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如何会有这样的罗圈腿?饶是她到了中原,想来也是下了苦功,大约用竹片什么硬夹着来纠正过,但我告诉你,郝瑭彦,肉帛相见,她就骗不了人!”
郝彦不解地道:“从何说起?”不得不承认,史武很会说道,三言两语就把本来怒气冲冲的郝歪,说得开始投入这声明是“假话”之中了。
史武招手让郝歪凑头过来,压低了声音道:“记得我教你卸了她膝关节么?你且看看。”说罢起了身,解开棉袍长衫和内衣,只见两肋之间各有两处青紫,郝歪只一眼。便看出是新伤,用手一触,史武痛得直打哆嗦,连掩了衣坐下来,低声道:“她危急之时,那被拉脱了膝关节的两腿间,几有千斤之力!你看看,别说一个女子,你在江宁城里找一个没骑过马的男子,脱了膝关节,我看十人有九人没这等好力!她脚跟用不上力,全是腰力合大腿的力道,这是在草原上自小骑训不羁烈马练出来的力道,一点也作不了伪!”
郝歪不禁叹道:“先生真是为了国事,不惜声名啊!”
这时却听有人脆生生地道:“郝歪你也太好哄了,他明明说了,这是假话。史先生,那真话呢?”
史武扑哧一笑,随手取了个杯子,使郝歪满上酒,然后笑道:“县主啊县主,我是好酒之人,当初不遇,就是没钱喝酒,去酒楼边上闻酒味过瘾,才遇上汉王殿下的,你若要听真话,却须来一道作个酒肉兄弟,我们用碗,你用杯子随意便是,等我喝高了,还怕听不到真话么?”
柳秀孤身一人从边上闪了出来,却也半点不拿架子,全没方才那等娇横嘴脸,依言便在几前坐下,郝歪连忙起来身,他从军这么久,却也知礼,史武教他坐,他方才因为瞧不起史武,所以也不推辞,现时柳秀也坐下,他却醒觉自己地身份和他们差得太远。
却听史武笑道:“郝瑭彦!做甚么?没来由的扫兴!我要拿相爷的架子,何必与你喝酒?一顿鞭子从你不服抽到服不就得了?坐!此处只有书生史武,市井大侠郝歪,只管坐下,好好喝酒便是!”
柳秀在边上倒也解语,笑道:“便是如此,还是一个父亲受谪官,家道中落,寄居表哥府里的柳秀,只管坐下便是了,我还要等着史先生的真话呢。”郝歪见他们都这么说,便也咧嘴一笑,坐了下来。
喝了四五碗酒,史武有点醉意了,笑道:“要听真话么?真话很简单,我落魂不遇时,空有一身屠龙术,却被家中恶婆娘日日欺凌污辱,还有她那七八个屠户出身,膀大腰圆的兄弟,不时便来用言语损我。我虽手无缚鸡之力,但我难道读尽圣人书,竟拿这恶妇无法么?不然!我无论如何,便不与她圆房,待得她五十岁了,到时便休了她,计有不顺父母、无后、妒忌、口舌!为此我连家父的三年丧都不守,只守了三个月就撤了,只因若是同守了三年丧,却就是三不去了。”古代有七出三不去,七出就是休妻的七条道理,三不去就是不能休妻的三个原因,其中为丈夫长辈服过三年丧的,便是三不去中之一。
柳秀苦笑道:“真个无毒不丈夫!”
史武摇头道:“我不辞骂名,但对那恶婆娘之事,我却不认这毒字的,每日的折磨,若换了郝歪,怕第二天早上已将她一刀撩倒,可惜我无这般勇力!虽然便是神仙,也算不准能遇得汉王。但我深信一身本领,在这乱世终能卖得出去,所以却不与她生育子孙,以免得了势,报仇时下不了手!”
第九章 … 死骨春秋新戟影(四十二)
此时喝得有点醉了,史武摇头晃脑道:“我是何等样人?谁是我,我是谁?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哈哈哈,在这时代中,我便是,学通中外,上知五百年,下知一千年的人物!我虽不能炼铁出钢,不能造枪练炮,无领袖一国之才,但我却不能隐于山林之中!赵光义啊赵光义!我如何能不败掉你的江山?难道任由你去发明那万里之外的将领按‘阵图’打仗的专利么?难道我史武,便任你宋国折腾下去?几百年后,我堂堂汉唐子民,中华上邦,万里江山竟沦为檀腥!胡人区脱纵横神州!”
郝歪和柳秀听了面面相觑,史武说得咬牙切齿,悲痛之色流露无遗,这些事真个会发生一般。这时却听史武望着他们两人笑道:“你等可知,我为何敢在宣城与汉王立下军令状,要使吴越、清源来降?哈哈哈,今世谁人能知?吴越、清源,本就是积弱之地,只有一国强盛,能不降?若唐灭,则降宋,若唐强,何能不降唐!你们不知,我却知,故之我便敢做!我原待强宋平了弱唐,再去劝拥军大将造反!谁知唐国竟出了个不世英雄汉王殿下!哈哈哈,赵光义,你何其命苦!”
柳秀犹豫着问道:“先生真有预知未来之能?”
“大势!”史武摇头道:“人非神明,皆能事事尽知?郝瑭彦娶几房媳妇,生几个儿子,我如何能知?我能知的,仅仅是大势!虽现时已乱了,但大致走势。却还能知的。柳小姐,你真以为我的房师是那陈大雅的再传弟子?实话说与你们听!授我术业地,嘿嘿。如此现世来说,你们该称我的老师是鬼谷子了!哈哈哈!”
柳秀和郝歪原是不信的,世上说是鬼谷子传人地,何只史武一人?却无不是招摇撞骗之辈。不过柳秀苦笑摇头道:“若是世上称鬼谷子传人的,都能和先生一样。只身使得吴越、清源来降。却也就无人说他们是骗子了。”郝歪也点头称是。
这时史武已然醉了,郝歪连扶他坐下,却听史武笑道:“醉?醉什么醉?实话说与你知,我当年求学之时,喝的酒,比这酒烈上数十倍!这酒直把人嘴里淡出鸟来了!能喝得醉人?酒不醉我,我自醉哉!”
柳秀笑道:“怕先生说的,是鬼谷子前辈处的烈酒吧?便是杏花村地酒,怕也没有这酒来得烈。”
史武把眼一翻,笑道:“那是自然,诚然。这世上,这酒算不错了。”
说罢已昏昏将睡,郝歪忙问道:“先生方才所说地‘真话’呢?”柳秀本用眼光制止郝歪,她是水晶心肝的人儿,虽未出阁,却也料到几分答案了。但郝歪也喝得不少酒,哪里去看什么眼色,嘴快一下子还是问了出来。
史武听了。拍案撑起身子,大笑道:“我为了计算那恶婆娘,禁欲多年,又无钱买笑,现时身居相位,本来资历便浅,若去青楼留连,怕授人以柄,故之实在抑制难耐。那秋娘,那秋娘端的好身材,我又多方侦查,得了她入死牢的日子,却恰好是柳小姐要选侍卫的前后!有了这个藉口,我不寻机把她办了,我还是男人么?”
郝歪和柳秀却笑了,柳秀掩嘴笑道:“那秋娘也算好身段?”
郝歪此时也很有点醉意,摇头道:“先生,你这么说便不对了,那秋娘腰身虽细,却是胸前太过贪心了,算不得上乘,不若有闲我带先生白衣小帽去青楼看看?”
史武怪眼一翻,笑道:“你们懂什么?哈哈哈哈,实话说与你们知晓,我那个。。。。。。我在鬼谷子师尊门下学艺的年代,身边师兄弟都好这口,贪心?这才叫曲线玲珑呢!唉,世人皆醉我独醒,柳小姐,你是少有地聪明伶俐,(奇*书*网^。^整*理*提*供)若你在我那个。。。。。。那个鬼谷子师尊的门下修学,其前途不可度量啊,可惜现时没这个机缘了!”
这时回头却见郝歪已醉倒卧在几上打呼,史武便对柳秀笑着说道:“柳小姐,说个笑话与你听:三条蚕排成一线,甲蚕说它前面无蚕;乙蚕说它后面无蚕;丙蚕说他前后皆无蚕,请问何故?”
柳秀想了半晌,却想不出答案,只在寻思那三条蚕头尾如何朝向,史武见状拍掌大笑道:“因为丙蚕说谎!这笑话,对付聪明人却是最好。若是郝瑭彦,一张口便为认定丙蚕说谎,但聪明如柳小姐,却反倒难住了。”
说罢史武长身而起,脸上虽有酒意,一对眸子却清澈无比,微笑道:“柳小姐,聪明两字,是不必刻在脸上的。不必多番来试探我。若是盛世,你的顾虑倒还实在些。这乱世里的年头,单有阴谋诡计,是不行地,故之赵普须有赵匡胤;韩信、张良须有刘邦;天策府须有李世民。我史武,也须有汉王殿下。我醉了,小姐请自便吧。”
柳秀见史武慢慢入了里屋,不禁心中不服道:“难道这世上,就没有先生看不破的事么?”
史武摇摇头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天机不可泄露,异于常状则妖,我已很妖了,不能再妖,幸得中原无架火烧异端的例子,不然早死多时。。。。。。”说罢自进屋里去了,留下一头雾水的柳秀。
“鬼谷子的传人?”吕布听了,笑道:“小人儿,某劝你今后,却莫要去和那史先生说话,怕是你被他诓了。某如何能用身家不清之人?史先生两岁能言,有神童之称,但后来家道中落,才无钱赴考。但除非他晚上做梦去跟鬼谷子学艺,否则的话,决不可能,某再查访了他的来龙去脉,池州清白人家的子弟。不过仍要谢尔为某费心,此后却不须再做这等样事了。”
柳秀听了,却不太相信吕布所说,回转去时,脸上仍是一脸疑惑地神色。吕布苦笑道:“他要去与鬼谷子学艺,却也得有时日才行,难道出娘胎之前,他便在鬼谷子门下学艺?”突然他停了下来,一脸的惊诧之色。
第九章 … 死骨春秋新戟影(四十三)
吕布沉吟了一阵,拔动着束发金冠上的雉尾,咬牙便要去史武的院子里走上一趟,如卢绛所说,他向是多疑之人,此时心中想到这个本来荒谬的可能,但偏偏他自己却又是一个实证,哪里还能按压得下心中之惑?
这时却听府中奴仆火燎火焦地喝道:“王爷!殿下!大事不好了!”吕布被他这么一惊,心神突的一定,转念想到如果自己去问史武,势必先要拿出自己来做实证——本是汉末三国时代的吕温侯夺舍刘纲身躯的,若是史武真个也是一样,那倒还好;若史武当真是传说中半神一般的鬼谷子的传人,听了之后施出什么法术,把自己魂魄打回白门楼下,却如何是好?虽然想来不太可能,但夺舍都可能了,还有什么不可能?
当下吕奉先止住脚步,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对外边淡然道:“究竟是为何事?”话音方一落,那外面家丁领着一员偏将和几个军士,便搀着几个全身盔甲破碎的血人进了来,那几个人大都半边身子被火燎过一般,须眉都焚尽了,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全是烧伤的水泡和溃疡。
这时中听那府里的一个年轻家丁悲泣道:“殿下啊!他们奔到江宁城外卢龙山地界就晕厥倒地不起了,王全斌王大将军的巡骑把他们捡回来的,掐着人中弄醒了都说不出话来,只是挤出汉王府三个字!”
“小的去买菜,路过城门见了,却认得,他们是和李云翼李老将军出征的将士!”说着那家丁指着其中一个已垂着头的血人泣道:“这个不就是干果巷的马三郎么?我从小和他一起玩到大,他耳后有一块胎记,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偏将是和王全斌一同从江北投来的,原来便是精锐宋军,此时见了大江南北第一条好汉,虽心中激动,却一点也不缺了礼数。一入来便行了大礼。此时见吕布望着他,便唱了个诺道:“禀汉王,便如府中这小兄弟所言一般,城门守查探这几位军士确是伤势惨重,应无欺诈。故之使末将送他们来