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在他“鸠尾”、“巨阙”、“中脘”三个穴道各击了一掌。
探海鬼尚未看清对方的身法,便觉胸腹间一阵气血翻涌,软倒在地连吐数口鲜血,随即昏死过去。
敲山鬼见状,心里倒抽了口凉气,抢步过来将他扶起,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暗自庆幸今晚死里逃生,拜倒道:“属下代探海鬼谢罗刹公主不杀之恩。属下这就离开,再不敢来烦扰公主。”说完将探海鬼扶到自己肩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灰衣女子嘴角露出一丝浅笑,转身回到车旁,见孟天名和沐弘思都是面带不解,忽地微笑道:“你们是不是有很多事情不明白?今天晚上我心情好,就回答你们三个问题。”
孟天名眼睛一亮,脱口问道:“我听他们叫你罗刹公主,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灰衣女子道:“我名叫洛纱,是前任幽冥教教主的女儿,‘罗刹公主’是教众对我的尊称。”
孟天名听到“幽冥教”这个名字,心中已有九成肯定那和骷髅图案有关,而打伤自己师叔的黑衣人,很可能就是幽冥教的人,思索片刻,想出第二个问题,说道:“请问幽冥教中是否有一个会使绝杀掌的人一直在追查森罗铁匣的下落?”这个问题颇长,暗含了他最想知道的两个问题:是不是幽冥教打伤的人师叔?森罗铁匣是不是幽冥教的东西?
洛纱想了一下,答道:“幽冥教中的确有人擅长绝杀掌,森罗铁匣也的确是他们教中圣物,但找森罗铁匣的人绝对不止一个。”
孟天名沉吟片刻,从怀中取出那支刻有骷髅的铁锥,最后问道:“黑白无常和京城焦家的人身上都有这种铁锥,不知道焦家和幽冥教是什么关系?”
洛纱看了看他手上的铁锥,摇头道:“这束魂锥是幽冥教的独门暗器,而且是要有地位的人才能用。黑白无常身上有很正常,但我不清楚京城焦家的人为什么会有,或许是黑白无常给的。至于幽冥教和焦家有什么关系,我离开幽冥教多年,真的不清楚,也不好猜测。”
三个问题问完,孟天名心中的谜团总算解开了一小半。眼看洛纱回答问题如此爽快,忽然很想知道她为什么心情突然好转,告诉自己这么多事情。虽然觉得应该和刚才她出手打伤探海鬼有关,但是三个问题都已用尽,不好再问,当下也不再多说,准备驾车赶路。
洛纱在车内坐好,对孟天名道:“等出了这条官道,改道向东走。”
孟天名虽不清楚她是何用意,还是答应下来。从今晚的情况来看,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否则问也是白问。
马车内,洛纱看了一眼沐弘思,说道:“你想不想知道我今晚为什么会心情好?”
沐弘思点了点头,她的确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洛纱微笑道:“这几天我想了一个报仇的计划,今晚上已经顺利完成了第一步。”
孟天名听到她的话,开始有些明白为什么要改道东行。
刚才洛纱放敲山鬼和探海鬼走,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引出她要找的人。而故意改道,是不想让人看出她真正的目的地。
第二十八章 蒹葭悲
秋风起,天气日渐寒凉。
沐弘思当掉一对耳环,给三人添置了御寒衣物。
孟天名依照洛纱的要求放慢速度,向东缓缓走了五天。
这日天色初明,马车来到一处河边。
洛纱在车内道:“我要等的人今天也差不多该来了,就在这儿等他们吧。”
孟天名把马车停好,试探地问道:“洛前辈,我们今天要等的人,是不是你计划中的第二步?”
洛纱打量了一下他,说道:“我以为你笨的出奇,却原来也有聪明的时候。”说完,径自走到河边,望着河水出神。
沐弘思坐在车边,对孟天名道:“你有没有感觉到洛前辈她心事重重?”
孟天名道:“她不止是心事重重,眼中还杀气重重,看样子她今天要等的那个人是在劫难逃了。”
沐弘思道:“这几晚我常看见洛前辈从噩梦中醒来,对着那块玉佩流泪。我想那块玉佩的主人,一定是她很喜欢的人。”
孟天名道:“你怎么肯定是她喜欢的人,而不可能是她的亲人?”
沐弘思低头笑了一下,幽幽道:“孟大哥你真笨,难道你看不出来那玉佩是定情信物么?”
孟天名听她这么一说,又想起洛纱刚才说自己“笨的出奇”,心道:“洛前辈说我笨,也是在说这个?”正自在想,河边传来低回的歌声。
沐弘思道:“孟大哥你听,是洛前辈在唱歌。”
孟天名凝神听了几句,听出她唱的是《诗经》秦风里的一首《蒹葭》。
这首诗原有绵绵情意,在洛纱唱来,歌声更如泣如诉,夹杂着说不出的悲凉。再看她此刻临水而立,身影曼妙,长发轻飘,正应了诗中说的“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风景当真令人倾倒。
洛纱唱到第二段“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时,声音开始渐渐哽咽,曲调愈加凄凉。
孟天名听着听着,心中忽然感到一阵苦涩。又是那种感觉,和吃下“百日相思苦”时一样。正自暗觉不妙,又听到身旁的沐弘思轻轻“啊”了一声。回头一看,只见她黛眉微皱,正用手捂着心口。
孟天名暗运内息定了定心神,说道:“你刚才是不是也突然感到心痛?”
沐弘思微微一惊,忍痛点了点头。
二人对望一眼,已然明白是体内“百日相思苦”的毒在作怪。
只听洛纱愈唱愈悲,沐弘思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孟天名也听得心痛加剧,连忙闭目凝神,摈除听觉,才觉得好过一些,当下确定是洛纱凄凉的歌声引得体内的毒性发作,便对沐弘思道:“你快将耳朵捂上,别听她的歌声。”
沐弘思听了他的话,也明白过来,连忙用手将双耳捂上,过了片刻,心渐渐不痛了,等她回过神来,洛纱的歌声也已经停止。
孟天名这次算是见识到了厉害,暗怪是自己连累了沐弘思。若不是自己把那块玉佩拿给她看,她也不会被洛纱掳走,更不会被逼吃下这毒药。想到此,心中思索如何才能让洛纱给她解毒。
沐弘思见洛纱已经在水边站了很久,担心她会着凉,就从车上拿了一件披风,走上前给她披上,轻道:“洛前辈,这水边风大,还是去车上等吧。”
洛纱回头看了看她,忽道:“我下毒加害你和你的情郎,你不恨我?”
沐弘思吹着水边的凉风,脸上仍是忍不住有些发烫,轻道:“洛前辈你误会了,孟大哥他不是我的……”支吾半响,“情郎”两个字终是说不出口。顿了顿,又道:“我觉得洛前辈是好人,我不恨你。”说完,便欲转身走开。这一转身,却看到远处两个身形魁梧的人正往朝河边走来。
洛纱脸上闪过一丝异色,对沐弘思道:“你快回马车那去。”
沐弘思答应一声,快步回到马车旁。
孟天名也已经发现了那两个人,从马车上取出长剑在手。
只见那两个人穿的是一样服色,腰上都绑了一条寸许粗的铁链,走到距洛纱两丈之外一起停下。
洛纱盈盈转身,打量了一下来人,淡淡笑道:“没想到会是两位前来,真是有失远迎。”
那两个人看清洛纱的样子,立即躬身行礼道:“属下参见罗刹公主。”
只听其中一个脸较长的人说道:“我二人奉教主之命,来请罗刹公主回去。”
洛纱轻拂长发,说道:“我不跟你们走又如何?”
另一个宽肩虎背的人道:“罗刹公主武艺高强,可以把探海鬼打成重伤,却未必可以敌过我们二人联手。”
洛纱闻言,忽然轻轻笑了起来。轻灵的笑声和此时的气氛极不相衬,对面两个人都是微微变色。
那个脸较长的人打断洛纱的笑声,说道:“罗刹公主如此,未免也太小看我们二人了。”说着从腰间抽出铁链,向地下“刷”的一抖。
只听“铛铛”几声响,地上的几块石头已经被打成碎末,却没在地上留下铁链打过的痕迹。
孟天名在远处看到那人力道拿捏如此准确,手上功夫着实不弱,不禁暗暗替洛纱担心,不知她会如何应付。
洛纱止住笑声,脸上傲慢之气却并未减少,说道:“以两位的武功,要对付我一个人的确是轻而易举之事。只不过……”
那宽肩虎背的人道:“只不过什么?”
洛纱淡淡一笑,飘然跃到孟天名身边,将手按在他肩膀上,对河边的两个人道:“只不过我不是一个人,你们恐怕没那么容易抓走我。”
孟天名听她这么一说,陡然间觉得肩上沉甸甸的总共挑了五条人命,实在很不轻松。暗自心道:“那两个武功明显在我之上,真打起来我也只能拼尽全力和其中一个同归于尽,另一个就恐怕有心无力。”想到此,看见那两个人也跃了过来,却仍然和洛纱保持两丈的距离。
那两个人目露精光,在四周打量了一番,注意到马车旁边还站着沐弘思,但旋即看出她不懂武功,目光又转回到孟天名身上,指着他问道:“这小子是谁?他能有多大能耐?”
洛纱缓步走到他们中间,说道:“让我来给几位引见。这位小兄弟姓孟,是天哥的传人。”
那两个人听到洛纱的话,脸上都是一惊,但转念又都露出喜色,齐声问道:“你们知道森罗铁匣在哪?”
孟天名听她说自己是“天哥的传人”,已猜到她口中的“天哥”就是那位留下遗书的前辈。按说自己所练的武功都是出自他留下的半本残书,也算是他的传人没错,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介绍自己。就算那位前辈武艺高强,此刻把他搬出来讲,也不至于能把对面那两个人吓跑吧。
再看洛纱轻轻一笑,说道:“这位孟兄弟确实知道森罗铁匣的下落。”
孟天名原先还比较镇定,等听到他们说起森罗铁匣,不禁剑眉皱起,看着洛纱,暗想她是不是疯了,明知道幽冥教的人一直在拼命找森罗铁匣,还故意说出来,难道是怕待会儿打起来那两个人会不尽力,想用森罗铁匣这个大彩头鼓励他们?
不管是不是,这个刺激的效果显然已经达到了。
对面那两个人眼中,都露出“贪婪”的精光。
第二十九章 投鼠忌
孟天名脸上虽然还不动声色,心中却有些着急:这下该怎么办?自己死也就算了,沐弘思该怎么办?
再看洛纱好像根本就不发愁,继续站在他们中间,指着那个脸较长的人对孟天名道:“这位是马面。”又指着那个宽肩虎背的人道:“这位是牛头。”
孟天名听她说完,仔细打量一下对面两个人,看到牛头腰上的铁链拴了一对牛角,马面手上的铁链绑了一条马尾。当下抱拳道:“晚辈久仰大名,今日得见两位神功,甚是佩服。”这前半句是客套,后半句则是出自真心。
牛头马面听了他那半句真心话,脸上都浮现出得意之色。
洛纱缓步绕到孟天名身后,淡淡笑道:“幽冥教鼎鼎大名的催命使者,自然不是简单人物。‘善恶罚赏,催命无常’他们两个的武功可比那两位无常使者还要高些……”她说这话时,轻轻用手在孟天名背后按了两下,显然是提醒他要小心,不可轻敌。
马面看她东拉西扯起来,觉出有些不对,打断她的话道:“属下知道罗刹公主足智多谋,该不是在拖延时间等援兵吧。”说完扯动铁链,面色一沉道:“还请罗刹公主带上这个小兄弟跟我们一起回总教,我们也免伤和气。”
洛纱也不答话,慢慢从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