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话说王重阳那些兄弟们有十余个身受重伤——这个重伤都是外伤,像那些伤口和淤青之类,敷上唐瑛的药粉,基本药到伤除;可他们的骨折,尤其有几位兄弟还是粉碎性骨折,治起来可就艰难了。
对于粉碎性骨折,不用非得手术治疗,这个时候显然也没这个条件,但却能用真气梳理、修整骨头碎片。
骨折时的疼痛程度不消细说,而修复存于体内的骨头碎片就是反复经历骨折之痛。这个过程必然非常折磨人,没有强力麻醉药可基本没戏:只要伤者一动弹,这已经归位的碎片没准儿就得挪动,就不得不再重来一回……
黄裳自是知道个中苦楚,便由衷道:“七娘良善。”
唐瑛抖了抖袖子,笑眯眯道:“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我正好不用愁没人试药了。”
夫妻俩说话间,王重阳的铁杆兄弟带着人赶到,把这群流氓挨个绑好。此时唐瑛忽然指着那个带头的大汉,“这个留着审问,剩下的收押吧。想赎人,就拿二十贯出来,不然都留着给我试药。”
王重阳的那兄弟牙齿雪白,“好咧!”
好在此地偏僻,闹出偌大动静,也没什么人过来张望,难得遇见了个路过的百姓,还有些眼熟:估计是王重阳哪个兄弟的亲朋,唐瑛便冲人家笑了笑,“药店即将开张,欢迎惠顾!”
对方还能抱个拳,回上一句“必到,祝老板娘生意兴隆!”
一个月的时间,也足够她女神医之名传扬开来,辐射……半个州府了。
却说被堂姐夫拎回的唐家十四郎,两瓢冷水过后,人便清醒了过来:大夏天的,让凉水浇了也就浇了。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姐姐和姐夫的俊脸几乎一起映入眼帘,他又扭头左看右看,发觉自己正唐在冰凉的地板上,而那群凶神恶煞的大汉也都没了踪影。
他长出口气,这才可怜兮兮道:“七姐……”
唐瑛伸着三根手指头,“这是几?”
唐十四迟疑了一下,“三。七姐你怎么了?”他这个堂姐性子刚强,不肯低头,凡事还是顺着她好。不过听说她跟姐夫过得不好,可依据亲眼所见……显然与传闻大相径庭。
唐瑛又问,“你是怎么被骗进青~楼~的?又是怎么被套出话的?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又有什么亲人……他们都是怎么问你的?”
唐十四嗫嚅半天,在姐夫极具震慑力的寒冰射线之下,终于老实道,“说是行首在楼上望见我,便看上我了。”
说实在的,唐十四虽然狼狈,但这依然掩盖不住他那张卖相上佳的小白脸。
他对此有些自信倒也是常理,唐瑛眉头微皱,“继续。”
而黄裳也若有所思,目光闪烁。
“那行首……还不是趁着……在枕边问我家里情形。”
唐瑛微微一笑,“有趣。”
黄裳也道:“咱们离开邓州时便已经让路过的商队给咱们族里送了信去,算起来家里人早就该收到了。”
唐十四人品不行,但却不是瞧不出火候的蠢人,“我闯了大祸!我不是故意的……只是……”
“只是软玉在怀,嘴上就没了把门的,”唐瑛不再搭理堂弟,转而问向黄裳,“是仇家吗?”
黄裳道:“八成是。清剿明教余孽那会儿,我杀得痛快,哪里分得清他们都出自什么门派。此地听说也是有些门派的,如今这时候……门派和马贼可未必分得出了。”
果然是内外勾结啊……唐瑛道:“咱们在镇子里,又有王重阳他们为友,硬来没胜算。”听了小金的提醒,她捏了捏堂弟的腕子,“果然,他中毒了。”唐瑛反应多快,又质问起堂弟,“那行首威胁你什么没?”
唐十四整个人都傻了,“没……没……”
唐瑛再次转向便宜丈夫,“小十四不听话呢,只好吃点罚酒,三郎有劳了。”
黄裳二话没说,拎着唐十四到了外间,唐十四求救声一直不断。在外间看书兼“偷听”三叔夫妇说话的小五眼疾手快,完全不用吩咐,起身就把大门关了个严实。
唐瑛听着外间堂弟的哀嚎,心里十分有数:还能威胁什么?不就是她药店开业时在“药里下药”吗?不让他们夫妻名誉扫地,麻烦缠身,再和王重阳他们~决~裂,又如何动得了黄裳,更进一步找他报仇呢?
偏巧这时有人上门,轻敲了门板两下,唐瑛便开口,“小五,开门吧。”
小家伙十分听话,打开门进来的自然是老交情独孤小哥。他一眼望见地上蜷成虾米的唐十四,便跟黄裳笑道,“阴天下雨打小舅子,闲着也是闲着哈。”黄裳夫妻教训了一群看场子的流氓,还带回了久违的小舅子,此事他自然已经知晓,他也正是为这事儿来的。
黄裳一点头,“有事?”
独孤小哥道:“为那行首而来。她跑了……”
第二十二回
只要稍微留个探子,看见打手们“全灭”,就赶紧回去报信儿,当然不耽误行首匆忙逃命了。
唐瑛不在意这位勾引挑唆堂弟的行首,就因为她招数太低端,目的又太容易让人看出来:这不是提醒他们夫妇附近有仇人,或者仇人的亲朋嘛。总而言之,这行首又不是什么大鱼,她还能挺着肚子当~青~楼里拿人不成?
话说,自打怀了孕,便宜丈夫看得很严,这回就算她提出要求,黄裳八成也不会同意。
黄裳觉得七娘身子正“金贵”,以后打打杀杀还是离得越远越好,于是铺面也没让七娘瞧到,便哄着她回了住处,更是把查探之事甩给了熟人独孤小哥。
独孤小哥“常年”在夫妻俩这儿混饭吃,吃人嘴短,自然办事儿痛快。镇上一共两家~青~楼,他趁着黄裳夫妻俩回家的功夫就“视察”了个遍:一个行首正在“办差事”,另一个行首房里一片狼藉,但金银和值钱的东西却没剩下什么。
独孤小哥当时心里就有了数,这不回来就跟黄大哥跟嫂子照实说了。
唐瑛此时靠在榻上,看着厌怏怏的。独孤小哥忙关切道:“嫂子累了?”
唐瑛道:“困了。”又指着黄裳继续道,“本想再拉着三郎逛一逛,可惜身子越发不争气。”
黄裳笑道:“那还不赶紧歇着去?”
唐瑛听了,痛快起身,又向独孤小哥道:“我先失陪。你们兄弟说话,晚上嫂子亲自下厨弄两个好菜谢你呀。”
独孤小哥嘴角一咧,“嫂子疼我。”
唐瑛一笑,转而嘱咐便宜丈夫,“小十四是该吃些教训,这教训不狠他就记不住。三郎不必顾忌我的颜面,若是放任他糊涂下去,我才没脸呢。”
黄裳道:“知道了,放心吧。”
都交代万全,唐瑛回了卧房,拆了簪环,抱住被子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而小金趁着主人休息,他则全力推衍、分析几个常用药方:要经济实惠,不易仿制,还得药效让人满意……对小金来说,也就是多耗费些主人精神力的小事儿。
话说黄裳长于内功,悟性惊人,而独孤剑在创新招式上的天赋简直无人能及,互相印证每每必有所得,这哥俩一向说话又投机。因此直到唐瑛睡醒起身,他俩还意犹未尽呢。
唐瑛看了看外面太阳,跟两个男人打了声招呼,便带着小五下楼到厨房里转转:如今一家三口,连带着独孤小哥还暂居客栈,但这个客栈其实是王重阳和林朝英的产业,根本不接“外客”……这里住得舒服,却总归不是常住之地。
不过欧阳锐一家子已经在镇里买了宅子,更早就收拾妥当搬了进去;而今天黄裳唐瑛两口子正打算在看看铺面后,在附近也买座小院子,只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不过这当街挑衅的事情一出,反倒提醒唐瑛得再慎重一些。
于是她打算晚上再跟便宜丈夫仔细商量一番。
不过以小金的能力,在他能扫描的范围内,可并没发现什么贼窝,真要揪这仇家的老巢,可得花些时间和手段了。
唐瑛一边炒菜,一边琢磨,做出来的饭菜火候和味道依旧完美无缺:这就是她智力天赋带来的好处,一心二用不要太轻松,还完全不用小金帮忙。
两荤两素端上桌,黄裳和独孤小哥还要了点酒小酌一番,最后独孤小哥酒足饭饱,刚美滋滋地告辞而去,王重阳……就让他兄弟们抬着过来拜访了。
这太阳都下山了,还专程来说话,可见事情不小。
分宾主落座,王重阳自然先关心了下唐瑛的身子,唐瑛“投桃报李”也问林朝英怎么没来:其实她知道林朝英这些日子正全力调养身子呢。
王重阳闻言略显尴尬,反正他和林朝英的事情大家都看在眼里,因此十分坦荡,“她这些日子不肯见我。”
也就是唐瑛有来自未来的基础内功加持,不然这时候修炼哪有这般轻松,不拘坐卧只要凝神静气运转体内真气就行?
别说林朝英,就说黄裳平素也是要打坐练气,每当真气冲击到若干狭窄经脉,饶是黄裳十分能忍耐,他的神情都相当之不美妙。
林朝英又是肝经出了岔子,不止是脾气可能阴晴不定,那气色定然也……她大概是不愿让情郎看见她此时的容颜吧。
于是唐瑛接话道:“林妹子的身子我有把握,养上几天就好了,只是要吃些苦头,却没大碍。”
王重阳笑了笑,“借您吉言。”他脸上那淡淡的忧虑之色,听了唐瑛这番话后,都逐渐消散下去……在场众人哪有瞧不出来的?
寒暄完毕,下面戏肉可就来了。听着王重阳条理清晰的诉说,黄裳与唐瑛两口子不约而同的连身子都微微紧绷了起来。
其实唐瑛一直觉得称呼王重阳一声“王总”真心不过分。他可是白手起家,建立了个传承数百年的宗派,且能人辈出,王重阳不仅拥有独特的个人魅力,经营和管理的本事更是高超,最妙的是,他还是五绝之中最会教徒弟的一位。
此人眼光能力都没得说,唯独气运逊色了一些。
不管怎么说,五绝各有特色,但中神通的确是本事最全面,为人也最为可靠。
正是因为“剧情早知道”,王重阳的话她自然听得十分认真,而且尽力去寻找那“弦外之音”——聪明人说话,往往那些“余韵”才是最最紧要的。
不过唐瑛这副神情落在黄裳眼中,让他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可不是醋意发作,中了进士,又在京中为官,还能在孤立无援,仇家追杀之际,保得自己性命——黄裳绝不是个轻信莽撞之人。
等王重阳把镇中情况和盘托出,再被他兄弟们抬出去,唐瑛揉了会儿已经冷落半天的小五,又把躺在床上全身都痛却不敢哼哼的堂弟挪到隔壁客房去安歇,这才跟便宜丈夫商量起今后的打算。
其实刚开始时真没在意,可没过多久唐瑛就感受到黄裳的不快,但当时王重阳和他的兄弟们都在场,只好等夫妻独处时再和丈夫好好说道了。
黄裳这个人有些阴郁,还极有城府,,唐瑛可是清楚地记得,从共同迎敌以及睡得舒爽后,黄裳才算是彻底给了她好脸色,到怀了孩子这就直接升级到贴身守护,外加“纵然不满也憋在心里”这一条。
于是唐瑛便问道:“三郎,你可有主意?”
正换着衣裳的黄裳神色如常,“咱们不好在此久居。不过帮他打扫一番,就算是报答他这些日子的照拂吧。”
唐瑛一听就知道黄裳觉得王重阳存着利用之心,因此对这位颇为防备。她便试探着问,“你觉得这位可有……那份心思?”
黄裳回过头来,便是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细想一下还真是,王重阳手中有数百兄弟,良马数十匹,控制了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