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出了慧凝宫。这时候雨过天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泥土和各种植物混合的芳香,叶程程深深地吸上一口,清新的空气直冲脑际,顿时神清气爽。
一路缓缓走着,主要是叶程程实在是走不快,每迈一步都累得恨不得喘口粗气。素波拿出一方丝帕子给自家娘娘擦汗,又道:“娘娘您再坚持一会儿,和宁宫就快到了。
叶程程无力地对素波笑笑,心下腹诽:姑娘,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这明明还没走出这条巷子好么!而且这条巷子才走了不到一半好么!
终于是挪到了和宁宫。素波扶着叶程程进了宫内,结果却见殿内一个人也没有,叶程程正诧异着呢,便听到殿内有个柔和的声音道:“臣妾给皇太后请安!”
这时门廊边上站着的小太监报道:“贤妃娘娘到!”
叶程程吓了一跳:贤妃娘娘!明朝还有贤妃?疑惑着进了殿内,又随着素波的脚步进了内间儿,结果看到了一屋子的人,地上还跪着一个年轻的女人,一群女人莺莺燕燕的,随便哪个都秒杀自己这幅身子几千万里。叶程程不由的有些自卑。
素波停在了一旁,却见娘娘今儿个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停在那里不用动了,趁众人不注意,戳了叶程程的腰一下,小声道:“娘娘,请安!”
叶程程反应过来,忙跪在了刚才跪着的女人所在的垫子上,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道:“臣妾给皇太后请安!”
只听一旁“扑哧”一声笑:“贤妃妹妹竟然忘了怎么请安了么?也不给太后跪安?”
叶程程一下子懵了。
串门儿没那么简单
懵了的叶程程不知该作何反应,还好听到上头一个温和而又威严的女声道:“淑妃,整天就看你净欺负贤妃了。明知道贤妃不如你精灵。”
“太后……”淑妃娇声道。
“好了好了,”看到还在垫子上跪着的呆愣愣的叶程程,太后道,“贤妃跪安吧。”
叶程程这才反应过来,忙磕了个头,又道:“臣妾给皇太后请安!”然后听到了太后说了句平身,方才起来了。看着身边有四个椅子,其中一个空着,叶程程便走过去坐了下来,低下头,也不敢去看谁。心想不知道坐的对不对,万一坐错了,貌似要杀头的,叶程程无语凝咽。
还好没听到坐在斜对面那个长得一副狐狸精样子的女人又叨叨什么,叶程程才放下了心。
这时候上座上的太后说话了:“今儿个,哀家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们,皇上将要东巡回来了,哀家唯恐皇上一路上风尘仆仆,没吃好睡好。等皇上回来了,你们都好好伺候着皇上,不要耍性子。想着一个多月没见着皇上,哀家也知晓你们的心思,可是这后宫,始终是要雨露均沾;皇上的旨意,也是要时刻谨记,百般依从的。”
“太后,臣妾哪敢,臣妾也是对皇上百依百顺的。太后您是知道的。”淑妃的丹凤眼波光潋滟,叶程程低着头也看到了淑妃眼中一抹亮色闪过。
而叶程程身边的女人也说话了,只听她慢条斯理地道:“臣妾会鼎力协助太后使后宫内雨露均沾的。”
坐在叶程程正对面的长得极为俏丽的女人也道:“臣妾谨遵太后教诲。”
叶程程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着身边的几个女人在明枪暗箭地说话,仿佛在看现场版宫斗剧,却没意识到自己也是这出戏中的一份子,而且还是炮灰属性。
这时,叶程程的呆愣成功引起了太后的注意,太后低头看着叶程程的头顶道:“贤妃,你有什么想说的么?”
“呃?”叶程程愣了,脑中一片空白,只呆呆地答道:“臣妾没有什么想说的。”
“扑哧……”那个狐媚子女人又笑了,叶程程暗暗咬牙,笑什么!
淑妃笑语盈盈,歪着头对着太后道:“太后,您看贤妃妹妹这是听进去您的话了么?”
叶程程心内将这个女人用菜刀剔了骨,又剁了几千刀,赶在太后说话之前,忙道:“太后,臣妾听进去了,臣妾一定谨遵太后的教诲。”淑妃啊淑妃,虽然老娘是外貌协会,虽然你的长相可以和范爷相媲美,可是你的言行已经成功激怒了我……叶程程心里怨念暴涨,我都长成这样了你还针对个什么劲儿!
一直不敢抬头的叶程程听到了上座的太后温和的声音道:“淑妃,不要老是欺负贤妃,你明知贤妃一向老实,也还没有侍寝。”
叶程程身边的女人道:“太后,这是臣妾之则,贤妃妹妹身子不好,还不能侍寝……臣妾一定会请太医为贤妃妹妹诊脉,以求贤妃妹妹身子早点好起来,到时候后宫真正的雨露均沾。”
太后又道:“还是良妃懂事。今儿个就这样吧,跪安吧。”
一群女人又依次跪下了磕了头,方到了殿外。由素波扶着走出了和宁宫,叶程程深吸了口气,方才实在是太压抑了,一群无聊的女人啊。侍寝啊侍寝,就不能放过我么!叶程程无语望苍天。
这时身边有个身影靠了过来,叶程程艰难地转过了头,看到了良妃温和的笑脸。良妃端庄地走了过来,柔声道:“妹妹跟着姐姐到洛芙宫坐坐吧。咱们姐妹俩也很久未有好好说说话了。”
叶程程看着面前这个慈眉善目的“姐姐”,心里嘀咕:这是在拉拢我么?还是有什么事要我做?哎呀,宫斗到用时方知宫斗剧看得少。做出一副乖巧的任人蹂躏的表情,叶程程微微一笑,道:“妹妹很想去姐姐宫里说说话呢,妹妹一人在慧凝宫里也无聊得很呢。”
良妃微微颔首,轻轻牵住了叶程程的手,笑道:“那便好,这天儿热,姐姐那里有酸梅汤,加了冰的,妹妹快随姐姐来吧。”
“诶,姐姐宫里真好,还有酸梅汤……”叶程程“羡慕”地道,心里却腹诽着:你以为酸梅汤就能拉拢我?然后一愣,想到:酸梅汤不是清朝才出现在宫廷的么,怎么这明朝就有了?难道历史上记错了?
良妃和叶程程手牵着手,两边儿各有宫女扶着,极其缓慢地向着洛芙宫走去。为什么极其缓慢呢,究其原因不过有二:其一,叶程程太胖,走不快;其二,良妃太过端庄,怕走快了被风掀起了裙子……
等到二人走到了洛芙宫,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叶程程在流了一公升的汗之后,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对于宫中的嫔妃们来说,去别的宫里串门儿这项活动那么受欢迎了,因为光路上就消耗了太多的时间了,不愧是宫中受欢迎指数最高的活动之一。
好不容易坐下了,良妃这才吩咐宫女们去拿酸梅汤,叶程程呼哧呼哧直喘粗气,只想把这洛芙宫的空气全都给霸占了。
良妃良心发现,关切地问道:“妹妹还好么?要不要叫来太医给妹妹看看?”
叶程程又喘了一口粗气道:“不用了,姐姐,妹妹只是因为有点儿累,喘几口气就好了,姐姐不必挂心。”
“那就好。姐姐还怕妹妹身子不好了,皇上若是怪罪下来,首先就会想到姐姐,姐姐虽然掌管着后宫事务,可是着后宫事务太过于繁忙,若是有时候没顾得上妹妹,怠慢了妹妹,妹妹可不要怪姐姐呀。”良妃隔着一只小几,坐在叶程程身边,一脸恳切地道。
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敢情是良妃害怕自己打小报告么?叶程程同样一脸恳切地道:“妹妹怎么会怪罪姐姐呢,妹妹还嫌弃自己太过愚钝,也帮不上姐姐的忙呢。”
良妃一下子就笑了:“妹妹今儿个这么会说话了。”叹了口气,又道:“妹妹也知道,皇上子嗣单薄,登基十年,到如今只有姐姐这里有个公主,姐姐也是一直想着,要为皇上分忧,为皇上开枝散叶。可是皇上呢,自从姐姐进了宫,也就今年新纳了妹妹和德妃妹妹二人。眼见这都快半年了,德妃妹妹的肚子还没有动静,妹妹身子又不好。姐姐心里也着急呢。”说罢,良妃又叹了口气。
叶程程心下疑惑:明朝的皇帝妃子都这么少么?然后微笑着道:“都怪妹妹身子不好,竟然让姐姐这般挂心,妹妹实在惭愧。”
这时宫女们将酸梅汤端了上来,摆在了叶程程和良妃身边的小几上。小小的两只白瓷碗,盛着大半碗的深咖啡色的酸梅汤,汤里还加了两块冰,透着丝丝的凉气。
叶程程坐了这许久,身上的热气还没有完全散去,看到这么清凉的饮品,忍不住就要端起来喝了,正要伸手端呢,想到这是在人家地盘儿上,还是装一装矜持的好。
只不过良妃哪能看不出叶程程的心思呢,便听得良妃笑道:“妹妹还和姐姐客气什么,快喝了吧。”说着翘起了兰花指,端起了叶程程身边的小瓷碗,递给了叶程程,柔声道:“妹妹快喝了吧。”
叶程程也不跟她客气了,淑女气质矜持什么的也抵不过天儿热的一碗酸梅汤,端起来,也没用汤匙,直接咕咚咕咚喝了。
沁凉的酸梅汤,酸甜适中,酸不至于倒牙,又透着丝丝的甜,被冰一镇,凉凉地入了肚,身上的热气一下子都散发了,叶程程深吸口气,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了许多。不过这时的叶程程才想到刚才牛饮来着,有些不好意思的地看向了良妃,结果看到良妃正拿着小手绢捂着嘴儿笑呢。
叶程程吃吃一笑:“让姐姐见笑了,妹妹方才出丑了。”
良妃接过了身边宫女递过来的湿帕子,给了叶程程,又道:“姐姐就喜欢妹妹这般直爽的性子,何况这是在姐姐宫里,哪有什么失礼的,妹妹要是不够,将姐姐这碗也喝了。”
叶程程被说出了一头的汗,又不敢说什么,只低头道:“姐姐说的妹妹更惭愧了,妹妹进宫的礼仪忘了有大半了。早上的时候在太后那里出了丑,这又在姐姐这里出了丑,妹妹实在是惭愧。”
良妃又笑出了声儿:“妹妹越发会说话了,姐姐哪会怪罪妹妹呢。宫里谁不知道妹妹是真性情呢。”一拍手,良妃又道:“差点儿忘了正事了,早上太后还提了呢。这不皇上要回来了,妹妹进了宫都半年多还没有侍寝,虽说是身子不好之过,可也不是个理儿,姐姐想了,今个儿姐姐就去太医院求孟太医专为妹妹诊治,直到妹妹身子好了,能侍寝了为止。妹妹你说可好?”
被小包子鄙视了
强忍住以一种小清新的姿态遥望着屋顶,叶程程又堆出了笑,道:“妹妹听姐姐的,只不过妹妹只要每日里多走走路就好,不用劳烦姐姐再请太医了。”
“妹妹不用跟姐姐客气,姐姐这也是为了后宫雨露均沾,好早点儿为皇上开枝散叶。”良妃边微笑着对叶程程说着,边朝着殿外遥望着,“天色不早了,子衿早先去了御花园玩,也该回来了。”
叶程程知晓良妃这是在下逐客令,于是站了起来,道:“姐姐,看着时辰也快用午膳了,妹妹这便回去了。”
“别呀,好不容易咱们姐妹说说话,再坐一会儿吧。”良妃挽留道。
叶程程忙道:“不了,姐姐,妹妹还是回去了,多谢姐姐的酸梅汤,很好喝。等有空了,妹妹还过来向姐姐讨要酸梅汤喝,好不好,姐姐?”
“好好好。”良妃也站了起来,握住了叶程程的手,又道,“妹妹有空就来坐坐。”
正说着呢,便看到一个小小的圆滚滚的小身子从宫外进了门儿,小短腿抬得老高迈过了门槛儿,便向着殿内跌跌撞撞地跑来了。
良妃忙向前走了几步,嗔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