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爱西斯是真的很傻,从她最开始选择的对打扰了她心爱的弟弟长眠的女孩的惩罚开始,都在犯傻——诅咒的方式那么多,除开诅咒,能让一个女孩生不如死的方法也那么多,她偏偏选择了将女孩带到自己的时空来,而且带来了之后又没能第一时间控制在自己手下……若非如此,哪来那么多事?
再后来,曼菲士对那个女孩产生了兴趣,却更加犯傻地将邻国出使、同时也是来观察和曼菲士联姻的可能性的公主给杀了!如果不杀那个公主,让那个公主去收拾吸引了那个她弟弟兼未婚夫视线的女孩,再坐收渔利的话……
说不定连这场因为那个公主在埃及境内无故失踪而引起的战争都可以避免了!
再说了,就算真要杀,居然大意到让那女孩看到……虽然那个女孩确实是个没心没肺的,才看完她火烧活人的先现场之后就能因为亲眼看到古埃及尼罗河泛滥而感动什么的……也完全是自动将把柄递到敌人的手里啊!
因为莫名其妙地一直接收到爱西斯给神明的祷告而无法不关注她的孟常常忍不住捂脸,太傻了太傻了啊!就像人类总是刷新着孟心里关于人类的脆弱下限一样,爱西斯也总是刷新着孟心里关于她的傻瓜下限。
按理说,自幼丧母、却还能在十来年诡谲宫廷里抱住自己和同父同母的弟弟、一直走到姐弟两个成为上下埃及之王的今天的女子,是不肯能这么傻的啊?
或者她的傻不是从将那个女孩拉到这个时空开始的,而是从她在真正和曼菲士成婚之前、就将象征着下埃及的权柄交出去的时候,就已经傻了。
将权力交了出去,就算仍被称为女王又如何?就算依然拥有下埃及人民的心又如何?人心易变,没了权力,一旦得到她权力、已经戴上了双冠的曼菲士变心,一旦她下埃及的人民不再崇敬她……她还能剩下什么?
没有实力的生物,是没有资格爱的。
而作为一个只是能量比普通人类多那么一点点的爱西斯,她最大的实力,其实就是她所拥有的统治下埃及的权力。
她却自己放弃了。
若非如此,就算曼菲士真的被爱情冲昏了头非要另娶,臣下们就算不阻止,也不敢像现在这样□裸的支持啊!
看看埃及的丞相说了什么?
他说:“有尼罗河女神的庇佑,有爱西斯女王的祈祷,曼菲士王一定能够顺利将尼罗河女儿救回来的,只是……”他慈爱地笑着,看在爱西斯的眼里却和恶鬼无异,他说,“王和尼罗河女儿的婚礼也该开始准备了,毕竟尼罗河女儿的身份已经开始引起其他国家的注意了……虽说尼罗河女儿的现世是女神给埃及的庇佑,总还是早日让她成为名正言顺的埃及王妃的好……”
名正言顺的埃及王妃?
名正言顺的埃及王妃!
如果她才是成为名正言顺的埃及王妃的女人的话,那我算什么?我和曼菲士之间的、早在母后去世前就定下的婚约算什么?母后亲手将象征着下埃及权力的王杖给了我,父皇亲手帮我戴上了象征着下埃及权力的红冠……
对了,王杖和红冠都给了曼菲士了,因为他登基的时候,因为父皇是中毒意外身亡的,权力交替太忽然,老丞相说:“反正爱西斯女王陛下迟早会是曼菲士王的王妃,到那时候,曼菲士王也完全有资格戴起双冠……那么何妨让王早日戴上双冠,也好更顺利地管理埃及?”
她深爱曼菲士,她愿意为了曼菲士做任何事,所以她将下埃及王杖和红冠让出去了。因为下埃及人民都深深地爱戴她,因为曼菲士从未阻止她再次戴上红冠或者以黄金眼镜蛇作为发饰,因为……她一直以为交出去的只是一种给外人看的象征,并没有真的损伤到她;她一直以为,迟早有一天,她将会从曼菲士手里接回下埃及的王杖、她将会由曼菲士亲手再戴上红冠,在她期待已久的婚礼之上……
可事实上呢?
事实是,曼菲士想着将红冠为另一个女子戴上,老丞相和许多臣下都迫不及待地想让另一个女子接过下埃及的王杖……
可我呢?我呢?我呢?
明明我才是下埃及的女王,明明我才是曼菲士名正言顺的妻……
那个女孩,那个所谓的尼罗河女儿,不过是两千多年以后,对法老毫无敬畏之心地打扰了曼菲士的长眠的普通女孩啊……
什么尼罗河女儿?那只是个卑鄙的偷盗者!偷盗了曼菲士的陵墓,也偷盗了本该属于我的、曼菲士的爱情……
“凯、罗、尔!”
爱西斯女王扭曲了一张美艳绝伦的容颜,将下唇咬出了血,一字一顿地挤出这个她诅咒过无数次的女孩的名字。
孟关注了她这么久,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这个名字。
伊莫顿默:“对着神明诅咒了那么久,却一次也没有说出诅咒对象的名字?”他可以理解真的痛恨一个人的时候,连提起她的名字都不屑的心情,可是诅咒的话……“难怪那么久从来没再灵验过。”
孟轻笑着喝了一口水,尼罗河的水质不错,很是清甜。
不过爱情居然可以将一个原本拥有着可以在尔虞我诈的宫廷里保护自己和弟弟的女子变成这样的傻子,真是太恐怖了!自己找回挚爱的话……
孟握拳,无论如何,他和他所挚爱的,一定不会是这样的傻子的!
这年头,傻子那是一个接一个的。
而且傻的诱因也是千奇百怪的。
例如那个有着月光般的、很接近铂金色的头发的西台王子。
这个王子,就是被爱西斯烧死的那个公主的哥哥。
伊兹密。
伊兹密本是来寻找妹妹失踪的原因的,在最初几次接触所谓的尼罗河女儿的时候,就算见识过凯罗尔的那些什么净化食水之类的“神迹”,基于那些都是掌握了方法就人人做得到的事情,就像西台现在依然算是独有的炼铁之术一般,他虽然也觉得惊奇,但也不至于就因此觉得这个干瘦巴巴的小女孩真的是什么神之女。
可在战争之中,挟持了这个埃及人很重视的女孩的他,原本是可以取得胜利的,可却因为火光中忽然出现的黑发男子,那个尼罗河的女儿称之为“哥哥”的神秘男子,手一指就是一声雷鸣,然后就是肩膀的剧痛,再然后就是战争失利……
无论如何都无法痊愈的伤势,让伊兹密相信了所谓的神之女的奇迹。
也让他,忽然起了将这个神之女虏获作为王子妃迎娶的念头。
然后的一系列行动,和傻了没什么太大的两样。
连妹妹的死因,都一度忘记追究了。
好在,他总算没将妹妹真的抛之脑后。
总是唯一的妹妹,伊兹密在最初的关于神之女的冲击过去之后,给安插在凯罗尔身边的奸细下达的命令里,除了在凯罗尔和曼菲士完成婚礼之后里应外合将她掳往西台之外,也有:“无论如何,都切记寻找公主的下落。必要时……可以放弃凯罗尔,一切以公主为先。”
虽然傻了,好歹还记得妹妹。
孟因此,才多给了他几分关注。
孟很好奇,当伊兹密知道他心爱的妹妹已经死去,而他爱上的凯罗尔却是导致他妹妹死亡的共犯——在孟看来,眼睁睁看着别人被烧死而不阻止、而在之后立刻就可以去欣赏什么远古埃及的美景、在明知道伊兹密和埃及挑起战争的原因也偏着曼菲士不肯说出真相的凯罗尔,和烧死人的爱西斯同罪——的时候,是怎样的反应?
也是孟的这点关注,才有了后来的故事。
当然,以后的故事以后说,却说眼前。
伊兹密以为自己爱上了凯罗尔,孟也一度以为伊兹密是因为爱情变傻了的,不久之后,才发现不是。
如果真爱的话,就算因为为了要得到埃及的统治资格而不得不忍耐着爱人和别人举行婚礼,可又怎么可能忍耐,她和别的男人洞房?
虽然,凯罗尔和曼菲士的婚礼,在最后环节停止了,但孟很肯定,伊兹密看着婚礼进程的时候,确实是做好了让凯罗尔和曼菲士圆房的心理准备的。
只是为了更加名正言顺地拥有埃及的统治权,就能做到这个地步?
孟开始怀疑伊兹密变傻的原因,他不相信那样的会是爱情。
但他没时间多加思索了。
最后环节,曼菲士必须将亲手猎杀的狮子献给神,可是因为忠诚于爱西斯女王的侍女亚莉的阴谋,凯罗尔被狮子咬伤,并且堕入尼罗河之中……
那一瞬间,孟又察觉到时空扭曲的波动。
那么,凯罗尔究竟是回到原来的世界,还是去了别处?又还会不会回来?
孟开始期待,他希望凯罗尔是回到原来的世界,他希望凯罗尔还会回来,他希望这样的穿梭可以多来几次以便他更好的探寻定点穿越的奥秘……
孟这么希望着的时候,他并没有想到,在不久的未来,凯罗尔居然真的在两个时空之间定点穿越了那么多次。
实在没想到,所以孟将这次时空扭曲的波动也看得很宝贵,凯罗尔消失了,但是尼罗河的河水中的波动还未消散。
跳下河里打捞尼罗河女儿的人很不少,得到命令的埃及士兵、无需命令也自发下河寻找的埃及民众,不少别国的使者也纷纷派遣士兵甚至亲自下水,当然目的是为了抢救神之女还是趁火打劫就不好说了。
这样纷纷扰扰的河里,孟只给自己施了个隐身咒就下去了。
甚至完全不顾隐身效果的,露出了八爪海怪的原身,只为了更灵活地在水里活动、以便更好更及时地分析这次时空扭曲波动和之前数次尤其是孟自己施为的那次的不同。
别国的使者基本都放弃了、别国的士兵也放弃了、埃及自发下河的人民在遍寻无迹之后安慰自己说“尼罗河女儿是被女神接走治伤”之后也纷纷放弃了,只有一波波的埃及士兵因为王的命令,依然轮换着下河寻找。
孟没想到,在这种时候,河底居然还会出现这样,恍若铂金的颜色。
埃及人大多是黑色头发,即使不是纯黑色也是很深色的。
铂金色的头发,孟只见过一个。
果然还是那一个。
伊兹密。
肩膀上的伤口一直没好,进了水之后又开始渗血的伊兹密。
孟没有想到,被自己推断为应该没有爱上凯罗尔的伊兹密,居然会这么拼命。
甚至比凯罗尔的丈夫——虽然最后的献狮仪式没完成,但凯罗尔已经接过了下埃及的王杖、也戴上了下埃及的红冠,她已经是曼菲士的合法妻子了——还更加拼命,曼菲士只在岸上指挥,伊兹密却冒着伤口恶化感染的危险,亲自下河寻找,而且直到现在都没放弃。
孟疑惑了,如果不爱,怎么能做到如此地步?如果真爱,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凯罗尔被别的男人拥在怀里?
正好,尼罗河水里的时空扭曲波动消散了,虽然孟还是没能完全分析出想要分析的差异,但继续在河里待着也没有意义了,而现在,这个有着铂金发色又给孟增添了不少疑惑的男子,却因为伤势发作又远离了他的手下,开始溺水了。
孟毫不犹豫地救起他。
孟喜欢那抹铂金色,虽然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