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他妈的是笨蛋!再派几个人上去,记住彼此间要拉开距离。”
足足花了半个时辰的功夫,终于每侧都有四五个人爬了上去。姓武的军官看着他们的身影从眼前消失,良久没有声息,一颗心终于安定下来。心道:“看来自己是多心了。这几个混蛋怎么还不下来?”
终于他盼望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视野中,两侧几乎同时大声喊道:“大人,上边连个会出气的都没有,您就放心吧。”“大人,我们这边也一样。”
姓武的军官见手下全盯视着自己,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喝道:“妈的,你们都瞅着我干什么,没听见上面的话吧,都给我跟上。要快!”
天雷抖了抖身上的泥土,从坑中鉆了出来,连着呸呸两声,骂道:“这些天杀的官军还真他妈的挺小心,要不是伪装的好,非坏事不可,害得你爱大爷吃了不少泥,”他又呸了几下,狠狠说道:“呆会儿,大爷也让你们好好尝尝泥土的威办。”
“将军,一共四列纵队,您看看他们的行距,就是把峡谷装满了,也不过四万人,剩下的怎么办?”旁边的一位千总担心道。
“你这才叫人心不足蛇吞象呢。只要我们掌握好时机,将峡谷中的人全歼,此战我们已是大获全胜,剩下的人就放他们一条生路吧。须知上天有好生之德,留人一步余地,就是留己一步余地。你明白吗?”天雷拍了拍他的肩膀,后面一句话有些语重心长。
那千总一脸茫然,却又忙不迭的点头,口中道:“明白!属下明白!”
“你明白个屁!连我自己都还未弄明白呢。”天雷说完,张大了嘴,音未发出,连忙用手捂住,照着千总的屁股踢了一脚。
“将军今天是怎么了,竟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自己说明白而将军不明白,这岂不是显得自己比将军还高明了,难怪将军不高兴了。可打仗的最佳结果不就是求个全胜吗?干吗还要给敌人留余地?不明白,还真是不明白。”千总心中暗暗嘀咕,摇摇头,赶忙解释:“属下不明白,还真的是不明白。”
“你一会明白,一会不明白,把我都弄糊涂了。”天雷勉强忍住笑。
“老大,大战在际,你却还在这里嘻嘻哈哈,还有点首领的样子没有?你要知道这里是战场,不是西林格特大草原。”
狂风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目睹了天雷的所作所为,板着脸,紧紧贴着天雷的耳朵低声喝叱。
“越是大战在际越是要放松心情,你懂不懂?”天雷揽住狂风的肩膀,冲着他的耳朵开火。
“行行行,我惹不起你成不成。”狂风使劲一挣,试图将天雷的手臂甩开,然而天雷早已想到这一点,胳膊使劲,箍住他不放。狂风用恶狠狠的腔调对天雷的耳朵展开反击:“我惹不起你,有人惹得起你。等打完这一仗,有你好受的。”双臂用力,甩开天雷,大步向前走去。
“这还是兄弟吗?”天雷瞧着狂风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将军,时候差不多了。”旁边的一位亲兵提醒道。
天雷展目下瞧,沉声道:“不要急,再等等,再等等。”
第二章伏击
“有多少人通过了峡谷?”天雷目不转睛地瞪视着下面的猎物,头也不回。
“大约五千人。”
“对面的曲将军还没有给我们发信号吗?”天雷又问了一句,下意识的抬头向对面的看去,恰好看到几个传令兵正在向这边摇摆令旗。
天雷心头一震,热血上涌,脸上浮上一层潮红。
“传令兵,给对面发信号。”
随着令旗的摆动。天雷嘴角撇出一丝阴冷的笑意,低低说道:“传令下去,告诉马千总一定要把谷口给我堵死。”传令兵发出命令,不久远处令旗做出应答。天雷气蕴丹田,大吼一声:“动手!”
尖锐的号角声在瞬间似乎要撕破浓厚的云层,无形的音波向四面扩散,低暗沉肃的天空仿佛在瞬间涌动起来,被激起了几分活力。
成百上千的人几乎在同时齐声大吼,数十人一队的一组组队伍用木棒将巨大的石块撬起,向前滚动,刚滚不远,脚下已是抖颤起来,连忙后退,巨大的石块连带数百方泥土猛地晃动几下,轰隆隆,向下面倾泄,石屑、泥土满天飞舞,打在人的脸上、身上,疼痛无比。因为塌方的面积超过原先的预料,不时有人也跟着向崖下跌去,有个别人更因为没有收住脚步,在惯性的作用下,摔了下去。凄厉的喊叫声在峡谷上空飘荡。更有许多人将巨大的木楔插进事先开出的沟槽中,灌上水,然后数把大锤同时砸下,在雄浑豪迈的口号声中,沟槽越来越大,渐渐开始巨烈颤动,人们纷纷后退。在脚下泥土的晃动中,哗啦啦、哗啦啦,泥土就象猛烈的洪流,直冲而下。待到只剩稀稀啦拉拉地石块,小面积的泥土偶而下落,眼前的一段峡谷,已形成了几道厚重的泥坝。对面的进攻也并不稍逊,巨石、泥土不绝滚落,将好好一条畅通的峡谷,切成了一截截、一段段。
泥土滑落下去与石块下落不同,若是石块,人还可以躲到死角,然而泥土扑天盖地奔泄而下,几乎填充了惯性所及的每一寸空间,人除了被掩埋,再没有第二种结果。
在号角声、叫喊声刚刚响起时,峡谷头尾石块泥土已是从头顶下落,等出了峡谷,和要进峡谷的官军反应过来,身后、眼前高墙已然形成,将完整的一条长龙断成了数截。
惊慌之下,狂喊乱叫,后退前窜,顿时炸开了锅。继尔,峡谷内发出凄厉的惨叫,撕心裂肺的惊呼声。听其声,分明是遭到了沉重的打击,真是惊人胆魄,让峡谷外的官军阵角大乱。
好不容易稳住阵脚,想到上司被困谷中,钦差大人还在昌州坐镇,出了谷口的官军留下一千人殿后掩护,其余前军变后军,分出两部向两侧进行攻击,一部将刀剑枪用作铲锹,对堵住谷口的厚墙展开了挖掘。
哪知此时,两侧崖上石块如雨坠下,有的石块实是巨大无比,没有盾牌能抗不住那惊天的巨力。将靠前挖掘的数十人连带后面手拿盾牌准备抵挡进攻的几百人,砸得是鬼哭狼嚎,向后逃窜。
坡陡,湿滑,就是敌方置之不理,也是登之不易,若再提防石块、利箭,难度可想而知。眨眼之间,同时向两侧突击的四五百人,已没剩几个还爬在坡上。这几乎是取胜无望,迫不得已之下,主动将性命送给敌方的战争。
随着背后传来喊杀声接近,两侧崖顶传下的狂呼声,一批官军丢下手中的武器,举起了双手。等到又一批石块落下,手中拿着武器的已是廖廖无已,随着这些人手中的武器被自己人夺下,峡谷头部的战斗结束了。
峡谷尾部的战斗与头部如出一辙,只不过他们还有最后一条路,向后逃跑。
是役,五万官军,除了逃回昌州的一万余人,有两万人在人为制造的自然灾害下归于泥土,三千余人被石块,长箭射杀,一万七千人作了俘虏。
而凌云飞方面只有区区不到二千人阵亡。而这其中有一千多人,是因为制造自然“灾害”时,对大自然的威力考虑不周,做了官军的陪葬。
昭宁保卫战,凌云飞获得了空前的胜利。
陵水方向。
西川总兵虞世基在大军距陵水县城还有五十公里的时候,便得到陵水方面传来的消息。因为陵水煤矿突然罢工,姚本章派人前去谈判,被群形激愤的矿工所杀,其随后派去镇压的二千人被五千矿工围困。
陵水县只剩不到五千人。
虞世基大喜,命令队伍加速前时。
走到半路,陵水煤矿代表派人前来救援。
“将将军大大人,我们只是把那两千人围困,双方各有所忌,互相对峙,暂时谁也奈何不得谁。带头闹事的首领唯恐时间一长,我们这边要是有人毅志不坚,必然要功亏于篑。所以派我们几个兄弟来向您求援。”
虞世基听着断断续续,结结巴巴的叙述,方方正正的脸上不带丝毫表情,待得脚下跪着的人把话说完,他才淡淡说道:“本官又不是洪水猛兽,你们几个人怕什么,都给我抬起头来。”
五张脸缓缓抬起,除了眼睛以及脸上被汗水冲出的一道道细沟还有些白色,整张脸全是黑黑的。对着这些惶惶不安的眼睛,虞世基的眼睛射出丝丝寒光,冷冷说道:“你们几个分明是逆贼派来的奸细,这点区区把戏岂能瞒得过本官,来人哪,将这几个乱民给我砍了。”
五个人全惊呆了,起始还以为听错了,待看着官军呼啦啦围了上来,扑通、扑通全部坐到地上,为首之人,连忙又爬到地上,连声喊道:“冤枉啊冤枉,将军大人,我们都是老老实实的矿工,哪里是奸细呀!求您老人家开恩!”
虞世基摆摆手,制止了手下,又自冷冷说道:“我就这般空口说你们是奸细,料你们几个定是不服。今天本官姑且让你们几个死的明白,我来问你们,既然你们已经罢工,为什么你们几个的脸还是黑黑的,欲盖弥彰,弄巧成拙,这种肤浅的手段也想欺蒙本官,幼稚!”
为首之人愣愣看了虞世基半晌,才道:“大人您有所不知,煤矿周围数里全都是煤灰煤渣,我们一路跑下来,何止脸是黑黑的。大人请看。”他抖了抖衣服,然后撸起袖子,挽起裤角,果然胳膊、腿上全是黑黑的,衣服上细看起来,也是东一块西一块的黑斑,就连指甲里,也是黑的。
虞世基突然哈哈大笑,温声说道:“刚才本官是试探你们的,你们果然不是奸细。”他转过头,对身侧不远的一人说道:“贾大人,你带五千人跟他们走上一趟吧,事情办完,直接到陵水县城与我汇合。”
“遵命!”
几个矿工大喜过望,哪里顾得上身下的泥泞,叩头不止。
“多谢将军大人!”
虞世基带着大队人马向陵水扑去。
第二天傍晚时分,陵水县城出现在视野中。
此时天色已渐渐暗了下去,在淅淅沥沥的细雨中,陵水县城完全笼罩在烟云暮蔼中,仿佛是一位害羞的美人,见不得这许多的男人的目光,只好躲了起来,让人无法看到它的真面目。
虞世基站在离县城不远的一处高地,放目望去,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城市的轮廓。高大的城门楼只有上面的六角红檐依稀可见,连同下面的城垛都掩在雾影绰绰、云气缭绕之中,看得不是很真切,而且本来应该看到兵士的身影也是一个未见。按理,此时正该是城中居民烹羹煮饭的时光,然而却看不到有一丝烟雾从城中升起,炊烟似乎已完全被雨雾吞噬了。
整个县城静静地伏在那里,仿佛没有任何生机,安静地让人心中油升寒意。
虞世基呆立良久,心中隐隐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至于是哪里不对,他一时之间也无法具体找出来。
雨丝飘飘荡荡,雨雾东一团,西一块,不断有雨丝斜冲而来,躲开了头顶的雨伞,扑打到他的脸上,凉凉的,好象在梳理着他烦乱的思绪。
“总兵大人,情况有些不对呀!依卑侄看来,这陵水城分明是一座空城。不如卑侄带领我部先试探性进攻,看看具体情况,再做定夺。”虞世基身后一位千总宏声说道。
“不要着急!贼人诡计多端,而我方一路急赶,兵士疲惫,在没有探清敌人的虚实之前,你部冒然上去,极可能造成不必要的损失,还是先等等吧。我们的力量远远超过贼人,没有必要仓促进攻,早点晚点,反正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虞世基微一摇头,收回了目光。
“可是”那千总神情有些发急。
“没有什么可是!”虞世基手中折扇轻摆,冷然说道,“上次我们进攻当雄吃的亏还不够吗?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