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柯山。
“深山之中,得遇姑娘,小生真是三生有幸,在下这厢有礼了。”紫衣书生双手抱拳,深施一礼。
元雪晶侧身闪过一旁,敛衽还礼,道:“不敢当。公子雅性非浅,胆气过人,真令小女子惊佩。”看他们三人文绉绉的模样,分明手无缚鸡之力,居然敢行至此处,却是有些胆大。
“寻仙不辞远,好入名山游。既然人们传闻这山被仙人光顾过,说不定仙人还居于此山呢。不多深入些,怎能有机会与那些喜欢远离人烟的仙人们一晤?”紫衣公子声调婉转悠扬,扇子轻摇,一脸向往之色。
元雪晶淡然一笑,心道:“仙人不一定有,强人有的希望却很大。”
紫衣公子突然“啊”了一声,用手指着元雪晶,结结巴巴道:“姑娘身负长剑,敢一人至此,莫不是侠女之流?”
“侠女称不上,剑倒是会舞上几招。”元雪晶见紫衣公子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甚觉好笑。
紫衣公子大大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庆幸道:“不瞒姑娘说,小生是壮着胆子行到此处的。我这两个书僮一路上来,一直不停地劝我回去,但我想既来一趟,不到人迹罕至的地方,去碰碰运气,岂不是等于白来。这一路胆战心惊,惭愧呀惭愧!”
“得!我成了保护神了。百无一用是书生,真是不假。要是凌云飞那个臭小子在此陪我,言笑晏晏,那该”怎么又想起他来,呸、呸、呸,元雪晶强迫自已转移心神。
“见到仙人又如何,难道他真能满足你的愿望不成?”
“姑娘此言差矣。小生想见仙人可没有什么目的,只是想看看他们到底长的什么模样。”紫衣公子袍袖轻摆,曼声道:“人人都说仙人好,吾道仙人虚缥缈,人人皆言仙人妙,吾却未闻仙人笑。”紫衣公子惋惜地摇了摇头,“见不到仙人,听听他们的笑声也是好的。”
“酸!真是酸!”元雪晶勉强忍住笑。
两个书僮,捂住嘴,对望一眼,眼中满是笑意。
元雪晶不经意一瞥,心中一动,眼光射向了紫衣公子的脖颈。只可惜,他袍子内夹袄领子直达颌际,将喉结遮住。等两个书僮笑声止住,她再看时,同样如此。这时元雪晶心中已然是澄亮一片,敢情这三人是西贝货,与她正是同类,心中稍感失望,转而却又释然。
紫衣公子哈哈一笑,道:“是有些酸,不过却是书生本色。”
元雪晶刚想再调侃两句,顺便逗逗这位西贝“公子”,忽听又有脚步声传来。
“又有人来了,怎么这么巧?”
“老大,这三个妞在这儿呢!兄弟们这次可真是艳福齐天。哟!又加上了一个,长得差些,也算是美女一个。今天运气真是好极了!”随着哈哈哈的笑声,从林中涌出八个壮汉。
“果然都是女人。”元雪晶对自已的判断微微得意。
紫衣公子的脸沉了下来,一丝杀气从眼中射出。“小鱼、小虾,封住他们的嘴。”森森的话语从嘴中一字字迸出。
“是!”两个书僮答应一声,身子一扭,直冲向前。
“原来还是会家子,大爷就和你们好好玩玩。”为首大汉,嘻嘻地笑着,身子左右摇摆,根本不把人放在眼中。只可惜他的身子还未稳住,两个书僮身形如箭,突然加速,那汉子眼前一花,胸口一麻,接着两腮遭受了数下重击。他晕晕昏昏,张口喷出一口鲜血,满嘴的牙都跟着射了出来,他身子又摇摇晃晃起来,不过,这次可不是他本人自愿的。随着“扑通”一声,他壮大的身体重重砸在了地上。
余下汉子,见势不妙,色心早消,发一声喊,四散而逃,那两个书僮分头追去。不多时,林中惨叫一片。
紫衣公子扇子一张,轻摇几下,一脸悠然自得。
元雪晶见只为了一句调戏的话,这位紫衣姑娘便下此重手,心中实是大感惊凛,“好辣的手段!”
两人默默对视一眼,将头侧开。
林中惨叫已止,等了一会儿,却不见两个书僮回来,紫衣公子脸上微露不耐烦,“打发几个跳梁小丑,还这么费事,平时的功夫真是白练了。”
他瞧了瞧元雪晶,突然轻衽一礼,道:“这位姐姐,小妹原是女扮男装,刚才多有得罪。”
“你扮做男子,不愿人知,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元雪晶淡然一笑。
紫衣姑娘跟着一笑,道:“是否姐姐对小妹惩治这些无赖有些不以为然?”
“他们只是言辞不敬,姑娘似乎用不着如此大动干戈?”
“这些人渣活在人世,只会祸害百姓,与其让他们白白浪费粮食,还不如杀掉省事。”
元雪晶见她如此偏激,知道再说也是无用,一时默然。
良久,良久,两个书僮还是不见踪影,紫衣姑娘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不会是出事了吧?不行,我得去看看。”紫衣姑娘自语一声,再衽一礼,“这位姐姐,咱们就此另过,有缘再见。”
看着她孤单的影子,元雪晶心中一热,纵身一跃,与她肩并肩,道:“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那就多谢姐姐了。”
两人一齐步入林中。
紫衣姑娘一路走,一边高呼两个书僮的名字。但山林寂寂,除了她呼喊的回声,只有风过树梢的声响相和,两个书僮竟好象在林中平空消失。
紫衣姑娘脸上神色越来越焦急,声音中带出了颤音。待见到躺在地上的汉子时,每个都被她踢上几脚,嘴中恨恨不已。
不远处有棵大树,斜靠着树干,面朝下爬着一人,紫衣姑娘纵身向前,又要伸脚。元雪晶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她扯住,劝道:“这位妹子,用不着拿他们撒火。你好好想一想,你们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
“没有啊!我们一路游山玩水,从未跟人争执。哪会得罪人。”
“这就怪了。”元雪晶眼睛不经意一瞥,好象觉得靠在树上的汉子微微动了一下,她定睛再看时,却又僵僵而卧,没半点动静。
“难道是我眼花了?”元雪晶心中电转,“管他呢,死人就当活人吧。”她左脚尖一点地面,身子闪电般前跃,右脚尖点在了那汉子的“环跳穴”、“大椎穴”上。
“姐姐!小心!”元雪晶耳际传来紫衣姑娘的惊呼。
声音入耳,元雪晶无暇他念,身子起处,双脚在树干上一撑,“嗖!”的一下,直直射了出去。待真气一竭,身形落下,脚尖又是一点,随着紫色的身影,转到一棵树后。
紫衣姑娘伸手将她拉住,伸手向前。
好家伙!一张足有三丈方圆的大网,分持在四人手中,只可惜网中的却不是元雪晶,而是被她点了穴道的汉子。
再看这四个人时,不由吓了元雪晶一跳。
四人皆是光秃秃的脑袋,硕大无比,脸上都有紫色的斑痕,有的左腮,有的右腮,更有一个,满脸都是。斑痕上皆满布疙疙瘩瘩的细小凸起,仿佛他们刚才曾一跤跌倒在小米堆上,脸上沾了无数细小的米粒一般。眉棱处光秃秃的,鼻子只有一个鼻尖,整张脸就象是幼小时遭受过冰雹洗礼,后来终于长熟的南瓜。
“这几位长得也太差劲点儿了吧!”元雪晶饶是见多识广,也从未见过如这四位这般丑陋的人。
这时地上躺着的那位已被解开穴道,站起身形,模样与这四位差相仿佛。
“‘石门五丑’,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劫持我的人,难道不怕我拆了你们的骨头。”话音未落,紫衣姑娘纵身而出。
“‘石门五丑’,不错!果然是名如其人。”元雪晶跟着从树后走了出来。
“海公主,这里可不是东海无极岛,你吓不着我们兄弟的。”为首的丑汉见到紫衣姑娘,不自觉后退一步,脸上微露紧张。
“海公主?原来她就是”东海一燕“海艳菲。好家伙!不经意间又遇到了一位与已齐名的人物。看来这世界还真是小了些。”
“你们放了我两个丫环,每人再留下一条胳膊,本公主就让你们走,以后也不再追究此事,如何?”
“公主这话说反了吧。我们兄弟几个这次奉命请公主到石门小住几日,只要公主同意,我们立马就将那两个丫头放了,如何?”看来这“石门五丑”对海艳菲还是颇为顾忌,言语上不敢太过放肆。
“原来是张立朝这个老鬼派你们来的。我爹爹数次在危难之时对他施以援手,这老贼却恩将仇报。待本公主回到东海,非派人将石门府夷为平地不可。”海艳菲咬牙切齿,一脸愤恨。
“公主这话还是留着说与我们的主子听吧。实话告诉你,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你们竟敢如此狂妄,今天本公主就先教训教训你们。”海艳菲气冲牛斗,飘身冲上。
“既然公主不识好歹,我们兄弟只好得罪了。”为首的丑汉,眼睛射向元雪晶,“这位姑娘,这里没你的事,你最好不好插手,否则”,他嘿嘿一笑,闪身一旁,让过海艳菲的扇柄。
第五章山火
“石门五丑”分五行方位站好,将“东海一燕”海艳菲围在了中间。
“本公主今天就领教一下你们的破‘五行阵’。”海艳菲身形一闪,扇子带着劲风,击向刚才说话的丑汉胸前“膻中穴”。元雪晶看她一出手,便直接攻向土位,已知海艳菲至少对“五行阵”有一定了解,所以才一副有恃无恐的架势。
木火金水代表东南西北,土位处于中央,居枢纽地位,负责“五行阵”的策应调度,只要将土位的丑汉击倒,这“五行阵”便算瘫痪。
然而懂是一回事,破却是另一回事。木火土金水,顺位相生,在阵法中就是顺位支援,你攻向木位,水位自然相助,金位却又护住水位,如此互相配合,形成一条紧密的防守攻击链环,共同进退,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击倒一个谈何容易。
海艳菲扇雨如飞,攻势凌厉。但“石门五丑”的防守严密非常,她根本找不到其中破绽,只好一次次无功而返。她身为天下大宗师郎碧空的唯一爱女,武功见识非比寻常,一见强攻不成,马上变换方式,身形尽展,如穿花蝴蝶般轻盈曼妙,眨眼间阵中全是她紫色的影子。
她快,这“五行阵”的转动反而慢了下来,正是以静制动的拿手好戏。如“石门五丑”轻功与海艳菲相近,自可随她加速,但他们自问轻功比她远为不如,索性减慢身形,以慢制快。
海艳菲身形如花,扇影似风,但“石门五丑”五兄弟乃是世所罕见的一母孪生,心意相通,五人形同一人,这平平常常的一套“五行阵”在他们的手中发挥出了意想不到的威力,所以尽管他们的武功差海艳菲甚远,但凭借这小小的“五行阵”他们居然与海艳若菲战了个平手,谁也奈何不得谁。
当着另一个女人的面,让“石门五丑”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人物在手下走过这么多招,海艳菲大感脸上无光,一声清啸,身形纵起,扇子从上方缤纷而下。
“石门五丑”齐齐大吼,五股拳风向上击出,海艳菲扇子一点,借着拳风之势,身形又起,在空中身子平平一掠,换了个方位,依旧攻向土位。
元雪晶见海艳菲身子一沾又起,飘动处如海燕掠波,转折间似燕子振翅,俯冲而下时,就象是捕鱼的鱼鹰,头上脚下直直而降,心中大感叹服——“东海一燕”果然是名不虚传,轻功之佳不在孤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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