嘲笑。再看其他人,也是如此。
怎么了?她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呀?他们凭什么要针对她?
“没有,众位才子作的很好,在下不过是个粗俗之人,字都不认得,哪里有什么高见?”叫她发表高见?让她背背脑子里还剩点残影的古诗还差不多。
台上几人一脸狐疑的看着宁小婉,摆明了不相信这说辞。试问,一个相貌堂堂,打扮英俊,吸引了场中无数少女眼光的少年怎么会大字不识?
“请公子赐教。”主持青年不依不饶,似乎不打算放过她。
众人无声对视,大有她不作一首就不能离开这里的架势。半响,宁小婉翻了个白眼,咬牙道:“我是真的不会。”瞥见刘傲偷笑的脸,宁小婉计上心来,“不过,我身边这位公子才华横溢,定然能做出让大家满意之作。”
话落,刘傲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那笑容让宁小婉莫名的感到不自在。众人见他这么说,纷纷看向刘傲,眼神同样傲慢,那眼神仿佛在说,看你们能做出什么诗来。
刘傲也不含糊,当即站起身来。他身姿挺拔,气质高贵,自有一股雍容大气,薄唇微启,吟诵起一首绝佳的诗来。每念一句,直叫台上的才子们心惊。当他将整首诗念完时,在场众人无不眼光痴迷,满是赞叹。
就连背多了古代诗词的宁小婉也心生佩服,虽以伤离别为题,但他作的诗里却不是离别的愁苦和悲伤,开阔的意境中是斗志昂扬,颇有“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的磅礴大气。
此时场内的气氛很安静,不知是谁起头说了声好,接着如雷的掌声啪啪作响。宁小婉看着面红耳赤的众人,舒了口气,给凤箫后梅香使了个眼色,几人悄声离开。
然而——
“诸位,你们若是听了宁公子的大作,必定会受益匪浅。”
他低缓厚重的嗓音婉如毒蛇吐腥,生生缠住了宁小婉迈出的左腿,让她无法动弹。
“公子的诗已是人间少有,想不到竟对宁公子的才华如此推崇?想必,这宁公子的诗作绝非凡品。”众人七嘴八舌,某个青衣儒衫的少年恭敬地走下台,在宁小婉面前站定,“还请公子不要推辞!”
宁小婉只觉得浑身冰冷,她慢慢的转过头,只见刘傲嘴角微勾,细长的狐狸眼满是得意。她终于明白那种不好的感觉从何而来了,原来,他早就埋好了陷阱,只等她一步步的往里跳。可恶,可恶至极!
两人视线交错,拼死厮杀。
宁小婉:“我没得罪你吧,干什么陷害我?”
刘傲:“这怎么能说是陷害?天下人谁不想出人头地,十年寒窗,不外乎金榜题名,如今有此机会,你何必掖着藏着?”
宁小婉:“什么藏着掖着,本姑娘就是不、会?”
刘傲:“事到如今,你还有路可退吗?”
宁小婉笑容灿烂,再也不看刘傲,“诸位,在下真的是大字不识,前几日因为某些小事得罪了公子,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这么说?”宁小婉很是无辜不解的看着众人,众人思考着他话里的含义,一时间也有些犹豫不决起来,看着刘傲的眼神也不似之前那般崇敬。
哼,这下看你能耐我何?宁小婉笑的得意,对着刘傲比了个中指。
“我们走!”三人要离去,众人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一时间倒也没人阻拦。眼看着宁小婉他们就要走出这里,刘傲朗声道:“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宁公子,敢问你若是真的大字不识,如何能作出这样的诗来?”刘傲眼神犀利,争锋相对。宁小婉猛然转身,呆呆的看着他。
他怎么会知道柳永的雨霖铃?难道……
“你也知道柳永?”
刘傲锐利的眼在她莫名兴奋地目光中转成疑惑,“柳永是谁?”
宁小婉心中燃气的希望之火熄灭了,她缓缓吐了口气,“没什么?”这首词她只给汪师爷念过,某段时日,汪师爷极其喜爱离别之诗,捧着书如获至宝,宵衣旰食,一连数日未进食。爹爹很是担忧,为此,她将柳永的词念了出来,汪师爷听后激动万分,再看那本书,他只觉得索然无味,看着她的眼却冒出火光,宁小婉知道他是误会了,急忙解释这是别人所作,此人隐居山间,寻之不得。
刘傲也知道这首词,那只能说明,他们早早的就被监视了!
环顾四周,那些痴迷的视线都锁在她身上,宁小婉看向刘傲,微微一笑,“刘公子只怕是误会了吧,在下粗人一个,哪里作的出这样的句子来,不过是听人说的,一时欢喜就背了下来。我不知道刘公子是怎么误会这是我作的,如果本公子无耻一点,小人一点,也许就会说这是自己作的了。只可惜家父有训,做人须谦虚诚实,本公子只能放弃这个大好的打响名头的机会了。说实话,我也挺可惜的。”
宁小婉笑得无害,周围的人听他这么说,不由得一阵惋惜。再问这究竟是何人所作,宁小婉将对汪师爷说的又拿了出来。刘傲脸上笑意不减,可是那笑却未达眼底。
☆、正文 041访客到来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宁小婉几人才走到门口,徐管家就匆忙地走了出来。但见宁小婉一身男装,他眼神闪了闪,眉头微蹙一脸的不赞同,却没说什么。
宁小婉不在意的一笑,“徐管家,发生什么事了?”
“小姐,有访客到。”
嗯?访客?宁小婉心头纳闷,她才来京城没多久,哪里认识什么人,怎么会有访客?一头雾水的她跟着徐管家入了客厅,只见一个锦衣玉带的公子静静的坐在堂前,眼帘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公子?”宁小婉疑惑开口,那人听得声响,猛然抬起头来。
竟然是他!
刘寒站起身来,目瞪口呆的看着她的打扮,有些不好意思的走上前,嗫嚅道:“你不是说要赔我一个娃娃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