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不管了!”
甄肥肥一个翻身坐起,头发丝儿凌乱地在头上飞扬。“阿旺,我跟你讲,那个叫燕华的张家小姐长得真奇人,水灵灵的,模样恨不得能挤出水来——”
阿旺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她气质也是超级好,往那儿一站,就像是一张水墨画似的,太好看了——”
“真有那么好?会不会忒夸张了点儿?”阿旺好笑地摇摇头。
“她说话轻轻柔柔的,举止斯文有礼,让人听了,好比山泉流过心河,珠玉撞击着玉盘……真的太好听了!”
阿旺被甄肥肥那陶醉的模样给吓到了,还是第一次,听她这么夸一个姑娘。
“而且她还很耐看,我看了那么久,愣是没挑出一点毛病……哎!真是太残忍了哟~~”
“残忍?”这话从何说起?
“老天爷真是太不公平了,弄出那样一个又美又温柔声音又动听的姑娘摆在我面前,让我这种满身都是缺点的人怎么活呀——”
满身都是缺点……他怎么不知道?
“太不公平了……那臭书生!”
额,这又关书生什么事?
“真不知道他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还是前辈子烧了多少高香,这辈子竟然轮得到这种好事……”
“这么说来,那张家小姐也不是样样都好嘛,至少她眼力不太好,瞅上了书生……”
阿旺恶寒。话说人家书生可是要相貌有相貌,要人品有人品,也是一个难得的好儿郎。怎么到了他媳妇儿那里,书生就变成一无是处了?
那要是他真的一无是处的话。她干啥比谁都重用他、信任他?
“至少她眼神没我好,我家阿旺比那书生好多了——”
过奖过奖,这真的不敢当!阿旺一个趔趄,承蒙他媳妇儿看得起,拿他跟书生比。事实上,他有个几斤几两,他自个儿心里清楚。哪敢跟那么能干的书生比啊——
不过这话阿旺没敢说,这个时候他最应该做的是聆听,而不是多嘴。
“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给了书生呢!两头闷驴,想想就知道以后的生活有多没趣……诶!”甄肥肥撑着头,又开始为俩人以后的生活担起心来。
阿旺这下不懂了,她不是自信心受挫,觉得自己被张家小姐比下去了吗?怎么满嘴说的都是张家小姐的好,倒是蔡书生被他贬得不轻。
难道他说错了。她并不是因为张家小姐比她“好看”难受,而是对他们这一对并不看好?
可是为啥啊?书生跟张家小姐好歹也是众人口中的郎才女貌,蛮登对的。怎么到了她那儿,书生娶张小姐就好像生生割了她的肉似的?
两头闷驴?是说她俩吗?
这话虽然听着怪怪的,但也不是没有她的道理。书生的确太过严谨了,平时要么就是板着脸,不苟言笑;要么就是在那滔滔不绝的说他的大道理,的确有够啰嗦。
尽管书生每次跟他讲大道理的时候,他都认真听着,这让他颇为高兴,并且说得更加起劲。但是,他想说句良心话。要不是顾着兄弟面子,他真的懒得听那些之乎者也的大道理。
因为,他一句都听不懂。从头到尾,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讲些啥。唯一的收获,就是让他深深明白了一个道理:
书生的口才蛮好的,不仅好而且非常高深!高到什么程度。又深到什么程度?
高到一种让人眼前冒星、深到一种让人云里雾里、不知今夕何夕、身在何处的境界!
阿旺端正着神色,给予书生自认为很高且很中肯的评价!
他不知道为什么媳妇儿口口声声说这两人在一起不合适,他就认为挺好,至少在大多人眼里这两个人在一起是极为合适的。
两人都读过不少书,又好吟诗作对,这两人在一起最起码不用担心没有共同话题了。到时候来个举案齐眉,只羡鸳鸯不羡仙似乎也不错。
当然,这也不排除蔡书生跟张家小姐在一起的时候会变个样子。就像他跟他们在一起相处久了,也喜欢跟他们开玩笑一样。
阿旺瞟一眼仍然苦恼得没处发的甄肥肥。他记得书生就经常“打击”他媳妇儿来着,没事就老爱看她闹些笑话。
似乎,这行里的几个人都有这个毛病。前一刻还一本正经,在那跟客人谈生意。但只要她一去,闹出点什么事,立马就屁颠屁颠的跑过来,看她的好戏。
更何况……阿旺看看甄肥肥,该不该把书生对他说的事告诉她?
算了,还是不要了,等以后她与张家小姐接触久了,自个儿就会明白了。到那个时候,她就会发现,今着夸她的一切到了那一天就会变成一个最好笑的笑话。而其中,笑得最凶的无异于就是张家小姐张燕华!
…………………………
第二天早上,阿旺一睁开眼就发现枕边是空的。
先是一愣,奇怪一向睡到早饭熟的她怎么今着起这么早?院子里的那只大公鸡可都还没叫咧!
而后便想到了,嘴边噙起一抹笑,若是他猜得没错,他想,她应该到前面去找书生了。
到了前面,在大堂里果然看见她和书生。书生仪表堂堂地坐在椅子上,手上自以为很潇洒地端着一杯茶,微微侧头,听一旁甄肥肥的长篇大论。
甄肥肥一只脚架在凳子上,一只脚放在地上,而两只手则插在腰上,样子嘛——不好意思,有点像个泼妇。
阿旺拧拧眉,有点为她担心。毕竟是书生他们两口子的事儿,他们夫妻俩关着门可以说说,但是当着书生的面……
但是他知道,他媳妇儿向来不是个不知分寸的人。不管是他们的朋友,还是他们的老板,她从来都没有擅自插足他们的生活,或是乱发表自己的意见。
这一次,又是怎么回事?
阿旺走进几步,才听到甄肥肥像个傻子似的缩回自己的双手,掩住自己的嘴巴,惊呼一声:“真的?!”
“啊。”书生应了一声。“可不是,我第一回见她,就跟见到天上的仙女似的……被她身旁的小丫头,就是那个叫桃李的笑了好久,说我是只呆头鹅呢!……想来真是惭愧,正当我拱手想为唐突了佳人赔罪的时候,温柔斯文的小姐却突然给了我一脚——”
“给你一脚?为啥?”
“她说她最讨厌文人这副酸不拉唧的样子!”
“额——”甄肥肥实在想不到看起来那么高雅、那么温柔、那么贤淑、那么良母的一个人竟然会因为别人区区一个动作就当着大庭广众的面给书生一脚。
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然而最不可思议的事,她居然还隐藏得这么好!
“我被她这一句话哽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说来惭愧,小生这辈子都没这么窘过,当时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永世都不要再让这位小姐看到我——”
又是“说来惭愧?”不怪张家小姐说他,这蔡书生说话的确有点酸不拉唧的。
不过,就被人家姑娘家说了一句,至于那么大的反应吗?想来也是啦,毕竟是心仪的姑娘,怎么都不愿意第一次就给她不好的印象的。
“那后来呢,后来她又是怎么对你改变看法,并且还拜倒在你的翡翠算盘之下的?”
过年的时候,就听张勺说书生凭着那一手独到的拨算盘珠子的本事赢得了一个姑娘的垂青,她可是好奇了许久了呢。
如今看到那位被书生的算盘珠子迷倒的小姐,甄肥肥则愈发的兴趣浓厚了。
“说拜倒过了,但也确实是因为这手本事,才让燕华对我另眼相看——”书生下意识地抚摸着摆在桌子一角的算盘,眼里蕴含着非同一般的感情。
好像看到它,就像看到了那个美丽可爱、天真慧黠的姑娘一样!
甄肥肥没有忽略书生眼底所流露出的感情,这样的感情,她曾不止一次在阿旺的眼底看见过。
听到这里,阿旺放心了。
转过身,伸伸懒腰,重新回到楼上。
还以为她又要做些什么骇人听闻、不小心还会得罪人的事呢,原来只是急着想听一个故事——
你问他为什么不继续在下面听下去,难道他就不好奇?
不,他当然也好奇!
只是他希望从他媳妇儿嘴里听到这个故事,而不是从书生的嘴里。
他现在就上楼,他相信,再过不久,他媳妇儿一定会像只被霜淋湿的小老鼠似的,嘿嘿嘻嘻地溜进他们的被窝,对他讲述书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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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老公孩子热炕头
阿旺上楼不久,房里的门又再次被推开了。
甄肥肥不知听到了什么好事,眼睛亮得跟个小耗子似的,欢快地推开门,三两下扯掉身上的外衣,一下又钻进了被窝。
“呼——真暖!”甄肥肥由衷感叹,有阿旺给她捂床,她走再久都不担心被窝会冷。
甄肥肥有一个奇怪的癖好。说奇怪也不奇怪,因为这个癖好是大多人都喜欢的,只是事情太小,大多人容易忽略它罢了。
这个癖好就是——她喜欢每次上床的时候被窝都是暖的,暖烘烘的!她非常不喜欢冰冷冷的床,那会让她的身体忍不住打一个哆嗦。就像是被跟细长的毒针给刺了一下似的,不舒服极了。
尤其是在冬天!
山村里的夜晚很冷,入夜之后,一般没什么事人家是不愿轻易出门的。寒风刺骨,吹得山上的树叶哗啦哗啦响,斑驳的黑影在月光的映衬下惨白无比,朦胧的星光蓄满了离愁和哀凄……这样的夜晚,实在不适合一个人入睡!
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是村里汉子最简单也是最幸福的憧憬与追求。而甄肥肥显然也被这种情绪所感染,她最憧憬的生活则是——老公孩子热被窝了!
甄肥肥钻进被窝后,阿旺并没有急着转过身,因为他实在很好奇,她的媳妇儿会做出怎样的抉择?
抉择?为什么抉择,抉择什么?
她会让他继续睡觉,还是会想着法的将他弄醒。迫不及待地把那个故事说与他听?
他承认,他的这种行为实在很无聊,这种想法也太过无趣。但是,只要有她配合。参与其间,他敢保证,这种无聊又无趣的事一定会变得相当值得他期待了。
…………………………
甄肥肥张着脑袋。在他身体上方小着心地看她老公睡醒没有。
阿旺的眼睛闭得死紧,嘴里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上床的时候弄了那么大的动静,竟然没醒——
“奇怪……真是奇怪……”她记得阿旺睡眠一向很轻啊,平时哪怕她翻个身,他都知道啊。
她睡觉的时候跟星星那孩子一样,不规矩。一晚上要翻无数的身,毛毛之前就是怕了她这一点。说刚焐热的被子立马就被她给焯(chao)冷了,怎么都不愿意跟她睡。每回要她哄好久,才勉强答应。
嘿嘿!不过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自从跟阿旺成亲后,这情形可就完全反过来了。那小丫头没能跟她一起睡之后,才深深明白她这个老娘的珍贵。现在可是三天两头地嚷着要跟她一块睡。可是对不起,已经晚了!
甄肥肥笑得欢快,小鸡啄米似的一下一下点着头。伸出一个小手指捅了捅阿旺的胳膊,都这么会儿了,怎么还没醒?
容她试一试他,若是睡得沉就让他睡,若是随便那么一下就醒了,那么不好意思,觉呢就先别睡了。听她把话说完再说————
甄肥肥心中搁不住事,好不容易从书生那里淘到那么多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