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远远传来的客玉涵银铃似的笑声,嘴唇上仿佛还留有她的余香,那柔软醉人的一触宛似画面般一遍又一遍在凌云飞眼前闪现,心中那根几十年未拨动的琴弦突然受此激发,一波波震荡起来,开始奏出缠缠绵绵的曲子。
“嗯啊!”元雪晶轻咳一声,“神通广大的雪山之神啊,请让林云飞的灵魂归位吧。”
凌云飞这才缓过神来,看了看孤冰雁、元雪晶,脸上神情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你别老用那种眼光看人成不成,让人心里烦烦躁躁的。”元雪晶面上的表情有些烦恼。
“我的眼光平平常常,哪里有什么不对了?”凌云飞心中有些惊讶,不知元雪晶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吃客玉涵的醋不成?
“你的眼睛总是充满了沧桑,混杂着些忧郁,却又含着一种平和深邃,以及对某种东西的渴望,让人看了心中很是不舒服。你就不能改一改这毛病?”
凌云飞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不解,“哪有此事啊?不会是你眼花了吧?”
“自从第三次见到你,你的眼睛就是这样了,要不是你的眼神扰乱人心,在彩练湖边,我们也不会输的如此窝囊。不信你问雁姐姐。”
凌云飞将目光转到孤冰雁身上,当他看到孤冰雁点头时,真不知心中是什么滋味。
“喂!你怎么又发呆了?要是你不改掉这个毛病,我非把你的眼睛蒙起来不可,省得人家一看你就心中慌慌的。”
“别闹!”孤冰雁这是今天第一次开口,虽只有短短两个字,却让元雪晶闭了嘴。
“大哥,何事?”孤冰雁接着又吐出四个字,她这一声大哥叫得凌云飞心花怒放,脸上不自禁露出笑容。
“看把你美的,以后你美的机会多着呢,赶快说正经事吧。”
凌云飞有些犹豫,不知该怎样说才合适,他理了一下思路,开口道:“我们关系既已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憋了许久,终于憋不住了吧。谁让你客气来着,活该!”
“晶妹,你的飞扬洒脱哪去了?不许老跟大哥逗气。”
元雪晶吐了吐舌头,小声嘀咕一声:“偏心鬼,为了他,连姐妹之情都置之一边了。”
“你”孤冰雁瞪了元雪晶一眼。
凌云飞轻咳一声,问道:“你们姐儿俩分属两个互有敌意的国家,怎么会走到一起,结成姐妹?”
“我们与你的国家还互有敌意呢,我想嫁给你,难道不成吗?”元雪晶撇一撇嘴,当她看到孤冰雁的嗔怪之意,看到凌云飞无奈的神情时,“扑哧”一下,笑了起来,道:“我母亲与雁姐姐的母亲是师姐妹,这下你该明白了吧。”
凌云飞点了点头。又问道:“睿丽王朝要迁都中州,对你们两国来说这不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吗?你们却为何跑到中州瞎闹一气,这不是起反作用吗?”
两女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元雪晶忍不住问道:“看不出来,你小子在朝中很有后台吗,连这等隐密之极的事你都知道了。”
凌云飞不置可否,他晓得有些事情说还不如不说好。
果然元雪晶没再追问下去,继续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们东狄的老皇帝是个优柔寡断之人,崇信道家的清静无为,根本没有侵占你们睿丽王朝领土的野心,但我们的太宰大人肖望南雄才大略,在朝中一直力主南侵。目前东狄朝中分为两派,一派是以老皇帝为首的保守派,他们贪图安逸享受,根本不想与人兵戈相见;另一派是以大皇子东向辉、肖望南为首的主战派,他们整日叫喊利兵秣马,越早南侵越好,否则给北卑抢了先手,一切都晚了,可惜他们的主张只得到了军中很多少壮派的支持。而我们东狄的军权都掌握在许多老将的手中,他们大多数都支持老皇帝。所以一时半会儿,我们国家与你们睿丽王朝是打不起来的。”
第五章孤儿
孤冰雁咬了咬嘴唇,斜了凌云飞一眼,见他听得入神,实不忍扫了他的兴。依她的性格让她长篇大论一回,心中却是很不情愿,如今为了凌云飞,只好破一回例。
“我父亲二十多年前,武功冠盖北卑,被人尊称”塞外飞龙“。当时他人正当盛年,雄心勃勃,便独身一人来睿丽王朝,向睿丽王朝赫赫有名的武林高手挑战。两月之内,他连败二十多名高手,终于引出来燕兆男、云鹏。在与云鹏的一战中,他老人家以一招之失,败在云鹏手下。这一战,终于让父亲认识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返回北卑后,二十多年来,他再未履睿丽王朝一步。他在睿丽王朝虽然只呆了二个多月,但已充分认识到睿丽王朝地博人广,正统观念深植各层民众的内心,实是轻辱不得。尽管你们的皇帝昏庸无能,军备废弛,民怨高涨,但如果遭到外敌入侵,在正统观念的引导下,人人群起反抗,淹也能把入侵者淹死。只有等睿丽王朝四分五裂,朝庭权威不在时,才能有可乘之机,所以目前我父亲强烈反对我国南侵。”孤冰雁说到此处,大喘一口气,就此打住。
“剩下的由我替雁姐姐说吧。”元雪晶不忍见孤冰雁为难,接过话头,“孤伯伯在北卑人的心目中就是神,他的话恐怕比北卑皇帝还管用。他既然反对南侵,那些掌权者怎么也得顾忌民众的反应,不会轻下决心南侵的。”
凌云飞点了点头,道:“你们两个怎么看也不象是心怀野心之人,国家与国家的事,你们两个姑娘家瞎掺乎什么。”
这下元雪晶可不干了,“谁掺乎了,我们只是觉得好玩。实话告诉你,我哥哥便是东狄左元帅元雪阳,他也是力主南侵的军方最高人物,你们睿丽王朝的动云关就是他攻下的。这次我拉着雁姐姐到睿丽王朝来玩,我哥哥让我和你们赛赛龙舟,我便按照他的指点,找上南宫峻,由他安排,给你们盛大的节日助助兴,谁想遇到了你这个臭小子,致使我们功败垂成。”
“是南宫峻让你杀我的吧!我费了好大心血培养起来的兄弟,让你这个臭丫头毁掉了大半,我花了那么多银子建起来的家也全让你给烧了,十多万两银子啊,多可惜呀!你一个小丫头干什么不好,偏要干杀人放火这等伤天害理的事。”凌云飞想起此事,心中耿耿梗于怀。
“对不起。”孤冰雁满脸愧意。
“那你还伤了好多我哥哥的手下呢。以后我哥哥要是追究起来,我夹在你们中间,怎么做人。都怪我,当时被你这双眼睛晃软了心,要是那一剑全力砍下,哪会让你坐在此处骂我,也省了以后被你欺负。”元雪晶噘着嘴恨恨不已。
“行,我说错了话,向你道歉成不成?”
“假惺惺的,没一点诚意。”元雪晶一脸不屑,她眼珠子滚了几滚,好象也觉出她的话说的有些过了,站起身子,向凌云飞深深一揖,道:“林大哥,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任性胡闹,你怎会中毒受伤,又怎会家破人亡。”
凌云飞再也想不到元雪晶会变的如此通情达理,他连忙闪身躲过一边,口中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是让你再砍上两剑也是值得,行什么礼吗。”
“拜堂。”孤冰雁突然跑出一句。
元雪晶脸上的红色一闪而逝,轻扫了凌云飞一眼,道:“南宫峻这奸贼,几次三番欲置我和姐姐于死地,难道他不怕我们脱身之后,泄露他通敌叛国之事?难道他不怕我师傅和孤伯伯找他麻烦?”
“你们两个如发生意外,首先倒楣的是我,然后或许是云、燕两人,也许百年罕见的天下四大高手的对决场面会因此上演,你们说结果会如何?”
两女脸上露出深思的表情。
“即使你们没什么事,又能把他南宫峻怎样,你们根本拿不出南宫峻参与谋算你们的证据,雪晶,你说你师傅和你哥哥会相信你的话吗?我想他们绝不会因为你的一面之词,而对南宫峻怎样,毕竟以南宫峻此时在睿丽王朝的身份地位,他的存在关系到东狄巨大的利益。”
“我听闻南宫峻在我朝中唯一忌惮的人就是永亲王燕骥遥,而燕骥遥身后主要的支持力量就是燕兆男、云鹏两人,云、燕两人一日不除,南宫峻势必如茫刺在背,可这两人武功实是厉害无比,他无论如何不敢下手加害,只好借助他人之手,也许你们两个便是他最好的契机。”凌云飞至此已完全将南宫峻把戏看穿。
一时之间,三人都没有再说话。小春、小雪两个丫头悄悄过来,为他们倒完水又退了下去。
凌云飞喝了口水,道:“为今之计,你们两个还是赶紧回去吧,你们的身份已露,再留中州会很危险的。”
两个人同时摇了摇头。元雪晶微微一笑,道:“南宫峻已把你当作眼中钉、肉中刺,你的处境比我们还不如呢。我看不如这样,你跟我们一起去塞外,岂不是一举两得。好不好?”她的脸上充满希冀之色。
“在目前的形势下,我是不可能离开的。”凌云飞语气很坚决。
“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元雪晶叹了口气,“那我们就留下帮你,我和雁姐姐化化妆,不抛头露面不就行了吗?。”
尽管凌云飞再三反对,可元雪晶、孤冰雁只是不理,最后他也只好应允。
有南宫峻的威胁也就罢了,可杀害鹰振世之事必须得做出澄清,否则他凌云飞将无法在中州容身。凌云飞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前去求云鹏帮忙。其实不用凌云飞解释什么,云鹏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猜出了个大概,再经凌云飞把事情的经过一说,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经过凌云飞的妥协让步,鹰振世被杀之事在中州有了很多种说法:误杀、打劫人被杀、被官兵射杀,还有人说是情杀,联想到二十多年前,鹰武扬、鹰扬武二兄弟之事,更有人说鹰家犯了忌,说鹰家人只能往南,不能向北,否则就会有不测之祸。事情越传越邪乎,越传越离奇。
凌云飞总算松了口气。不管怎样,有云家在中州罩着,他的处境还不是太差。
这天晚上,凌云飞刚刚躺下不久,手下人来报,说孤儿堂出事了,让他去看看。凌云飞急忙起来,随手披上衣服,奔孤儿堂赶去。
孤儿堂顾名词义,里面所居之人全是孤儿。纯宗元年中州大地震,中州居民死伤近半,几达五十多万,留下的孤儿不计其数。面对几万名从嗷嗷待哺到十三四岁没人照顾的孩子,朝庭中也想不了更好的法子安置。便把这个巨大无比的包袱甩给了中州,只象征性地拨了二十万两银子了事。
中州的知州大人、府尹大人焦头烂额之下,接受了幕僚们的意见:凡收养孩子十名以上者,免税五年;五十名以上者,免税十年,以此类推。后来见响应者无几,又附加上一条优惠:凡收养孩子五十名以上者,可免征兵役,地震后大片废墟地皮可以优先购置,并给予一定的优惠。中州一些富户见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稍稍有些动心,但是大多收养的孩子都是十余岁左右的,再小的过问者廖谬。
凌云飞从小母病父狂,没有享受过几天天伦之乐,实与孤儿无异,对孤儿的凄惨情形有着透彻的了解,不免动了些恻隐之心。他久经磨难,更明白这是与官府搭上关系的大好良机。他和林老人商量之下,收养了五百名从七八岁到十三四岁的孤儿,换来了原太苍府尹府大片的土地作为孤儿堂。
凌云飞在太苍府尹府地牢中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