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笑道:“侄女儿多礼了,一家人不用这样客气。”
方氏含笑嗔道:“瞧你这孩子,怎不早说,快去吧,免得祖父等急了。”
瑶草一笑带着青果青叶出门,略一晃悠,折回自己小院子逍遥去了。
熟料瑶草回房一杯茶还没下肚,就见瑶枝气急败坏而来。
瑶枝进门一把拉住就抱怨上了:“三妹妹你给评评理儿,大姐是不是太过分了,她竟然说要我把出席婚宴礼服借与她穿。”
瑶草一早料到这一出了,笑道:“哦,刚刚不是说她试穿么,如何又说借?”
瑶枝扁嘴欲哭:“就是不该与她试穿,她一试便说她穿着比我穿着好看些,叫我与她交换礼服,我还没答应,她倒穿着衣衫跑了,真气死我了。”
瑶草看着瑶枝问道:“这么说你没答应,她是硬抢啰?”
瑶枝点头不迭:“我当然不会答应,这是三婶送给我拜寿的礼服,我一次也没穿过,如何会送给别人,我舍得也怕三婶生气呢!”
瑶草道:“你没跟她讨要?”
瑶枝气道:“怎么没有,结果倒被大伯母给我说一顿,说我跟着三婶在外吃香喝辣,穿金戴银,享福不尽,瑶玉在家孝敬祖母操心劳力,吃苦受累。还说瑶玉这都是替我与三妹尽孝心。我们应该感恩才是。如今大姐不过借一件衣服穿穿,又不是不还,有什么大不了,倒这样小气吧啦,还说我不顾姐妹情分,没义气。你说,大伯母说话,我焉敢反驳,只得回来了,真气死人了。”
瑶草闻言一笑:“气什么呢,那红色礼服原不是婚礼之日要穿的呢,就借她穿穿何妨?”
瑶枝顿时气急败坏:“怎么你也这样,倒帮她欺负我!”
瑶草看着倒打一耙的瑶枝哂笑道:“是谁不听我一再阻拦,一回家先显摆来着,‘大姐,指花我会做,我教你呀!’什么‘那当然啊,只不过指花要配衣料子,红色礼服得配红宝石花蕊’,你自己不告诉她,她会跟你借呢,你也好意思来怪我!”
瑶枝顿时泄气:“我也知道红色礼服是给祖母拜寿穿的,可是被她先穿新,我不甘心嘛!”
瑶草轻声道:“你知道因何母亲要给我们做大红、鹅黄两套礼服?”
瑶枝撅着嘴笑道:“谁还不知道?三婶喜欢我们穿的漂漂亮亮受人称赞呗,就这样我才更气嘛,倒让瑶玉捡便宜,白辜负三婶一片心。”随后又红脸跟瑶草耳语道:“还有,我告诉你哦,祖母娘家侄孙儿今年中了童生试廪生,明年的乡试肯定高中,我娘说了,祖母想要亲上再加亲,有意在我们三姐妹中挑选一人与之联姻呢。刚刚母亲还说,我如今举止穿戴满可以压倒瑶玉了,结果就被她抢了礼服,你说气不气人?”
瑶草闻言一惊,自己怎么把这茬忘了呢,这位杨家表哥之前的却与瑶玉定过婚。
说起来当年这场订婚之战,在柯家打得异常激烈,自己当时在孝中,并未参与,也不在祖母杨家考虑之列。
大伯母与二伯母却是暗中较量激烈,最后祖母做主许了瑶玉。只因当时自己不关心这事儿,后来自己去了任上,随即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自己奔命还来不及,那又闲情管闲事,遂忘记了这件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
至于这件到底什么结局,自己是丝毫不闻。
瑶玉对这位表兄也没有印象,见瑶枝脸蛋羞红,只觉得奇怪,瑶枝今年算虚岁方才十岁,如何就知道儿女私情了,因好奇道:“你认识杨表兄?你喜欢他?”
瑶枝摇头嗔道:“祖母一贯不许我们见外客,我也只是远远见过他,认识倒认识,只是不熟悉,如何喜欢他呢,你别瞎说啊!”
瑶草哂笑:“既然不喜欢,你红什么脸?你管他与谁订婚呢?”
瑶枝啐道:“你知道什么?婚姻大事父母做主,这是我母亲的意思,她说要我好好表现,向祖母争取这门亲事,还说只要这门亲事成了,我以后就可以跟三婶一般做诰命夫人了。”
瑶枝说着将脸藏在胳膊肘里:“哎呀羞死人了,都是三妹你坏,勾引人家说这些。”
瑶草一边笑着一边感叹,这个二堂姐倒是把自己不当外人,什么话都跟自己说,只可惜这种直统统的性子最容易上当受骗。复又想起自己当年,何尝不是拿瑶玉当亲人,最后被她们母女置于死地,如此一比,自己比瑶枝还傻呢,焉有笑话人的资格,因拉拉瑶枝:“好了好了,我又不对别人讲,起来我们好生说话。”
瑶枝兀自藏着脸不理睬,瑶草叹道:“我本想助你胜出,看来你不想,那我睡去了,你也回吧。”
瑶枝这才羞羞答答放下胳膊,垂眸道:“你又胡说,你有什么办法呢,你又不认得杨表兄,认识也无法,成与不成全在祖母一句话,祖母偏爱瑶玉人所共知,谁也争不过的,我娘大约要枉费心思了。”
瑶草笑道:“如果祖母恼了她呢?”
瑶枝泄气:“瑶玉成天在祖母跟前晃悠奉承,祖母疼她还来不及,如何恼她?”
瑶草道:“我今天在祖母哪里无意听说了,祖母给瑶玉做的礼服是桃红色,你道为何?”
瑶枝略一思忖,无有头绪,遂摇头大发娇嗔:“哎呀,三妹,你就说嘛,你知道我脑子笨,哪儿猜得到?”
瑶草皱眉:“真败给你,你这样急躁不肯用心,还争什么?其实,你说得对,我们在祖母面前,如何也争不过瑶玉的,因为瑶玉代表了我们失去小姑姑,你想啊,谁能争得过一个死人呢!你趁早死心吧,也免得白白生气!”
瑶枝怒道:“我不甘心嘛,谁又比瑶玉差多少,大家同样一张嘴巴两只眼,都是柯家女儿,祖母孙女,她岁数也只比我大几月,她凭什么处处踩我,我原本不睬她,她却偏要欺人上脸,真真可恼!”
对着瑶枝这样愚钝伙伴,瑶草有些不耐烦了,挥挥手:“你既然不喜欢杨家表兄,还气什么?凭她去呗,回吧,我要歇了。”
瑶枝却拉住瑶草直晃悠:“三妹,你说可以帮我的,如何帮法?说说呢?”
瑶草知道无论瑶枝如何争取,都争不过瑶玉,不过为了恶心恶心大房,瑶草决定提点提点瑶枝:“那件礼服的事情你预备怎么办?”
瑶枝咬牙道:“我正是来问你,我预备明天去告诉祖母,让她与我主持公道,瑶玉明火执仗抢我的东西,难道祖母还能偏帮她不成?”
瑶草心头只哂笑,当然会偏帮,不然当初她们也不敢那样大胆鸠占鹊巢了。
这话瑶草不能出唇,生生咽下了,笑道:“你若真想争取杨表哥,就什么也别说,等着瑶玉初十出风头吧!”
瑶枝气道:“凭什么?我为何要放过她?”
瑶草十分无奈道:“我刚才所说,你一句也没听进去呢?母亲为我们做了鹅黄色婚宴礼服,祖母给瑶玉做的桃红色婚宴礼服?而瑶玉抢你那件却是大红绣金线的礼服,原本是给祖父祖母六十大寿拜寿所用,这样还不明白吗?”
瑶枝摇晃瑶草胳膊只扁嘴:“我真的不明白呀?好三妹,你就直接告诉我吧!”
瑶草认命叹气:“好好好,我告诉你。一般出席婚宴,为了礼貌,也为了尊重,宾客服饰不能艳过新娘子,除非你是有意显摆捣乱给新娘子没脸。”
瑶枝讶然:“啊?有这事?”
瑶草索性说得明白些:“虽说祖母或许不计较,大堂嫂被别人抢了一生一次的风头,必定新生恼怒,瑶玉得罪了长嫂,大伯母又不着调,祖母可不能护她一辈子。哼,我料定那杨家送嫁押轿人,必定是那位廪生表哥,瑶玉婚礼当日,明目张胆打压新嫁娘,就是给杨家人没脸,就算祖母做主,她嫁到杨家也未必有什么轻松日子,杨家还有未出嫁的小姑子好几个呢,她就慢慢受呗!”
瑶枝闻言拍手直乐:“好哟,三妹你真聪明,明日我把头饰也给她送去,让她一次乐个够!”
瑶草见瑶枝终于醒悟,翘起嘴角:“愿不愿再听我一句劝?”
瑶枝乐滋滋道:“快说快说,我言听计从!”
瑶草伸出三根指头:“等她跟你要三次,再把红宝头饰把与她!”
瑶枝稍愣,抚手大乐:“明白!”
瑶草忙嘘一声:“隔墙有耳!”
“知道了!”
心怀鬼胎
不说瑶草瑶枝小姐妹如何密谋反弹,却说柯老夫人自方氏母女离开,一直皱眉凝思,天黑透了也不叫人点灯,兀自沉吟。想着一贯大方方氏因何对二房慷慨大方,待瑶枝如同亲生,却避大房犹如蛇蝎猛兽?
柯老夫人眯眯眼,想起王氏曾经泼水成冰暗害过方氏,也有简小燕狐媚之事,可毕竟两件均没成功呀,且方氏已经让王氏出尽了丑,颜面扫地,失去当家主母之位,难道还不能消气呢?
方氏猜对了一半,柯老夫人不仅想让方氏供养大方少爷上书院读书,甚至还想让方氏动用关系帮助柯家为兄弟出仕为官。不过对于瑶玉,柯老夫人倒没有在塞进三房的意思,对她另有安排,毕竟瑶玉一贯欺负瑶草,去了三房也讨不得好。
柯老夫人打得好算盘,却不知道王氏不仅泼水成冰、做媒拉皮条,还有最恶毒一条,乃是下药毒害,要令方氏坠胎,甚至想要谋害方氏性命,这等杀身灭子夺夫之仇,方氏恨之入骨,纵然孩子无辜,不会蓄意报复,却也绝不会再施援手替她栽培子孙!
柯老夫人这次美好愿望跟她之前想塞瑶玉进三房一样,注定要落空了。
也别说,瑶草还真是料事如神,瑶玉在得到大红金蝶的礼服后上不满足,一心想着瑶枝的红宝渔网头饰,一再跟瑶枝套近乎,跟瑶枝商议,让她把头饰也借给自己佩戴一天。
瑶枝遵从瑶草计策,言说头饰三婶收藏着,自己不能随意乱动。任是瑶玉如何威逼利诱,瑶枝再三再四不松口。
瑶草这边极力配合,让青果在桂花旁敲侧击来探口风之时,故作无意透露消息,那套红宝头饰其实就在瑶枝手上。
瑶玉闻言恨得直咬牙:“真的?青果真是如此说法?”
桂花被瑶玉掐得胳膊生疼,忙着点头:“真的真的,青果亲口告诉我说,二小姐三小姐的衣物头面都是自己收藏。末了,青果还差点识破小婢,问小婢问这个做什么,小婢怕她起疑,忙推说自己只是好奇,随口一问,她才罢了,还叮嘱我说,切勿胡乱多口,还说三夫人叮嘱她们,不许随便跟人泄露祥符任上之事。”
瑶玉闻言,知道瑶枝撒谎骗了自己,她是不肯把头饰借给自己,定是怕自己压了他的风头吧,这个丑小鸭,真是可恶。她骂归骂,无奈东西攥在人家手里,却也无可奈何。
最后,瑶玉经过一番痛苦抉择,做出一个肉疼无比之决定,她决定花血本,讨好瑶枝,答应把柯老夫人替她缝制的桃红锦缎礼服奉送给瑶枝。
柯老夫人缝制的衣衫布料可不差,是方氏之前孝敬婆婆之物。瑶枝闻言心中暗喜,面上不露声色:“你那礼服乃是是祖母所赠,我可不敢要,难道你不怕祖母生气?”
瑶玉闻言有片刻犹豫,可是要压倒群芳独占鳌头之心压倒了一切,想着祖母一向宠爱自己,应该没有妨碍,再说,这事儿只有自己与瑶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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