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香姨娘是展老爷从青楼买回来的妾,因不是那种到官府备案、有官府纳妾文书的妾室,所以香姨娘的卖身契一直都在展夫人手上。而这有卖身契的人便是入了贱籍、没有资格拥有任何产业,即便是偶然得到什么产业也因为身份是奴,其产业统统都归主人家所有。
直白点说,就是只有良民才能拥有自己的产业,而香姨娘若想拥有后半辈子能够傍身的产业,那就必须先由展老爷这个主人开恩放良,脱去贱籍成为良民才能有拥有自己的产业的资格。
所以展老爷答应给香姨娘两处庄子,也就是答应替香姨娘放良,这放良后香姨娘就会成为有官府文书的妾室了,这样的妾室展夫人是不能随意把她卖给人牙子的,而不能随意被买卖、香姨娘的后半辈子也就算是有了保障。
第二十三章 展夫人碰壁
香姨娘丝毫不给展老爷反悔的机会,展老爷一答应送她庄子,也立马就挺着大肚子和展老爷一起上了官府,走了正规的渠道让自己脱去贱籍从了良,之后更是顺道在官府做了庄园地契变更,把展家的两处庄子过到了香姨娘名下。
这些事儿在香姨娘的督促下办得飞快,只一炷香的功夫就把该办的事儿都办好了,而直到香姨娘脱去贱籍、得了两处庄子,心满意足的回到展府时展夫人那边才得到消息。展夫人见展老爷说都没同自己说一声,也没有同她商量下就把庄子送给香姨娘,这让展夫人一得知消息就火冒三丈,直接杀到香姨娘的院子里去找展老爷兴师问罪。
这香姨娘身边的杏儿敢拦下香兰派来的雨儿,但却不敢拦下展夫人这个展家的女主人,所以她一见展夫人怒气冲冲的冲到门前、立马就识趣的闪到一旁,展夫人也就得以畅通无阻的直接闯到香姨娘屋里,展夫人一看到香姨娘就沉着脸、语气不善的说道:“我有要事要同老爷商量,你给我滚回自个儿的卧房去!”
香姨娘打从怀孕后就没被展夫人这样凶过了,所以她一被骂下意识的想要还嘴,一旁的展老爷知道这次是他一碗水没端平才会惹怒展夫人,所以他赶在香姨娘闹起来前说了句:“香儿你听夫人的话,先回卧房歇息去……”
展老爷说完直接对杏儿吩咐道:“你还愣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快把香姨娘扶到卧房去?”
“是,老爷。”
杏儿见状马上机灵的过来扶住香姨娘,同时暗暗的冲香姨娘使眼神、让她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触展夫人的霉头。香姨娘其实已经猜到展夫人是因何事怒气冲冲,加上她今儿得了两处庄子、已等于在无形中狠狠的搓了展夫人的锐气占了上风。
既已占了上风,那香姨娘也就心情好的不同展夫人在小事上多做计较,于是香姨娘便卖了展老爷一个面子咽下了想说的话儿,在杏儿的搀扶下、用手撑着后背以胜利者的姿态,迈着慢悠悠的步伐踱出了屋。
香姨娘一走,展夫人马上冲着展老爷问到:“敢问老爷可否还把我当成你明媒正娶的正妻?”
展老爷自知理会,连忙拿话安抚展夫人道:“夫人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儿?你若不是我明媒正娶的正妻,那谁是?”
展夫人听了当场冷笑了声,阴阳怪气的反问道:“是吗?那我可还是展家的女主人?”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嫡妻,自然也就是我展家的女主人了?”
展老爷这话让展夫人心里越发觉得不痛快,立马酸溜溜的质问道:“既然老爷还认定我是展家的女主人,那老爷无缘无故送庄子给香姨娘,为何问都不问我这个正室夫人一声?这内宅事务不是该由我这个女主人打理吗?那么哪个小妾该裳、哪个小妾该罚,不都是得由我来做主吗?”
“我这不是想让香儿好好的养胎、替我们展家多多开枝散叶,才会送两处庄子安抚她的情绪,”展老爷说着自觉心虚,下意识的别过脸避开展夫人质问的目光,才继续拿话辩解道:“我们家庄子、园子多的是,给她两处庄子不只是件小事儿吗?既是小事儿我便自个儿做主了……”
“若是夫人觉得此事由我做主有些不妥,那下次我一定事先和夫人商量下,商量过了再由夫人出面送庄子,这样可好?”
展夫人闻言立马尖声叫道:“下次?老爷的意思是这样的事儿还会有下次?!我们展家的家业有一大半是衍儿辛辛苦苦挣下来的,可最后却都便宜了那些贱妾?这事儿要是让衍儿知道了,他心里会有何感想?”
展夫人这话展老爷可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我们展家的家业有一大半是衍儿辛辛苦苦挣下来的”?展夫人这不是在变相说展老爷无能吗?
只见展老爷当下就沉下脸,不悦的反驳道:“若不是我放手让衍儿去做,他能挣下这么大的家业吗?别忘了展家的家业可是我一手打下来的,更别忘了我才是展家真正的家主!无论衍儿他把展家的家业扩展得多大,这家业也都还是归我管!难道我这个一家之主,连送两处庄子给爱妾这样的小事儿都做不了主?”
“爱妾”这两个字深深的刺进了展夫人的心里,让她内心深处顿时被刺出了血来,她和展老爷成亲二十几年了,别说是送庄子或是送铺子了,就是连朵珠花展老爷都不曾送给展夫人这个正妻……
可当展老爷面对小妾时,一出手就是大手笔的送两处庄子,这怎能让展夫人不感到嫉妒和委屈呢?
既然展老爷觉得送两个庄子是小事儿,那展夫人马上毫不客气的冲他摊开手,讨要道:“既然两座庄子在老爷的眼里算不得什么,那请老爷也挑几座庄子送我,待来年夏初我好带着儿媳妇上庄子去避避暑。”
展老爷是被香姨娘缠得没撤了、才会勉为其难的送她庄子,眼下好端端的让他再送出几座庄子他自然是不愿意了,所以展夫人话一说完展老爷就立时反驳道:“你这是做什么?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嫡妻,我拥有的一切不也都是你的?我就是没送你庄子,你也照样可以带着媳妇儿上我名下的各处庄子避暑啊!”
展夫人听了不冷不热的讽刺道:“老爷的一切都是我的?我可不敢这样认为,若我们家的家产都是我们夫妻共有的,那老爷送庄子给香姨娘可有经过我的同意?那我是不是可以把老爷送给香姨娘的庄子讨要回来?”
展夫人这番话让展老爷听了心里越发不痛快,沉着脸骂道:“这庄子送都送了,你若是硬讨回来不是下我的脸吗?!”
展夫人飞快的接上展老爷的话:“老爷若是不想我去讨庄子也行,那老爷您就一视同仁也挑几座庄子送我,我得了庄子自然也就不会去找香姨娘的麻烦了。”
展夫人的固执终于把展老爷给惹火了,只见他当场翻脸骂道:“你别再无理取闹了好不好?香儿是担心她老来无依,所以才会哀求我送她两座庄子傍身,你老了既有能干的儿子、又有会赚钱的媳妇儿,你跟着瞎起什么哄?!”
展夫人不服气的反驳道:“那香姨娘不也生有一女?指不定她还会接着生下一个儿子呢!”
“就算她真的生了儿子,那儿子也得十几年后才能长大成人!再说了,她生的庶子能和衍儿这个嫡子比吗?我劝你还是早早的死了这份心,你若是再这般无理取闹下去,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展老爷也懒得再同展夫人多费口舌,直接撂下一句狠话后就拂袖离去,那样子已是明明白白的对展夫人做出了警告———展夫人若是真的敢去向香姨娘讨回庄子让他丢脸,那他一定会毫不客气的用家法伺候展夫人!毕竟家里的产业要如何分配本就是由男人说的算,展夫人若是真的想当家作主,那就只有等到展老爷去世后了。
于是展夫人最终不但没从展老爷这里讨到便宜,还硬生生的被气了一回,被展老爷威胁后更是不敢去香姨娘那儿讨回庄子,所以展夫人纵使心里十分不甘,也只能忍气吞声的默认送香姨娘庄子一事,心里更是对香姨娘白白捡了个大便宜感到嫉妒不已。
这展夫人嫉妒香姨娘的同时也对她恨得咬牙切齿,恨她区区一个小妾竟然胆敢打起展家家业的主意,恨她仗着肚子里的孩子从了良、得了两处庄子,更是恨透了香姨娘肚子里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
这些恨让展夫人心里的不甘越来越深,待她冷静下来后开始慢慢的思索此事,最终和香兰一样认为香姨娘都是因为肚子里的那张护身符,才会如此春风得意。于是展夫人马上把春风得意的香姨娘定为首要除去的目标,决心好好的利用香兰这颗棋子达成目的。
只是香兰和香姨娘的矛盾还没到白热化的阶段,所以展夫人还必须让张婶等在暗处慢慢的推动矛盾,但就在此时展夫人却意外得知了一个消息……
这展夫人本就对香姨娘白得了两处庄子感到十分不爽,哪知没过多久她却又阴差阳错的得知、宋初云也白送了一处铺子给娘家的小弟。这件事儿让展夫人心理立马就扭曲了,扭曲到最后、她竟然认为宋初云是害她得不到庄子的罪魁祸首,认为全是因为宋初云这个儿媳妇太能干了,展老爷才能找到借口不送她庄子!
于是展夫人带着这样的怨恨,转而把目光投到了靠着自己发家致富的宋初云身上,认为既然宋初云送了铺子给娘家的人,那也就必须也送她一间铺子,否则宋初云的行为就该被指责为吃里扒外、吃着夫家的饭却拿钱补贴娘家。
加上展夫人一心认为是宋初云这个能干的媳妇害她没得到庄子,所以理所当然得由宋初云来弥补她的损失,展夫人还认为她从展老爷那里失去的庄子,必须从宋初云这儿得到补偿,于是她马上就理直气壮的找上了宋初云。
第二十四章 关系破裂
这展夫人认为宋初云这一次再也没有借口不送她铺子了,所以早在找上宋初云前她就先去看好了两间铺子,最夸张的是她还和老板讨价还价了一番,把价钱都给一一谈妥了,只是因还没同宋初云说此事所以暂时还没付银子。
不过这价钱既然已经谈好了,展夫人自然是以最快的速度找上了宋初云,一见面就开门见山的说道:“我看中了城西的两间铺子,那铺子也是专门卖胭脂水粉的,生意看起来还不错,买下来后以后更是可以从我们自家作坊里入货,连本钱都可以省去一些。”
展夫人得意洋洋的把她考察后的结果说了出来,但她对面的宋初云却是听得一头雾水,一脸不解的问道:“恕媳妇儿愚钝,母亲这话儿没头没尾的媳妇儿听得糊涂……”
“你不需要明白太多,只需赶紧带上银两替我付钱即可,我只去看了铺子并没有给老板留下定金,若是去的晚了那老板指不定会把那两间铺子卖给别人,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两间挨在一起、且还是卖胭脂水粉的铺子,你动作快点别误了我的大事儿!”
“胭脂水粉铺?付钱?”
展夫人的话让宋初云越发感到不解,这展夫人说话这般没头没尾的,宋初云最后只得循着她的话从头问起:“母亲是不是想买铺子?”
“废话,我若不是想买铺子,同你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宋初云懒得同不讲理的展夫人计较,直接接着问道:“那母亲刚刚是说,已经看中了城西两间卖胭脂水粉的铺子?”
“没错,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卖胭脂水粉的铺子好,这卖的东西和我们自家的铺子一样,日后从作坊进货才能便宜些,这进货便宜了盈利自然也就多了……”
展夫人这样一说宋初云顿时明白了一些,忙试探性的问道:“母亲是想用自个儿的体己银子把那两处铺子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